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神探搞钱我们是认真的—— 陆南楼【完结+番外】
时间:2023-06-18 23:02:02

  “去找那两个读书人问话,注意,不要打草惊蛇。”许遵当即下命令。
  “是。”探子应道。
  探子走出来,桑云忙躲开,却又趁其不备,向阿岳撒了个谎,撇开众人,跟了上去。
  原本,探子的侦查意识很强,但桑云的反侦察意识更强,以至于他没留意到桑云在跟着自己。
  许遵坐下后,眼睛瞟向屋外——那丫头去哪儿了?
  “咳,桑姑娘去哪儿了?我这里有一桩急事要交与她办。”许遵踏出门,问阿岳道。
  “回大人的话,她说家中有急事,归家去了。”阿岳大概是怕许遵责罚她,忙又道:“桑姑娘刚走不久,我可以去追她回来。”
  “不必了,也不是很急。”许遵摆摆手,随后又进屋去。
  阿岳挠挠头,觉得今日的许大人很是反常。
  桑云跟着探子到达巷子深处,探子敲门,刚巧那两个读书人在家,看到探子出示的腰牌,忙让身请进门。
  桑云为了探听,故技重施,又爬上屋顶,掀开一块砖,将耳朵贴在房顶上。
  她听不清几人的对话,只能依稀听到「暗娼」、「尸体」、「达官贵人」之类的词。
  桑云试着将这些词拼组,仍旧不解其意。
  过了会儿,探子离开,她便也从屋顶上翻身而下。
  许大人只让她出入官员后宅,做些问话的活儿,其余的,根本不叫她插手。可是桑云觉得,自己能做的,远远不止这些呐——她像是初尝到糖糕的小孩,还想要得到更多。
  她想要锻炼自己追踪的能力,更想要多出些力,让这个案子尽早结束,叫许大人能歇上一歇。
  “姑娘。”身后响起一道男声。
  “哎。”桑云下意识答应,回头的一瞬间,还没来得及看清什么,就失去了知觉。
  大理寺内。
  许遵手握卷宗,却怎么也看不下去,眼皮子一直跳。
  天色阴沉,像是大雨将来的天气。果然,在探子踏进门后的一刻,大雨倾盆而至。
  “大人,属下已查明,巷子内的那户戏班子,其实就是个做暗娼的,因他们调教姑娘有一手,所以很得达官贵人的喜爱。只是,那些达官贵人下手没个轻重的,经常弄死人。所以一到了晚上,市场有小厮偷偷抬了人去城外的乱葬岗埋了。”探子因着屋内都是男人,说话也就没有顾忌了。
  其余的小吏满是八卦地听着,唯独张七巧满面通红,只将自己埋进书卷里,不去出声。
  “经常弄死人?”许遵眉头一皱。
  虽说,在世人眼中,人分三五九等,但在仁总时期,「贱籍」制度就被废除。宋翰林家中一个女使被杀,就在坊间闹得沸沸扬扬,朝堂之上,也已有人开始弹劾宋翰林。更不必说,这个暗窑经常弄死人。
  张七巧虽听得脸红,但思来想去,还是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大人,我觉得这些女子也不一定都是被玩死的。有没有可能...暗窑也仅是一个借口,实则他们在做更大的交易,比如配阴婚。”
  许遵看了她一眼,张七巧立即低下头去。
  “都尉的话甚是有理啊。”其余官吏纷纷附和。
  虽说张七巧和公主还未成婚,但大家都知道这事儿板上钉钉。所以提前奉承着,也理所当然,再者,张七巧的见解确实令人眼前一亮。
  用戏班子的名义做暗娼,又以做暗娼的名义做着买卖女尸的交易,如此一环套一环,确实够隐蔽。
  “大人,要不要咱们找人一锅端了。”探子请示道。
  “不。”许遵摆手,转而唤道:“钟大,去把桑姑娘请了来。告诉她,又来活儿了,价格加倍。”
  “是。”钟大领命而去。
第71章 你究竟在哪里
  大雨中,钟大披着蓑衣,十分焦急地跑回来禀道:“大人,桑姑娘根本不在家中,我问了左右邻居,根本没人见过她归家。”
  “什么?”许遵看了眼雨势,不知道这丫头能在哪里。
  张七巧也担忧地站了起来。她是了解桑云的,在整个汴京,除了自己,她没有别的朋友。就算她是又接了什么别的勾当,也会同自己说上一说的。
  阿岳突然想到了什么,上前禀道:“大人,桑姑娘似乎是听完你与探子的谈话,这才说家中有事,跑了出去的。”
  许遵看了他一眼,立马反应过来什么,斥道:“你为什么不早些说!”
  “钟大,带上人马,直接将那暗窑围了!”许遵下令道。
  阿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大人要训斥,自己只能受着。钟大瞥了他一眼,就自己对桑云的了解,他大概猜到了桑云的去向,所以他的反应与许遵一样急。
  “是!属下即刻带人去!”钟大应道。
  “等一等——”许遵叫住他,转身走到案台前,吩咐张七巧:“研磨。”
  不过片刻,又寥寥几笔,一个活灵活现的美人便跃然纸上。若非当下事态紧急,钟大定要狠狠恭维一番。虽说自家公子画工了得,但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这么几笔,能将桑姑娘的神态画出,还画得如此相像,如此逼真,还不能说明这是公子将桑姑娘记在心上了吗?
  “张司直,桑云...她的生辰是何时?”许遵望着自己画出的画像,突然问道。
  张七巧一愣,慢慢回忆道:“似乎,似乎是农历的七月十三,还是十四。”
  这话一说出口,张七巧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很明显,她猜到了什么。可是她不愿,也不敢往这方面去想。
  “钟大,将大理寺所有在值的人都带上。”许遵沉声道。
  半个时辰后,青雀巷最里面的这间院子,就被团团围住。
  钟大敲了半天的门,一个油头粉面的小厮鬼鬼祟祟地窜出头。
  “这位是...”
  “大理寺办案!开门!”钟大掏出腰牌,贴到他脸上,根本懒得跟他废话。
  见他还在迟疑,钟大一脚踹开门,大理寺的人鱼贯而入。
  一身量丰腴的中年妇人撑伞走出,看到这一队人马,神色一怔,随后笑着迎上来,“官爷们这是做什么?来听戏的话,说一声就行。不过今日,咱们班子...”
  “少废话!这位姑娘有没有见过?”钟大将桑云的画像展开,问她道。
  雨势颇大,妇人不知是真看不清,还是装作看不清,刚走近了些,钟大却退后一步,不许她触摸画像,只许站着看。
  “哟,官爷,这位姑娘看着眼生,真没见过。”妇人看了半晌,抬起头来,赔笑道。
  “真的?”钟大十分不客气。
  “自然是真的。”妇人转身,朝着屋子的方向喊:“当家的,你快来看看,认不认识这姑娘。”
  屋子里又接连走出三四个人,为首的中年男子身后,跟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
  男子站定后,看了画像几眼,摇摇头,“不认识。”
  “可看清了?”
  人群各自让成两排,许遵撑一把油纸伞从人群中走出,他的声音里威严里,甚至带了一丝威胁。
  男子并不怕,倒是妇人一直赔笑,还试图搭上许遵手臂,“官爷,咱们干吗要说谎不是?没见过就是没见过嘛。”
  许遵厌恶地倒退两步,命令手下道:“给我搜!”
  “哎哎?官爷?”妇人变了脸色。
  男子正欲上前说什么,或做什么,被钟大拦住,并以一柄剑抵到喉咙口,根本不敢动弹。
  妇人欲哭无泪,“官爷,就算民不与官斗,但要我们死,总要给个理由啊。”
  许遵默不作声,只是静静站在雨中,目视前方,如同一尊石雕。
  不一会儿,七八个丫头从屋内被带了出来,有的目光空洞,身形萧瑟,有的衣衫不整,面露春色,被一同带出的,还有两名中年男子。
  男子们原本一脸不悦,看到许遵,倒是有些慌了,只是强撑着道:“许大人,纵然官员不许狎妓,但许大人如此闯进来,也实在有违君子风范。”
  许遵被气笑——眼前这两个男子都是朝廷命官,只是官职比自己低个两级。但也算在朝中有所依傍,故而能硬着脖子,争上一争,还以为自己就能怕了。
  “两位大人,做不做君子不要紧。要紧的是,两位大人触犯宋律,我依法抓捕,两人大人待会儿去大理寺的路上,可以想一想如同回家同自家夫人交代。”
  他使了使眼色,两名大人和几个丫头一起被带下去。
  妇人脸上露出颓色,只是被钟大拿剑指着脖子的男人眼神复杂,只是看着许遵,似乎很关心他的下一步动作。
  捕快们从内走出,向许遵禀道:“大人,我们将这几间屋子都搜了一遍,没有发现桑姑娘。”
  怎么会?
  钟大手中的剑,离男人脖子更近一分,“这院子里有没有密室?”
  男人冷笑,“许大人若是认为有,自己搜便是,何必来问我呢?”
  许遵眼中露出寒气,妇人似乎真怕许遵手下的人对男人如何,「噗通」一声跪在雨地里,“大人,我们真的不认识这画像上的姑娘啊。我们开暗窑,同官员打交道,我们有罪,我们认,要坐牢、打板子,还是罚钱,我们都认。可是这个姑娘,我们真的不认识啊。”
  她的模样虽不像撒谎,但许遵已是不信,给手下们下了死命令:“今天就是掘地三尺,也得给我找!”
  “是!”属下们立刻领命。
  许遵望着眼前的雨幕,心中忧急道:桑云,你现在到底在哪里?为什么要独自行动?为什么不听话?
  时间慢慢过去,直到雨停,仍旧一无所获。
  这时,有下属前来禀告:“大人,衙役去大牢中送饭,发现路志高并不在牢里。”
  “什么?”许遵皱眉,“他不是上午就回大牢了吗?”
  “是,不过,在牢里的,不是路志高,而是穿着路志高道袍的阿山。他整个人迷迷糊糊,我们泼了他两桶水才苏醒。对于押送路志高入狱的事儿全然不记得了。”下属头垂得极低。
  许遵的脸色,已经不能单用「难看」二字来形容。
第72章 失控
  他踱来踱去,神色是从所未有的焦急。
  突然,许遵一个箭步冲过去,拎住男人的衣襟,平日温文尔雅的面孔,发起怒来,像是优雅的猫,忽然露出尖利的牙齿,令人胆寒。
  “你们跟路志高究竟是什么关系?你想好了再回答,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我以为只有小地方的知县会用屈打成招这一套呢,没想到大理寺也是这样查案的。”男子直视他,没有丝毫惧怕,腿脚却是因没站住,而向内一歪,险些摔倒。
  “大理寺多得是,比屈打成招好用的招数呢。”许遵忽然退后一步,冷笑道:“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怕不怕不生不死呢?”
  “查了《箕斗册》,就能知道你挣这些钱,都花在什么地方了。据说每个亡命之徒,都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你是什么?少时家中贫困,想要出人头地,还是家中有人常年卧病在床?”许遵再望向他的腿脚,眼神更是锐利。
  钟大跟公子的腹中虫一样,立刻上去,将男子撂倒,强硬地撸起他的裤脚,大片的红斑暴露在众人的视野中。
  “身患腿疾,想必最怕寒冷。”许遵命令道:“来人,将他带走,浸于水牢,每过一个时辰,就往水里加一次冰块,直到他肯说为止。”
  男子脸上终于露出恐惧,他咬着牙,想要反驳什么,身子却止不住颤抖。一旁的中年妇人更是大哭起来,可哭声里却没有几分忏悔的真诚,倒像是好日子结束后的不甘。
  手下的人从未见过许遵这样,印象中,他们的许大人一贯冷静自持,无论是面对什么样的犯人。面前的男子与妇人开暗窑,还涉及女尸买卖,固然可恶。但许遵的嫉恶如仇,已经有些失控。
  他睥睨着院子中所有被控制的人,“将这里的人全部带走,改用的刑具都用上,谁先肯将该吐的东西吐了,就能少受些罪。”
  末了,许遵又下令道:“上报刑部,一日之内,出动兵马搜查整个汴京城的道观,再令画师画出路志高画像,张贴于全城,以重金悬赏。”
  “是。”手下们领命前去。
  将人带离院子后,钟大请示许遵道:“公子,如此大动干戈,会不会引起一些勋贵不满?”
  许遵看了他一眼,也能明白他所说。汴京城内,信奉三清真人者众多,包括一些勋爵人家。许遵如此行事,势必引起他们不满。
  “如今的官家可不是真宗,并不好丹药之事。这事儿就算捅破天去,也没什么,重要的是。如果我们动作慢一步,桑云会是什么下场?”
  钟大对桑云的担心,一点不比自家公子少,在他心中,他早已将桑云当作自家妹子。听到公子这么一说,当下决意付诸全部力气去搜寻。
  “钟大,你说...道士最怕什么?”许遵突然问了一句。
  道士最怕什么?钟大一愣,他下意识摇摇头,但想了想,又道:“属下是个粗人,懂得少。咱们大理寺不是有个「百事通」么?公子何不去问她?”
  许遵默然,心中知道他说的是谁,于是抬起脚,就要往巷子口走。
  刚下过雨的地面泥泞,许遵满是嫌恶地看到自己的靴子沾上污物,便稍稍慢了些。
  这条巷子窄而幽深,除了暗窑外,还有两个单独的小院子并立。许遵路过时,看到一枝红梅竟出墙来,不禁多看了两眼。
  快过年了,这丫头真是不叫人省心呐,长了一岁,却不长记性,总是鲁莽。
  “那户做生意的游商也就罢了,这两个读书人租住在暗窑旁,平时竟不嫌吵吗?”钟大无意吐槽一句。
  另一边。
  桑云缓缓苏醒,映入眼帘的是一间黑漆漆的屋子,待眼睛适应了黑暗后,方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在谁的寝卧内。
  只是,她整个人被绑在床榻上,双手与双脚分别被绳子拴在四个角上,呈现「大」字型,根本动弹不得。
  幸而自己衣衫还算整齐,身子也没有任何异样。
  整个屋子不大,却收拾得干净,虽看着简朴,但一应家用俱全,有着正常生活的痕迹。
  由于是阴天,桑云无法从漏出来的光线来判定时辰。但她察觉周围静得出奇,便加以判断,自己绝非在普通的民居内。
  难道是深宅大院儿?可眼前的简朴告诉自己,可能性不大。
  桑云逐渐回忆起自己昏厥前的场景——她是跟着探子,来这条巷子里偷听情报的,探子走后,她爬上那两个读书人家的屋顶,只隐约听到几个词,便跳了下来,刚准备走,听到有人在唤自己,她一回头,就失去了意识。
  虽然想得头痛,但桑云还是努力回想起——唤自己的声音,是一道男声,不似中年人的粗犷或低沉,更像是个年轻人,且吐字温雅...好似读书人。
  这条巷子幽静,但巷子外却是民居,只是没什么人往里走而已。如果有人打晕自己,或是拿迷药迷晕自己,再带走的话,恐怕引人注意。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