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橙想说她才没有闹,还想问他要跪几炷香。
盛景闭上了眼睛,季夏橙的眼皮不自主地打架。
这一觉睡了不止一夜,睡得很沉,没有做梦。
梦醒的时候,午时的太阳高照。
季夏橙动弹了一下,发现旁边没人,一下翻身起来,冲着虚掩的房门喊:“盛景!”
没人应。
季夏橙又喊了一声:“白赤箭!”
盛景在厨房熬粥,听见她喊第一声的时候,其实已经往屋子这边走来。
他又听见她喊第二声,三步并作两步,推开房门,“怎么了?”
他以为她做了噩梦。
谁知,她跪坐在床上,朝他张开了手臂,“要抱!”
她以前有多不黏人,现在就有多黏人。
盛景拿了一旁的棉服裹在了她的身上,又给穿上袜子和鞋,一手托了她的屁股,将人高高抱起。
刷牙洗脸得抱,吃饭也得抱。
倒是两个人往后山去的时候,季夏橙舍不得他太累,下了地。
她跟着他一路往上爬,这里太过陡峭,不向游人开放,一直到两人爬上山尖。
山尖的云海,像一层厚厚的被子,占据了大半个天空。
要是没有风的话,连太阳都遮挡住了。
一阵冷冽的风吹散了云海,太阳的金光从云海的后头照了出来,片刻后,又被云海遮挡。
两个人在山的最高处拥抱了很久,季夏橙看着随风变幻形状的云海,喃喃道:“我其实只是想跟他们好好告个别……”
盛景吻了吻她的发丝,认真说:“我替你告过别了。”
“真的?”季夏橙扬起了头看他。
盛景低声道:“真的!”
她父亲和爷爷的法事,是他做的第一场法事。
意外身故的超度做了三天三夜。
师父年岁已大,吃不消。
他辈分大,但年纪小,可以不是他,但他非要上。
师父道:“你想好了,三天三夜,中途不会换人。”
“不用换人,我可以的。”
奶奶的法事也是他做的。
盛景将她搂紧:“他们,都被我送去了该去的地方。”
季夏橙呜咽了一声。
盛景说的话,她每一个字都相信。
第65章
盛景说, 现在季夏橙的首要任务是养好身体。
他至少瘦了得十斤,季夏橙反驳道:“你才应该养好身体。”
鹿翩翩说她跟曹泰第一次确定关系,一晚上三次。
她想, 盛景一定是太累了, 瘦了那么多。
说这话的时候, 季夏橙的脸疑似染上了红云, 她特地低了低头,但盛景还是看见了。
男人的算计有很多,比如情到浓时, 搭了搭自己的脉, 又搭了搭她的。
他还行, 做了七天七夜的科仪, 身体素质还可以支撑他纵•欲。
但她不行,七情致病,大悲后身体太虚,纵•欲等于要命。
他浅尝即止, 她好像不太满意。
盛景憋住了笑, “管好你自己吧!”
他在院子里晒了几样野生的药材, 需得九蒸九晒,古法制药。
今天的太阳还行,他在太阳底下翻翻药。
季夏橙跟在他的后面转圈圈,他停, 她也停。
盛景知道她有话要说, 也不着急, 自顾自的做事情。
季夏橙跟着他转了一会儿, 脚疼,一生气, 往屋檐低下走去。
只走了一半,季夏橙便被盛景一把抱了起来。
他搂着她坐在屋檐下的竹椅上,不许她乱动。
季夏橙气哼哼地问:“白赤箭,我不能管你是吗?”
盛景笑了,原来想说这个,“行啊,荣幸之极!但宝宝,你想好了吗?想怎么管?先从哪方面入手?”
季夏橙撇嘴,她被问住了:“不知道。”
但她很快又说:“就像刚刚,你就是应该养好身体,我管的对!”
有一瞬间,盛景想将她拆吞入腹。
刚尝过甜头的男人,本来就吃不够,再说还被小媳妇质疑不行,真的忍不了。
但仅仅是一瞬间的冲动,盛景很快就压抑了下去。
他没什么事似的顺着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手腕。
嗯,还是不行,必须得先养身体。
季夏橙觉得,盛景对她的爱可能全体现在了药膳里,喝个小米稀饭里有红枣就算了,还有茯苓山药,以及不知名的药须须,就连排骨汤也是药味的。
季夏橙不喜欢喝药,小时候喝药像打仗,不带甜味的药,通常得一个人掰嘴一个人强灌,俩人互相打配合,才能以武力取胜。
可她到底是长大了,早就不会做激烈的反抗。
但耍的一手好赖皮。
盛景给她炖的汤都是特例,白瓷的盅子,一盅一碗,她一次就得喝完。
季夏橙通常只喝两口,便开始各种撒娇。
盛景,我吃饱了。
盛景,你里头放的是什么补药啊?太补了,补的头晕。
盛景,明天能不能不吃这个?
盛景,我们下山吃火锅吧!
……
招数用了七七八八,可盛景不为所动。
她不吃,盛景就用喂的。
还不吃的话,就得嘴对嘴喂了。
季夏橙受不了这个,捂着嘴:“盛景,你,你……”
她想说恶心的,可吻都不知道接了多少回,再说她也没真觉得恶心。就是觉得太奇怪了,像小鸟的妈妈给小鸟喂食。
季夏橙最近有点迷信,就是总刷点神啊鬼啊八字啊的贴子,没事儿还敲网络木鱼。
昨天大数据给她推了篇文章,讲得是身弱的人,怎么判断自己的另一半是不是正缘。
文章里教,身弱的人要找身强的人做配偶,可以吸取一些正能量,强弱互补。所以是不是正缘,接个吻就知道了。
毕竟嘴巴会说谎,但身体的舒适度不会。
其实她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叫身弱,但她觉得文章教的很对。
盛景第一次吻她,她是吓晕了,可没觉得恶心,没觉得不舒服。
盛景说今日的汤养心养肾,还暧昧地问:“是自己吃,还是要我喂?”
季夏橙只能乖乖自己吃,但没吃两口,又开始整妖蛾子。
她眨着眼睛,异常兴奋地说:“盛景,我吃一口,你吃一口!我喂你。”
她伸了勺子过去,希望盛景能大度一点,不要揭穿她耍赖的小花招。
盛景抬了抬眼皮,“勺子喂的不喝,用嘴才行。”
季夏橙算了笔帐,她很不划算。
她本来就是不喜欢药味才咽不下去,嘴对嘴喂他,汤还是得先喝到自己嘴里,那不是还有味儿。
她转念一想,汤喝到嘴里不算难,她难的是嗓子里像是堵了道门,但凡带药味的东西,死活不放行。
季夏橙盘算完,同意了。
她有心机的很,喂自己的时候,侧了侧身子,就给自己盛了小半勺。准备喂他了,盛了满满一勺。
她含在了嘴里,小心翼翼地往盛景脸前凑。
盛景本来半合着眼皮儿,看她越靠越近,眉眼猛地往上一挑。
季夏橙受到了惊吓,咕咚一口,咽了嘴巴里的汤。
她咳了两声,要气死了,还不忘跟他算帐,“我已经喝两勺了,你也得喝两勺。”
盛景没有表示异议。
季夏橙又含了一大勺汤,这回提着心,还心想着,又不是第一回 接吻,他一抬眼睛,她怕什么。
回忆了一下盛景喂她的动作,估计是怕她躲,他会双手捧着她的脸。
季夏橙也怕他躲,双手捧了他的脸。
她是站起来的,他还在坐着。
唇才刚抵到一起,季夏橙又犯难了。
盛景的唇是抿着的,她想先用舌头抵开他的嘴,又怕汤会流的哪里都是。
季夏橙暂时离了他的唇,嗯嗯了两声,示意他张嘴。
盛景大概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微眯着眼睛,假装不懂。
季夏橙要烦死了,咕咚一声,又咽了,下命令:“张嘴!”
盛景闷笑了两声:“可我喂你的时候,你也没张嘴。”
季夏橙不想跟他谈自己是怎么耍赖皮的,倒是虚心求请:“那你是怎么喂的?先用舌头?”
她忘了,被喂的时候,只一心想着耍赖皮,心里没装下其他事情。
盛景的手大,捧她脸的时候,手掌还会悄悄用力,轻微按压下颌,她嘴巴闭不太紧。
他坏心眼地教她:“你先用嘴巴拱。”
季夏橙觉得盛景教得不太正经,但她已经喝三口了,他没喝,她好亏。
她准备试试,双手再次捧住他脸时,她才幡然醒悟,盛景可真有心机啊,他为什么不教她掰嘴。
提前掰开了盛景的嘴,这一口喂得就极其顺利。
她可不像盛景,喂完了,还得绕着她的舌尖亲一会儿。
她不会假公济私,她离开了他的唇,又觉得他今天很好,愿意配合自己,为了表示她很开心,又贴了上去,吧唧亲了一口。
季夏橙挪过了汤碗,干脆跨坐在盛景的腿上,你一口我一口,这买卖不亏,很快就只剩下三分之一。
盛景被惹得心火乱窜,问了她一句:“宝宝,这可是补肾的,你确定我还要喝?”
季夏橙很认真点头:“确定,你得补肾,好好补补。”
盛景被她气得直笑:“宝宝,你对我就这么不满意?嗯?”
时长好像还可以,最少也在半小时以上了。
就是次数不太行。
季夏橙显得很心虚,她有想过这个问题。
盛景对她好像不太热情,第一次只有一次,这都好几天过去了,也还是只有一次。
听说修行的人,心态很好,就是看什么都风轻云淡。也许,看那回事也看得很淡,可有可无。
季夏橙不知道自己未来是什么样,会不会也觉得可有可无,但她现在不行,她很想要。
她的脸微红,缓了半天才道:“也不是不满意,就是吧,我最近失眠,你知道的。”
好多天了,她只有做完后的那夜,睡得很平静。
鹿翩翩也说:“你失眠,那盛景呢?找他做啊,一次不行,就两次,又累又刺激,肯定能睡着。”
季夏橙上山后,季氏发布了讣告。
这事儿还上了微博热搜,毕竟她奶奶也是老一辈的影星,季夏橙的工作室转发了这条讣告。
她和盛景分手痛哭的传言,便消失了。
鹿翩翩很够意思地给她发了许多条安慰的信息。
鹿翩翩说她能感同身受,她奶奶前几年也过世了,还给季夏橙讲了,小时候她奶奶是怎么从她爸的棍棒下救她的,又是怎么偷偷给她买零食。
季夏橙很感谢她,但没人真的能理解她的心情。
就好像小饼干一样,鹿翩翩拥有的是整整一包,她失去了一块,会遗憾会难过。但季夏橙拥有的太少,失去了一块,就像塌了半边天一样。
现在她塌了的半边天,全压在盛景身上。
她缠着他,抱着他,想跟他做很多很多次。
盛景的技术很好,她只疼了一下,被填满的滋味儿,带走了巨大的空虚。
可她失眠的时候,盛景就会抱着她,还给她念经。
虽然念经也有一定的用处,但她这个女妖精冥顽不灵,贪念红尘,一点都不想清心寡欲。
盛景克制的眼眶泛红,他将她拉得很近很近,甚至让她亲自去感受,他真的不需要补,一点都不虚。
季夏橙当然知道,他抱着她念经的时候也是这样,硌得她腰疼。
可光硌不用,有什么意义?
盛景抱着她,勒得她差点出不出来气,他狠狠地咬了她的耳骨,一手仍旧捏了捏她的手腕,脉象有比前几天好,但总体还是不行。
盛景的声音,也极为克制,“等等,再等等!”
季夏橙不知道他让她等什么,她能蹦能跳,身体挺好的。
再说了,那回事,不是他动的多,她躺着就行,又不累。
季夏橙从窒息的拥抱挣脱出来,捧着他的脸是想说点什么的,还打算做点。
可这时,盛景的鼻腔里突然窜出了血。
季夏橙慌得要死,手忙脚乱地抽纸巾,她拉着哭腔问:“盛景,你到底怎么了?”
盛景看她的眼神像狼,擦干了血,才慢悠悠道:“没事,补太狠了!”
第66章
盛景说他补过头了就会流鼻血。
季夏橙想想那刺目的红, 只觉胆战,再不敢喂他。
她哭唧唧又喝了半个月的补汤,她觉得小动物不喜欢她真的情有可原。
最近, 她吃了好多小动物, 有小鸽子, 小乌鸡……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这时候, 季明媚突然发来信息问她什么时候下山试结婚礼服?
季夏橙发了会儿愣,手机的屏幕变成了黑色,她又点亮了手机, 看一眼日历, 居然快十二月了。
她在山上呆了快一个月的时间, 没有工作, 只有盛景。
要不是有盛景在,她可能会觉得整个世界都停摆了。
季明媚的信息让她彻底清醒,原来只是她像停摆了,而山下的日子照常, 什么事都在逐步推进, 她的礼服也做好了。
今日的天气格外不好, 天气预报说有雪。
前几日,季夏橙听逢源他们说起,今年的初雪来得格外晚,比照往年, 半个多月前, 就会下起来。
天气太冷, 盛景便在屋子里升了炭炉, 给她了几本闲书,不让她出门。
他也不经常出门, 只偶尔去前头的观中安排点事宜,或者去前头的大厨房收刮点东西。
每次离开不会超过半个小时。
季夏橙没有回复季明媚,这会儿盛景又去了前面,她在等盛景回转。
小院的院门“吱”一声被推开,盛景带着凛冽的寒气进到了屋里。
今日他从观中的大厨房收刮了一截甘蔗和几颗沙糖桔。
炭炉子上架了网格,他将橘子放在了网格上炙烤,又将切好的甘蔗块,放进了水壶,准备煮甘蔗水。
季夏橙沉默着看他做完这些,才发声问:“盛景,我的礼服做好了是吗?”
盛景“嗯”了一声。
婚礼的筹备是早就开始的,季夏橙一开始忙工作,后来只顾伤心,至始至终都没过问这些事情。
但她知道,婚礼的相关,几乎全是盛景在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