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里的氛围还挺轻松的,除了林南笙,其他同学下课该干嘛干嘛,说话的,喝水的,上厕所的,串班的,应有尽有。
林南笙跟个透明人似的在角落独自学习,也没人注意,没人打扰。
唐清竽这几天吃饭碰到了蒋磊,蒋磊一把扑过去,从此天天缠着唐清竽。
巧的是,蒋磊就在隔壁班,每天中午和晚上,林南笙基本上天天都可以看到蒋磊拴在唐清竽身上进课室,再念念不舍的自己回班里。
唐清竽没什么表情,就不冷不热的,没应和,也没刻意远离,蒋磊,一直如此。
林南笙的心里对唐清竽有了新的定位,也默默的把蒋磊归到一类。
周四吧,上午,开始下雨,阵雨兜头泼下,一直就僵持着,雨势不见增长,也不见减小。
暮夏初秋,掐指一算,也该入秋了。
中午,林南笙明显的感受到气温降了,坐在窗口的她时不时还要被冷风吹进来的雨丝进行无声的摧残。
这场秋雨大概是秋天的讯号吧,凄冷,滴滴答答的延绵不断,连续下了两天。
周五,林南笙放学时被语文老师找去整理资料,顺便看看作文,回来的时候,班里人已经走光了,只留了一小盏灯。
朦胧,若有若无的小白光在这不见日光,阴雨时节显得更为孤寂凄惨。
林南笙收拾好书包,关上灯和门默默的低着头走出课室。
对面高三的教学楼还隐隐约约亮着灯,高二这边一片死寂,人已经走完了,每个教室都锁好了门。
林南笙抬眼看了看天,湛蓝的天空被灰白色的雨云层层遮盖,飞雨一刻未栖,诚诚恳恳的工作,不远处起了雾,白雾包裹着这个城市,宛若穿越错入世外荒废的桃源。
林南笙背着书包,从走廊到校门口,在公交车站等车。
她放下书包,从里面拿了一把雨伞,米白的小伞刚刚撑开,就啪的一声,一边凹下去。
林南笙“.......”
林南笙表面上收回了雨伞,云淡风轻,一副坏了就坏了的样子,实际内心上:
我真的服了,我招谁惹谁了我,真的无语住了。
然而,远处传来几声闷雷,像是老天爷的回答:
你没有惹任何人,但我就是想让你的伞坏掉。
伞是林南笙上学期放进去的,都没怎么用过。
林南笙不知为何,今天运气不太好,等个公交车没等到回家那辆,在雨中苦苦站了半小时多才勉强等到一辆,那辆车可以回家,但要自己步行一个站。
算了,自己走就自己走吧,总比没有好。
想着,林南笙上了车。
这辆车挺老的,坐在座位上还可以听到吱呀声,窗户开了一点,林南笙正好坐在窗边。
冷风钻进她的脖子,她转身去关窗,应该是坏了,试了好几次都关不上,也只好随他去了。
吹了一路,林南笙脖子被吹得发冷,整个人麻麻的。
雨稍微小了一点,林南笙扯着书包的肩带,自顾自的沿着小路走回家。
她低头,一步一步,踩着地砖回到巷子,停在巷口。
家在巷尾,深处。
小巷也蛮久的了,陈旧的路灯暗黄,忽明忽亮的,石板路湿答答的,被刷洗的干干净净,梧桐树叶漱漱地响,散着雨滴下来,天空昏昏沉沉的。
天色渐晚,林南笙也比平时晚了不止一小会回家,巷子还带着雾的白色面纱,传来叶子的轻微声响。
里面传来人的吼叫声。
林南笙咽了咽口水,
“没事,怕什么。”
她安慰自己道。
林南笙走进小巷,一路上目光不受控制的往后看,虽然身后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但她依旧止不住的害怕。
哪怕只是叶子的轻微响声,或是野猫经过,甚至是不仔细,根本听不出来的,很小的动静都让林南笙心惊胆战。
一步一步,她跟着一块一块石砖往里走。
巷子的拐角,传来男人的嬉笑,林南笙脚步一顿,望了望不远处的家门,纠结了十秒左右,还是向家里走去。
她边走边祈祷那群男生不会再她的必经之路。
上天好像和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她畏首畏尾的往拐角处瞄,结果是她心里最糟糕的——一群看起来和她同龄,一米七左右的男生,有的穿着校服,有的穿搭一身黑,□□似的倚靠在墙上聊天。
林南笙眼神不太好,看不清他们的脸。
正在纠结要不要走过去时,他们其中一个人快速的看了她一眼。
林南笙心里一紧,瞬时身上软了大半。
身后传来脚步声,虽然很轻,但贱起了水声,林南笙机警的转过头。
她的手紧攥着衣角,甚至做好反抗的准备。
看清了身后少年的脸,她松了一口气。
唐清竽见了她,不解的看着她。
林南笙顾不得面子,跑过去,
“同桌,那有一群人,好像是□□,我不敢过去,你和我一起走呗。”
林南笙朝着拐角处望去,稍微扬了扬下巴,干脆,亳不拐弯的央求。
“哦?”
唐清竽望着她,意味深长的发出一个音。
“求你了,我是真的害怕。”
林南笙怕他不同意,又补了一句。女孩压低着声音,说话小心翼翼,还不忘往后面看。
望着面前的林南笙,女孩浑身都湿湿的,衣服上被贴了薄薄一小层水,马尾辫依旧高高的扎在脑后,圆圆的脑袋,漆黑柔软的发丝上沾了水珠。
校服捂的严严实实,米色的书包稍微有点鼓。
在唐清竽眼里矮小的个头显得乖乖的。她的双眼似乎蒙上了一层雾,看上去水汪汪的,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
“好。”
唐清竽看着她窘迫的样子,同意了,随后没忍住,笑出声来。
林南笙走到他旁边,感到一股温暖。
“那走吧。”
其实林南笙不太想求他,虽然唐清竽的传闻很恐怖,她也不能把握他一定同意,但也只能这样了。
跟那群类似□□的人比起来,唐清竽简直是她的救星,她的好同桌,好邻居,天下第一暖男。
林南笙跟在唐清竽旁边,眼神不安的往旁边飘,唐清竽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她一半的视线,她尽可能的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害怕,紧张。
那群人看见唐清竽走过来,目光都集中过来,有几个还在窃窃私语。
林南笙脑子一紧,手指紧紧的扣着衣角。
唐清竽注意到一旁林南笙的动作,往下看了一眼,又抬起头来,嘴角无意的往上勾了一下。
林南笙紧紧的跟在他旁边,脖子微微缩着,指尖在打颤,身上带着好闻的香味。
温热的气息带着湿气,窝在唐清竽的身旁,带着若有若无的草木香,还有各种类似糖的香甜。
唐清竽似乎是注意到有目光,有狠狠地瞪了回去,其中一个穿黑衣服的男生正准备说些什么,被拦住了。
林南笙跟着唐清竽安全的回到了家门口。
“那个......刚刚谢谢你啊。”
“然后呢?”
“啊,然后?”
林南笙没料到他的这个回答,只是单纯的觉得他会甩几个字。
见林南笙没听懂,唐清竽又补充了一句
“可以把你的手松开了吗?你还要拉多久?”
林南笙听完脑子一震,随着唐清竽的视线向下看去。
看见自己的手指后,她裂开了。
刚才太紧张了,没敢低头,手指拉的是唐清竽的衣角。
“哦”
但为了挽回她的余面,林南笙故作淡定的松了手。
“快回家,我看着你进去,锁好门。”
唐清竽嘴角不自觉的泛起一丝笑意,
林南笙:?
不过还是乖乖照做。
后脚刚进门,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探了半个脑袋出来,
“你有事也可以找我帮忙,拜拜。”
说罢,她闪了进去。
“嗯,知道了。”
唐清竽看着她进去,看她锁好了门,又留了几秒才进门。
不远处,那群男生走过来,为首的是蒋磊。
“刚刚你干嘛?”
蒋磊上来就骂了一句,一脸无语的进了唐清竽家。
“没看见我同桌怕你们吗?还敢贴过来。”
“我们......”
蒋磊一时语塞,一脸委屈。
“以后少在巷子里聚一起闲聊,看着就烦。”
唐清竽放下书包,警告他们。
“哦,知道了。”
“以后少穿黑色衣服,跟不良少年似的,找我就穿点像样的。”
唐清竽倒了杯水喝。
“诶不是,还要求上了。”
“就是,不穿黑色穿什么颜色?”
他的一米七,类似□□的朋友道。
“粉色。”
唐清竽想了想,记得林南笙第一次见面穿的是粉的。
“我真的是......”
蒋磊一脸嫌弃。
“有意见?”
唐清竽挑了挑眉,
蒋磊:“没,粉的好,以后为了你,穿粉的,行了吧。”
“嗯,这还差不多。”
唐清竽满意的甩了一个字过去,后面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补上一句。
另一边的林南笙锁好门,放下书包后,发现自己一身湿答答的,洗了个澡。
热气在浴室此起彼伏,她披着湿发趴在桌子上写卷子。
看到对面亮着的灯,唐清竽好像也没这么恐怖。
灯光交织在一起,玻璃窗上白的,黄的光相互融合,成了橘子色的辉煌光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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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南笙:啊啊啊啊啊!脸面无存啦!才几天啊,形象全毁。不过是真的害怕!
“不良少年们”:我们干嘛了?
第6章 不在状态,受到“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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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窗外是阴沉沉的天。
林南笙是被冻醒的。房间的窗户昨晚为了保护好她的书,睡前再三检查,关的死紧死紧的。门缝处吹来冷风,夹带着水气。
玻璃窗外,风还在哀嚎,声音又尖又细,像女鬼的哭泣。
林南笙的脚踹开被子,露在外面,在床沿悬空着。
应该是后半夜踢的被子,脚已经冻的发麻,似乎还在往外散发着寒气,不知是不是幻觉,还可以隐约看见上面飘着的白气。
林南笙看了眼手机,八点三十六。
她又抬眼看了看窗外,天空是灰蒙蒙的,隔壁家的屋顶是灰蒙蒙的,不远处的高楼被灰蒙蒙的大雾围绕,猛地看过去,倒像根柱子。
云层看起来很厚,阴沉沉的,还毛茸茸的,雨一夜未寝,淅淅沥沥的还在下。
雨点打在小巷的梧桐树上,穿过叶尖,滑落在叶面或是树梢上,树干像是被浸泡了一夜,有点朦胧。
巷尾种着一棵芭蕉,大片的叶子被淋上雨滴,声音轻巧而低沉,一滴接一滴,永无休止。
林南笙下了床,把被子往里边一掀,也没多理,看着锁着的门,没出去。
她伸展了下身子,走到衣柜门前,蹲下,在最底层打开一个柜子,里面全是各种面包和瓶子。
她翻了翻,没什么想吃的,但还是随手抽了一包出来。
窗上,雨点流淌着,几滴雨点汇到一起,形成迷你的小河。
林南笙一改往日风格,没骨头似的瘫在椅子上,像条死鱼一样,嘴巴一动一动的嚼着面包。
外面的雨像是一辈子下不完似的,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愿。
“啧”
林南笙望着灰白的云层,感觉被什么东西压着,闷的喘不过气来。
她想发发脾气,撕张纸什么的,但刚动了一下,又有点气不起来,身上没什么力气。
“唉”
林南笙又瘫着,浑身提不起劲。她瞥了眼桌子上的试卷,勉强坐起来,将桌角的笔袋勾到面前,揪出里面的一排糖和风油精。
先是拧开风油精,拼命往太阳穴上涂。冰凉的小绿水接触到冰块似的太阳穴时,二者温度无比自然的融合。
一股子草木味在房里混着冷气荡漾,林南笙头晕眼花的。
“嘶”
她揉了揉肚子,胃又痛了。
林南笙的肠胃向来不太好,但也没过多关注,实在痛的不行就吃点止痛片。
她不怎么吃东西,每天就吃两三个面包喝点水,还可以觉得胃胀。林南笙对于自己的身体不怎么管,饮食上都是随缘。
一年四季喝冷水,吃的东西一般是冷的,热乎乎的食物她倒是嫌麻烦。一年下来,洗澡水的温度一般没什么太大的变化,温热的,甚至还有点偏凉,除非淋了冷水什么的,不然她的洗澡时不会升温。
夏天还好,秋冬季手脚冰冷,身上的温度也偏低,暖宝宝偶尔可能会用。
“好安静。”
她感叹了一句。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雨声,几乎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林南笙连上耳机,手机上放着轻音乐,白色的耳机戴在耳朵上,手机冰凉,静静的躺在一旁的书上。
黑笔在灰色的练习题上留下痕迹,一张数学卷,昨晚做了半张,现在做剩下的半张。
大题难度一般,林南笙做起来没什么感觉,谈不上难,说简单吧,有的步骤又要想好一会。
灰色的卷子下压着几张草稿纸,上面的字迹潦草狂野,奔迈豪放,丝毫看不出与她平时的字迹的相似之处。
算式和公式在纸上进化,甚至有点看不出这是字,有这狂草的韵味。
草稿纸很旧,边边有点泛黄,纸业脆脆的,两张纸摩擦发出的声音清脆,细微。
林南笙找了个自己喜欢的姿势,手上的笔一直在写,手速惊人,黑色的笔杆在空气中肆意舞动。
她做到最后一道大题,停下了。
是道几何体,她从手边拿了支铅笔,拿着尺子在图上比划着,寻找合适的辅助线。
她的手半撑着脑袋,发丝随意的散在桌面上,眼神闪过一丝迷茫和空灵。
“啧”
她有点不耐烦,换了个姿势,继续盯着几何图。
那道题难度系数有点大,林南笙愣是比划半天才画出辅助线,然后笔尖像机关枪似的作答。
一口气,她写完了一整道大题。
题目的答案密密麻麻一大片,像作文似的,黑乎乎的。
不过还好,林南笙的字很工整,一个个小萝卜墩排着整齐的队伍,列在试卷上,整块答题区域用的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