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神探搞钱我们是认真的—— 陆南楼【完结+番外】
时间:2023-06-18 23:02:02

  “原来如此。”许遵恍然大悟,许多零碎的线索,似乎慢慢都理出了头绪。
  “这些你又是如何得知的?你还真是个百通啊。”许遵望着她道。
  张七巧哪儿敢得意,忙垂头道:“杂书读得多了些,嗯,就是这样。”
第68章 怪不得许大人单身
  昏暗的牢房内,只留有一扇小小的铁窗。但今日有很好的月光,透过那扇小小的铁窗,落在门角的阴暗侧。
  一双鹿皮靴出现在牢房前,伴随着窸窸窣窣的风声。但这一切并没有影响牢内之人打坐。
  “我有时好奇,你们修行之人打坐时,当真是心无杂念吗?”许遵掀开袍角,盘腿坐在路志高面前。
  路志高缓缓睁开眼,淡淡道:“人在俗世里,怎么会心无杂念呢?但若能看到自己的杂念,却不评判,只是觉察,便算是修行了。”
  许遵不置可否,只凝视着他,突然问了一句:“路志高,你是哪时的生辰?”
  “农历七月初三。”路志高回道。
  “哦,鬼月出生的。”许遵对他的回答有些意外。
  “许大人有何指教?”路志高定定地看着他。
  许遵顿了顿,才道:“今天有人告诉我,鬼月出生之人,大多八字属阴,身体弱。”
  “是啊。”路志高接过话道:“我就是自幼体弱,所以才被养在道观里。不过,八字阴的人,灵性更足,更适合修道,凡事也不全是坏。”
  许遵沉默片刻,他脑子里那根刚冒出头的线索,又突然断了,从路志高说出自己的生辰开始。
  “宋淑儿幼时走丢的那一次,你是从哪里找到她的?”许遵换了个方向,继续探寻着什么。
  路志高思索片刻,摇摇头,“当时天寒地冻的,好像是在桥洞下,又好像在草丛中吧,我不记得了。”
  “你找到她时,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吗?”许遵又问。
  “奇怪的事情?”路志高看上去真的有在认真想,“真的不记得了,应当是没有吧。那一年,失踪了好几个小姑娘,淑儿能被找回来,算很幸运了。”
  他的态度,他的回答,似乎真的找不出破绽。
  “你在青云观时,师从何人?在汴京城,又与哪些人往来?”许遵不甘心就这么放过他,继续探问道。
  “师从玄静道长,也就是青云观观主。留在汴京,一是原本打算在宋府过年,二是在延庆观观摩学习。平日里往来的人,除却宋府的人,便是延庆观的道长们了。”路志高回道。
  “有朝中官员经常出入道观吗?”许遵又问。
  “延庆观乃中原第一道观,香火旺盛,朝中官员来拜神仙真人者众多。”路志高回道。
  “你们拿水银炼丹药,还通过官员的手,献给了官家。”许遵道。
  “官家身体抱恙,道长们也是尽自己的一份心意。信与不信,吃与不吃,却是个人选择。”路志高道。
  “宋淑儿的身体里被灌入了大量水银,这才保持不腐。除了道观,你觉得还有哪里会存有大量水银呢?”许遵继续问道。
  “水银的用处很多,但哪里存有,这我就不知道了。”路志高道。
  他的话次次无懈可击。许遵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疑犯——情绪始终冷静,态度端正,认真地回答你每一个问题。拥有多年办案经验的你,明知他就是案情的突破口,偏偏寻不到马脚。
  “宋大人夫妇来过了,带走了宋淑儿的尸首。”许遵突然告诉他这一句。
  路志高唇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果然还是大理寺人杰地灵,连仵作都那么出众,炸得那样碎的尸体,还能复原...”
  “他们没有提及你,也压根不想见你。”许遵打断他道。
  “大家都认为我是杀害芸香的凶手,我令府上蒙羞了,不见我也是自然。”路志高倒是看得开。
  “但你要去见见他们吗?淑儿与你的关系那么亲近,你不去送送她吗?”许遵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路志高只淡淡一句:“好啊。”
  许遵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了几眼他,随后拂袖离去。
  公堂上黑黝黝的,也静得出奇。一旁的偏堂内闪着烛光,时不时冒出火化「呲呲」的声响。
  钟大走进去,看到自家公子坐在书案前,手里捏着笔,却在发呆,画卷上的仕女图不过才描了个底子,脚下炭盆里的炭快燃尽了。
  “公子。”钟大轻声唤道。
  许遵抬头,有些意外这个点了,钟大还没回去。
  “夫人让带个话,请您回去看看礼单。”
  许遵这才意识到,快过年了。每一年,汴京的勋贵人家总要互相送节礼。这种事儿一般都由家中的主母看着来,往往是将几家送来之礼,斟酌各挑选一种,凑成双数,另送一家,或是买了现成的,再从自家库房中挑好的,礼尚往来。
  “这事儿她看着来就行,何必要问我?”许遵为案子的事儿心烦,直接推拒道。
  钟大想了想,耐心劝道:“公子,夫人这不还是找个由头,还不是多日未见你了嘛。”
  许遵一愣,想到自从这桩「配阴婚」的案子发生以来,自己不是住在大理寺,就是每每早出晚归,连与母亲请安的机会都无,确实是将母子情分疏漏了。
  “你与母亲说,我明日就回去看单子。”许遵道,想了想,又将准备去回话的钟大叫住,“母亲爱吃炙兔肉,你明日买了送去。”
  “是。”
  “等等,多买一份,给桑姑娘也送去,连日来,她也是辛苦了。”
  “是。”钟大应声里有窃喜。
  “算了,你多买些,让大理寺的兄弟们都尝尝,否则就该有人怨我不公了。”许遵将自己的钱袋子丢给钟大道。
  “是,是。”钟大特意等了一下,见许遵没有别的吩咐,这才退出去。
  路上,他突然想到一桩事:少时,他喜欢隔壁家的小女娃,但不好意思,还故意冷着脸,不和她玩儿。有一天,有别的小男孩儿前来讨好女娃,他又急又气,回家想了又想,将自己攒的铜钱都拿出来,想给女娃买糖葫芦。但又不愿意叫女娃看出自己的心思。于是忍着痛,给整个巷子里平日一起玩耍的伙伴们都买了一串。
  不过,这都是自己小时候玩的把戏了,自家公子怎么一把年纪了,还玩这种把戏呢?怪不得他至今单身呢,想来「克妻」是个幌子,幼稚才是单身的主因!
第69章 根本不是同一人
  翌日。
  钟大给桑云送炙兔肉时,恰好看到阿岳也在,他手中拎着一把小铲子,正在小院子里,给桑云新买的一盆石竹铲土。
  这小子,跑这儿献殷勤来了。
  说他没眼力见儿,就是没眼力见儿,粗人一个。
  “桑姑娘,土铲完了,盆景放哪儿呢?”阿岳向屋内喊道。
  “放窗台上,那里阳光好。”桑云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阿岳将石竹搬到窗台,鼻间嗅到一股食物的香气,左看右看,转身看到钟大站在身后。
  “什么风把您吹来了,钟大哥,快来...”阿岳盯着钟大手中的油纸包,向屋内喊道:“桑姑娘,钟大哥给你带好吃的来了!”
  桑云从屋内出来,看到钟大,果然高兴。
  “桑姑娘,这是公子给买的炙兔肉,一整只呢,快趁热吃吧。”钟大边笑着,边进屋在桌上打开油纸。
  阿岳看得馋了,但听说是许大人给买的,便有些不敢上前讨了吃,还是桑云看出他的馋,大方地撕了只兔腿给他。
  钟大笑道:“桑姑娘,你吃你的,别可怜他,大人说了,大家都有。他的份儿,明日值勤时便看到了。”
  “以前还有张兄一起,现下只有我一个姑娘家,能吃多少呀。来,钟大哥,你也一起用点儿吧。”桑云紧接着又把另一只兔腿撕给钟大。
  钟大心中情绪甚为复杂,虽说自己也有份,但兔腿这样的好东西一定是留给媳妇儿和孩子的,自己啃啃兔头就行了。他的情绪复杂在,一面也是馋得慌,另一面又为公子的用心良苦打抱不平,偏偏桑姑娘是个没心没肺的。
  桑云可想不到那么多,她将背脊的那一块肉捧在手上,就要咬,却怎么都咬不动。
  一股腥气在牙齿间弥散开来,桑云低头一看,这块兔肉根本就没熟,但阿岳和钟大却吃得好好的。
  钟大发现了桑云的不对劲儿,往那块肉上看去,突然想到什么,「腾」一下站起来。
  “这厮敢骗我!我去找他!”
  “钟大哥,怎么了?”阿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下意识起身,要跟着一道去。
  “今日那卖兔肉的生意没那么好,我去买,他把包好的递给我。我狐疑,他还打开给我看了一下,我瞧着没缺斤少两的,就没在意。后面又来了两个人,结果,这厮竟然悄悄把没熟的给我!我的被调包了!”钟大颇为气愤。
  不光是他害自己没办好差事,还因为自己也算老顾客,这厮竟然「杀熟」。
  阿岳听着,也火大了起来,当即就要出去讨要说法,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到大理寺头上来。
  调包?
  桑云听着钟大的话,再看着眼前的兔肉,突然想到了什么,也「腾」地一下站起来。
  “钟大哥,大人在大理寺吗?”她很焦急地问。
  “今日府上有事,大人在家,怎么了?”钟大奇道。
  “路志高,可能根本不是路志高,我的意思是,他被调换了。”桑云指着兔肉道:“就像这兔肉,一般人难得吃,定会仔细瞧瞧,是否缺斤少两,是否入味了等等。但钟大哥你经常去买,反而疏忽了。”
  钟大和阿岳都渐渐听明白了她的意思——路志高被调了包,外人或许能觉察出什么。但相熟之人反而会疏忽,和买兔肉一个道理。
  “你是怎么想到的?”钟大惊奇地问。
  “先前,我替大人去宋府问话。宋夫人说起过路志高小时候的事,宋夫人说他自幼体弱,被养在道观,后来回来时,像是变了一个人,而且对很多从前的事都失去了记忆,与家人也生疏了。路志高明知宋淑儿是自己的外甥女,为何罔顾人伦?现下想想,也许两人之间根本无关系呢?”桑云语气很急地说道。
  “桑姑娘,有你,真是大人之幸。”钟大看着桌上的兔肉,接着道:“案子办完了,大人赏你十只兔子。”
  另一厢。
  许遵看着眼前的礼单出神,纪氏在旁说话,见他半天没反应,「啪」一声打掉他手上的单子。
  “我跟你说话,你也走神?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做母亲的放在眼里?”纪氏是真的有些动怒了。
  许遵忙作揖,一向不擅哄人的他,也软了几分语气,“确实是这几日太忙,才没能给母亲请安。也确实是累着了,才总是走神。还请母亲不要跟我置气。”
  “跟你置气,老得快,我才犯不上...”
  “公子,钟大在院子外,有急事求见公子。”下人进屋禀道。
  许遵忙起身,走向屋外。
  纪氏在身后,很是无奈,“诶?不是说好的,今天在家看礼单么?”
  许遵见到钟大,直接问:“是不是案子有了什么新进展?路远之找着了?还是宋家又出了什么事?”
  钟大忙将桑云的猜测告诉自家公子,许遵目光越发透亮,仿佛是多日阴雨连绵的天气,终于放晴。
  “七月初三,确实是路志高的生辰,但关在咱们大牢内无人问津的那位,很可能是纯阳的生辰,他需要宋淑儿的纯阴之躯,帮助他趋吉避凶。”许遵语气急促道。
  纷乱的线索,终于理出了一个头。
  “可是刘大花去哪儿了?真正的路志高呢?还有他的儿子路远之...这些消失的人,究竟在哪里?是死还是活呢?”
  “还有,路志高被关在大理寺几日,宋府那边一点动静没有。宋翰林为了面子,不想搭救舅哥也情有可原,那么宋夫人呢?”
  已有的线索好不容易理出头,但许遵很快陷入更纷乱的其他线索中。
  许遵想到当日,他与宋翰林站在过道里,即将要将宋淑儿与路志高的关系捅破,宋夫人出现得极为凑巧。
  她若是早知这件事,并刻意隐瞒,原因是什么呢?
  女人嫁了人,就是另一番天地了。有什么样的原因,能叫一个母亲,舍弃自己的女儿,去保娘家人?
  许遵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可他很快否掉了。
  宋夫人趴在宋淑儿身上大哭的模样,他见过。若非亲生,断不会有这样撕心裂肺的情感流露。
第70章 危险
  宋府的丧事办得极为低调。
  一般停灵三天的规矩也被打破,宋淑儿的尸体仅是在家停了一日,就在次日清晨被抬出去下葬。
  此时,天刚蒙蒙亮。
  宋府的人抬着棺木,绕了宋府一圈,却没有去往宋家在郊外的祖坟,而是悄然进了一条小巷。随后,整个送葬队伍便「神龙见首不见尾」了。
  探子回来禀报时,许遵也不过刚醒,听到这则消息,眼眸微眯了起来。
  “大人,需要找人围了那条巷子吗?”探子问。
  “不,先不必打草惊蛇。去,先打探清楚那条巷子住着哪些人家,都是干什么的,再来禀报。”许遵低声道,想了想,又开口道:“路志高怎么样?”
  “他从昨日回宋府后,就未出门,没有和任何人碰过面。今日,他早早地洗漱并穿戴齐整,站在后门目送了一下送葬队伍,随后就在等咱们的人来接他回大理寺。”探子道。
  “看着倒是守规矩。”许遵讽刺地勾了勾唇角。
  不过,他人在家中坐,跟没跟送葬的人说过话,或是飞鸽传书之类的,就很难说得准了。
  许遵去大理寺,进门就看到阿岳和桑云坐在院子里啃兔肉。
  阿岳还十分关切桑云:“我拿做叫花鸡的方法,将兔肉热了一下,也不知道柴不柴。要是柴,你就吃我这份,我的不柴。”
  “还行,也不是很柴。这种热法,还挺好吃。”桑云边啃边回。
  大清早的啃兔肉,也不怕油。许遵内心嘀咕。
  桑云一眼看到许遵,忙起身,向他打招呼。
  许大人瞥了一眼她,理都没理,直接进去办事处。
  “又谁惹着他了?”桑云摸不着头脑道。
  阿岳茫然地摇摇头,开口说,许大人近日对自己一向没有好脸色,可能是查案子忙得吧。
  桑云看向屋内——他的身影颀长,纵然站在没有阳光笼罩的角落处,也像一堵坚守的高墙,将那些黑暗都挡了回去。她越注视他,越想起萦绕在梦中的身影,好似就是这样高大而静默。
  她看到有探子速来报,便轻手轻脚跟了过去,将耳朵贴上去听。
  “大人,巷子里一共就三户人家,两处小院子分别住着一位游商和两个赶考的读书人,只是那处稍大的院子,说是住着戏班子。但平日里也无人唱曲,反而莺莺燕燕的,像是,像是那种地方。”探子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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