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杏眸含水,千娇百媚。一只手勾在他的脖颈上,轻声问:“昭君的行头借不到,这身轻纱红衣,你喜欢吗?”
如果此时有一面镜子,肯定能真切的将神魂颠倒四个字照映出来。
江聿一只手揽在她的腰上,黑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喜欢。”
白梦眠站直身体,伸出另一只勾起江聿的下巴,眼神明亮而魅惑:“江聿,我们是不是很早之前就见到过?比如,那年春华杯?”
“你记得?”江聿似乎被她蛊惑了心神,此时此刻他的全世界里只剩下一个她。
“看来你很早就开始惦记我。”她边说,边屈起勾在他下巴上的那只手,手指一路下滑,抚过他的喉结,他的锁骨,他的胸骨,直到心脏的位置。她停住手,指尖按在他跃动的胸腔上。
江聿被她的动作撩的胸口不断起伏,气息开始沉重急促。
“对,我惦记你。自从那晚相遇后,我找人打听你,知道你是舞蹈生。我去春华杯,只为看你演出。”
白梦眠勾唇一笑。
果然如此。
他看见她在舞台上的第一个形象是昭君独舞,她无法找来昭君的舞服,但这身她练舞时的轻纱红衣更适合今晚的气氛。
得到满意的答案,白梦眠不再吊着他。她踮起脚尖,在他嘴唇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
“行了,先吃饭吧,我给你准备了生日蛋糕……喂!”
白梦眠刚想转身走向饭厅,骤然被江聿拉回怀中,更紧地掐住她的腰。
江聿低眸,呼吸炙热地说:“我不要生日蛋糕,我只想要你。”
江聿被她勾的浑身火热,将她打横抱起,直接走进主卧。
白梦眠在他怀里试图挣扎:“等一下,我们还没吃饭!”
“我饿,等不了!”
白梦眠没有选择娅娅她们为她精心挑选的任何一件睡衣,而是这身轻纱红衣,像是身披嫁衣,在今晚正式与江聿身心合一。
看到江聿低喘着气拉开床头柜抽屉时,白梦眠心中有些发颤,毕竟之前经历过一次没有成功,那股隐秘的疼痛她至今记忆深刻。
可这回江聿说什么也不愿放弃,他耐心哄着吻着她,在疼痛的顶峰任由白梦眠一口咬在他的肩头,然而他终于得偿所愿。
两人俱是舒了口气。
白梦眠以为终于可以结束,却没想是漫漫长夜的开始。
两人都是空着肚子,中途下床吃了点东西,白梦眠两腿发酸抱着零食窝在沙发上边吃边休息,没想到又被江聿拉入怀中,零食洒了一地。
白梦眠简直要怀疑今晚自己是不是要折在这个男人手里。
在天将明破晓之前,江聿总算肯停下,无限爱怜地搂着白梦眠轻轻地吻她的发丝。
白梦眠被他折腾的一丝力气都没有,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没想到舞衣的魅力这么厉害,她绝对不会再穿舞衣在他面前跳独舞。
白梦眠迷迷糊糊刚要睡着,忽然听见耳边有个声音低声问:“浴室里那几件睡衣是你刚买的?”
白梦眠懒得睁眼,敷衍地回答:“嗯,忘记收了。”
“不必收,都挺好看的,特别是那条玉白色……”
白梦眠骤然睁开眼。
“你想得美!”她抬手拍了下他的胸口。江聿倒是会挑,玉白色那条正是被她嫌弃鬼迷日眼布料少的睡裙。
“好了,不逗你了。睡吧,明天带你去个地方。”江聿揽着她肩膀调整了一下位置,让她能更舒服地窝在他的怀中。
只是几秒钟时间,白梦眠已然睡熟。
江聿低头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晚安,老婆。”
***
一早,白梦眠睡得迷迷糊糊,听见江聿坐在床上搂着她,正在和谁打电话。
她实在困得很没力气睁开眼,迷糊中只隐约听见“让她到公司对接,柯团,跟那边说需要一天时间”。
白梦眠没多想,继续陷入梦乡。
再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白梦眠纯粹是被饿醒的。
她伸手在床头柜上摸到自己手机,拿到眼前一看,一连串的新消息。有徐一娅发来的,有姐姐的,还有一堆群消息。
白梦眠往下滑动定睛一瞧,早晨七点五十分副团连着给她发了三条信息,通知她上午去□□做沟通,不用到舞团打卡上班。
“江聿。”白梦眠骤然清醒,坐起身第一时间找他。
江聿冲了个澡,听到白梦眠喊他,披着浴袍一身清爽地走出来。
“怎么了,老婆?”
白梦眠挥了挥手机,问:“是不是你干的?”
“嗯。”他承认的倒是痛快。
“原来你早就想好了,让我做中间联系人还有这个用处。”
江聿不承认也不否认。他走到床边,低头在白梦眠睡肿的眼睛上亲了一口。
“饿不饿?昨晚消耗这么大。早餐想吃的什么?”
他还敢主动提昨晚!
白梦眠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肚子却咕噜噜响起来。
“我要吃满汉全席!”
“没问题,只要你吃得下,我乐意之至。”
白梦眠只是一时赌气,早餐当然没有真的想吃满汉全席。他们点了周围一家砂锅粥,清淡地吃了一些后白梦眠放下碗筷。
“只吃这么一点?”江聿略有不满,问,“这家的海鲜粥不合胃口?”
“马上就要开始海外巡演,这段时间我必须要控制饮食,在医院住的那些天你都把我喂胖了。”
“好,是我的错。之前那位营养师我再请回来,让她给你安排合理营养餐。少吃去掉的只是水分和肌肉,得不偿失。”
白梦眠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勾起江聿的下巴:“有道理。爱卿,准奏。”
白梦眠调戏完就想开溜,江聿可没这么容易打发,握住她的手一把带入怀中,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没点奖励吗?”
白梦眠抬手捏了捏他的耳朵:“江聿,我劝你不要得寸进尺哦。”
“下个月你就要去海外巡演,我到时要去北美出差,可能抽不出时间去看你演出。”
“没关系。虽然这次是首场海外巡演,但我相信我的舞台一定不止这一场首演,将来还会有很多场演出,到时我会凭努力重回首席位置。你一定可以再次看到站在舞台中心的我。”
心怀梦想的人,眼神是会闪闪发光的。
江聿望着被自己搂在怀中的白梦眠,她心怀银河,正在闪闪发光。
***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白梦眠在车上又补了一觉,下车时她精神抖擞。
白梦眠伸了个懒腰又裹紧身上的外套,她抬眸望向远方安静躺卧着的山丘,云层低低的掠过山顶,飘飘渺渺,似烟似雾又似梦。
“你今天特意把我从舞团借调一天,就是为了带我出来郊游吗?”白梦眠转头看向身后刚停好车的男人。
“不是,带你来见一位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江聿走上前,牵住白梦眠的手,“走吧。”
山下小房子里有人值守,见是江聿到来,那人连忙出来问好并拿出钥匙打开身后的黑色镂花铁门。
江聿对守门人态度极温和,也点头向他问好:“胡叔,之前我让邹斐带给您的花雕喝完了吗?喝完我让人再给您送一些。”
胡叔笑着摆摆手:“哈哈,哪能这么快喝完,你胡叔又不是老酒鬼。”他目光慈祥转向白梦眠,“小聿,你身旁这位是?”
江聿握住白梦眠的手紧了紧,柔声介绍道:“我太太白梦眠。梦眠,这位是胡叔,我父亲的管家。”
父亲的管家?
白梦眠听的一头雾水,但仍旧笑盈盈地向胡叔问好:“胡叔好。”
“之前听邹斐说你结婚了,我还不信,没想到你真的带媳妇儿来看先生。东西都在屋里头给你准备好了,你们上去吧。”
江聿走进小屋,再出来时怀里捧着一束白菊,手中拎着几样洒扫的工具。
“我帮你拿花。”白梦眠像是意识到什么,上前伸手接过江聿怀中的白菊花。
阶梯蜿蜒向上,这座山是江家的私人陵园。
江聿人生中最重要的人安息在此处。
一段山路过后,白梦眠跟随江聿停步在半山腰一处平坦开阔地,向前几步便看见一座黑色墓碑。
上面刻着三个字江承山。
第五十三章
江聿走过去,放下手中的洒扫工具。墓碑每日有胡叔清洁,干净的都能折射阳光,可江聿依旧亲手细细地擦拭墓碑每一寸地方。
等他做完这些,回过头朝白梦眠招手。
“过来。”
白梦眠心中吃不准,她走过去把花递给江聿:“这是……”
江聿从她手中接过白菊,轻轻地放在墓碑前,这才重新站起身。
他握住白梦眠的手,眼神温和地望向墓碑上的黑白照片:“这位是我的父亲,生父,江承山。梦眠,这就是我要对你说的秘密。”
江聿的故事不长,却让白梦眠心疼不已。
她无法想象他这样的天之骄子,身后竟隐藏着这样一个不为人知的童年。孤独、缺爱、对生活和未来的不确信,充斥着江聿整段成长经历,也造就了如今的他,一个冷静、克制,无法轻易打开心扉,生人勿近的江聿。
难怪当时去大宅吃饭,白梦眠总觉得他们一家人的相处很奇怪,江聿就像个外人一般格格不入。原来在那个家里,江聿的确是独立于他们所有人之外,唯一一个特例。
江聿的生父是上一代江家长子江承山,早年与江聿母亲因家族联姻成婚,婚后生下江聿。在江聿六岁那年江承山突发疾病过世。又过了一年,江承山的亲弟弟江弘恩不顾家里反对娶了前大嫂,江聿的母亲沈黛蓉。
那段时间江家闹得鸡犬不宁,江聿的祖父祖母相继过世,江聿被父亲的管家胡叔接去郊区别墅暂住,直到一年后才回到江家。那时,江烟已经出生,母亲沈黛蓉全心全意扑在新生儿江烟身上,对他的照看并不多。江聿虽住在江家大宅,在家中却如同一个孤立无依的外人。
白梦眠认真专注地聆听他的娓娓叙述,和那些尘封在江聿心底太久、太长、太深的伤痛。
从刚才起直到现在,江聿在叙述时,语调只有微小的起伏。但白梦眠清楚,他心底激荡着怎样幽暗强烈的情绪。
他的心如同一片被黑暗笼罩的深海,沉淀太多的痛与伤,吞噬有情与无情,岁月沉淀,才练就了那张外人面前无坚不摧、冷漠无情的无暇面具。
白梦眠抬头望着他,有种说不出的心疼。她轻轻握住他的手,仿佛希望将自己力量通过手心的温度传递重新温暖江聿曾经受寒冷的心。
江聿感受到白梦眠无声的安慰,轻声叹息:“江弘恩其实对我不错,时常把我带在身边亲力亲为悉心教导。可他终究只是江烟和江尘的父亲,不是我的。”
白梦眠虽没有经历过这样复杂的家事,但依然能够感同身受。
她想了想,道:“你听过这样一种说法吗?我们人生来从属的家庭关系,是无法逃避和选择的。但朋友和爱人,却是我们能够亲手选择的亲人。现在你身边有应田怀、邹斐,还有我。我们都是你在这世上亲自选择的家人,会一直支持你,爱护你,成为你难过时,伤心时,消沉时,想倾诉时,可以选择停泊的驿站。江聿,我的心,从今往后,无条件为你打开。”
江聿神情动容望着白梦眠:“你在我父亲墓碑前说的话,可要算数。”
“当然。”白梦眠上前一步,走近江承山的墓前,仔细盯着那张小小的照片看,“凑近仔细看,你和你爸爸眉眼长得很像唉。”
“嗯,胡叔也是这么说的。我父亲过世时,我才六岁。当时可能是怕我伤心,家里把他的照片全都收起来,后来家里人提起父亲的次数越来越少,他在我脑海中的印象也越来越模糊。但我依旧深深记得有一年我过生日,他在外地出差,风雨兼程赶回来,在零点之前带着礼物走进我的卧室。当时我哭闹完睡得迷迷糊糊,听见他坐在我床边抚摸我的额头,轻轻地说小聿生日快乐。”
“你爸爸一定是一位修养很好很有耐心的父亲,如果他还在世,一定会很疼你陪伴你一路成长。”
这样她的江聿可能不会经受那些寒冷冰霜,变成一个更加温暖的男人吧。
江聿深深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没有再说话。
白梦眠站在墓碑前,双手合十,闭上眼认真地在心底默祷。
虽然不知道以这种方式,在天上的江承山是否能够听到,但白梦眠希望江聿的父亲能知道,现在江聿的身边已经有人陪伴,他不再孤单一人。她是江聿的妻子,叫做白梦眠。她已经做好准备,往后的日子无论风和日丽,还是风雨侵袭,她都会与他携手共度,不离不弃。
江聿转头,见她闭着眼一脸认真地在默念着什么。
好奇问:“你跟我爸说了些什么?”
白梦眠睁开眼,冲他微微一笑:“这是我跟爸爸之间的秘密,不告诉你!”
他们十指相扣,在江承山的墓前又站了会儿,江聿向父亲告别,这才牵着白梦眠的手下山。
***
周雅若明天就要返回阿尔及利亚。
白梦眠实在舍不得姐姐,可她的姐姐心怀远志,她愿意送她飞翔。
趁周雅若离开前,白梦眠喊上娅娅一起给姐姐办饯行宴。
下班前,徐一娅蹿到休息室找到白梦眠,忽然一脸神秘兮兮的模样。
白梦眠刚换下舞服,转面见她这副表情:“你表情奇奇怪怪,一定没什么好事。”
“嘻嘻,我想到一个好主意。”徐一娅朝她勾勾手指,示意她把耳朵凑过来。
白梦眠虽不解,但出于信任凑近她把耳朵递过去。
徐一娅在白梦眠耳边说了她的计划,白梦眠“啊”了一声。
徐一娅赶紧道:“机会稍纵即逝,等你姐姐回去阿尔及利亚,非洲那么远,下一次回来说不定又是一年后。难道你就不想趁这个机会,彻底把之前的心结打开?”
“可是……应该没必要了,之前我试过他,他早就分的清楚。”
徐一娅一脸无所谓表情,吹了声口哨:“主意我已经提供了,做不做随你喽。”瞥见白梦眠表情有一瞬动摇,徐一娅又继续吹耳边风,“机会只剩这最后一次喽。”
“唉,行吧,我去跟姐姐说。”
白梦眠打定主意,从柜子里拿出手机。
***
江聿下午接到白梦眠信息时,正在开紧急会议,实在抽不开身。等结束会议赶来酒店,推开包厢门时,只见徐一娅独自坐在里面。
他问:“白梦眠呢?”
“哈啰,江总。”徐一娅朝他挥手一笑,“你老婆有一份惊喜要送给你,正在准备中。”
“惊喜?”江聿微微挑起一边的眉毛。上一份惊喜已经令他魂牵梦萦,这次她又为他准备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