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栖满脸通红,怒瞪着周清远。
周清远本人却笑的没事人一样,“上次你受伤,我给你涂药,那不是摸了你的脚和手?不摸怎么涂药?”
“那叫碰到了,那不叫摸,你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行行行,是我用词错误,你到底上不上药?”
叶栖保持了一天的好脾气,眼下有隐隐崩裂的趋势,她显出一股倔劲儿,“我自己上药,不用你。”
她带着气上楼,总觉得周清远方才是故意说那些让人误会的话,但他偏偏又表现的很坦荡,让人揪不出他的小辫子。
有些人就是欠虐!
进屋,叶栖气的在墙上踢了一脚。
她就是想跟周清远和平相处,对待他像对待所有人那样平和,虚与委蛇也好、模棱两可也罢,她就想试着,让自己在面对他时,不要总是情绪翻涌,不要总是那么在意。
明明她都已经很努力在做了,可结果,一天还没过去,她就觉得要前功尽弃了。
翻出碘伏,给伤口消毒的时候,周清远敲敲门直接进来了。
叶栖白了他一眼,继续涂药,没搭理他。
到贴创可贴的时候,他走过来,将创可贴从她手上夺过来,再去拽她的手,叶栖要躲,听他说:“别动,给你贴个创可贴,又不是要你命,躲什么。”
叶栖真的不动了,心里边觉得这种事和他争抢着也没必要。
他拿着创可贴,撕开一边胶布上的纸,用药棉对准她的伤口,动作很小心的顺着她的手指围了一圈,然后贴好。
叶栖坐在床上,他就半蹲在她面前,贴好后,周清远抬头看着她。
屋子里的灯是昏黄的,外面的夜是昏沉的,屋里的两个人无声的对视着。
木窗半开,徐徐的晚风吹进来,将缕缕花香也吹进这间屋子。民宿院子里此刻静悄悄的,仿佛能听见墙根底下的蛐蛐叫,也能听见,这间屋子里的两个人,两具身体里,蓬勃的心跳声。
第17章 我犯贱
晚上组局打游戏, 周清远状态不行,开局竟然让人机给打残血了,后面捡装备的时候又被人一枪爆了头。
这情况是前所未有的,让陈小东忍不住吐槽, “哥呀, 你这是丢魂儿了?”
周清远烦躁的骂了声, “不玩了, 今天状态不好。”
说完,退了游戏,把手机扔在一旁点了根烟。
过了十多分钟,陈小东电话打了过来, 开头便是一声嘲笑, 周清远斥他,“笑个屁。”
“我笑你死鸭子嘴硬。”
“我怎么了?”
“你今天那股醋味儿自己闻不到么?”
“什么醋味儿?”
陈小东嗤笑着, “还不承认?那个朱晨朗和叶妹妹有说有笑的时候, 你那眼珠子都快瞪冒了, 叶妹妹一受伤, 瞧你急的, 你要再跑慢点,那伤口都好了, 还扯着人家的手, 上赶着要给人家上药, 人家自己不会上?显着你了?”
周清远这心本来就够乱的,被他这么一说,就跟野草疯长似的, 说不清什么滋味儿,恨不得钻电话对面去, 直接堵上陈小东的嘴。
“你是不是没别的事?”
陈小东在那头呵呵笑,就乐意看他气急的样子,“啊,没别的事啊。”
“那就挂吧,我要睡觉,别烦我。”
……
自从朱晨朗住进民宿之后,叶栖的生活就变得有趣多了,两个人可以搭伴去逛云城的景点,在做旅行规划这方面,是朱晨朗的强项,而且他云城的粉丝知道他来云城打卡后,便很热心的为他整理出云城中真正好玩并且小众的去处,除了各个民俗村之外还有一些有趣的店铺,以及菜色比较优秀的餐馆。
从那天开始,两人便根据粉丝整理出来的地点一个个去打卡,接连一周的时间,两个人都在一块儿。
周清远白天事情多,忙的厉害,虽然知道他们两个天天在一块儿玩,但也没理由阻止。
直到那天晚上他回民宿时,见叶栖和朱晨朗的房间都没有人在,才隐隐觉得心慌。
他给叶栖发微信,过去半个小时也没人回复,打电话也很久没人接。
虽然说这个朱晨朗是个有名气的旅游博主,不至于自毁前途,做什么违法的事情,但他到底是个男人,男人和女人单独相处在一块,叶栖又是个挺有姿色的女人,万一他起了别的心思,叶栖这不经事的姑娘,能防得住他?
要是他花言巧语欺骗了叶栖怎么办?
就叶栖那个脑袋,能经得住他骗么?
周清远越想越慌,越慌就越坐不住,等他要想办法出去找人时,叶栖电话倒是打过来了,他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终于松了口气。
“你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民宿?”
“我俩在边古村呢,今晚回不去就住在这边了,怎么了,你有什么事么?”
“叶栖你心挺大的呀,你和一个男人单独出去玩,白天也就算了,晚上还夜不归宿,你就不怕他有什么坏心思,对你做点什么事?”
周清远是真的生气了,嗓门挺大,脾气也控制不住,叶栖在那头听着,他声音震得她耳朵疼,最尴尬的是朱晨朗还在她边上呢,人家肯定听见了。
她冲朱晨朗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拿着电话走远了一些。
“你干嘛呀周清远?你发什么疯?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是,你是受我爸所托,要多照顾我一些,我能理解,也很感激,但我这么大一个人了,连和谁在一起玩,都还要受你支配么?刚刚朱晨朗就在我边上,你说那些话让人听见,他心里得怎么想,好好一个人被你给说成了心怀不轨的坏人。”
“行,叶栖,你爱跟谁玩跟谁玩,爱玩多久玩多久,被人骗了那是你活该,是我犯贱,有病,才去管你的闲事。”
没等叶栖再说什么,周清远那边直接挂断了电话。
叶栖握着手机气的浑身发抖。
她是不明白了,这周清远整天跟个炮仗似的,说炸就炸,俩人分明没什么特别的关系,在此之前,分明六年没见了,这六年,他消失的只能从他父亲那听到点他的消息,怎么着,他不在身边的那几年,她不也活得好好的?不也胳膊腿齐全,也没失身失心,说是朋友也好,青梅竹马也罢,哪有人会像他这样什么事都管?这搁谁身上谁不觉着奇怪,他周清远就算再受她爸之托要多照顾她,也不至于照顾的这么周到吧?
简直比她爸本人管的还宽。
那她爸要知道她跟一个异性相处的这么好,还一起出来玩,说不定还要高兴一阵,说她有出息呢。
越想越觉得周清远这人有病。
要不是心疼那一个多月的房钱,她恨不得回去就把房子退了,去别的民宿住,也好过整天和他阴阳怪气的互怼,互呛,还要忍受他这时不时爆炸的脾气。
朱晨朗在一个小吃摊那等她,见她握着电话走回来,笑着问:“周总的电话?”
叶栖看着他,尴尬的笑笑,解释说:“是,他刚刚说的话,你听见了吧?你别在意,他那人生气的时候就容易口不择言,毕竟他受我爸所托照顾我,所以过分紧张了点。”
朱晨朗满不在意的摆摆手,“嗳,理解,像你说的,他就是你半个哥哥,那哥哥紧张妹妹,也是理所当然的,我不介意。”
两人说说笑笑,随处逛逛,吃饭的时候,叶栖又拍了两条视频留做库存,吃饱喝足,也逛累了,回预订民宿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钟。
出租车直接将他们送到民宿门口。
车头灯照亮前方的路,叶栖瞧见前头停着的那辆大G的车牌号有点眼熟,很像是周清远的那台车,可她不敢确定,也是不敢相信,周清远竟然会大老远的从花树村跑来这。
叶栖和朱晨朗分别从两侧下车,经过那辆大G时,叶栖好奇的从副驾驶的车窗往里看了一眼,车上的人抱着肩膀靠在车座上似乎是睡着了,漆黑的夜色里,单看身形轮廓也不好确认这人就是周清远,只是瞧见他车上那个平安符挂件时,才敢确认。
她心里有那么片刻的震惊。
一时间情绪有些复杂。
朱晨朗见她半天没挪步,还一直盯着人家的车看,就问:“怎么了?”
“周清远在车上,我跟他说几句话,你先回去休息吧,晚安。”
听了这话,朱晨朗似乎也挺惊讶这人竟然会大晚上开车从花树村过来,那可是六十多公里的路程呢,一时间,便对他们这“哥哥妹妹”的关系,有了些许质疑。
他点点头,没多说什么,直接进民宿了。
叶栖又在原地盯着车里那道模糊的轮廓看了一会儿,片刻,竟然笑了。
她敲敲车窗,两下没敲醒,便又敲了两下,车里的人有了动作,估计是睡麻了,先是活动了一下手臂,然后才看清车外站着的人是谁。
听见车门开锁的声音,叶栖开门上车。
周清远别扭着没看她,也不说话。
叶栖在看到他人的这一刻,彻底消了气。
“让我猜猜看啊,这大晚上不在床上睡觉,开车跑这么远,来跟人约会?”
她就是要故意气他,谁让他在电话里乱发脾气,关心的话不会好好说,惹人生气。
周清远听到这话冷哼一声,“是,有约会,你上来干嘛?当电灯泡?”
“行吧,那我回去睡觉了,祝你约会愉快。”
她作势要下车,突然被男人伸过来的手给一把抓住,他的手掌又宽又大,每根手指指腹都有干粗活儿磨出来的茧,贴着她皮肤细嫩的手腕,蹭着那里细微的疼。
“回去干嘛?找朱晨朗约会?”
叶栖转头看他,外面夜色很浓,只有一片月亮地能借给车内一点光亮,男人望过来的视线带着很强烈的压迫感,他脸上没有笑意,深邃而沉静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她。
黑暗让人心理防线变得脆弱,莫名的,她的心跳突然变得很快。
她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分明有点慌,可还是跟随心底里的声音去挑衅眼前这个男人,“是啊,不行么?”
男人手上忽然一用力,拉扯着她整个人扑过去,有扶手箱隔着,不至于叫她整个人都扑到男人的身上去,只是那样半趴着的姿势实在有点奇怪,叶栖脸红着挣了一下手臂,就一下,男人却顺势放了手。
叶栖坐正了身体,活动了一下手腕。
她总觉得这气氛有说不出的奇怪,打心里觉得再这样和他独处下去有点危险。
她正了正神色,问道:“你来找我的?”
“你说呢?”
是了,这答案显而易见,不然他是多有病,大半夜开车跑六十多公里外的地方,就为了坐在车上睡觉?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这民宿老板我认识,况且这村子附近就这一家正规民宿,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
“那你怎么没打电话告诉我,就一直坐在车里等着?”
周清远冷哼了声,“哪敢呀,万一打扰你们约会,你得多恨我呀。”
“那你现在这样,就不怕打扰了?”
她笑着,带着挑衅的意味看着周清远,可那人只是回视她的目光,却不接茬。
叶栖忽然就明白了什么,但也不是十分确信。
她还需要一些证据。
一些蛛丝马迹。
或者说,还需要一些更明确的东西,足够她去看清,也足够她拿捏。
“很晚了,我要进去睡觉了,你怎么着?有睡觉的地方吗?”
“没有。”
“那你睡哪儿?”
周清远将他那侧车窗按上,车钥匙一拔,扭头轻描淡写一句,“睡你那。”
第18章 什么意思啊?
“睡我那?你觉得合适么?”
“有什么不合适?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语气轻飘的撂下这句, 周清远打开车门先一步下车,叶栖随后跟下去,车门关上的下一秒,他直接按了锁。
叶栖还想说什么, 却被他截住了话头, “我怎么着也比那小子靠谱, 你有什么什么可不放心的。”
这话给她说笑了, “你怎么就觉着你比人家靠谱呢?”
“因为我对你没想法啊。”
叶栖盯着他,怪模怪样的笑了声,“这话是你说的周清远,别反悔, 谁反悔谁是狗。”
这民宿白天叶栖和朱晨朗已经来这报道过一次, 把行李放下,就轻装简从去外头逛了, 晚上回来, 直接拿钥匙开门, 周清远一双手都搁在上衣口袋里, 等待叶栖开门的时候, 盯着人家的小身板儿瞧了会儿。
这丫头细胳膊细腿的,真要遇着什么危险, 跟人支吧起来, 也不知能有几分力气。
小时候明明胆子那么小, 出门迷路了,或者陌生男人和她多说两句话了,她都能吓得掉眼泪, 现在也不知道谁借给她的胆子,敢跟一个认识没几天, 都算不上熟悉的男人单独出来玩。
她是真不知道有些男人是什么操行?还是单纯的傻?
他觉得这丫头现在挺不让人省心的,比小时候还不让人省心。
……
这里的民宿规格比不上“微尘里”,房间面积小,屋里的装修风格也不如“微尘里”有味道。
可能是因为在“微尘里”住久了,竟然住出来一点家的感觉,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房间,叶栖竟然有点怀念自己睡了许多日的床。
身后跟进来的周清远也跟着打量一圈,但却没发表什么想法。
叶栖四周看看,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这屋子里除了一张床之外就只有一把空闲的椅子,而那把椅子显然不能用来睡觉。
那么问题来了……
周清远今晚睡哪儿?
“你说你认识这家民宿的老板,不能跟他打个招呼,让他再给你安排一个睡觉的地儿么?”
周清远脱掉外套,毫不客气的坐在床上,“问过了,他这民宿就三间屋子,你和朱晨朗就占了两间,另一间也有客人入住。”
这下叶栖就有些为难了,“那……要不你去跟朱晨朗挤挤呢?”
周清远轻飘飘的扫了她一眼,“我和他又不熟,哪好意思打扰人家。”
叶栖就急了,“那不然怎么办,这屋子就一张床,咱俩怎么睡?”
“我睡这边上,你睡那边上,互不打扰。”
说完他就躺下去了,想起什么又说:“我是洗过澡来的,很干净。”
他这话莫名其妙的,惹的叶栖红了红脸,“谁管你干不干净,我又不和你……”
她话说一半,发觉周清远躺那没动作,呼吸也特别均匀,像是已经睡着了,她伸手指试探着戳了戳他的肩膀,“喂,你真睡了?睡着了?”
“祖宗,你让我睡吧,白天干了一天活,累的骨头疼,你放心,现在就你想干点什么,我也没力气应付你。”
他说话语气含含糊糊的,显然已经困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