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对苏音音那头是不抱希望了，太子这些日子与太子妃情深义重的，她全都看在眼里。等太子对太子妃厌了的时候，苏音音只怕也熬得只剩皮了，还拿什么争。
皇后觉得一切都在她掌握之中，直到三月初一这日，皇上留宿凤仪宫。
对于每月的初一、十五留宿，皇后心里早就没了期盼。如今甚至想着皇上不来才好。
晚膳时分，皇上脸上一直笑盈盈的，皇后便也陪笑。但今日，她觉得皇上笑得有些过，她心里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敏敏又进宫啦。”皇上突然说道。
“是。咱们这宫里人少，叫她来陪我。”皇后道。
“敏敏像你，要么就封个公主吧。”盛隆帝道，“我俩又没闺女，族中人也少，从你家过继一个也是一样的。”
这话听着像好话，像是给苏家体面，但内里什么意思，皇后心里门清。皇后心里不痛快，面上却笑道：“皇上您急什么，这不是才进了两个佳人，您可没少去，相信不久就要有公主了。”
盛隆帝笑笑，话锋一转道：“那音音呢？”
皇后心一沉：“音音不是在东宫好好的，皇上怎么突然提起她了。”
盛隆帝盯着皇后看，面上还是带着笑。皇后最不喜看到他的假笑，感觉心里有些发毛。
“阿冕啊！”盛隆帝拍了拍皇后的肩，还唤她乳名。
“皇上这是怎么了？”皇后心里打鼓，觉得今日只怕不好过。
盛隆帝长叹一声：“太子，祺彦可是你唯一的亲儿子啊！”
皇后明白，东宫那边的事，还是被皇上知晓了，她顿时觉得是太子倒戈了。
“太子怎么了，今日来过，瞧着不是挺好，和太子妃感情也好。”皇后镇定道。
盛隆帝收起笑容，拿起桌案上的酒壶，晃了晃，又放了回去。
皇后将盛隆帝的表现全看在眼里，缓缓地闭上眼。房中一时沉默，过了好几息的功夫，皇后睁眼问道：“皇上，晋王大礼是哪天来着？”
“五月十六。”盛隆帝道。
皇后颔首：“是个好日子，祺彦出宫开府也是那日？”
盛隆帝面上又扬起笑，再次拍了拍皇后的肩：“双喜临门，是不是挺好？”
皇后笑道：“嗯，双喜临门，挺好。”
盛隆帝笑着给皇后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皇后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晚膳后，皇后扶额道：“皇上，我这头疼又犯了，今夜恐怕不能伺候……”
“那皇后就好生歇着吧，朕去杨嫔那。”盛隆帝道，说完便离开了。
一个是装病，另一个一句关切的话都没有，这便是帝后。一顿饭，什么都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这就是帝后。
皇上一走，皇后便进了密室。
第54章 不疼
皇后的内心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清醒狠绝过, 皇上一定早就知道了她给太子下药之事，这些日子所谓的两派争斗，都是他故意挑起的。回想太子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 她坚信太子一直都在演戏。不但演戏, 还在里头拱火。
这样是儿子, 日后怎么会由得她掌控。皇后下定决心要将太子给换了。
皇后冷着脸进了密室, 假太子见皇后终于来了，慌慌张张地行礼，看向皇后的眼神也满是惊醒。
“娘娘许久没来了, 近来可好？”假太子一直记着卫琴说的话, 要像从前一样对皇后表现出孺慕之情, 要像孩子眷恋母亲一样。
假太子在得知真相之前, 确实是有些眷恋，但这些日子，他心里越想越不平衡，对皇后的感情早就扭曲了。但他一直在假装别人, 这会儿演一个对母亲有思念之情的儿子, 手到擒来。再加上, 他确实一直期待皇后来，这会儿的欢喜倒是真情实意的。
皇后一见假太子，觉得都长得一样的脸，都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 怎么两个儿子差这么大！看着对自己一脸眷恋的假太子, 她心中隐隐后悔, 早就该让他当太子的。他还是先出来的那个, 是长子呢。
皇后露出慈爱的面孔：“近来宫中事务多。”
“您多保重身子。”假太子的语气里担心中带着些敬畏。
皇后看看假太子，发现他比太子要白一些, 也稍微瘦弱一些。应该是在密室里，不怎么见天日所致。得叫他出去走走，再练练身子才是。
“瞧着怎么瘦了，可是饭食不和口味？”皇后问道。
假太子道：“饭食和口，只是近来皇后娘娘不来……”说着他垂下头，不敢再说下去。
“嗯，往后我多来。”皇后笑道。
假太子闻言，心跳一下子加快，看向皇后的眼睛也亮了几分。果然卫琴说的没错，他还是有希望的。
之后的两日，皇后给密室送了不少东西，她也是每日都进密室，假太子越发有些得意起来，觉得成为真太子指日可待。
萧祺彦对凤仪宫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他猜皇后已经下定决心要换掉他了。
三月初五，这日天空飘着雨，小朝会后承恩公被皇帝留了下来。
对承恩公，盛隆帝就没那么客气了。直接将皇后做的事，写成了奏折给他看。
承恩公一开始还得意自己赢了，看过折子后脸色黑得能滴出水来，对着盛隆帝拜道：“微臣教女无方，请皇上赐罪。”
盛隆帝面无表情道：“承恩公，我已经给足她体面了。”
承恩公垂着头，他当然也知道，这事若是公开，他们那必然遭到反扑，皇后的后位能不能坐稳都难说。皇上如今单独和他说这事，是给留脸面，但以后他也可以用着事来拿捏苏家。
承恩公觉得皇后次做事实在不够稳重，竟被抓住这么大的把柄，音音也实在是难堪大用，还有太子，虽然皇上没有明说，但太子显然是和皇上是一条心的。经过这次，皇上一定会对他的人下狠手，而皇上捏着这个把柄，往后他们苏家可就难了。看样子有些事，要准备起来了。
“你知道怎么做了吧？”盛隆帝道。
“微臣明白。”承恩公头又埋得低了些，先前的气势全无，离开时，身子都矮了几寸似的。
几日后，又一位大儒写了一篇文章，驳斥了前头那位的《论礼》，风向立马调转，太子出宫开府的事，便这样定下了。事是定了，但该算账的人，还是要算的。那些闹得欢的人，见承恩公都不发话了，心里都知道不妙，没等盛隆帝有动作，就自请降职外放了。
“定下来了？五月十六，那不是晋王和蒋晗雪大婚？”宝言听说出宫开府定下来了，欣喜又诧异地道。
萧祺彦笑道：“父皇说是双喜临门。”
“确实是。”宝言笑得眼睛都细了，想到要出府她就格外开心，“对了，晋王最近没闹吧？你不是抓了他那个宫女？”
萧祺彦笑道：“宫里又不缺宫女，没了她自然有旁人，你真当晋王是什么痴情种子不成，从前只是那宫女把他身边的人都看得牢罢了，如今她一走，自然有的是人想要爬晋王的床。”
宝言蹙眉，心里为好姐妹不值，她瞥了瞥萧祺彦，眼神带着些许嫌弃，似乎做错事的是他一样。
萧祺彦觉得自己被瞥得有点冤，无奈道：“宝言怎么这样看我，我真要冤死，我身边可一个这样的宫女都没有。”
宝言道：“我又没说殿下。”
“你嘴巴是没说，眼睛都说了呢！”萧祺彦语气里带着些委屈。
宝言近来发现，萧祺彦偶尔也会有些孩子气的，有时候还会对自己撒娇，但说起正事的时候，却又那样沉稳，在床上的时候，又是一副霸道模样……
“那我不看你了。”宝言将视线移开，唇角弯弯带着笑。
萧祺彦见宝言忽然笑了，他也笑：“那宝言还是看我吧。”
“不看不看，天天看，有什么好看的。”宝言故意将头扭到一旁，嘴角的笑意藏都不藏不住。
“不行，我偏要你看。”萧祺彦说着一把将宝言拉进怀里。
宝言半躺着，头枕在萧祺彦的臂弯，两人目光对视，宝言忽然红了脸，刚想躲，唇就被人含住，舌已经滑入她口中。
突如其来的吻，叫宝言没反应过来，她轻哼了一声，想推开萧祺彦，却被吻得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萧祺彦的吻从宝言的唇，滑向她的耳廓。
“抱紧我，宝言。”
宝言被萧祺彦的声音蛊惑了，双手不由自主地环上他颈。
萧祺彦将人打横抱起，径直往床边走去，宝言被放到床上才反应过来。
“天还没黑呢……”宝言忙道。
萧祺彦已经将纱帐放下，将宝言抱入怀中。
宝言双手抵在萧祺彦的胸口：“你别胡来，怎么突然就这么等不及了？”
萧祺彦才不管她，将她的双手拿开，放在自己后腰，什么话都不说，只管又吻了上去。
外头天天渐渐黑了，房中没有宫人敢进来点灯，一片漆黑。
一切平静后。
“我渴。”宝言娇声道。
“喊人进来点灯伺候？”萧祺彦道。
宝言无力地点头。
萧祺彦在宝言额头轻吻一下，道：“宝言今日真好。”
宝言抬手拍了萧祺彦一下，但她实在没力气，倒像是在他胳膊上摸了一把。
萧祺彦笑笑，先起身穿衣了。
宫女们很快便进来将宫灯点上，萧祺彦亲自端了温热的茶水，端到床边，递给宝言。
宝言吃了茶才觉得又活了过来，才出了汗，身上不利爽，便吩咐宫女打水沐浴。
宝言瘫坐在浴桶中，温热的水，让她感觉周身都舒展了。
翠柳小声道：“殿下也太狠了，您身上都伤了。”
宝言看着自己身上的一些红痕，回想起刚才的事，脸上又热了起来。
“您疼不疼啊？”翠柳担心地道。
“不疼。”宝言道。
翠柳有点不相信，这么殷红的伤痕，怎么会不疼。
不但不疼，还很销魂。宝言觉得人的身体和感情是联系在一起的，从前她对萧祺彦没有感情，行周公之礼时并未有多少乐趣，不像如今……
自从宝言心里笃定太子和梦里那个对她坏的不是一个人，她心里没有了顾虑，两人之间便越发亲密。
宝言从前不懂二嫂说的话，如今全都懂了。宝言用手捧起浴桶里的水，往自己身上浇，浇到被萧祺彦吻过的地方。
“太子妃该起身了，要着凉了。”翠柳道。
“水还热着，再泡一会儿。”宝言实在是有些不想动，水里待着太舒服了。
翠柳不敢多嘴，只好再往浴桶里添热水。
萧祺彦在外面等了许久，菜都要凉了，见宝言还不出来，他便悄悄来到净室。
宝言还在慢条斯理地用水浇着身子，自己的一派风光，全都被萧祺彦看到了。
水声让宝言没有听到萧祺彦进来的步伐，萧祺彦朝翠柳使眼色，叫她离开。
翠柳看看太子妃身上的红痕，担心太子还要乱来，有点不想走，被萧祺彦狠狠瞪了一眼。翠柳只有放下帕子离开了。
“翠柳加热水。”宝言懒懒地道。
萧祺彦无声笑笑，拿起水瓢，舀了一瓢热水加进浴桶。
宝言这会儿闭着眼，没有看到萧祺彦的手。
萧祺彦本想多逗她一会儿，又怕她泡太久真的着凉，便将手轻轻放在她肩头。
他的手放上去，宝言身子就一僵，她不用看就知道那是萧祺彦的手。
宝言扭头看向萧祺彦，净室中热气弥漫，宝言看到萧祺彦含情的眼，她从浴桶中伸出湿淋淋的双手，搂过萧祺彦的颈，送上自己的唇，轻轻吻了一下。
萧祺彦没想到宝言会主动吻自己，喉头一滚。
“这回可是你先惹我的。”萧祺彦低声说着，翻身进了硕大的浴桶，将宝言抱起，坐在自己身上……
外间的翠柳听到扑通一声，吓得忙跑进来看，只看一眼，就被太子的眼神给吓出去了。
第55章 坦白
昨夜闹得太过, 宝言今日浑身酸痛，又因在浴桶里荒唐了一回，有些受凉。看过太医后, 宝言叫人去凤仪宫告假。
宝言有些难为情, 侧身面朝里面躺着。
翠柳几个人自然是不敢说什么, 也不是特别懂, 只有担心。但张嬷嬷年长，又得宝言看重，便来劝说她。
“娘娘, 往后可不能这么胡来了。”张嬷嬷语重心长地道。
宝言实在脸红, 低低应了一声。
原先瞧着太子妃与太子是不上心, 不动情的, 如今是上心了，却又有点过了。
张嬷嬷小声道：“男人可是不知节制的，您要顾及自己的身子，不能他想怎么就怎么。”
“嬷嬷说的是。”宝言也觉得昨日自己太过纵着萧祺彦了, 要是以往, 绝对不会这样的。
张嬷嬷也没有多说, 如今太子和太子妃好得蜜里调油的，她才不要做恶人。但有些事，还是可以教的，张嬷嬷小声与宝言说着一些房中之事, 饶是宝言已经经人事, 还是听得面红耳赤。
“娘娘您照我说的, 必然不会把身子伤了, 还叫殿下满意。”张嬷嬷道。
“好……好……”宝言学习了许多新知识，脸上一直红红的。
宝言足足休息了三日才去凤仪宫。
皇后那边只知道宝言风寒, 并不知太子和宝言的荒唐事，倒是没有多苛责。给皇后请过安后，宝言来到许久没逛的御花园。
如今春光正好，若是在宫外，正是踏青的好时候呢。宝言想起太子做的大纸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放飞呢。那样大的纸鸢，得是在郊外，空旷山野间放才好呢。
宝言慢悠悠地赏着花，不知不觉走到了花园的深处，她有些累了，看到花丛后有一架秋千。
宝言笑笑：“这倒是个好地方，僻静，景色好，还能打秋千。”
松月走到秋千，见坐凳上落满了灰，道：“好像许久没有人来过了，我给娘娘擦一擦再坐吧。”
宝言笑着颔首。
宝言坐到秋千上，仰头闭目养神。许久没有接触自然的宝言，闻着周遭花草的香气，沐浴在春光里，感觉周身都暖洋洋的。她安静地坐着，好像和这周遭的景融为一体。
不知过了多久，宝言听到有脚步声，她缓缓睁开眼，透过花丛，看到来的人竟然是太子。莫非是来寻她的？
宝言刚欣喜地想要喊他时，发现了不对劲，走路的姿势不对，身形也不对，但衣着打扮却是太子今日的打扮。她站起身想细看的时候，那人转了个弯，看不到了。
宝言看了一眼松月，她不知道松月看见那人没有。宝言试探道：“松月刚才瞧见了吗？”
松月道：“瞧见什么？”
“哦，没什么，刚才好像有人经过。一眨眼又不见了。”宝言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