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神探搞钱我们是认真的—— 陆南楼【完结+番外】
时间:2023-06-18 23:02:02

  林知州用帕子擦嘴,张七巧多看了他一眼,发觉他虽是公务缠身,却全然没有疲惫,反而气色很好。
  张七巧赴完宴后回到客栈,发现客栈里外均有衙门的人把守,这应该是林知州的安排。毕竟自己身份敏感,若真出了问题,他也不好交代。
  她敲了桑云的房门,发现桑云正在屋子里数钱,整个人喜上眉梢。
  “这些钱哪里来的?”张七巧奇道。
  “林知州说我们在登州待的日子也不长,房子的买卖是个大工程。于是,他命人将我家的宅子田地都抵给了交子务,放出了这些钱。届时,我不还钱,将宅子田地给了他们就成。这样不但快,还让我叔叔婶婶根本无从插手。毕竟我对接的这家交子务可是官营的。”桑云指着桌上用绳子串起来的钱,一直在笑,“足足九百贯呢。”
  “你真是个财迷。”张七巧被她的样子逗笑。
  “当财迷不好吗?”桑云毫不掩饰自己对金钱的渴望,她巴着手指,“你看啊,我有了这笔钱,就可以租个铺子做买卖了。”
  “你不是在大理寺当职么?又帮人家捉外室,还想做什么买卖?”张七巧对她的想法感到好奇。
  “我在大理寺任职,其实也不是日日当值,都是许大人怜悯我,才给我这个机会的。人家一心利益我,不求回报,我要珍惜这种奇遇啊,不能过分消耗了。”桑云可是记着张七巧在破庙里对自己说的话的。
  “我想着,汴京繁华,自力更生的女人应该不少。那么,能出得起钱,请私家耳目的应该也不少。守株待兔不是个法儿,我何不开家店,让有这方面需求的女人找上门来呢?”桑云继续说道。
  “这...”张七巧先是肯定了桑云的思路,但又提出担忧,“这世道毕竟还是男人说了算,这事儿你只能悄悄做,堂而皇之的,岂不是逆天下大道?会有隐患吧?”
  “放心,我自有打算。”桑云拍拍胸脯,很自信道。
  两人坐下来,桑云又问起张七巧在宴席上吃了什么,张七巧对吃的兴致不大,三言两语揭过,倒是跟桑云提起林知州遇上的盗尸一案。
  “盗了年轻女尸,卖给男方父母配阴婚。盗古董字画,去黑市卖高价。这帮人真是丧尽天良!”桑云气愤填膺道。
  张七巧摇摇头,对这件案子不予置评。
  “皇城司的人问我们何时上路?他们也要等着回去复命呢。”张七巧问桑云道。
  “这么快就走吗?”桑云有些吃惊。
  “你还有别的事吗?我得回去复命。毕竟,旁的人都被赐予官职了,我还不曾。”张七巧想了想,又说道:“虽说,我朝当驸马的人,不会被赐予多高的官职,但这也是我心中所愿。登高必跌重,何况我这个身份一旦被揭穿,连项上人头都不保。届时也就能同父母、妹妹去团聚了。不过在离开人世前,我必须要找到哥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高的官职,就不会被人盯上。但驸马的身份,却会为我多加一重保护,算是因祸得福了。”
  “官家会赐什么官职给你呢?”桑云有些好奇。
  张七巧再次摇头,“这个便不知了,圣意不可过多揣测。不过,我想去大理寺,哪怕是做个司直。许大人正直,况且在大理寺任职,我更加便于查找哥哥的下落。”
  桑云对张七巧的想法给予肯定,脸上却显得有些落寞,“这次离开,不知此生还会不会回来。毕竟是长大的地方,总想着多待几日的。何况,这帮盗尸的混蛋,我也想帮着林知州查找查找呢!”
第54章 偷来的尸体
  很显然,林知州并不需要桑云的帮忙,他婉言谢绝,只叫她早日启程,莫耽误了张公子。
  林知州的属下也在一旁笑道:“桑姑娘,咱们大人连日忙碌,你若掺和进来,万一没帮成忙,还被人盯上了,将你那啥了,送去配阴婚咋办?”
  说着,他还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虽说桑云知道他是开玩笑,但内心着实不舒服,好像自己只会给人添麻烦一样。若说登州和汴京差距有多大,从对女子的看法上便可瞧出。桑云看着,汴京的娘子们活跃在各行各业,佼佼者众多,可没人能小觑了她们。
  “那还请林知州保重,多谢他替我主持公道。”桑云心中不悦,但是客气话却还是要说,毕竟人林知州也算是自己的恩人。
  她离开前,特意多看了两眼恩人,觉得林知州虽年过中旬,却气色极好,一点都不像连日忙碌的样子。
  另一面。
  许遵接了一宗棘手的案子。
  这件案子是这样的:宋翰林的独女宋淑儿跟随母亲回曹州乡下省亲,留下一封信,告知家人自己对表哥情根深种,要与表哥私奔。表哥路远之与宋淑儿双双失踪。结果,过了几日,汴京城中的富商杜老板大张旗鼓为急病去世的儿子办冥婚,席上,有莽撞之人不小心碰掉了新娘子的红盖头,当下有人认出,此女竟是宋淑儿。于是,宋翰林一纸状书,告到大理寺。因宋翰林颇受官家赏识,且他官位在许遵之上,许遵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审理此案。
  历来,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可是,杜老板也着实委屈。虽说,汴京城可不流行冥婚,但毕竟为人父母者,爱子心切,不忍儿子在地下孤孤单单,这么做也并没有触犯宋律,大家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新娘子,是杜老板请算卦先生算了八字,派人去曹州一带专挑的。因着新娘子年轻貌美,杜老板给了不少好处费呢。结果,儿子的婚礼被取消,自己还莫名其妙得罪了翰林学士,这是哪门子的飞来横祸哟。
  “许大人,就算您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去杀人啊,还是翰林家的千金。我冤呐。”杜老板瘫坐在地上,一个年过中旬的大男人,此刻毫无形象可言,一把鼻涕一把泪。
  许遵早已派人调查过,杜老板家三代从商,做的是酒楼生意,跟宋翰林家没有任何关联。所以,他信杜老板没有「杀人」。不过,他不杀伯仁,也不一定代表他很无辜。只是,这其中的关窍与联系,还没有浮上台面罢了。
  “你为何会选择大老远去曹州买女尸?买卖是否有凭证?中间的牵线人是谁?”许遵问道。
  “曹州一带冥婚盛行,咱们汴京谁兴这个啊。可是我儿走得那么突然,我不忍心他一个人在地底下孤孤单单的。我们酒楼的赖掌柜就是曹州人,他说能帮这个忙。至于凭证,有的,自然是有的。”杜老板忙道。
  许遵皱眉,虽说,他知道做生意的,自然会在买卖上十分小心,任何交易都会留有凭证,万一货不对板,好日后扯皮。但买卖尸体这事儿,居然成了一桩「走明路」的交易,还是让他心生不喜。
  “来人,传掌柜。”许遵唤道,并命人随杜老板回家取凭证。
  不多时,赖掌柜被传上堂。
  他个子瘦瘦高高,下巴有颗痣,一来就直接跪下,陈情道:“小人是永安楼掌柜,杜老板是我的东家。我是曹州人,是个棺材子,被乡亲嫌弃,很小就离开故乡,来了汴京。杜老板是我的恩人,他给我饭吃,教我认字识账,让我做了酒楼的掌柜,得以娶妻生子。老板的长子上个月因病逝世,老板和老板娘怕公子孤单,想给他找个伴儿。我想起我家乡那边盛行冥婚,便将这事儿包揽在了身上。”
  “我联系了我老家的亲戚,他们如今都知道我在汴京混得不错,也乐意帮我这个忙。他们告诉我,当地有户农夫的女儿前些日子也是因病去世,身份虽低了些,却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儿。我要了八字来,一合,跟我们公子刚好般配,乃天作之合。于是,我们谈定价格,就派人去曹州抬新娘子了。”
  “大人,人是我联系的,不料出了这等荒唐事。总之,宋翰林若要怪罪,我一人全担,打板子、流放,甚至砍头都行,还请许大人莫怪老板。”
  赖掌柜身板挺得很直,说话硬气。
  许遵不禁多看了两眼赖掌柜。若他说的话属实,倒确实是个知恩图报的正派人物。
  “将凭证拿上来。”许遵命道。
  他看过后,发现白纸黑字,倒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案子目前看起来,似乎就是几个为了钱财,胆大包天的人,组成了个盗尸团伙,眼见来了大交易,手头又没有合适的尸源,就盯上与表哥私奔的宋淑儿。不过,他们是如何提前得知宋淑儿的生辰八字的?以及,宋淑儿的表哥现如今在何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若是那表哥还活着,会是他泄露的宋淑儿的生辰八字吗?
  “钟大。”许遵唤道,“联系一下曹州那边,我要那户死了女儿的农家的信息,以及,派个画师去宋府,画出宋淑儿表哥的画像,与全国各州府取得联络,张贴到各处,寻找其下落。”
  “是。”钟大应道。
  “杜老板、赖掌柜,还请你们在大理寺度过这几日。”许遵朝着他俩说道。
  别人死了女儿,正没处撒气呢。将他俩关上几日,反而是件好事。
  如此,过了两日。
  桑云与张七巧乘坐的马车,刚抵达汴京的地界儿,就看到大将符渭率部下亲往迎接。
  浩浩荡荡的人群里,张七巧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比起旁的人五大三粗,铠甲穿在此人身上,尤显突兀。
  “张敦礼!”那人抬起头来,雀跃地叫出她的「名字」。
  “公主?”张七巧显得十分惊讶。
第55章 这丫头瘦了
  “我本来打算偷偷跟你去登州的,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汴京城呢,可是哥哥不许,身边的人也都是胆小鬼,不肯帮我。”赵音舜撅着嘴,下一刻又高兴起来,“不过,我求了叔叔,叔叔帮我找了符大将军帮忙,我这才能出城来迎接你。”
  符渭听到公主的话,向张七巧赔笑,好像是在说:公主执意如此,做臣下的也没有办法阻拦。
  张七巧脸色一僵,倒不是因赵音舜的行为,而是她提到的「叔叔」。张七巧向来不是一个心理素质过硬的人,每每听到或见到让自己一家三口倒在血泊中的幕后真凶,她总是恐惧或憎恨。
  “我来迎接你,你不高兴?”赵音舜脸色一沉,“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守规矩,没有一个公主该有的样子了?”
  张七巧忙摆手摇头,“不不,公主来接我,我当真高兴,只是有些意外罢了,也是有些担忧,怕官家知道后,会责备于你。”
  赵音舜这才笑了,“放心吧,哥哥最疼我了,最多说我两句。”
  桑云在一边看着,觉得颇为有趣。她从前怎么不知道,「张兄」对小姑娘关怀备至起来,是如此令人心动。她若不是知道真相,大概也要心仪于他了。
  赵音舜留意到桑云,又不高兴了,“你怎么也跟着去了?”
  “我就是登州人,跟着回去处理事物,这事儿是大理寺卿许大人批的,有什么问题吗?”桑云觉得这小公主也太盛气凌人了,不免有些好笑地回她。
  赵音舜不服气地反驳:“你要回去便回去,为何赖着他?你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他是我的驸马吗?”
  “我...”
  “公主莫气,我家中的案子,公主也定有耳闻。当时,桑姑娘也在场,所以她跟着回去,也是因为案子的事儿。”张七巧边哄着公主,边向符渭投以求救的眼神。
  符渭接收到信号,忙对赵音舜道:“公主,外头风大,咱们快回去吧,不然官家怪罪下来,下官定要受罚。”
  赵音舜虽骄纵,但本性善良,不忍心旁人因自己的任性而受到责难,于是便闭了嘴巴。
  到了宫中,张七巧自然是先去见了官家。
  “张卿回来了,家中的案子处理完了?”官家负手站在一株梅花下,问他。
  “是,凶手已然抓获,正是臣的叔叔。祸由贪而起,因太后千秋,故而判了明年秋后问斩。”张七巧禀道。
  “张卿遭此大难,但朕向你保证,你熬过此劫之后,必有后福。”官家说道。
  “多谢官家。”张七巧面上恭敬道。
  “关于官职一事,张卿可有想法?”官家试探地问道。
  “臣想去大理寺。”张七巧直接说道。
  “哦?”官家颇为意外。
  历来,驸马是做不了大官的,只能领一份闲差度日。只是,大多驸马在官职的选择上,会选钱多事儿少的。大理寺这个地方比较特殊,比起工部、礼部,大理寺的官员没有太多油水可得,且十分辛劳,遇上重案要案,涉及权贵,常常牵一发而动全身,故而案件便显得十分难办。若非许遵在登州的政绩出众,这个位置还轮不到他。
  “臣在登州时,与时任知州的许大人有过一面之缘。若非许大人,臣家中的血案恐怕还没这么顺利被破。臣景仰许大人,所以希望能与许大人共事。”张七巧说得颇为真诚。
  官家大笑,“朕听过许多进士,说他们仰慕谁谁。但无非是王安石、欧阳修、苏轼等人,头一次听人说仰慕许遵的。你倒是特别。”
  “王相公正派,欧阳学士刻苦且淡泊名利,苏大人生性放达,他们各自有各自的特点。但许大人破案有如神断,亦是我朝贤臣。”张七巧答道。
  “说得好。”官家捋了捋胡须,“朕的臣子确实各有各的特点。那么,朕该给你个什么官位好呢?”
  张七巧退后一步,弯腰作揖,“臣任凭调遣。”
  “你先回去吧,容朕思量思量。”官家开口道。
  “是。”张七巧恭敬地退下。
  另一厢。
  桑云刚走进永安巷,就看到墙上贴的告示,刚巧,又正面遇上阿岳。
  “岳大哥,你们最近在办什么案子呐?”桑云很想知道,她离开汴京的这段时日,汴京又发生了什么事,其实...她更想知道,某人最近在忙什么。
  阿岳下巴抬向画像,“呐,就这个案子。”
  他大致将案情中能讲的部分,都讲与桑云听。桑云听到「配阴婚」三个字时,眼底一亮。
  “怎么了?”阿岳觉察出她奇特的神态。
  “我们回登州,经由曹州府,路上就撞上个阴婚的队伍,纸人抬轿,青天白日的,可吓人啦。”桑云想到那场景,不由缩了缩脖子。
  “你们撞上过阴婚的队伍?哪一日啊?”阿岳心中有个猜测,急欲证明。
  桑云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日子,“好像,好像是整一个月前吧。”
  一个月前?那不正是宋淑儿跟随母亲回曹州乡下省亲的日子吗?也就是说,桑云撞上的,很有可能是来接宋淑儿的队伍!
  阿岳拉着桑云就要往巷子口走,“桑姑娘,你可真是福星,你一回来,咱们的案子就有新进展啦!”
  这话听着哪里怪怪的。
  到了大理寺,许遵正在低头整理案宗,看见桑云,心中一动,嘴上却冷冷淡淡,“你回来啦。”
  “禀大人!桑姑娘很有可能撞上过接宋淑儿的迎亲队伍!”阿岳抢话道,立功的喜悦冲淡了他的眼力见儿,阿岳根本留意不到,此刻的许大人是想跟桑云多说两句话。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但是据说时间刚巧对得上。不过曹州那地方流行配阴婚,搞不好是巧合,可能跟咱们的案子无关的。”桑云莫名心虚道,怕叫许遵空欢喜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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