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男人难道是在闹脾气?不能这么小气吧。
她是断然不会去舔巴巴找他解释什么,爱咋咋地,难道还要哄着不成。
在房间里简单洗个澡,她发现手机上有李芮菲和安迪的几个未接来电,想必应该是得到袭击消息来询问的。
她给安迪发条信息,之后直接打电话给李芮菲表示自己已经安全。
李芮菲刚找到新的缪斯正熬夜赶设计稿,一接到电话吊着的心终于放下,并义正严辞要帮她找个保镖,周意拒了她的好意,承诺以后会更注意才挂断电话。
解决完她们,她换好装备重新和god联系上,简明扼要说明情况后,他建议去黄家走一趟。
周意原本也就是这么打算的,赶在新娱收尾之前,必须尽快趁着夜深人静去黄家。
黄家兄弟俩都折在半路,她一点都没有受伤,反而新娱应该出了不少钱,那么不出意外,新娱肯定会处理剩下的黄家人。
因为,他们知道的太多了。
这里是摄影基地包下的酒店,出入人员都要进行登记,她只能依葫芦画瓢,和之前一样翻空调箱跳下去。
临近一月的日子阴雨连绵,天气就跟变脸绝技差不多,刚回的时候还是夜沉月静,植物与微风轻声呼吸,柔和了寂静夜色,不过一个多小时,竟然已经下了场淅沥小雨。
下过雨后的天地清新甘甜,要是在白天,周意还挺喜欢这种阴沉沉的天气,不闷不热。
但是,现在夜黑风高,它主要是很滑啊!
连她这个常年训练的人在三楼处都差点滑倒马失前蹄。
小心翼翼翻到一楼侧面空地,瞅了眼酒店金属围栏外空无一人的路面,她扣紧帽子准备翻墙出去。
却在这一刻,她眼尖发现徐砚舟靠在外面左侧停车场的车旁打电话。
他不知在和谁通电话,修长身躯依靠在车子上,脚尖不停碾着地上烟头,整个人看起来略显烦躁,好像也在这有段时间了,地上有好几个烟头。
两人位置不远,但凡他偏个头就能看到自己,周意翻个白眼暗骂几句,连忙闪身到柱子处隐蔽身型窥探,肚子里那是一包气满满的。
绝了,他不是在房间,怎么又跑出来了?大晚上没事做是吧?这人此生之敌,上辈子绝对是欠他的!
她背对他躲在柱子后,努力缩着身体,大气都不敢出。
开玩笑,这是徐砚舟,徐家那个出身就注定他是灵敏机警的,只要她露出一丝马脚,麻烦就随之而来。
她倒是不怕被发现,主要就是怕麻烦。
用这副模样和他虚与委蛇会比用姐姐的身份麻烦许多,所以,只能先躲好。
在等待并迅速想B计划的时候,那边兴许是说了他不爱听的话,他反驳声渐大,在空旷的场地上尤为清晰。
周意不确定别的人能不能听见,反正她听了个正着。
“那边查的怎么样?”
“你不要问我为什么,我现在只想要你去了解她究竟是做什么的。”
“没惹我。”
“当然和沈昭玟无关。”
“我来迪森是因为……算了莫纶,我当你是朋友,但并不代表你能随意询问我个人私事。”
“是我送她去的警局,狗仔那边你按下就好。”
“我没事,你继续帮我查,小心点。”
……
原来是在和经纪人通话,只是越到最后听的越不清楚,后面好像是和工作有关,电话很快挂掉,夜色恢复平静。
不过前面……居然和自己有关?
他们提到了自己。
周意有些意外,徐砚舟来摄影基地居然不是工作而是私事。
想来想去就只能是来找人,那么他在找谁?以他的咖位,如果要找个人不就是打个电话的事,为什么偏偏要住过来?
还有他竟然也在查人。
好端端一大明星,且不提他非要淌旗舰的浑水,非要整的像间谍一样,他难道就有那么多人想查嘛,况且能让他感受到危机并动用到莫纶去查的人……这范围太大了。
她正疑惑,身后传来金属打火机卡扣的清脆啪嗒声,声落,幽幽夜色中传来他清冷疏离的声音。
不高不低,压迫感却极重。
“在三楼我就看到你了,你还要躲多久?”
周意:“……”
丢。
从现在开始,她平等地讨厌每一个姓徐的。
她收起飞岔的思绪,垂眼看向自己的装扮,随即面罩下的唇角扯出个自信昂扬的笑。
算了。
今天她不是周意,也不是沈昭玟,而是sera,一个徐砚舟完完全全不认识的人。
一个会令人惧怕的人。
她整束好衣领,淡定迈步而出,手始终垂在腰后侧紧握飞刀,若有意外,他也照样得吃刀子。
躲是不想把所有马甲都丢到他面前,以至于毫无退路。
不过现在被发现了,她也不介意刻画出一个更加神秘且疯狂的形象,让他知难而退。
毕竟,二十年前那天过后,他们就从来都不在一条路上,早就在命运岔口分道扬镳。
“眼神不错,”她若无其事地夸赞,“但没用对地方。”
她说话的声音透过变声器传出去,声音粗而重,尾音带着科技的重重叠响。
徐砚舟听见机械化的粗重声音,眸光顿暗,居然是变声器。
早在和莫纶通电话时就听到了酒店右侧空调箱传来的动静,哗嚓一声十分细微,但他还是听到了,非常像鞋子打滑的声音。
起先他以为是不要命的狗仔,但在这人出现这刻,他无比庆幸自己有这个警觉性,才没有错过这幅使人震惊的场景。
也就是这刻,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无人得知。
他神色警惕而戒备,刚点燃的烟迅速掐灭丢掉,微微后退一步注视着这个莫名出现在拍摄基地的人,可以说目前精神完全紧绷着。
来人头戴骷髅纹路夜视镜,剩下的面孔被半脸型磨砂质地黑色面罩遮掩,身型细长,穿着足足有十多个口袋的特制黑色工装,一切都是这么神秘,像电影中杀人不见血的杀手,更像冷峭孤勇的特种兵。
巧的是,徐家有位亲戚正是国内在役军人,先前他拍摄有关军人题材电影时特地向他请教过,在那位亲戚介绍下,他接触了一个常人难以企及的领域。
譬如这人靠近大腿处那个工装裤口袋上绑着的一排银色笔状金属制品,他就见到过。
那是国外的某种特殊制品,里面装的是专门用于拷问的神经毒素。
所以这人……绝对不是狗仔。
他没说话,站在原地紧盯着这个神秘人,心紧紧被揪了起来的同时,脊背些微弓起,双手微不可查背到身后。
周意察觉到他在紧张,沉默与他相对。
不仅仅是紧张,他好像已经开始准备反击,好像她要对他做什么一样。
有意思,徐砚舟这幅剑拔弩张的模样比他冷着脸的时候更好玩,气势全开还是能唬到人的,只是……她不是其他人。
片刻,她忽然冲他敬礼,顺便嚣张地扬了扬手。
“不要多管闲事。”
说完,她光明正大往外走去。
这股嚣张劲明明诡异至极,换作以往徐砚舟早就开始怀疑了,但他注意力全然被“他是谁”吸引而去,目光凝重,紧盯他背影不放。
“你……”
他甫一说出个字,周意神色瞬间凛然,转头冲他丢出一枚飞刀。
“我说了,不要多管闲事。”
银色飞刀仅差一毫米就钉入徐砚舟脚尖,现在深深嵌入地面,锋利程度可见一斑,地面裂开的痕迹如同悬在头上的砍刀般硬生生截断他余下的话头。
刀面在月光下折射出冷厉锋芒,刺眼至极,他心下骇然,再抬头,哪还有人的身影?
冷静几秒,徐砚舟深吸口气,随后缓缓蹲下身查看飞刀。
飞刀上刻着X字长刀与骷髅结合的图腾,在两个骷髅空洞眼中,还雕刻着更深的一个字母――S。
这瞬间,他瞳孔皱缩。
他居然看到过这个图腾,但是怎么也记不起来其余的信息。
只能笃定的是,这图腾来自于那位亲戚手中的一份国际通缉罪犯名单。
良久,徐砚舟拔出飞刀起身,转眼看向寂寂夜色,脸色凝重。
南安,似乎要乱成一团,和平假象下黑暗与疯狂在涌动,有陌生的邪恶正悄无声息浸透这座城市。
不,或许早就乱了。
第49章
“姓何的, 是你们指使我儿子去杀人,现在我儿子死了是怎么算!我一共就两儿子!你们就给两百万根本不能保证接下来的生活!”
“黄利先生,当初说好的就是这个价格。”
“不可能!现在我大儿子在监狱,小儿子没了命, 你不给多点这事没完。”
“是呀是呀, 我们只剩下个孙女, 到时候嫁出去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 再说她爸妈也要离婚了。何先生,你们是大老板,看在我们两个老的份上,再多给点, 起码要保证我们能够活下去。您要是不给的话,我们该怎么活呀!”
“……”
黄健民家,幸福小区某间陈旧三房一厅套房内传出咄咄逼人、絮絮叨叨的两道声音。
男的凶巴巴,女的市侩, 守在门外的保镖们听得一清二楚, 不由地互相对视几眼, 不约而同耻笑起这两位贪婪的老人。
房内的何水佃更是眼色极冷,她嫌弃捂着鼻子,这家人屋子里的味道实在难闻,混着两人的老人味就愈加令人反胃。
她不是好人, 但同样更厌恶贪心不足的东西。
良久, 她终于不耐烦地踹了一脚凳子,凳脚摩擦地面发出咔擦尖锐声响,瞬间阻止了两人喋喋不休的话语。
“黄先生黄太太, 做人不能太贪心。我把话放在这里,就两百万, 另外拿好车票尽快离开南安,别让我再见到你们。”
这话一出,黄健民的父母瞬间怒火攻心,哐哐哐直拍桌子。
“凭什么要离开南安?!这是我们的家!”
两人不停叫骂,甚至哭天抢地,左一句钱不够右一句要报警,吵得天翻地覆。
就在他们挺直脖子大叫时,一直在房间里安抚孩子的黄健民妻子石萍像是终于按耐不住,连孩子都不管气势汹汹推开房门蒙头冲了出来。
“你们张口闭口就是自己,有没有想过我?有没有想过囡囡?你们这俩的德行我真是看透了,健民做你们儿子真是倒了大霉,你们配做父母吗!黄健仁死了也活该!快三十岁的人了都没脑子,为了点钱恨不得杀人越货都干,要不是健民帮他,第一回 他就死了!”
石萍越说越气,眼泪哗哗直流到嘴边,像是安稳人生被滔天巨浪浸透一样冰冷。
她闭了闭眼,抹干净继续嚎啕大骂。
“你们摸着良心问问,我和健民结婚这些年你们搜刮掉多少钱去用,爸,您赌博欠债几十万别忘了可都是我们在还,您难道还想独吞这两百万?当初健民查出来癌症,健仁想买房又不想顶罪,他就撺掇健民去,是健民为了你们宁愿放弃治疗也要去,可你们私吞钱款还不够,还要假装中风欺骗健仁再去杀人,他的死都是因为你们!”
不是非要当着外人面讲这些稀烂家事,而是石萍实在忍不住了,她从来没见过这样视钱如命的父母。
她和黄健民结婚五载,倘若不是老公本分老实,她早就选择离婚远走高飞。
不可否认黄利夫妇也尽过父母责任,毕竟两个普通人一生没什么文化本事,到底辛苦拉拔两个孩子长大了,只是老了之后他们实在太过分。
不提坑她钱这事,就拿现在这档子烂事来说,他们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更加可恶。
当初在新娱工作的黄健仁只赚那么点工资,偏偏还不自量力想要买房,不知谁和他讲只要顶个罪就有一百万,这狗东西没种就回来想让她老公去干,口口声声“反正你也要死了”、“反正你是绝症没钱治”,这么说着,她那傻老公一声不吭瞒着她就去背锅。
直到她得知噩耗去探视,才彻底知道缘由。
黄健民是哭着对她说:“老婆,和我结婚苦了你,这一百万到账你拿一半然后我们离婚,你和女儿去过好日子。”
她听到这种话简直是在剜她的心啊,她想要重新起诉却被他阻止,两人交心而谈后,她最终决定自私一回,保守这个秘密然后离婚,她必须得为孩子着想。
可是谁能知道,当别人送现金来时,黄利这个老东西贪婪成性,见到一百万就跟见到什么似的,偷摸拿走一天就挥霍了干净。
这钱来得多快啊,快到他这种赌徒觉得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于是他私下找到何水佃重新谋划挣另一笔,最后假装中风,再让妻子去给小儿子扇耳旁风,连仅剩的孩子也要骗进去。
黄健仁完完全全就是被欺骗的!
只是那蠢货完全不思考,并且本就擅长把责任推给他人,登时就点头同意杀人赚钱,他信誓旦旦只要拿到钱就可以出国潇洒,结果却是被人撞死在路上。
这一切都太好笑了!
说起这些石萍双眼都要喷火,不停锤着自己胸脯来发泄怒气。
她冷冷盯着不知羞的两人:“果然一张床上睡不出两种人,你们俩不配拿到这笔钱。”
两位老人被她指责得脸青一阵白一阵,难堪浮在苍老的面容上,须臾,黄利率先恼羞成怒:“想你做什么,你都要离婚了,怎么你还想拿我儿子的卖命钱啊?”
“你也知道是卖命钱?前面一百万你已经花了,这两百万你别想拿!”
黄利妻子老眼也霎时狠色顿出,一改刚才对何水佃的客气模样,“放屁!做娘老子的拿儿子钱天经地义,现在我们没人养老,这钱就该是我们的,你也配!”
石萍冷笑反问:“拿钱再去赌?赌完了接下来是不是真的要去杀人夺财啊?”
…….一家人闹得不可开交,你骂我我骂你,好像在比谁嗓子粗。
平白无故观看了场家庭大戏的何水佃极力深吸口气,“你们吵够没有?”
她今天来可不是来听他们决定这钱是给谁的,少给她在这里大呼小叫惹人烦。
石萍眼尖,看到何水佃满脸不耐烦,怒火再度燃起。
就是这个女人,一切都因为这个女人。
“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在做什么,我只希望这是最后一次,黄家没有人再让你们指使了。现金你们拿走,我给你账户转我卡里,然后希望你们现在就离开。”
“不行!!”黄利横眉竖眼打断她,“你一个女人懂什么,这钱绝对不能给你!”
“……”
何水佃无语了都,又吵起来了。
这什么一家子,老的自私自利,小的蠢得要命连个杀个人都做不成。
她看向手表,已经快十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