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交这两字可太重了,程朝落看向远处空旷的马路,胸口剧烈起伏,他浅浅吸口气,快速调节情绪,“我不交女朋友。”
“随你,反正我会交男朋友,等大学通知书下来就谈。”何醒抬脚鞋尖轻轻踢着地面,带着几分美好畅想地说。
程朝落:“......”
有句话形容长白山,说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正像此刻的他们,同在一座山,却一个在满是积雪的山顶,一个在百花齐艳的山脚,压根不在一个频道,悲喜不相通。
默了一瞬,程朝落勾起一侧嘴角轻笑,“等你交了男朋友,别忘了介绍给我。”
何醒笑得甜,“第一个介绍给你认识。”
“好。”程朝落没所谓地应了声,重新骑车走了。
还在幻想的何醒,不知刚才那几句话,暗中招上了男妖精,还是心思缜密,运筹帷幄的大妖,想在他的眼皮下找男朋友有点难,连幻想他都不愿意。
何醒又去戳程朝落后背,“南潇要和我一起考B大,如果周辞屿也去B大,到时我们几个还能一起玩,唉!可惜孟千山的分去B大有些难。”提到周辞屿她一下想起南潇想要周辞屿微信的事,急忙从程朝落上衣口袋里拿出手机,程朝落的手机密码很简单,0522是他生日。
她点开消息列表,没找到周辞屿的名字,最新消息列表里有五个人,分别是活祖宗、妈妈、爸爸,爸爸1、爸爸2,三个爸爸看得何醒发懵,她问:“干爸有这么多微信?”
程朝落:“......”
打赌他赌输了,只能按照孟千山的要求,将孟千山和周辞屿备注改成爸爸,为区分才加数字,“孟千山乱弄的,不用管。”
“喜欢和朋友叫爸爸?”何醒咯咯笑不停,“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种癖好,小心干妈知道了打你。”
程朝落:“......”
何醒问:“哪个是你周爸爸?”
程朝落咬了咬牙,“不知道。”备注是今天放学孟千山新改的,改完他没细看,只听名字真区分不出来。
何醒点开两人资料,朋友圈都是三天可见没内容,爸爸1网名叫孟千山全球第一帅,爸爸2网名只有一个字母Z,何醒果断把爸爸2的名片推给南潇。
隔天上学,何醒到班级,南潇兴匆匆和她分享,“昨晚周辞屿通过我的好友申请,我们聊到凌晨,他一点不沉默,不像小怪物,很幽默的。”南潇叹息,“要是会说话就好了。”
答应帮周辞屿隐瞒他会说话的事,何醒没办法告诉南潇实情,“闷骚型的。”
“周辞屿还给我讲冷笑话,好可爱。”南潇手托腮,眼里全是笑意。
何醒和周辞屿单独接触过几天,周辞屿不像会讲笑话的人,更和可爱不沾边,他眼神阴沉沉的,像下雨前的黑云,常喜欢把连帽衫的帽子戴头上,抽着烟,活脱脱不合群的小怪物。
她刚想说心中疑惑,班主任进来,距离上课还有二十多分钟,班主任提前来了,下面同学自发安静上自习。
南潇和何醒在实验班并不轻松,成绩在倒数后两名,预示着下学期有可能重新回普通班,虽然每学期重新分实验班,其实变化的只有排名在后面的几名同学,班里大部分人不会动,对她俩来说,相当转到完全陌生的班级。
同学不熟,课程难度大,还有随时被淘汰的压力,何醒和南潇整天忙的像陀螺,变成了传说中,上厕所都要跑着去的人物。
那次和陆月莹谈话后,何醒和南潇又找过陆月莹几次,结果都被拒之门外,后面作业太多,着实没精力再去一次次哄陆月莹,慢慢的渐行渐远了。
没有闺蜜喜欢同一个人,或者嫉妒心作祟的狗血情节,只是分班后突然破裂,不在一条轨道上,三人的群聊很久没有消息,后来陆月莹退出群聊,三个人的群彻底解散。
何醒被迫接受了陆月莹不跟她们一起玩的事,课业压力,逼的她没有太多时间悲伤,稍不留神跟不上实验班的进度,巨大无形的压力,像朵黑云整天徘徊在头顶,她和南潇逐步被同化成小跑去食堂,大口扒饭,再小跑回班写题的疯狂生活。
南潇天天熬夜课间几乎都在睡觉,何醒痛经不想去接水,给程朝落发消息:[帮我接杯热水]
程朝落很快回消息:[出来]
何醒捂着肚子,耷拉眼角,颓丧又痛苦地从后门出去,接过热水杯道了声谢,转身要走,后脖领被程朝落拽住,“在这喝。”
“很热。”
“我接的温水。”
何醒转回身,程朝落靠着走廊的窗台边站,一手扯着她,一手弯曲手肘杵在窗台上,长腿交叠,窗外明朗的阳光映在他身上,不同于实验班的沉闷,程朝落明朗有朝气,向阳有活力,是风光无限的少年。
“我肚子疼,想回座位。”何醒收了视线,有气无力地说。
程朝落拿过保温杯,拧开杯盖,倒出一部分水在窗台凉着,又伸进口袋,拿出药撕开一片给何醒,“吃了药再回去。”
在实验班压力大,何醒这几个月内分泌紊乱,经期不按时,还痛经痛到崩溃,见药,像见了救命仙丹,不管是苦是甜,放嘴里喝水咽下去,药下肚,口腔蔓延着丝丝甜味,她抬眸,“哪里弄的红糖?”
“超市。”程朝落从她手里接过保温杯盖子,拧紧递给何醒,“晚上自行车扔学校,李叔开车来接我们。”
李叔是程谦的司机,天冷也负责接送程朝落上下学,时已初冬,下晚自习骑车回家很冷,痛经会加重,何醒刚要说谢。
两根沾着薄荷味的手指轻按她唇上,语气还是万年不变的冷淡,“闭嘴。”须臾间,程朝落将手指从何醒唇上拿下,水杯塞她怀里,按着肩膀把人转个身推进班级,“晚上一楼大厅等你。”
薄荷味萦绕在何醒鼻尖散不去,手指压唇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嘴唇,说不清哪里怪怪的,进班,坐在后两排的女生齐刷刷看她,不知道大家看什么,何醒露出标准微笑,快速回到座位。
身旁响起轻细的议论声:
“她是程朝落女朋友吗?”
“不知道。”
“随意指示程朝落接水,关系肯定不一般。”
“天呐!全国冠军给她接水。”
“程朝落那么冷的人,竟然帮人接水,还主动拧开盖子......”
何醒没想到实验班的同学也热爱八卦,她悄悄低下头,不想吸引大家注意力,刚趴到桌子上,有人耐不住好奇来找她闲聊,“你认识程朝落?”
“嗯。”何醒不想在班里树敌,笑着解释,“他是发小,我们俩多年的好朋友。”声音不低,那些往她这边看的女同学都听见了。
对方明显松口气,“怪不得他帮你接水,他有女朋友吗?”
“没有,你想追的话,我可以帮你送东西,不过他一般不怎么看,可能会原方退回。”何醒说。
实验班同学经验到底少,女同学的脸噌一下红了,忙说:“谢谢,我不追他。”说完女同学没走,倾慕地盯着何醒,“真羡慕你。”
何醒搞不懂有什么羡慕的,张口想问,女同学走了。
晚饭有一小时的休息时间,何醒和南潇饭后不愿回班,挽手去篮球场附近,以前常待的一块空地,坐下相互听写单词,身后一群男生在打球,吵吵闹闹的,但干扰不了她们。
孙安身后跟着三五个男生,说说笑笑往篮球场走,路过何醒和南潇时,他停步看眼,小姑娘又白又瘦长得很甜,到篮球场他一边运球,一边想何醒的脸,打得不太专注。
他家有钱,许多同学愿意追随他身后,唯独搞不定的就是程朝落。
今晚见程朝落在篮球场,孙安过去挑衅,程朝落不理他,剃头吊子一头热,挺没劲的,加上脑子里老想起那张白净的小脸,打球不够专心,孙安烦躁,手里的篮球高高抛起,越过人群朝何醒砸去,削弱不了程朝落的拽劲,能泡个甜妹也值了。
何醒和南潇对篮球场上的事一无所知,正专心听写单词。
南潇:“天才。”
何醒:“genius”
远处抛在高空的篮球正快速朝何醒砸来,南潇瞧见,大喊:“小心,球。”
何醒抬头,见到直直朝自己飞来的篮球吓傻,怔了两秒,想躲已经晚了,球近在眼前,她下意识闭眼,双手捂住头顶。
“咚!”
篮球撞击身体的声音,何醒等几秒没有痛感,睁眼,对上程朝落冷清清的眸,他半蹲她面前,一手护在她头顶,一手搂她后背把人藏在怀里,像密不透风的围墙,何醒一点没被砸到。
“你怎么在这?”何醒没仔细往球场看,不知道程朝落在打球。
程朝落不放心,上下打量她一眼,急切地说:“砸到没?”
“没有。”何醒刚才听见咚的一声,球明明砸到人,再抬眼看程朝落,她反应过来,推开程朝落站起身,向后一看,程朝落的白T上大块圆形灰尘,“疼不疼?”她捏住衣角要掀开看。
程朝落一把握住她手制止了,“不疼。”他看眼南潇,“你们继续看书吧。”转身,寒如刀锋的目光落在孙安身上。
整个十一中,孙安最不爽程朝落,别人都围着他转,偏偏程朝落不理他,看他的眼神都带着不屑,这一刻除了不屑还带上狠厉,目光似剑,像要一下取了他性命。
程朝落气场太强,那股不怒自威的劲让人生畏,孙安有些发怵,低头别开程朝落的视线。
“咚!”篮球以同样的力道砸到孙安身上,速度太快,孙安没站住一屁股坐到地上,程朝落不紧不慢走过去,蹲下身,沉声说:“道歉。”
孙安对程朝落又怵又不爽,十分复杂的情绪,迫于程朝落强大的气场,他说:“对不起。”
“不是对我。”程朝落指了指何醒,“对她说。”
孙安歪头,看眼乖乖坐那听写单词何醒,不爽的情绪涌出来占了上风,他敛了视线,凑近程朝落耳边,挑衅地说:“你喜欢她?”
第22章 不可能
程朝落不答话, 手按着孙安不让人起来,“先道歉。”
孙安侧过身子对何醒喊:“同学对不起。”说完转头嬉皮笑脸对程朝落说:“你说巧不巧,我也看上那小美女了?”他这话三分真七分假, 主要想气程朝落。
程朝落扯唇浅笑,“别做梦了。”没有愤怒, 只是不屑,“她不会喜欢你。”
孙安不服,“她喜欢你?看着不像。”
程朝落起身,居高临下看孙安, “你不是想和我比球吗?”
“赢了,你和我做朋友。”孙安中二气质很浓, 一心想和程朝落做朋友, 所为的朋友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友情,他只想打消程朝落的拽劲,让程朝落像学校其他人一样追随他, 捧着他。
“输了,以后离我远点。”程朝落看向何醒,“也离她远点。” 让孙安窥探到他的秘密, 事情就没完了,他必须尽快了结,这场球非比不可。
“一言为定。”孙安一口答应。
夕阳下, 满天橘红。
篮球场上,少年们挥汗如雨。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欢呼声震耳欲聋。
“程朝落加油!”
“孙安加油!”
南潇往身后看一眼,推了推何醒, “程朝落和孙安在比赛, 我们去看看吧?”
何醒回头, 人头攒动,她一眼看见程朝落,冷白皮让他在男生堆里特显眼,下落的太阳,在他正上方的位置,像盏橘灯照着无所畏惧的少年,橘光散落到他握球投篮的腕骨上,暖光白皮,一条带着珠子的红绳缠着,有人来抢球,他转身,将球利落地投向篮筐,球稳稳地落进篮筐,周围响起欢呼和掌声。
“走啦。”南潇起身,阻断何醒视线,拉着她钻进人群。
何醒对篮球没兴趣,单纯瞎看,球又到程朝落手里,孙安挡在前面,试想阻止程朝落投篮,程朝落往右一晃,从左边把球传给周辞屿,球再次投进篮筐,得以片刻休息,程朝落平复呼吸,隔着人群视线和何醒蓦然一撞,她抱着书站人群里,眼神带点懵懂,怪可爱的,程朝落浅浅扯了扯唇。
余辉里漫不经心的一笑,引的围观女孩欢呼,纷纷猜想那么紧张的时刻,程朝落在对哪个女孩笑?
中场休息,程朝落直奔何醒的方向走去,周辞屿和孟千山也跟着过去,众人目光追随他们,程朝落在何醒面前停下,伸手,“水。”
“哦”何醒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他在跟自己说话,弯腰从一旁的箱里抽出瓶水递过去,程朝落拧开盖,没喝,先给何醒,“渴了吧?”
何醒还有真些口渴,没客气接过来喝了。
程朝落喝水不拘小节,重新拧开一瓶水仰头灌下,侧脸线条流畅紧致,凸起的喉结滚动,青色脉络明显,他一口气喝掉半瓶,剩下半瓶塞到何醒手里,“帮我拿着。”又跑回篮球场。
晚自习铃响,比赛才停止,程朝落他们6:4赢了孙安,人群散去,程朝落堵住孙安,垂眼睨他,“记住你说的话,离她远点。”
孙安痞痞一笑,“动真心了?”
程朝落懒得理他,“滚。”
要没这场球赛,孙安肯定不会放过何醒,不是多喜欢,只是气程朝落,眼下愿赌服输,答应不去骚扰何醒,自然不会去,这场惦记许久的比赛输了,孙安没不高兴,反而有点兴奋,因为意外发现了程朝落的软肋,那么冷拽的人,竟然会偷偷惦记保护一个姑娘。
外人不知这场比赛的原因,以为是孙安想和程朝落做朋友,程朝落太烦才答应比赛。
回班,有女生小声议论,“程朝落为什么不愿意和孙安做朋友?孙安长得不差,家里还有钱,总比孟千山和周辞屿好,听说孟千山的爸爸现在还在监狱,周辞屿嘛,长得可以,但不会说话,干嘛要和哑巴做朋友?”
“程朝落家不缺钱,看不上孙安那两个臭钱吧。”
“孙安也够执着的,不愿和他做朋友,还一直缠着......”
后面的话何醒没再听,程朝落做事向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孙安有钱和他没关,他只遵循本心,找志同道合的人当朋友,当初要不是程朝落伸手,孟千山早被同学挤兑的辍学了。
人人都觉得孟千山有个罪犯爸爸很恐怖,程朝落却不这么认为,孟千山的爸爸做错事,理应受到相应的惩罚,可孟千山没伤害任何人,不应该受牵连,被排挤。
后来关系熟了,讲起家里事,才知道孟千山的爸爸原在市场买菜,惹上地痞流氓,正当防卫误手伤了对方,根本不是学校流传的那些版本。
程朝落有拽的底气,他不需要,也不会向谁低头,就像阳光下,蓬勃生长的树,傲雪凌霜,满心向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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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谦的生日宴,何醒一家出席,除外还有程家亲戚和朋友,何醒一家去的早,和程朝落一家围坐一张桌闲聊。
何来没有手机,围着满桌人到处蹭手机,这看一会儿,那看一眼,每次他过来,何醒就扣上手机不看了。
“小气。”何来站到程朝落身边,看程朝落打游戏,说:“朝落哥,你带笔墨纸砚了吗?等会儿客人多了,肯定有人要你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