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手一个守护我自己——从欲【完结+番外】
时间:2023-06-18 14:39:04

第十八章
  “淮意哥哥。”
  许逐溪踌躇了一下, 结结巴巴地问:“你、你哭了吗?”
  “你怎么了?”她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袖子。
  “……我没事。”
  南淮意从怀里把那一玻璃罐糖拿出来,塞到许逐溪怀里,见着要滑下来, 他眼疾手快扶住,还是拿在自己手里,倒腾了另一只手, 只抓着许逐溪肩膀上的衣服,拉着她往后边走。
  他又像想起来了什么似的, 补充道:“我没有哭。”
  “哦。”许逐溪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操场跑道的内圈和外圈都是大片大片的草地。
  嫩绿色的一片。
  放眼望去,很养眼。
  春夏常有学生直接在草地上围坐一团,或是聊天, 或是做功课,或是游戏。
  只是如今才是初春,冰雪初消,地上有水,又冷得很, 不是个好休息的地方。
  往后边靠墙有些锻炼的器具, 单杠什么的, 还有些长木椅, 正能晒着太阳。
  南淮意带着她向那里走过去。
  许逐溪有点不自在。
  这里有好多人在这儿玩,说说笑笑的,此刻明里暗里都朝着他俩这边看过来。
  她一向是对目光很敏感的。
  南淮意停下,目光冷冷地朝着盘腿坐在单杠上边的一个男生看过去。
  操场是从幼儿园到高□□用的,通常每节体育课, 都是幼儿园到高中里头, 各有一个班来上体育课。四个全然不同的年龄阶段,单从面貌上, 通常能判断出来,更别论,穿的校服还不同。
  幼儿园的小朋友,通常是不穿校服的,除了周一升旗仪式,其余的时候,都不做强制要求。小学校服肩膀处是一条白杠,初中两条,高中三条。
  这男生的校服外套上正好可见,是两条。
  “淮意哥!”男孩被看得有点发毛,不自觉地打了个颤,自觉此刻仪态不雅,双手一撑,从上边跳下来,很端正地站到地上,往前小走了两步,有点好奇地瞄了许逐溪几眼,被狠狠一瞪,腆着脸笑了几下,立马收回目光,再不敢乱瞟。
  “小五。”
  南淮意微微一笑,“我记得你上次从树上摔下来,齐姨说,不许你再上高处了。”
  “淮意哥。”小五凑到他前面,央告着,“你可别告诉我妈啊,拜托你了!”
  南淮意表现得很好说话,“可以,我现在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
  小五心领神会,“好,淮意哥,那我们先走了。”
  他转身招呼着几个朋友一起走,临走开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好奇,探头看了许逐溪一眼。他的几个朋友里面自然也有认识南淮意的,叫着“淮意哥”,算是打招呼,说笑着跑开了。
  安静下来了。
  许逐溪松了口气。
  南淮意脱了校服外套,铺在木椅上,按着她坐下,“把校服外套穿上吧,天还这么冷,万一感冒了怎么办?咳嗽发烧,你还不喜欢吃药。”
  他嘟嘟囔囔的,忍不住移动着靠近,贴着许逐溪坐好,身子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手背遮住眼睛,无声地长叹了一口气。
  提了一早上的心终于落地了。
  他就好像溺水的人,怎么样都挣扎不出,好不容易抓住了一根岸边的蒲苇。
  很纤细,又很坚韧。
  许逐溪如今就是这根蒲苇。
  南淮意很清楚地知道,是他离不开许逐溪。
  没有她,他会死的。
  一根绷紧的弦,是容不得再次被拨动的。
  他很难形容这种感觉。
  “今天上午怎么样?”
  南淮意伸手提起她校服的另一只袖子,帮她把外套穿好。
  “挺好的,同学们都可喜欢我了。”
  许逐溪笑眯眯的,两只手倒腾着那玻璃罐,从左手抛到右手,再从右手抛到左手,或是放在腿上,在腿上滚着玻璃罐玩。
  “我还把你给我的零食,就是要分给他们的零食,分给他们了。”
  南淮意扶着脑袋听着,出声道:“他们当然喜欢你了,你是很棒的。就算真的有人不喜欢你,你也不要在意……”
  他有点焦躁不安。
  他害怕许逐溪会不会在意别人的对自己的看法,会不会因为别人而伤心,会不会变得有些讨好性的人格。
  这种情绪上的焦躁,很难抒发出来。
  他此刻目前很想紧紧抱着许逐溪,就是单纯地抱着就好。
  可这里不是个什么好地方。
  操场上视野太广阔,人来人往的,可能会有些麻烦。
  所以他只能握住她的手,圈起她的手腕,拇指绕着许逐溪纤细的手腕上突出的腕骨打转,很圆润的又突出的有点尖锐的骨头。
  许逐溪很放松,也很信任他。
  很自然地伸出胳膊,放心地交到南淮意手中。
  她没有跟人这样亲密接触过。
  她很喜欢这样的带点儿亲密色彩的接触。
  南淮意抚摸着那块腕骨,内心的焦躁有点平息,又似乎愈发严重。
  他特别喜欢肌肤相贴。
  这是他才发现的。
  或许他一直都很喜欢。
  只是他很抵触与别人的亲密接触,所以从前未曾发现。
  他很想顺着许逐溪的手腕,一路抚摸,抚摸一下她的娇嫩细腻的小臂内侧。
  或是两个人的手臂紧紧地贴在一起也可以。
  这种接触会上瘾。
  南淮意被这种渴望折磨得要疯了,他觉得喉咙之中有一种无法平息的灼热的饥渴,在不停地逼迫着欲要控制他的大脑。
  “逐溪——”
  南淮意很闷地叫了一下她的名字,低下头,额头贴着许逐溪的肩膀,很用力地嗅闻了一下。
  很淡的洗衣液的味道,混杂着些说不出的香气。
  他低声问:“今天早上做了些什么呢?”
  许逐溪没有放在心上。
  这几天,淮意哥哥总是说一些,她有点听不懂的话。
  她边伸出手学着他对自己的样子,也摸摸他的脑袋,算是安慰,边想着,回忆了一下早上都做了些什么,“今天早上语文早读,我读了一篇课文,上面的字我都认识。我之前都没有课本的。哦对了,第一节 课是数学课,有点难,不过我很快就听懂了。”
  “逐溪好厉害。”南淮意夸她,胳膊搭在椅背上,悄悄地圈紧了她的肩膀,“你这么聪明,没什么能难倒你的。”
  “嗯。”许逐溪低低地应了一声,转移话题似的,“然后就是这节课,是体育课,刚刚老师带我们跑了两圈……”
  她觉得自己的脸现在一定很红,红的发烫。
  总是这样,她喜欢渴望夸奖,听了别人的夸奖,又觉得害羞,只能生硬地转移话题,佯装着自己不在意。
  之前是没有人夸她的。
  准确来说,都很少有人能够认真地听她讲话。
  家里只有一个爷爷在,家外的人,就更没有这个耐心了。
  大家更喜欢问她,爸爸妈妈回来吗?回来要带你走吗?对别的,都是不在意的。
  夸她最多的,或许就是老师了。
  可老师们的夸奖,也总是不纯粹的。
  逐溪记得。
  老师们总是先夸她努力刻苦,一定要说,爸妈不在身边,她还能这么踏实。
  然后就开始夸第二名,你是个男孩子,本来就聪明,稍微用点功夫,你很快就能拿第一了。
  所以,这算是夸奖吗?
  许逐溪不知道。
  为什么她考第一名,就不能是她又聪明又很刻苦呢?
  “诶呀,我们娃就是不好好学习。”第二名的家长捂着嘴笑,“老师都说了,让他好好学,就能超过那个许、许逐溪,他就是不好好学习。”
  许逐溪趴在窗户旁边,静静地听着。
  然后她想,好吧,反正我就是第一名。
  这是许逐溪的骄傲。
  可是又有点苍白单薄。
  她有点害怕,是只有她一个人才这么想的。
  南淮意又有点想抱着她了。
  他看着许逐溪神采飞扬,就仿佛看到了被命运宽恕的自己。
  正偷偷摸摸地伸出手去,叫人一嗓子打断了。
  “南四!”
  有四个男生朝这边走过来,南淮意眯眼看过去,陈矢走在最后头,最前边喊着“南四”的赵景川很用力夸张地挥舞着手臂。
  他忍不住“啧”了一声,舌尖轻轻抵了下上颚,有点烦躁。
  好端端的,被人打扰了。
  又不能把人赶走。
  他只能道:“逐溪,给你介绍四个哥哥的朋友。”
第十九章
  赵景川两步并一步地冲过来, 到两个人面前站定,莫名地很得瑟,“南四, 我刚遇着小五了,他说你在这里。”
  开口就把人卖了。
  后面三个人悠哉游哉地走过来,坐到旁边另外的两张椅子上。
  这处总共有四把椅子, 摆放的位置,是正好围拢的一个正方形形状, 正当中放着一个木桌,常有人把带来的零食堆在这儿,或是带着象棋、五子棋什么的玩意, 在体育课上休闲放松。
  陈矢也是第一次见到许逐溪,暗中瞄了两眼,双手插兜靠在椅子上。
  南淮意很认真地介绍,“这是逐溪,许、逐、溪, 我妹妹。”
  “妹妹好。”
  赵景川很自然地挤着他们两个人坐到同一张木椅上, 身子前倾, 越过南淮意, 热情地跟许逐溪打招呼,“我是你哥的朋友,赵景川。”
  按理许逐溪该打招呼,叫一声景川哥或是景川哥哥什么的。
  这是礼貌。
  但她就是有点不想开口。
  赵景川没注意这个,他自然地接过来介绍这个任务, 反客为主。
  “我们四个都是你哥最好的哥儿们, 这是陈矢,这俩是李知一、李行一。”
  陈矢招招手, “妹妹好。”
  李氏两兄弟笑起来一模一样,“妹妹早上好。”
  最后赵景川又绕回他自己,拍着胸脯,“当然了,这里面跟你哥关系最好的,还是我了。”
  他是故意耍宝,还是为人就如此。
  许逐溪不知道。
  但她能意识得到这种语气所需要的结果,所以她很适时地配合地给面子笑了笑。
  赵景川自信心暴涨。
  他越发殷勤地越过南淮意,甚至一只手摁住了南淮意的肩膀,按着他像是不许他起身一样,“逐溪有去什么地方玩吗?这个周末带你去游乐园玩怎么样?就是可惜现在天还冷着,不然还能去公园划船。”
  许逐溪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有点无措。
  她缺乏这样的关系的相处,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来自于同辈的年长者的关怀。
  她无声地动了动嘴,抓住南淮意的衣角。
  她的手被人握住,安抚性地轻轻地拍了两下。
  南淮意正要开口,陈矢抢了先。
  他笑着解围:“赵景川,还去游乐园呢?谁上次坐过山车坐吐了的?跑去跟一群三四五六岁的小孩儿抢着坐滑滑梯,把人都弄哭了,被一群家长围着。不知道是谁最后站在那门口那儿,喊着以后再也不去了的?”
  赵景川瞪了他一眼,梗着脖子,强行解释:“我那上次是吃多了。再说了,这次又不是我想去,那是带着南四的妹妹去,南四的妹妹,那就不是跟我自己的妹妹一样吗?我是为了带着逐溪去的,游乐园多好玩啊,像南四这么古板的个人,整天就待在家里哪儿都不去,一看就没带逐溪去过。”
  事实上,赵景川说这话的时候,只是开玩笑。
  他不晓得许逐溪是南淮意从那里认来的个妹妹,约莫着猜测,估计是旁家哪个亲戚的。
  游乐园的生意火热的很。
  自打修好了,那是每天的游客络绎不绝,他觉着许逐溪不可能没有去过。
  说这话,也是有意哄着逐溪高兴。
  他家里是在座几个里头弟弟妹妹最多的。
  跟弟弟妹妹相处,对赵景川,是驾轻就熟信手拈来的事。
  谁料,这话正戳着了南淮意的痛处。
  他眼神暗了暗。
  他确实还没有带逐溪,在这里随便什么地方玩过。
  什么地方都没有。
  反而是先带着人在少年宫报了课。
  把人周末弄去到少年宫上课了。
  他想。
  这听起来显然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虽然少年宫在当下,家长们趋之若鹜。
  交谈起来,能去少年宫上课,无疑是某种荣耀的象征。
  这代表着,我的孩子很厉害,千里挑一地被学校挑中了,报送去到少年宫学习的。
  以及自从上次出门的时候,宁水清遇着了他带着逐溪去少年宫。
  回来后就来敲了门,在屋子里,商量让何佳涵一起跟着去少年宫的事情。
  南淮意为了避免给宁水清错误的信号。
  这本来是件小事,只要开口说一声就行,他还是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总之后来,不论是宁水清自己说的,还是让南永衡在中间传达着告诉了南兴华。
  南淮意没问。
  但他估计,多半是后者。
  何佳涵第二天也去少年宫报了名。
  好像还是报的无线电还是航模什么的。
  这是身为家长的普遍的心态。
  南淮意让许逐溪报了架子鼓这个事情,乍一听,显然已经是有些叛道离经,是在浪费机会了。
  南淮意很纠结。
  他本来还打算给许逐溪周末或是周内的晚上,上外语课的。
  安县是个小地方。
  位属西北,偏僻落后。
  别提会说英语的人有多少,全县就一个英语老师,说英语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安县小学连英语课本都没有。
  许逐溪不会英语。
  或者说会一点,只是跟没有也差不多。
  南淮意怕她自卑。
  怕她没有办法融入班级的学习,会因为学习成绩的巨大落差感到自卑。
  怕她觉得不会什么技能才艺而自卑。
  怕她觉得自己没有办法融入班级而闷闷不乐。
  但他现在又突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情。
  许逐溪现在是小学三年级。
  她才九岁。
  是应该度过最美好的快乐的童年时光。
  她应该玩。
  应该快乐,应该做一切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随便那些事情是什么。
  她无论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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