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徐晏明惹得脸色都不好了,许园终于主动想送上一个吻,可徐晏明偏开脸避她,她于是硬把他的脸扳了回来,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下,那模样像个无敌渣女,游刃有余地笑说:“老公,你生气了?我逗你玩的,你别生气好不好?”
“你这是打一巴掌给一个枣啊,”徐晏明忍了忍,终究还是把人放倒在床上,压了上去,腿上肌肉线条绷紧着,他手肘撑在许园身侧,一手捏着她耳朵说,“仗着我疼爱你,就这样欺负我是吧?”
他说这话时挺严肃的,可许园却嬉皮笑脸勾住他脖子,隔着衣料,她感觉到他那处旺盛的生命力,等这摇摇欲坠的床地动山摇的动荡劲过去后,她扶着徐晏明的眼镜腿,一本正经问他:“徐晏明,你觉得我爱你吗?”
这一问倒把徐晏明问住,他注视她良久,意兴阑珊地从她身上下来,仰躺着,侧过头继续注视她,而后掏心掏肺地说:“尝过爱的滋味,我有来无回。园园,我相信迟早有一天,你会愿意说你爱我。”
许园也侧过头来,对着徐晏明幽幽的目光,说不上什么感觉。这种眼神她见过的,那次在医院,他坐在安全通道的楼梯间,她从门外与他对视的那一霎,他就是这样的眼神,像爱她爱到无能为力。
许园忽然觉得害怕,怕徐晏明的爱太浓,而她给不出相等的分量。沉默对望片刻,她缓缓把脸埋进徐晏明的肩膀上,没有话。
那两只蚊子不知天高地厚,在这时舞到许园耳边,在她耳边嗡嗡作响。
许园忍耐半晌,终于开口说话:“徐晏明,你不是说要给我报仇吗?那蚊子现在就在……”
话未说完,耳旁啪地一声响,一阵风呼到她脸上,发丝微微颤动了几下。
“没打着,”徐晏明起身撩开蚊帐,准备把蚊子赶出去,他仰着头,流畅的下颔线绷紧,喉结动了动,慈悲地说,“它们也许是一对,就放它们一条生路吧。”
许园又被逗乐了,歪着脑袋笑看徐晏明赶蚊子,耳朵听着床嘎吱嘎吱响个不止,她忽然觉得好笑,想着隔壁房间的人肯定把这床的抗议声听得一清二楚,明天可能会用异样眼光看她和徐晏明。
第二天,许园发现并没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直到和大家告别时,嘟嘟当着所有人的面,顶好奇地问她:“园姐姐,昨晚你和叔叔在做什么?我听到你们的床一直在响。”
真是措手不及。
虽然昨晚其实也没做什么,但许园窘得不行,把脸憋得通红,竟笨嘴拙舌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好在在场大人只是一笑而过,没人拿这事当谈资。
许园蹲在地上,回头看了眼正将行李搬车上的徐晏明,又调回视线对嘟嘟说:“园姐姐要回家了,嘟嘟以后来找园姐姐玩好不好?”
“嗯,”嘟嘟想了想,“到时时候园姐姐会不会也有宝宝呢?我想和小宝宝玩。”
“啊……这个……”许园不想回头这个问题,耍滑头从兜里摸出一颗巧克力,“嘟嘟想不想吃巧克力?”
把这小孩哄过去,把她交给她妈妈,许园到江岚跟前,“妈,我走了。回去要不要给你多寄几套衣服过来?”
江岚说:“也好,天马上就暖了,找几套春秋装奇过来。”
许园点着头嗯了声,又跟霞姨说:“霞姨,我妈就麻烦你了。”
阿霞笑说:“有什么麻烦的,我巴不得岚姐留下来,以后我就有伴了。”
道别完,许园跟徐晏明一人开一辆车走,卧虎自己选择上了许园的车。
车子驶离村子,上了通畅的无人的大道,许园望一眼后视镜,徐晏明的车始终不远不近地跟在她后头,这让她想起那次徐晏明跟踪她在马路狂飙的场景。
“卧虎,”许园玩性大起,“你说我们要不要甩掉爸爸?”
卧虎汪了两声。
许园纳闷:“叫两声是什么意思?要还是不要?”
卧虎:“汪。”
许园:“你的意思是要?”
卧虎:“汪汪。”
许园:“是不要吗?”
卧虎选择了闭嘴。
许园顽劣地笑起来,目光垂下,扫了眼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她又想到了“宿命”这个词。再次望了眼后视镜里的玛莎拉蒂,她起了个念头,没多犹豫就给徐晏明打去电话。
电话接通,是许园先开口说话的:“徐晏明,我有事件想告诉你。”
“嗯,你说。”徐晏明声音淡淡的。
“我……”许园目光直视前方,咬唇顿了半晌后才说,“我喜欢上你了。”
徐晏明显然没料到她会在这个时候表白,静了半晌后问她:“是喜欢我,还是喜欢上我?”
他把“上”字咬了个重音,许园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没心没肺地笑起来,笑完清清嗓子说:“喜欢你,也喜欢上你了。”
“嗯……”徐晏明笑了声,沉吟了一下,以牙还牙地回敬她,“谢谢你的喜欢。”
许园陡然有种作茧自缚的挫败感,正想挂电话,那头徐晏明又说:“你这样敷衍的表白,我不接受,等到家你当面再对我说一次,就当扯平了。”
“你想得美,”许园不进圈套,狡黠地说,“肉麻的话我一个月最多只说一次。”
事实证明,徐晏明确实是想得有点美,许园压根没打算跟他回家住,她要回自己的窝。
徐晏明拗不过,最后乖乖帮她搬行李上楼,又赖着不走,倚在门边看她收拾行李,有点无奈问她什么时候搬回家住。
许园把最后一件衣服拿出来挂衣柜,目光越过着衣柜门深深看他一眼,笑了下,话不对题地说:“徐晏明,你感冒今天有没有好些?”
“没有,”徐晏明意识到她在顾左右而言他,假模假式地清几下喉咙,耍起心机厚颜无耻地笑说,“所以我很需要你的照顾,你不搬回家住,那我就只能留下来住了。”
“不行,我有事要做,你让我自己一个人待几天。”
许园毫不留情地拒绝后关上衣柜门,嘀咕着说家里好像有感冒药,转身便去找药了,结果还真找到几包感冒药,她顺手拿到厨房,准备烧壶水。
徐晏明跟过来,看她按下电水壶开关,伸臂勾她的腰,向她打包票说:“我保证不打扰你,你尽管做你自己的事,不用管我。”
许园不同意:“可是你在的话,我会分心的。”
“……我不信,除非你让我留下来试试看。”
“徐晏明,禁止耍无赖!”许园感觉徐晏明有点烦人,虎起脸凶他,可顿时又觉得自己有点过了,连忙追加一个笑脸,双手勾上他脖子,灿若桃花甜滋滋地哄他,“老公,你乖一点好不好?”
徐晏明摇头叹气,垂眼瞧着面前人,觉得面前这人他是再也惹不起了,想说行吧我走就是了,没想到许园却忽然亲了过来。
这次他没躲,唇舌深入浅出地与她纠缠好半晌,问她:“不怕被我传染么?”
许园笑嘻嘻地又亲他一下,然后舌尖意犹未尽地舔过自己的唇角,那模样像个嗜血的女流氓,过后文绉绉地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徐晏明一下子就被逗乐,反正已经亲了,该传染也已经传染,他再无顾虑,一把扯掉眼镜,手按着许园的后脑勺,重重地吻过来。
吻得过于狂野,有点猛兽苏醒的做派,边吻边把人倒推着走,许园感觉后腰抵到厨柜时,人被徐晏明一把抱到流理台上,她坐上后双腿夹紧他的腰,像要挂在他身上。
两人呼吸粗重,许园感觉到徐晏明的心跳如擂鼓,厨房里电热水壶水滚的声音也掩盖不掉他的心跳声似的。
许园深怕徐晏明控制不住浑身躁动的热望,极有可能直接在厨房就把她给办了。她双手轻揪徐晏明发红的耳朵,把继续往下发展的可能性扼杀掉,甜蜜地望着他笑,娇声软语地提醒他:“你再不走,卧虎可能要闷死在车里了。”
送许园上楼时,本来商量好他先回家的,所以就让卧虎在车里待着,结果一上来耽搁了这么久。
徐晏明完全忘记卧虎,这时感到愧疚,他的手从许园的内衣扣处滑下,把人抱下来,试探着问:“我现去把卧虎带上来?”
“不了吧,”许园若无其事,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不慌不忙地冲起感冒药,“你把感冒药喝了,然后先带卧虎回家。”
徐晏明同意了。
许园把剩下的几包感冒药让徐晏明带走,送他下车库时叮嘱他记得按时吃药,徐晏明坐在驾驶室内,扭头看她,目光痴缠地降下玻璃窗,最后忍不住又耍了下嘴皮子:“这么担心我,又不肯跟我回家住,是想跟我玩欲擒故纵吗?”
“你想多了,”许园笑着俯身,双臂趴在车窗边沿,“我答应你,你寒假结束之前,我一定搬回去。”
徐晏明捏着许园的下巴,痞坏痞坏的威胁:“你最好说话算话。”
说罢凑过去亲一口,卧虎突然意见很大地叫了一声,两人都愣了下,纷纷笑着去看卧虎。
许园笑说:“你看,把卧虎忘在车里那么久,卧虎都生气了。”
徐晏明笑了下,又看许园一眼,说声了走了,便真的走了。
他回家没一会儿,顾子宵发来邀约,让他晚上一起去参加一个朋友的饭局。徐晏明想着老婆弃他不顾,自己一个人待家里也是无聊寂寞,便不问因由地答应了下来。
晚上到饭局上,除了顾子宵,还有另外两个男人,徐晏明不认识他们,顾子宵给他简单介绍,管其中一个叫欧阳,一个叫张霖。
大家都客客气气的,和和气气地吃饭喝酒聊天。张霖喝得有点上头了,忽然提得起一个大话题,说盛业集团董事长好像突然病重,在医院住院,他几个子女各怀鬼胎,暗地里都在算计争夺遗产。
徐晏明反应了好半晌,才想起盛业集团董事长,正是自己血缘关系上的父亲徐睿远,他若有所思看向张霖:“你说的是徐睿远吗?”
顾子宵听到这个名字也是一愣,这时反应过来,意味深长地看徐晏明一眼,问张霖:“这么个大人物病重,怎么没看到相关报道呢?”
“报道出来怕影响股价吧,”张霖笑了笑,从桌上烟盒抽了支烟夹在指间,“当然,还一个缘由,听说是要防着徐睿远在外的子女跑来分家产。”
徐晏明心情有点复杂,脸色也不太好看,继续追问:“既然封锁消息,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嗨,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嘛,”张霖点燃一支烟,吸一口,那样子神神道道的,“媒体不报道而已,私底下还是有很多人知道的。”
徐晏明目光微动,蹙了蹙眉,盯着张霖问:“你知道在哪家医院吗?”
张霖吐出烟雾,把这包间弄得乌烟瘴气,目光穿过烟雾看向徐晏明说:“南城最贵的私立医院。”
第70章 唯一
◎唯一的爱人,唯一的亲人。◎
饭局散场, 那两人先走,徐晏明留顾子宵多聊了会,带点儿兴师问罪的意味, 问说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欧阳是我大学时的同学,”顾子宵一脸无辜, “至于那个张霖,我也是今天才见。”
徐晏明端起茶壶给自己添了点茶水, 垂眸沉吟半晌, 转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缓缓说道:“他知道我跟徐睿远的关系吗?我总感觉他是有意在跟我透漏消息。”
顾子宵不认同,手指敲着桌面说:“你想多了吧,我看人家就是纯粹当茶余饭后的谈资。”
徐晏明看向顾子宵,“他在哪个单位工作?”
顾子宵摊手说:“这个我也不知道啊。”
“他是你同学带来的, 你同学应该知道, 你问问?”
“啊……”
顾子宵敷衍应着,低头拨弄着手机,并没有打算真去问问同学, 他满脑子好奇徐晏明对徐睿远病重这事怎么想, 会不会也想去争一份遗产, 然后嘴跟脑子同步,干脆地把话问了出来:“你对这事这么在意, 是想去争一份?”
徐晏明嗤他, 他用得道成仙的好心态,慢条斯理地说:“在我看来, 人生最不值得争的就是钱, 生不带来, 死不带去, 我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我才不去凑那个热闹。”
顾子宵想说那是你没吃过缺钱的苦,转念又想他是从鬼门关转回来的人,看得淡也很正常。他本身已经不是个凡人,和出家人一样没有贪念,不争不抢活成了神仙,眼下的境界是更高了。
顾子宵敬仰又鄙薄地看徐晏明:“那你问人家住哪个医院干嘛?我还以为你要去病床前尽孝心捞点好处呢。”
“你第一天认识我吗?”徐晏明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有点烦,一边犹豫着低声说,“不过……如果他真的到了那一步,又想见我的话,我会去见他最后一面。”
他们这晚饭桌上叫的是白酒,徐晏明喝不来,一滴都没沾。倒是回家后想起徐睿远,想得有点闷闷不乐,于是自斟自酌起来,伍美珍生前收藏了不少好酒,够他糟蹋的。
他喝着酒,又点了支烟,一个人坐在客厅的烟雾缭绕里。
要说对徐睿远没感情,其实也是自欺欺人,毕竟是血脉亲情,虽然很少见面,但不可否认徐睿远对他不错。所以徐睿远要是真就这么走了,他还真觉得挺难过。
转念再想想,徐睿远六七十岁的人,其实也算活够了吧,他似乎更多的是为自己难过,徐睿远一走,他就真的没有血脉亲人。
一杯接一杯地喝,徐晏明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可惜喝再多的酒,似乎都无法消除心头的苦闷。他忽然很想见许园,仿佛只有许园解他的闷,所以也顾不上许园的禁令了,他给许园打了个视频电话。
许园在镜头里一眼就发现他不对劲,有点大惊小怪地叫起来:“徐晏明,你又喝酒了?”
徐晏明在镜头里迷醉地笑了下,“这么明显吗?”
“你脸都红了,还不明显啊?”许园火眼金睛似的,看透了徐晏明的做派,这人平日看着干干净净,像个烟酒不沾的好男人,一到心情不好就没节制的抽烟喝酒,她挺担心,语气软下来问他,“老公,你不开心吗?”
徐晏明没回答这个问题,在镜头里看许园很久方才说:“园园,我可以过来找你吗?”
许园疑惑得不行,明明一切都好好的,他到底有什么想不开,她迫切想知道真相,又追着说:“你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徐晏明话不对题:“园园……我只有你了。”
许园摸不着头脑,明明分开就几个小时,怎么突然弄得跟生离死别一样。见他这副模样,许园心有些慌,已经忙着盖上笔记本电脑,起身想去换衣服准备出门,“你喝成这样就别出门了,我过来找你吧。”
“你不是急着改稿吗?”
“改稿哪有你更重要啊?”
“你终于肯说心里话了。”他心满意足地笑了下。
“……”
许园开车过徐晏明那边的路上,心七上八下的,她开得急,差点别了人家的车,好在最后化险为夷,平安到达。
她打开门时,徐晏明迎了出来,带着醉意的笑走到她面前,二话不说抱住她,弓着背把下巴抵在她肩膀上,闭着眼不说话,像个脆弱又无助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