“多少度?”
“不知道,摸着烫手,跟他说话也不理我。”何来不会看体温计,也找不到哪有体温计。
大人不在家,何来又是不靠谱的熊孩子,何醒放心不下,跟宋宁说了抱歉,急急忙忙赶回家,进门先给程朝落量体温,39度2,她赶快找药和退烧贴,接水扶程朝落起来吃药,又把退烧贴撕开,贴程朝落额头上。
做完这些,她坐床边懒人沙发和程朝落说话,“发烧了不知道吃药?”
程朝落有气无力地摇摇头,看着挺难受的。
“睡会儿吧。”想程朝落肯定没吃饭,何醒起身去厨房煮粥,洗好米放锅里,拧开火,她去客厅坐着等,过了二十多分钟,门铃响了,开门一看是孟千山和周辞屿。
孟千山第一句话问:“你没和宋宁去图书馆?”
“上午去了,程朝落发烧我又回来了。”何醒拿拖鞋给他们递过去。
昨天半夜,程朝落还生龙活虎地出来和他们聊天,今天发烧了?孟千山和周辞屿互看一眼,周辞屿问:“烧多少度?用去医院不?”
“我给吃了退烧药,体温要始终不下来,可能要去医院。”闻到米粥香味,何醒小跑去厨房,回头叮嘱周辞屿和孟千山,“我去看粥,你们进去给程朝落量□□温。”
房间内,程朝落闭目在床上躺着,孟千山进去,没喊人先在脸上摸一下,真挺热,他转头看周辞屿,“还挺热,真发烧假发烧?”
周辞屿摇头,表示不知道。
孟千山掀开被角,推推程朝落肩膀,“你真病了?”
程朝落倏地睁开眼,用力拍掉孟千山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走开。”
孟千山:“......”
周辞屿:“......”
两人决定不在这碍眼,何醒端粥出来时见他们要走,问:“这么快就走?”
周辞屿回头说:“摸着朝落退烧一些,我俩还有事先走了,如果需要去医院给我们打电话。”
“好。”何醒端粥进去,把粥放床头柜,摸摸程朝落体温,烧退得挺快,她稍稍放下心,“我煮了粥起来吃点。”
程朝落闭眼睛摇头,“不吃。”
“越不吃饭,体力恢复越慢。”何醒拉程朝落胳膊往起坐,“你靠床头坐着,我喂你吃。”
程朝落不起,“不用,我又不是小孩。”
“别嘴硬了。”何醒用力把人拉起,“以前我生病,你也照顾过我,朋友之间相互帮助是应该的。”
程朝落靠床头坐着,何醒舀一勺粥轻轻吹吹,递到程朝落嘴边,普通的白粥,盐都没放,程朝落吃得挺香,空隙间他说:“抱歉,打扰你约会。”
“不算约会,我们只一起去看书,图书馆很安静,我们都没讲话。”何醒想了想,“上午那本书没看完,有点遗憾。”
“下次我陪你去。”程朝落说。
和宋宁到底还陌生,没有和程朝落在一起自在,何醒听了挺高兴的,“等你退烧,我们就去。”
“好。”程朝落答得痛快。
何醒轻轻把碗放一边,问:“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发烧?昨晚在游乐场凉到了?”
“不是。”
何醒听着程朝落语气有点可怜,追问:“那怎么弄的?不说实话,我可走了。”
“我想逮到那个给你车胎放气的人,夜里在车棚蹲点冻到了。”程朝落略微低头,眉眼向下,装腔作势地咳嗽几声,平日冷傲的拽王,这一刻弱小又可怜,“抱歉,没找到那个变态。”
何醒鼻子一酸,有些感动,早把车胎没气的事抛入脑后,她端起粥吹了吹,喂进程朝落嘴里。
“明天我帮你把车修好,如果修不好,你想去哪,我载你。” 见何醒点头,程朝落小心翼翼转移话题,“宋宁没约你再去图书馆吗?”
“约了明天,我没答应,感冒要反复烧好几天,我担心你明天又烧起来没人照顾。”何醒说。
程朝落阴霾多半天的眼有了光,平直的唇角浅浅勾起,心底一片澄明。
第20章 不可能
何醒和爸妈讲述老师的打击教育, 何庆林一听急了,要去找补习的老师算账,被苏明芯拦下, 毕竟是关系不错的大学校友,不好闹太僵, 苏明芯以快开学为由,停了何醒的数学补习。
感冒痊愈通常需要一周时间,程朝落身体素质不错,何醒估计三四天能好, 没想到第二天程朝落就好了,烧退了, 感冒症状也没了, 病弱小可怜一夜间变回拽上天的大魔王。
清晨何醒被吵醒,她眯缝双眼从卧室出来,“大早晨能不能安静点?”
“姐!”何来摆手热情招呼何醒, “朝落哥买水煎包和豆浆,还有三明治、牛奶超级多好吃的。”
何醒揉揉眼睛过去,见一餐桌美食问程朝落, “你感冒好了?”
程朝落轻嗯了声,何来在一旁咋咋呼呼喊:“感冒一天好,说明朝落哥身体强壮, 能一直活到死。”
何醒:“......”
程朝落:“......”
“刚才你们在讨论什么?”何醒坐下,咬着三明治问。
何来答得飞快, “朝落哥说我作文写得浮夸不务实。”
“拿来我看看。”何醒伸手拿到弟弟作文本,读:“我的梦想是做名科学家, 研发出不花钱可以吃美食的办法, 那样爸爸妈妈不用在辛苦工作, 大家都可以躺在家看电视吃零食,不用上班......”
“浮夸吗?”何来满眼期待地等着何醒给评价。
何醒没正面回答,“你换个梦想。”
“我去重写一篇。”何来吃饱喝足,抱着作业本进卧室。
何醒收拾干净餐桌,坐到程朝落身边,“对我弟,你不许毒舌,要鼓励。”
“他开学读小学四年,还算不明白7+9等于多少,这个智商不适合做科研,科学家的梦想确实不适合他,可以换成美食家或者厨师。”何醒经常控诉程朝落嘴毒,每次程朝落都是懵的,他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梦想不分大小,适合自己最重要。”
程朝落这人理智通透得可怕,内核强大,不需要靠不切实际的语言鼓舞,何醒无奈一叹,程朝落确实不内耗,但这种个性劝解人,恐怕会起反作用,她给南潇发消息:[还是别让程朝落劝月莹了,我怕起反作用]
南潇:[我之前已经告诉月莹说程朝落会分享经验]
何醒只好再试试,她对程朝落说了想请他帮忙劝解陆月莹的事,不出所料,程朝落一口回绝,女孩情绪细腻,一个何醒他都应付不过来,着实没时间和精力劝解别人,何况许多事情要自我驱动,旁人劝解起不了多少作用,自救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方法。
本人不愿意,何醒也没有办法,只能暂且放弃。
三个人的友情像等边三角形,稍有差池边就不等了,这件小事何醒没放心上,陆月莹却悄悄种下不满。
开学,何醒和南潇去了实验班,虽不在一个教室上课,但课间只要何醒和南潇去卫生间或去超市,必回原来的班级找陆月莹一起。
有节课间休息,陆月莹不在班级,打电话没接,何醒和南潇只能两人去卫生间,她们进去,正巧陆月莹出来,三人一碰面陆月莹脸色徒然变了,话也没说,扭头走掉。
南潇和何醒卫生间也不上了,转身出去追,何醒拉着陆月莹解释:“我们去班级找,你没在,打电话没接,快上课了,我们只能先过来。”
陆月莹甩开何醒,加重语气说:“你们实验班”几个字,在切回正常语气接着说:“厕所要跑着去,怕耽误你们时间,我自己来了,你们快走吧,免得一会儿,上课来不及少听讲了,课程跟不上或者考不好要怪我。”
何醒和南潇知道没考进实验班是陆月莹心病,整个暑假没能真正解开这块心结,可结果已无法更改,她俩只能处处哄着,事事顺着陆月莹,南潇走在陆月莹身边,笑说:“下次你不在,我们就在班级门口等,大不了下节课再去卫生间,对不起嘛,别生气了,中午我们在楼梯口等你。”
“中午再说吧。”陆月莹头也不回地走了,剩下两人唉声叹气进了卫生间。
“上次程朝落没出来劝解,月莹有些不高兴,现在咱俩都进实验班上课,她心情更不好了。”南潇说。
何醒也犯愁,她和南潇尽可能避免两人出没,凡事先找陆月莹,可不在一个班许多事不同步,有时老师拖堂实验班下课,普通班已经快上课,中午实验班比普通班多上半小时自习,不同的环境注定没办法像以前样密不可分。
中午,年级组的学生一起下去往食堂去,浩浩荡荡的队伍像条长龙,南潇和何醒站楼梯口,被人继挤来推去,等到楼道没人,也没看见陆月莹的身影,打电话不接,她们回原来的班级,教室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陆月莹早走了。
担心陆月莹有突发情况,何醒一遍遍给陆月莹打电话,始终没人接听,她俩只好先去食堂,去晚了只剩些不好吃的菜,一会儿还要回班级上中午自习,两人随便吃了口。
送餐盘时,何醒听到熟悉的笑声,回头,见陆月莹握手机,和几个女生说说笑笑,聊得很开心,何醒低头再次拨打陆月莹电话,铃声响起,陆月莹低头看眼,按了静音,把手机扣在桌面,继续和人聊天,脸上的笑没断过。
“月莹是不是和你生气程朝落的事?”南潇拿手机出来,拨陆月莹的号码,“我打一次试试。”
这次陆月莹直接按了关机。
南潇握着手机僵在原处,她们俩站在餐盘回收处,隔着吵闹的人群看陆月莹和其他人谈笑风生,良久,南潇拉着何醒走了,出食堂,一路沉默到班级。
回到座位两人一左一右趴在桌上,面对面看彼此,何醒说:“还有二十分钟上自习,我们去找月莹聊聊?”
“人没在班级,电话不接,怎么找?”南潇惆怅地拍拍额头,“怎么会变成这样?开学前还好好的。”
“或许我们不该考来实验班。”何醒叹口气,“我们俩在实验班是倒数后两名,随时有回普通的可能,还为此惹月莹不高兴。”短暂的颓丧过后,何醒快速调节好情绪,坐直说:“咱俩轮流去找月莹,试试看。”
“好。”南潇应下。
何醒去超市买陆月莹喜欢的小零食,从超市出来,又撞见陆月莹和新朋友聊天,这次何醒没走,直接过去打招呼,将陆月莹喊到一边,零食递过去,“都是你喜欢吃的。”
“谢啦。”陆月莹接过来,扒开棒棒糖纸含在嘴里,“忘记和你们说,以后中午不用等我吃饭,我和张悦她们一起吃。”
“为什么?”何醒问。
“我吃饭慢,怕打扰你们回实验班上自习。”
何醒听得出是谎言,还在努力挽救,“一小时足够等你吃饭。”
“各走各的吧,我不想耽误好学生学习。”陆月莹不耐烦地走了。
何醒追上去,“这学期期末还会分班”后面的话没说完,陆月莹已带笑融进几个新朋友里,甩她一个人站在那。
不欢而散的谈话,导致何醒半天神色怏怏,情绪不高,晚上放学没太和程朝落讲话,到小区锁好车,何醒要上楼,书包一把被人抓住,“饿了,陪我去吃点东南。”程朝落说。
“这么晚没开门的店了。”何醒不愿意去。
“有的,上来我载你去。”程朝落抓着何醒书包把人往车座上扯。
初秋的夜晚凉风习习,月色清淡,树叶没完全掉落,何醒习惯性将头顶在程朝落背上,垂头思考问题。
程朝落四肢凉,后背却有一块很热,隔着两层衣服还能感觉到何醒的温度,全身只有那一块风吹不凉,他挺着脊背不敢动,生怕稍微一动,那块热消失了。
车停下,何醒抬头看眼甜品店的招牌,强调:“这是甜品店。”
“我识字。”程朝落下车,一手扶着车把,一手拿下何醒背上的书包拎手里,“来试试最讨厌的食物。”
何醒:“......”
程朝落把店里的招牌点一遍,满满一餐盘甜点端到何醒面前,何醒嗜甜,慢慢吃着慕斯蛋糕,等她吃得差不多,抬头程朝落面前的蛋糕一口没动,她挖起一勺蛋糕放程朝落嘴边,“吃一口试试?”
“不要。”程朝落浑身写满抗拒。
“你说要来吃甜点的。”何醒放下餐具,双手环抱胸前,撇嘴说:“要胖一起胖,别想骗我一个人发胖。”
程朝落思虑片刻,拿起何醒刚才挖蛋糕的勺子,把那口蛋糕吃了。
何醒露出笑,“好吃吗?”
程朝落没理她,手在桌面敲敲,“说吧,今天怎么了?”
何醒一直拿程朝落当好朋友,愿意和他分享心事,她讲了和陆月莹间的事,程朝落皱眉,不理解没一起上厕所有什么可气的?他和孟千山、周辞屿很随意,在学校能不能一起行动全靠缘分,他和周辞屿一个班,平时走得自然近一些,孟千山从没为此闹过脾气,也没想过去实验班。
朋友该是让彼此轻松的,当情谊变得沉重压人,注定难以长久,再则聚散终有时,玩不来就分开,程朝落说出自己的看法,何醒一句你不懂,堵的他哑口无言。
男生之间的友情和女生之间的友情有差别,既然不懂,程朝落没再多说宽慰的话,他抬臂揉了揉何醒头发说:“不管别人怎么样,我都在你身边。”
第21章 不可能
深夜, 路灯昏黄,路上偶有车辆驶过,卷起晚风, 吹动衣角,程朝落穿着秋季校服, 松垮垮的衣服在身上半点不邋遢,袖口被他推到手腕上方,一根红绳串着颗佛珠,缠绕腕骨。
何醒坐上车后座, 想抬头看月亮,却看见程朝落一头利落的短发, 她伸食指在程朝落后背戳了戳, “我常觉得你像座雪山,清明冷淡却坚毅,永远不坍塌。”她轻呼一口气, 带着笑意说:“能爬到山顶的人寥寥无几,但一定幸福。”
“你不就在山顶?”程朝落反问。
何醒的指尖又在他后背戳几下,“我还没爬呢。”
“不用爬, 你坐拦车上来的。”清冽的嗓音在晚风里徐徐散开,像雨后疯狂生长的麦苗,充满希望。
何醒满意地笑了两声, 偏过身往前看程朝落,“坐缆车的特权, 还是留给你以后的女朋友吧。”她忽而惆怅一叹,讲话变得严肃, “其实你以后也会像月莹一样离开我。”
后面的话没说完, 只听“吱啦”一声车胎与地面产生强烈的摩擦, 车停住,何醒因惯性额头撞到程朝落后背,她捂着额头,凶巴巴地看程朝落,“你要杀人?”
程朝落下车,转身正对何醒,他弯腰靠近,视线与她平行,“我说过,不管别人怎么样,我都在你身边。”声冷如冰。
清俊的五官骤然逼近,高挺的鼻梁堪称完美,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清冷的眼看着何醒,被风吹起的发丝扎到何醒额头。
程朝落长得确实好看,学校那么多女孩喜欢他,不无道理,但何醒看腻了,抬手不留情面地按在程朝落脸上,向后把人推走,“将来你交了女朋友,也深更半夜带我出来吃东西?也让我不敲门随意进你房间?不可能的好吧?我们是异性,等有了伴侣必然要保持距离,甚至绝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