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絮：“……”
这什么人啊！又凶又坏！
上药过程约摸十几分钟。
因为，近距离面对青春期男性的肉体，林絮的耳根子是全程红着的。
终于结束了！
林絮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江澈光着上身，等待刚涂的药膏干透，他突然很烦躁地推开窗户，在裤子里摸索着打火机，准备点一根烟。
林絮眼疾手快地抽走江澈指尖夹着的烟。
江澈脸色黑了黑，“烟给我。”
林絮摇摇头。
他猛得一脚踢在一旁的椅子腿上，低骂了一句：“操！”
林絮以为江澈放弃了，实则不然，他不知道从哪里又变出一根新的烟，并以极快的速度点燃。
看着男生熟练的吐出一个烟圈，林絮皱了皱眉头，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江澈抽烟。
林絮张张嘴巴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江澈不耐烦道：“你想说什么？”
林絮迟疑了一下，“那个男人是你爸爸？”
江澈单手抄在裤兜里，单手抽着烟，灰白的烟雾吐出来。
许久沉默后，男生闷哼一声：“不关你事。”
江澈垂下眼皮，掩饰住所有的情绪，半响后，他没来由的说了一句：“林絮，你怕我？”
他的眼神像黑暗里蛰伏已久的一头孤狼，凶狠，冰冷，深不可测。
似毒刃，刮得她心头一颤。
林絮被江澈的眼神钉在原地无法动弹。
她有一瞬间的心虚。
林絮选择装傻：“？”
江澈：“你的眼睛不会说谎。”
林絮搅动了下手指，不知怎么回答。
窗外吹过一阵冷风。可，明明是夏天。
谈话间，林絮把手里的瓶瓶罐罐一一整理好收到了柜子里。
“嗯。”最后林絮还是选择如实作答。
她确实有点害怕他。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江澈还是自嘲的低笑一声，眼眸中的光暗了下来。
那天，江澈在小河边抽了很多根烟，地上堆满烟头。
人是一个矛盾体。
像旷野中的一株树，从幼小成长到参天，从枝繁叶茂到枯枝败叶，从抵御冬风的侵扰到任凭秋风扫荡，最后轰然倒塌。
而他呢，善良过。
他的善良却被人当做愚蠢来哄骗，他像一个木头傀儡被随意支配。
被欺瞒了很多年后，他学会裹紧自己，不再露出自己的软肋，遇到问题也能独自扛下所有。
他像一个小狮子，周围的同伴们都夸他厉害，他也渐渐忘了这么做的意义，只觉得事情本该如此。
而今天他在一个女孩的眼中，看到了害怕、恐惧和难以置信。
不，准确来说，更多的是失望吧。
在时光的洪流中，他已经渐渐忘记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而今天，林絮的那个眼神，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里。
像是用一把沾了盐水的匕首，在他心口狠狠剜了一刀，血泡嗞嗞的往外冒。
他感觉到了疼。
第14章 开学了
那次没有下文的对话后，江澈和林絮就陷入了诡异的氛围里。
两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但彼此关系仿佛是陌生人。
两人本来就还停留在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阶段。
但经过这回的矛盾后，现在何止淡如水，现在的关系就像是寒冬里的冰窟窿般死寂。
时间飞逝，很快就开学了。
开学那天的早上，二奶奶起了个大早，给江澈和林絮做了丰盛的早餐，老人家七十多岁，又要看诊所，自然是没精力再送孩子们去学校。
“走吧！”江澈斜挎着书包，手插裤袋，一副懒散闲适的模样。
“澈宝，照顾好小絮……”身后是二奶奶的絮叨声。
江澈回头朝江锦芳摆摆手，温柔一笑。
如果林絮不认识江澈，肯定会被他那绽放的明媚笑容给迷倒。
他真能装啊！
奥斯卡影帝，非您莫属！
果不其然，江澈回头后，一秒变脸。
少年戴好帽子，遮住那一头张扬的雾霾蓝短发，冷眸扫过林絮。
“走吧。”
他身高腿长，大步流星。
林絮连忙跟上，她不熟悉去学校的路，现在只能在大魔王底下「逆来顺受」。
江澈随手剥了一块糖放在嘴里，眼角上挑几分，掏出机车钥匙，「滴滴」两声。
不远处的机车解锁了。
小姑娘一双杏眼里多了几分茫然，“没车子吗？太阳好大！好热！”
江澈用看傻逼的眼神睨了她一眼：“林小姐，要不把您靖城的司机请来？”
林絮被噎住，“……”蓝毛怪！野蛮人！老色胚！
下流无耻！王八蛋！大淫贼！
当然这些话，她只敢在心底骂骂……
江澈半眯起眼盯着林絮，只是一个眼神，林絮便觉得背后一凉。
江澈：“啧啧，喝醉抱着我哭哭啼啼不撒手时，也没见你这么能骂。”
林絮：“……”读心术？
小心思被当场戳破，小姑娘小脸微热。
古有越王勾践，卧薪尝胆。
今有林絮忍辱负重！欺负她是吧？好！她忍了！一路上。
江澈把摩托车当飞机开，速度很快，「嗖」的一声就飞出去老远。
林絮死死拽着前座男生的衣角，结果遇到一个下坡，她心里一慌张，下意识的抱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的腰。
前座的江澈只觉得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撞在他的背上。
少年眼眸颤了一下，舔着唇，低笑一声。
“呵，林小姐就这点出息？”
“……”他嘴巴上虽不饶人，但暗暗扭动车把，车速明显慢了下来。
摩托车骑了二十来分钟就到了学校。
江澈把林絮放下车后，又「嗖」的一声骑走了。
林絮愣了，他不上学要去哪儿？
杭一中。
教导主任是个秃顶老头，正领着林絮往十六班走，看到走廊上嬉戏打闹的学生，他吹胡子瞪眼，嘴巴吧吧吧的就没停下来过。
“林絮同学，你的资料我们已经看过了，成绩优异。但我校实行走班制，规矩不能破坏，这学期你先在十六班……”
杭一中是省重点公办高中。
走班制就是按照上学期期末的成绩来排名，把学生分成十六个班级。
林絮是新来的转校生，上学期没有成绩。因此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她被分在十六班……
高二（16）班。
新来的女班主任用教鞭敲敲黑板：“安静！大家安静！上课了！”
“我是你们新来的班主任，我姓付，叫付如军。”
这位女班主任人如其名，如军，确实很严肃。
她穿了一套女式的黑色西装，一看就是女强人的架势，凶巴巴的，气场非常强！
“从今天开始我会严格执行军事化管理制度，班上那些比较跳脚的同学，我劝你们不要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我决不允许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话落，班主任付如军冷眼扫视全班。
班上的学生被这军人般的气场给震慑到了，教室里寂静无声。
付如军朝林絮抬抬下巴，“新来的同学，介绍一下自己吧。”
林絮走上讲台。
少女黑发干净清纯，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脚上踩着镶嵌着细珍珠的夏日凉鞋，打扮上乖巧可人、清新脱俗。
她的脸庞光洁白皙，五官更是精雕细琢，是站在人群中让人一眼就能记住的存在。
台下学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好漂亮啊！校花级美女！”
“哇！这就是传说中的转校生嘛！”
“这比班级群里传的那张证件照漂亮多了！”
讲台下的黄毛和大奔也在朝她笑。
“大家好，我叫林絮。”
少女的声音软软的，犹如一汪泉水，涓涓细流，从心头流淌而过，撩人心弦。
付如军点点头，扫一眼全班，开始安排林絮的座位，“那新同学就坐在——”
十六班的人生性活泼好动，这会儿听说要给新同学安排座位，男生们个个原形毕露，不少人高高举起双手。
付如军一眼看透这些青春期小男生的心思，不搭理这些举手献殷勤的男生们，她目光在班级上来回扫了几圈，最终落在了——
靠窗的最后一排座位上。
付如军：“那个座位是谁坐的。”
班长丁快乐，怯生生的开口：“老师，那个是江澈的位置，另一边空着。”
丁快乐是十六班的班长，是江澈的狂热爱慕者之一。
付如军点点头，在江澈的名字旁边用红笔做了个标记，转头她又对讲台上的林絮说：“那林絮同学，你就坐那边去。”
林絮刚刚听说那个位置是江澈的，眉心跳了一下，脑海里浮现起江澈早上骑摩托车那又酷又拽的模样，不禁打了个冷颤。
班主任付如军抱着一沓试卷，扫视众人：“同学们把书本收拾一下，十分钟后开始开学摸底考，你们在暑假里的学习成果马上得到检验。”
班级里顿时炸开了锅，哀嚎遍野。
虽然暑假里就收到开学要摸底考试的短信通知。但真正面对起来大家都是非常抗拒的。
前排的黄毛双手合十做祈祷状，嘴巴里絮絮叨叨：“天灵灵地灵灵，天上的各位大罗神仙快快显灵……快来保佑我黄航宇本次考试考的全会，蒙的全对。”
林絮轻笑出声。
大奔转头对林絮说：“黄毛每次考试都拜一位大神仙，如果考的不好，就把拜的那个大神仙从心里划掉。如果考的好，就把拜的大神仙给记下来，下次接着拜……”
黄毛打断：“大奔你懂啥，我考的好，那说明考试前拜的这位大神仙管用，有事儿真的能显灵！能处！”
大奔：“……”林絮：“……”
“对了林妹妹，你成绩怎么样啊？写好试卷，往旁边放一些呗，我自己瞄几眼。”
“我成绩还可以。”
她初入杭一中，听闻杭城的教学难度比靖城高了好几个档次，是全国有名的高考地狱模式，所以她不敢说大话。
考试开始。
同学们收到试卷，纷纷皱起眉头，表情难看极了，像便秘。
林絮拿到试卷，正反面翻看了一遍。
她笑了……真简单啊……学校食堂。
杭一中的食堂伙食还是不错的，大奔和黄毛问林絮想吃什么，他们帮忙排队打菜。
林絮笑着说：“不吃葱，不吃香菜，不吃辣，不吃茄子，不吃油肉，有土豆丝的话要切得细细的那种，吃蔬菜不爱吃菜根，不要豆腐类的菜，米饭要软一些……”
大奔懵了：“……”
黄毛也懵了：“……”
逃课一早上的江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他戴着帽子，遮住那一头张扬的雾霾蓝短发，淡淡开腔：“这位公主殿下娇气得很，你们俩伺候不来。”
林絮没好气地白了一眼江澈。
他们正冷战呢，彼此讲话都酸溜溜。
“谢谢啦！”林絮冲着黄毛和大奔甜甜一笑。
少女不施粉黛的脸庞清秀可人，那双清澈的杏眼像是森林里的小鹿，又清澈又单纯。
黄毛和大奔齐声笑道：“没事没事，阿澈的妹妹就是我们的妹妹。”
一旁的江澈沉默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一片阴影，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大奔、黄毛、狼仔在开学前就把那五颜六色的杀马特发色，染回了黑色。
只有江澈还顶着一头雾霾蓝短发，张扬轻狂，无所顾忌。
食堂里，周围同学们窃窃私语：“那是大名鼎鼎的小江爷嘛！学校的表白墙上有很多表白他的帖子呢！”
“听论坛上说他可是初三直接保送我校的，他爸爸是在杭城也能排得上号呢！”
“他家里给学校投资建设了一栋图书馆和两栋教学楼，初中直接没有参加中考，就被杭一中破格录取。”
第15章 想你了
开学第一天下午，是新学期的动员大会。
会议是在学校的豪华会议大厅举行，足足可以容纳一千多人。
秃顶的教导主任在台上慷慨陈词：“伴随着和煦的春风，承载着同学们的盼望，高考正在大跨步向我们走来，同学们现在已经高二了，在这还有两年的从此关键时刻，我校隆重举行这场动员大会……”
底下的同学们无聊的直打哈欠。
直到秃顶的教导主任宣布了一个惊天好消息：杭城公安局徐局长带着表彰锦旗来了！
本校有一位高二学生，帮助公安局破获了火车站的抢劫偷窃案，那团伙是常年盘踞在火车站的黑恶势力，背后隐藏着十几起罪案，省厅非常重视。
这位学生对案件的进展提供了相当大的帮助，上级领导特别颁发见义勇为奖。
一通卖关子后，秃顶的教导主任揭晓谜底：“请高二（16）班江澈同学上台领奖。”
消息一出，全场都炸开了锅。
其中属十六班的同学最为激动，他们班常年在学习上不受待见，这回有同学为班级名誉争光，大家都很捧场的鼓起掌来。
“澈哥，行啊，不声不响干大事！”
江澈在众人的起哄声中走向讲台，他还顶着一头雾霾蓝短发，张扬肆意。
林絮目光跟着江澈落在讲台上，她愣了一下。
这杭城公安局局长竟然就是那位中年男子！
那个开着宾利，疑似江澈父亲的中年男人，竟然是杭城警局的一号！
看来论坛上的小道消息，爆料江澈父亲是杭城排得上号的，这是真的？
徐局长笑眯眯的把红色锦旗递给江澈，语气欣慰：“我代表杭城警局感谢江同志的帮助，望同志之后也……”
徐局长的话还没说完，江澈就单手扯过他手中的锦旗。
少年锐利的眼睛盯着眼前的男人，那股子痞坏劲又出来了，语气傲慢：“我也希望您以后工作再积极一些，再努力一些……”
徐局长当着近一千人的面，被江澈将了一军，面上多少有些不光彩。
演讲台上的江澈，像一头盛怒下的小狮子，尖锐，充满杀气，有些可怕。
校长和秃顶教导主任马上出来打圆。
“十六班的学生，语文功底差，江同学的意思是他很乐意效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