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琛的尾指探到了秋冉腕间的脉搏，紊乱不堪，她的羞赧和紧张其实全都写在脸上，身体反应骗不了人，只是不知道这心跳频率，到底是心动更多，还是害怕更多。
他少时便能感受到异性想要与他亲近，只是他作为“郁琛”，生在罗马，与整个郁家融为一体，他的身后是雄厚的资产和庞大的资源，与这些相比，皮囊不过是无关痛痒的装饰品，他从小便目睹过无数美得各有特点的女人满脸爱意地抱着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的男人的胳膊，背过身去后又是另外一副面孔。
她们争奇斗艳长袖善舞的本事，演技比电影电视上的精彩多了。
他的手拂过秋冉的脸颊，动作轻缓，指腹划过莹润的肌肤。
他见过无数张美丽的面孔，不知为何，唯独这一张，他不想在她脸上见到悄悄背过身去情不自禁露出的憎恶。
秋冉屏住呼吸。
这是继那晚之后，郁琛首次主动对她做出亲昵的动作。
她知道他那晚喝了酒，脑袋应该是不太清醒的，之所以折腾她，大抵是男性的原始欲望在作祟。但在这一刻，他在绝对清醒的状态之下，眼睛里落下了一抹温柔。
她不敢动，甚至不敢眨眼，怕那温柔只是错觉，可在她想要再次确定的时候，那抹温柔消失了。
*
十分钟后，万桥的团队和戈菡一起进来，戈菡安排得很周到，甚至连出席的礼服和鞋子都提前买好了。
礼服纤盈，是抹胸露背的设计，穿起来有些繁琐，戈菡跟着秋冉进了浴室，在帮她系背后的丝绸绑带。
整条裙子是不染纤尘的白色，裙摆像对蝉翼的翅膀，并不规则，遮住了秋冉的右腿，却将左腿从腿根处露了出来，戈菡的手指穿着绑带，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夸。
女孩的玉腿冰肌玉骨，背部纤瘦却不干枯，肌肤雪润温泽，一对漂亮的蝴蝶骨，在往上，是如同天鹅优雅的脖颈，锁骨精致，恰到好处的直角肩，甚至连胳膊都没一点赘肉，但是该长肉的地方一点也含糊，把抹胸设计的小礼裙撑得挺拔。
戈菡自己也是女人，已经开始在自我怀疑，为什么有人能拥有一张这样无懈可击的脸蛋，还能拥有这样一个让人发疯的身材？
秋冉面前是盥洗台上的大镜子，照了她上半身，她看着身上的礼裙，抹胸式的衣服，手臂连接着整个肩膀全露了出来，明晃晃的，有点不太习惯。
“郁总选的这条礼裙真的太有眼光了，穿在你身上很好看。”戈菡夸道。
原来裙子是郁琛选的！
她悄悄咬了咬下唇，原来他喜欢这样的。
从浴室出来，客厅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望了过来，如同星辰被擦亮。
秋冉第一时间用目光去找郁琛，他坐在沙发上，眼神扫了过来，表情寡淡，打量了眼，又转了回去，继续和万桥说话。
秋冉的右手不自觉揪紧了衣摆。
是不好看吗？
可是室内其他人的反应告诉她，她是适合这件礼裙的。
她有点失落，小洁过来接她，将她带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好，准备给她做妆造。
万桥和郁琛的位置距离秋冉有点远，秋冉背对着他们，露出漂亮的蝴蝶骨，团队围在她旁边转。
万桥笑了一下，压了声音，语气揶揄：“我怎么有种感觉，我们待会儿要去的，不是交流会，而是你们两人的结婚现场啊，新郎官？”
郁琛双腿交叠，左手撑着沙发的扶手，手上持着一只古典杯，姿态慵懒，闻言抿了一口酒，慢悠悠地驳他：“我的婚礼？那你可有得等。”
秋冉虽是被打扮的对象，却是全场最闲的那一个，耳聪目明，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将郁琛口中说话的“婚礼”二字翻来覆去地想。
但也只是想一想罢了，他们是没有结果的。
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只是机缘巧合短暂相汇。
妆成后，也到了入席的时间，郁琛换了一套西装，却没有换领带。
秋冉站在郁琛旁边，即使穿了十厘米高跟鞋，仍旧矮了他半个头。
交流会的宴会厅在酒店的顶楼，她挽着郁琛的手，跟着他的步伐，穿过走廊铺就的红毯，从外面便听见了从里头传来的管弦乐，不像是音响的声音，应该是现场演奏。
踏入宴会厅，顷刻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来。
所有宾客皆盛装出席，但这一俊一婷的身影过于瞩目，无形之间招惹了所有人的视线。
认出郁琛的人第一反应是与旁边人交头接耳。
“咦，郁总这次居然带了女伴？”
“郁总旁边的女孩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有点面熟，是不是上过热搜啊？”
“该不会是特意带小女友来选量身定制的片子吧？”
“这不巧了么，我看简翼的简总今年也带了个女伴，这三大巨头中有两个都夹带私货，我看这两年的电影戏内还没有戏外精彩。”
……
秋冉跟着郁琛，还没走到宴会的中央，耳侧听见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
“呀，这不是师妹吗？”
秋冉闻声转头看去，邓昭正挽着简良哲的手臂，朝她微笑。
第20章 美人已主动入怀
秋冉认出邓昭身边的男人, 在野蔷薇见过。
简良哲依旧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瞳孔的颜色偏浅，视线往秋冉的身上一瞥, 秋冉感觉自己被蛇盯了一下，怪}人的。
两个男人握手寒暄, 邓昭偶尔加入闲谈，场面融洽, 秋冉安静地陪在郁琛身边, 不插一句话，倒是简良哲主动提到了她：“郁总公司签的艺人这么内敛，往后恐怕是要郁总多多操心了。”
郁琛轻轻笑了一下：“她不是我公司的艺人，只是带她出来看看热闹。”
秋冉瞄了眼郁琛的脸色，他脸上挂着淡笑, 客气疏离, 也没主动要介绍她的意思，她自己更不可能没话找话，于是在旁边附和地点了下头。
邓昭望过来的眼神带着些许惊讶, 或许是意外郁琛直接否认了秋冉艺人的身份, 证明大鱼并没有签约的意思。但碍于场合, 很快用微笑掩盖。
一道男中音突然横插进来：“能让郁总亲自带来看热闹，小姑娘福气不浅呐。”
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手里捏着一只香槟, 秋冉并不关注影视圈，但也知道他, 以文艺片出名的导演, 好几个文艺女神都是演了他的戏之后红的。
程安先后与郁琛和简良哲打了声招呼, 随后盯着秋冉的脸看了两秒, 露出惋惜的神色，再次看向郁琛：“郁总真的不考虑让她进电影圈吗？我这有个本子就缺这种感觉的年轻女演员。”
郁琛弯了弯唇。
他知道程安正在筹备一部电影，是不是缺这么一位女演员，他不清楚，但是文艺片受众太小，资金链一直很紧张倒是真的，他特意没说话，看向秋冉。
秋冉正在犯难，求救地看向郁琛，见他完全没有替她去挡的意思，只得硬着头皮开口：“抱歉，我不是表演专业，没有经验。”
程安见话题已经打开，眼睛一亮，开始劝说：“没有经验才好办，我的片子讲究的是灵气，只要你肯演，我一定教你！你要不要先看看剧本？”
秋冉知道程安没在骗人，之前被他捧红的一个女演员，演技频频被人诟病，但在他的镜头之下呈现了一幕影后级的表演，灵气满满，至今还活跃在各种盘点视频当中。
不心动，只是觉得盛情难却，她朝郁琛抛了好几个眼神，对方像是接受失灵了一样无动于衷，她只得又说：“只怕耽误您时间，况且我也不太喜欢演戏。”
“你这还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喜欢呢？”程安游说得起劲，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他绝对不会与人客套，拍文艺片的导演都有一种执拗，他的执拗最盛，选角注重第一感觉。
这女孩身上带着一种文艺片女主的气质，程安不认识她，但是他看到了角色需要的感觉。这样一张脸，只要出现在镜头当中，根本不需要说话，就能呈现出一种氛围感，能直观地让观众信服，她是历尽千帆的终点，是抚慰苦楚的糖果。
就在秋冉绞尽脑汁想婉拒的措辞之时，被晾在一旁的邓昭忽而笑着上前：“程导这剧本，我光是在旁边听着就觉得有趣，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跟程导交流交流？”
秋冉暗暗松了一口气。
郁琛用余光扫了她一眼，正瞧见这一幕。
程安在给秋冉阐述他的剧本，突兀被打断，这才注意到简良哲身边还有个人。
女人落落大方，脸上带着笑，朝他递来右手，腕上戴着一个玲珑剔透的玉镯：“我是邓昭，简翼的演员，很荣幸认识程导。”
善于社交的人就是厉害，邓昭三两句话，就把程安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秋冉乐得轻松。
郁琛将她带离，又转移到另一场社交中。
这场交流会，主要是导演和投资方互相交流项目，项目处于筹备阶段，还未对外公开，没有邀请任何演员入席，秋冉在场上看到的演员大多是以投资方或制作人的身份入场，剩下的一些，都是跟着某个人才得以出席，譬如邓昭，是被简良哲带进来的。
而秋冉，就像郁琛所说，是来看热闹的。
场面话半真半假，秋冉待在郁琛身边，不时有人盛情邀请她参演某个项目，大多是某个女配，不多占戏份，但是可以露脸。
秋冉也渐渐咂摸出味道来，那些人或许并不是真的想让她出演，而是想要郁琛手里的钱。
想通这一点，她因为拒绝而产生的愧疚就淡了很多。
交流会进行到一半，郁琛终于舍得带着她去一个角落歇脚，秋冉的屁股刚落座舒舒软软的沙发，就不想再起来了。
她抱着一杯果汁，一口一口地啄，能拖半会儿是半会儿。
郁琛第一次见识到，有人能把喝果汁这个动作演化成磨洋工的姿态，他双腿交叠，一只手搭在她身后的靠背。
“刚才递来的这么多橄榄枝，就没一个心动的？”他问，“还是看不上女配的戏份？”
秋冉因为舒适得以放松的身体一紧，感受到左侧挨过来的气息，只要她稍稍往左边靠一靠，就能顺理成章地落进郁琛的怀里。
在这样的场合，她挺直着后背，好像不太合适吧？郁琛带她过来，不是为了让她表演坐怀不乱的。
她下定决心，一点一点，朝郁琛的身上倒去。
郁琛怀中一软，美人已主动入怀。
香肩毫无遮挡，酥骨靠着他的胸膛，温软的身体是讨喜的利器，郁琛配合地弯下脖子，在她耳侧轻声问：“说吧，你想要什么？如果是想要女主，现在就告诉我。”
郁琛的气息温热，也许是距离太近的原因，声音低沉又性感，通过耳朵，秋冉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酥麻，记忆又不可遏制地回想起那晚，她攥着杯子的手都发紧，下意识闭了下眼睛。
观察到她的反应，郁琛又挨近了一点，嘴唇已经碰到了她耳侧的碎发：“嗯？”
宛如天灵盖直接被拍了一掌，从头震到尾，秋冉腿都软了，话都说得磕磕绊绊：“我想……”
郁琛的视线觑过来，看着朱唇一张一合。
现在是求他的最好时机，刚才抛去的糖衣足够诱惑，若真有心思，总会心动的。
邓昭就是她最好的表率，如果之前她不知道要怎样讨要一个机会，那她现在应该已经学会了。
“待会儿要是还有人说我适合某个角色，你能不能帮我挡着点儿？”秋冉略微委屈地撇了撇嘴，“我得罪了好多人，你帮帮我，你帮我挡一句，能抵我拒绝十句。”
可郁琛偏偏就是不帮她，眼下气氛这么好，她撒个娇成功率应该挺大的吧？
郁琛微微一怔，事实与他料想的大相径庭。
他正了下身子，看着靠在她怀里的人，语气肃冷：“秋冉，我耐心有限，不管你是想演戏，还是想进圈玩综艺，今天就要告诉我，过了今天，你再求我也没用，我不会再给你机会。”
秋冉直起身，扭过头看他，一脸莫名：“我不想。”
四目相接，秋冉率先败了阵，轻轻揪着郁琛西服的衣角，力道很轻：“学长，你是不是更喜欢光鲜亮丽的女明星？可是我没有信心做好这个，也不想让你的投资打了水漂，一部电影是很多人的心血，我不想毁了任何一个项目。”
郁琛瞳孔微缩，撤离了目光。
女孩的眼眶渐渐泛红，蓄着泪，她可真是知道该怎么刺激他。
“好了，不想拍就不拍。”郁琛收回了放在她身后靠背的手，缓缓摩挲着右手食指上的银戒，“以后不准跟我提进圈的事。”
她从来就没提过。
秋冉忽然觉得，郁琛冷冰冰的外表没准只是个假象，内心可能是个唐僧，一句话反反复复确认，让人抓狂。
交流会进行到深夜，还远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后来又有人对秋冉说一些场面话，都被郁琛三言两语挡了回去，秋冉的神经一放松，犯起困来。
宴会厅连接着露天天台，海市的十月气候宜人，晚上凉风吹得人精神。秋冉去趟卫生间，为了让自己醒脑，特意拐了个大弯，去了天台，天台这边也有卫生间，建得跟个苏州园林似得，植物和花藤缠绕着，郁郁葱葱。
秋冉只去卫生间里洗了个手，顺便检查下仪容，口红淡了一些，其余看不出瑕疵。
她关了水龙头，走出去，突然听见一道有点耳熟的男声。
“这么迫不及待出头，翅膀硬了，想飞？”
被植物遮挡的天台角落，隐隐约约能看见两道人影。
秋冉脚步一缓，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看见两人衣服的颜色，是简良哲和邓昭。
邓昭被简良哲抱起，坐在了天台上，秋冉吓了一跳。
邓昭身后什么防护都没有，稍有不慎，人就会直接从三十七楼的高度翻下去！
“怎么会，我永远是你的人。”邓昭的声音温柔缱绻，头靠在简良哲的胸膛，从楼下吹上来的风强劲，将她的长裙吹得翻飞，她像是没有察觉到危险似地，指尖还在拨弄简良哲的领带。
简良哲掐起邓昭的下巴，声音阴冷，暗含警告：“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给的，别以为你认识这些人，就能得到机会，没有我，你看有人搭理你吗？”
“是不是我今晚惹你不开心了？”邓昭仰起头，脚尖抬起，勾了下他的大腿，“我给你赔不是，好不好？”
“怎么赔，在这？”
“你要喜欢，我可以。”
男人轻笑一声：“好啊，用嘴。”
秋冉全身一凛，她无意偷听，是桃色直接往她脸上碾，等缓过神来，她脚步刻意放轻，逃之夭夭。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逃回郁琛身边，刚才看到的画面弥留在脑海里，还有往下继续脑补的趋势。
秋冉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
作为美术生，翻墙去外网搜集参考图片是常有的事，外网百无禁忌，翻到不可描述的图片很常见，当时瞥一眼就过去了，毕竟画人体是美术生的基本功，也没什么好避讳的。碰到构图过于夸张的，秋冉还会停驻鼠标再看一眼，感叹该画师的想象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