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子,老陈在工位上喝茶,看着应该是刚吃完饭回来。
“陈老师。”
林南笙从后方突袭。
“诶,南笙啊。”
老陈缓缓放下浮慢红枸杞的杯子,转过身去。
“陈老师,唐清竽会小提琴,可以上台表演!”
“哟,清竽还会小提琴呐。”
老陈对此霎是震惊,教书育人那么多年来,像林南笙这种班级里学乐器的男生可是稀罕物。
“嗯,是的老师。”
唐清竽站在旁边答应着。
老陈从电脑后面抽出一张报名表,又拿了根笔,让唐清竽自己登记。
林南笙内心狂喜:嘿嘿,老师把我忘啦!
高兴不过三秒,唐清竽写好名字和乐器,老陈开口
“南笙,到你了。”
刹那间五雷轰顶,刚刚那点高兴和庆幸被抛到脑后,果然,始终是逃不过了。
林南笙登记在第三行,除了他们俩,还有人私下报名。
“曲目......”
曲目两栏空空,俩人苦死冥想。
“《卡农》?”
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林南笙上高中一般就来来去去练那几首曲子,《卡农》是她最熟的。
《卡农》,作为乐曲中的经典,广泛传播,治愈人心,适用于大多数场合,简直是百搭神曲。
这么说来,也不怪二人同时说出。
气氛僵硬,老陈插上话
“同一首曲子压力有点大啊。”
“那......合奏?”
“行。”
林南笙小心地提出合奏,毕竟她背谱,也就大概背了这一首,唐清竽的情况和她差不多。
何苦相互为难,不如折中。
唐清竽也是应下,于是,两栏曲目被一个括号取中,赫然写着《卡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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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中午闪现
注意啦!
灼灼:花朵色彩鲜艳的亚子。
校运会要来啦~~~
(作者:我的收藏量是被狗啃了一口吗?)
第17章 狗头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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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那你俩课间来找谱。”
作为一名资深的班主任,虽然对这种事一窍不通,但也好歹见过其他学生找谱,这点体谅还是有的。
“嗯。”
唐清竽漫不经心的答应一声。
“谢谢老师。”
几乎是同时,林南笙笑着道谢。
回班的路上,林南笙的步子是轻快的,嘴里似乎在喃喃些什么。
林南笙:哈哈,圆了蒋磊的心愿!
唐清竽盯着前面的身影:她怎么这么高兴?
一前一后的,从后门溜进去。
晚自习还有五分钟左右才开始,同学们回来的七七八八,林南笙和唐清竽混进参差不齐的校服堆里。
此时的天空,落日熏的妆容还未褪尽,流光溢彩,烧了苍穹。
已是初秋,窗户半开,漏进清风,刮了桌上的卷子习题,推了桌面上的笔。
纸业散落,像是噬光,两面的黑色字迹被同时露出,幽幽地在风的细语中晃动。
林南笙垂头,长发披在一边,只剩几缕青丝蘸上暮光留在耳边。
大概是刚回来的缘故,两人都在暗暗深呼吸。
课室里没开风扇,有些许闷热,窗外藏匿进来的凉风融了热气,吸入鼻腔。
划入鼻腔,毛细血管将气体升温,漾入胸腔,肺渐渐扩张,气压降小。
共同呼出的二氧化碳氤氲在座位之间,温而不热,头发上的水分在默默蒸发,酝酿着湿气。
晚自习安静的进行,刚打完球的男生散在人群中,微微喘着气。
闷热的教室,漫天的晚霞,晚修的夕阳,还有隐隐的呼吸。
这个氛围是唐清竽没有见过的,在原来那个城市上学的他,像是鸵鸟,整天埋在数学题里,学校的体育活动少之又少,篮球场空荡荡。
甚至是一眼,他都没有认真赏过教学楼外的红霞。
林南笙坐在一旁津津有味的写作业,笔杆在空中与吹进来的风共舞,前进,后退,转圈,在她放下笔的一刻,这场无名的表演告一段落。
唐清竽突然发现,这里似乎真的不太一样。
他还在思索着些什么,放在桌上的被什么东西轻戳,垂眸,瞥见手臂的间隙被塞进一张小纸条。
摊开,纯白的纸上有一行工工整整的黑字——等下课间一起去找谱吗?
转头,林南笙换了本练习册继续写。
好。
他拿起笔在那行字下面回应。
少年的字整体偏长,稍细,每个笔画都带点若隐若现的笔锋,一竖一横都挺得笔直,顿笔弱到好处,不显唐突,句号小而精,随意中独带风韵。
一整节晚自习过去,窗外的霞光逐渐黯淡,升起一轮残月,暗蓝的天空缺失落日的加持,却替上弯月的诗意。
直到那轮残月高高挂起,扶曦完全没了踪影,远处走廊的一簇三角梅也被夜色吞噬。
像是时间的一抹残影,一闪而过,一片呆滞后,停在下课铃响的一瞬。
林南笙合上练习册,“走吧!”
他跨出座位,将椅子推进桌子,林南笙借势出来,在谈笑声中,湮没在暗暗夜色。
办公室门口透出敞亮的灯光。
“报告!”
林南笙照例喊了声报告才进,办公室里没多少老师,显得空旷,坐在一旁的语文老师习惯性的回头。
她身后跟着一个差不多比她高一个头的少年,就算是披着发,也难以掩饰住林南笙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乖巧。
只是这一次,林南笙直奔老陈座位去,没注意到语文老师的目光。
“南笙来啦。”
“嗯陈老师,我们来找谱。”
老陈在座位上喝茶,乐呵呵的。
“诶呀。”
他蓄力坐起来,离了座位,手里端着水杯
“内什么,你们用我的电脑找,到时候给你们打印出来,我先去溜达会。”
“好的,陈老师再见。”
林南笙仍然彬彬有礼,散落在脸前的垂鬓丝毫不影响她露出乖宝宝气质。
唐清竽全程在后面,一言未发。
老陈离开后,林南笙坐在电脑前找谱。
唐清竽:?
林南笙似乎是注意到背后的目光,转过身
“没事,多来几次习惯就好。”
唐清竽:......看来你是真习惯。
林南笙平时在手机上也经常找好听的曲子来练,哪里有完整的琴谱,差不多是一清二楚。
唐清竽盯着浏览界面,白光从屏幕溢出,晃眼。键盘和鼠标不时的响两声,似乎在示意使用中。
在搜寻多个网页,林南笙的“千辛万苦”,在互联网跋山涉水之后,找到了。
钢琴加小提琴的琴谱!
“同桌,你看看这个行吗?”
“嗯?”
唐清竽发了一晚上呆,仿若大梦初醒,头凑到前面。
“可以。”
琴谱是对的,十分钟之内,搞定。
老陈到外面转悠一圈,刚好回来,
“南笙,找好了吗?”
“好啦陈老师!”
林南笙起身让位,和唐清竽站在座位边上。
上课铃已打响,走廊上的沸腾声守住,办公室里本就不多的老师更是离去几个。
老陈是楼上看晚修的值日教师,把电脑连接到打印机后,交代几句才匆匆离开。
林南笙和唐清竽走到打印机边上等待。
扫一眼四周,尽收眼底的只是空荡荡的座位,原来这就是包场办公室的感觉。
门外冷风呼啸,荡过走廊,徘徊其中,黑乎乎的树影在夜色中摆动,风声混着沙沙声在清冷的空气中酝酿。
打印机被放到地上,唐清竽蹲在前面等,林南笙就站在他后面,双手悬在半空,手掌被凉风侵袭,只剩一丝余温。
唐清竽身着校服,显得些许宽大,浓密的黑发像是春日的野草堆,夏日的灌木丛,肆意生长着,已是干的状态。
林南笙视线落在他的头顶。
他的发丝很细,浓密,如丝的发一根根捆成一缕缕,再由一缕一缕遍布脑袋,织成一张密网。
每一根发丝像是有灵气,汇作一起,拢着幽暗的白光,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宛若置身于梦境。
林南笙的眸子里映出朦胧的白色倒影,一袭烟蔼似的白透出毛茸茸的质感,被灯光疯狂寻找缝隙穿透。
只剩躯壳的办公室内,只是打印机印谱的机械声,荡漾在每一处角落。
林南笙盯着发呆,入了迷。
手不自觉的傍近,在空气中缓缓前行,屏气凝神,越来越近,直到停滞在唐清竽头顶的正中央。
唐清竽蹲在地上,心跳开始加快,即使他不知道林南笙做了什么,但稍有紧张,不禁开始屏住呼吸。
细腻的浓发,坍缩在白光中,被乱入的风拎起几根,起起落落,难以辨别发质。
这头发,也是没谁了!
她在心里发出一声感叹,还沉浸在那片黑发中。
机械声毫无预兆的,戛然而止。
林南笙还未反应过来,猛地一惊,刚想撤回手。
迟了,已经迟了!
刚要触到唐清竽的手正打算收回,避不过唐同学先一步起身。
僵在半空中的手,与发微乎其微的距离一秒内不复存在。
林南笙的手在唐清竽起来的一瞬完完全全的,插!到!他的头发间!
像是扎到棉花堆里,义不容反驳的的陷进去。
一霎的事,唐清竽僵在地上,求蹲不得,求起不能,头顶被林南笙一手按住,轻飘飘的手落在头顶,像是被施下幻术。
紧急撤退,唐清竽发髻的温度穿到林南笙的手上,那手向后一抽,背在后面,微微颤抖。
唐清竽的脸像是被绘上一簇晚霞,林南笙的心脏疯狂跳动,
“砰,砰砰......”
呼吸和心跳碰撞在一起,像是火烧云,晚风一吹,糊了一面。
唐清竽的脑子当场一震,这力道,很像她,那个在他心里深处的她。
林南笙尽量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唐清竽起身后没有直视她的脸,而是跨到她前面。
“好了,走吧。”
“嗯。”
林南笙把脸虚掩在长发中,自然,那片火烧云也藏匿其中,若隐若现。
她背在后面的手后知后觉,大脑开始重新演绎,回味。
余温泛起阵阵涟漪,唐清竽头顶的温度与她手掌的暖意相交融,那堆头发幽幽的散发热量,她指尖的血管带动手心的汗,漾起湿热,一路加热,万千血管汇往脉搏,血液里的细胞在沸腾,四溢。
手心稍有些痒,水汽在蒸发,她的手,是完完全全依附甚至是覆盖在唐清竽的头上,像是拢住火苗,温暖的小火苗乘风不断向上撩动她的手掌,熟悉,太熟悉了。
“抱歉啊。”
林南笙在快到班门口的时候低头小心地道歉。
“嗯。”
唐清竽的状态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一个“小意外”罢了。
这个回答让林南笙彻底摸不着头脑,他生气了吗?可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还是....害羞了?不像吧。
回到座位,唐清竽将两份谱装订好,给了林南笙。
距离晚自习结束半小时,林南笙停下手中的习题,从抽屉里拿出一份白纸,一直在很认真的写这些什么。
一百字左右的小纸条被扔到唐清竽座位上——这是今晚上的第二张。
唐清竽打开阅读,发现是道歉。
林南笙: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我真挚的向你道歉,对不起m(._.)m(外加九十度鞠躬)。
待小纸条重回到林南笙手中时,
——没事,不用在意。
那......这是......和好了?!
回宿舍的路上,唐清竽有点魂不守舍的,不受控制在想些什么。
“喂,想什么呢?”
蒋磊看不下去了,摇摇唐清竽的手腕。
“没。”
躺在床上的林南笙也在回忆这件事。
——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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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清竽:是......她吗?
林南笙:这触感,怎么跟狗头似的。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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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琴声悠扬,携风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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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的秋天,陆陆续续,常常是掺和上暮夏和初冬的。
便是上午还套着外套,中午就成清一色的短袖,甚至蒋磊一类的男生依旧保持着短衣短裤。
印好谱,林南笙一连几天课间都在桌子上敲手指,试图找回弹琴的感觉,重新驯服手指。
倒是唐清竽,那天晚上之后,本来为数不多的话,更是少之又少。
课余时间基本上看不见人影。
林南笙本想找他请个罪什么的,但这人好像在故意躲着她,也只好作罢。
周四开始降温,周五下午,气温骤降,秋寒料峭,凉风卷习残云,唯剩一抹艳阳。
终于,在放学后两分钟,唐清竽同学主动和他的同桌主动说话:
“周末练琴?”
林南笙看着冷着一星期脸(平时也这样)的唐清竽和自己搭话,内心残留的怂也随之挥至天边。
“好,明天吧,周日回学校了。”
一直心有余悸的她此刻完全忘掉摸头的尴尬。
“嗯,今晚定时间吧,我先走了。”
唐清竽书包扯在胸前,从抽屉里搬空大半书和卷子,甚至不带扫一眼。
“走了。”
起身,单肩斜挎书包,另一只手拽起椅背上的校服外套,消失在后门。
“呼。”
林南笙松口气,看这个样子,唐清竽对那件事已经不太在意。
愣是在课室里收拾五分钟,她才慢悠悠的拉上书包拉链,走出课室。
出门前,回眸大致扫一眼地面——不算脏,扫地什么的再说吧。
中梯这个时候是挤满学生的,而三班那边的窄楼道常年人迹罕至,既然如此,林南笙向三班走去。
转身,抬眸,只见唐清竽半个人靠在三班门框上,侧着脸,应该是在等蒋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