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睡觉了。”他站在门旁,高大的身影挺立,恰在此时,窗外的天空劈下一道春雷,雷声尖锐,震耳欲聋,吓了秋冉一跳。
她闻声看向窗外,天际乌云滚滚,夹杂着气势骇人的闪电,春天的第一场雨轰轰烈烈地来了。
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今晚的雷声估计有点大,怕吗?”
“怕。”秋冉仰起头,一双秋水剪瞳慢悠悠抬起,睇向已经走到身边的郁琛,眸光里跳跃着某种期待。
“我有耳塞。”郁琛垂眼看她的视线骤然变得沉静,不解风情地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我不要。”秋冉孩子气地甩飞视线。
郁琛妥协地叹口气:“那你说怎么办?”
秋冉立刻双手环上了他的腰,脸贴着他肚脐的位置,略低着头,什么话也没说,但意思很明显。
恰在此刻,天际又劈下一道惊雷,比刚才那道还要巨大,撼天震地。
秋冉的肩膀颤了颤,吊带设计的上衣,露出她纤瘦精致的肩胛骨,她在家里一向穿得清凉,在此刻显得她单薄无依,楚楚可怜。
郁琛明知她至少有一半是故意的,依旧是上了她的当,他弯下腰,手还没完全绕到她的后背,秋冉的手已经勾住了他的脖子,主动往他怀里跳。
重量在他身上一落,郁琛的心蓦然一沉,预感今晚不会好过。
温香体暖确实逍遥,遗憾的是时机未到,于是良宵变成了梦魇。
起初,秋冉的睡姿是很规矩的,在又一个雷声之后,她突然在黑暗中开口:“学长,你今天怎么没抱着我睡?”
郁琛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她身体主动捱了上来,用额头抵住他背对着的后背,软软叫他:“学长~”
不能再装作没听见,郁琛翻身平躺,一只手绕到秋冉的脑后,让她枕着胳膊。
秋冉身朝郁琛的方向一翻,一条腿搭了上来,像往常夹被子一样,郁琛俨然成了一个人形抱枕。
郁琛的呼吸骤然急促一瞬,他轻轻唤了她一声:“冉冉。”
“嗯?”
“把腿放下去。”
“不嘛。”秋冉撒娇,“这样睡舒服。”
他不舒服,浑身血液都在亢奋,他拼命压着身体里那股邪火。
郁琛悄然深吸了一口气,又开口:“我体温高,你会热醒的。”
“我耐热。”秋冉把手也搭了上来,就放在郁琛的胸口。
不到两秒,秋冉语气颇为惊讶:“学长,你心跳好快。”
她的手找准心脏的位置,更贴切地摸到了郁琛的心跳,扑通扑通,像是极限运动之后才会有的频率。
秋冉用胳膊肘撑着上身,半边身子压在了郁琛身上,声音脆脆甜甜,像是故意的:“像心脏长了一只小兔子。”
郁琛忍无可忍,起身将她压住,双手分别摁住她的手腕,夜色漆黑,他的身影笼罩在上头,只能看见彼此波光粼粼的眼睛。
他的声音极度克制:“今晚乖乖的。”
秋冉声音无害:“我一直都很乖呀。”
郁琛用右手摸过秋冉的嘴唇,想确认她此刻是不是在笑。
“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郁琛逮到了她上翘的嘴角。
“我是因为今天有话想说,才会睡不着的。”秋冉声音无辜极了。
“你想说什么?”
“你附耳朵过来呀。”
郁琛动作一顿,轻笑:“这招我用过了。”
心思被看破,秋冉泄气地哼了一声。
后半夜总算消停,雷声也停了,只是没有听见雨声。
郁琛听着身侧浅浅均匀的呼吸声,他仰躺在床上,用手背压着额头,望着黑黢黢的天花板。
光打雷不下雨,不知道老天憋不憋的慌。
*
万桥发现,郁琛最近的精神似乎有点萎靡,连办公桌旁都备着一盒蒸汽眼罩,急需一副缓解疲劳的状态。
“你晚上去当贼啦?”万桥打趣他。他自然想不到秋冉身上去,毕竟这两人同居也有段时间了,总不至于最近才放纵过度。
一向端正如松柏的郁琛反常地将身体重量全压在椅背上,整个身躯都写着疲惫,他用指尖捏了捏眼窝,酸胀感袭来,他深呼了一口气。他刚接手大鱼娱乐的时候都没有憔悴过。
自那天的春雷夜后,秋冉总能找各种理由钻进他被窝,换着花样折腾他,他不亲她难忍,亲了更难忍,一宿接一宿地难熬。
这些天上班都让老宅的司机过来接送,怕精神恍惚撞到人。
窗外明媚的天光刺激着视网膜,郁琛望着远处的白云许久,幽幽问出一句:“19岁可以结婚了吧?”
万桥在旁边嘀咕半天都不被搭理,骤然听到这样一句石破天惊的话,醒悟过来他在说秋冉,讶异:“女方要20才行。”
“在渝州不都看虚岁吗?”
万桥语塞,多瞅了他两眼,确认他是不是被夺舍了:“官方就认实岁,说破天了,她今年也才19。”
郁琛垂下眼睑,沉默。
万桥觉得有趣,观察他一阵,揶揄道:“有什么事是需要结了婚才能办吗?我看你着急得恨不得跟老天干上一架。”
郁琛用指骨揉着太阳穴,闭着眼睛,没搭腔。
*
4月来临之后,天气逐渐转暖,虽然风依旧料峭,但至少不用再穿臃肿的羽绒服。
秋冉今晚陪着易臻臻去逛商城□□装,晚上接近十点才到家,推开门,室内的灯光明亮,却静悄悄地,郁琛仰躺在单人沙发椅上闭目养神,在她进屋了,都还没有睁开眼睛。
她静悄悄走到他跟前,发现他呼吸绵长,竟是睡着了。
他白天穿的烟灰色衬衫未换,没有领带,扣子解开最上面一颗,因为仰着的关系,喉结线明显,性张力呼之欲出,白天定型的发丝软了一些,零星刘海落在额前,眼窝之下有浅浅的疲惫,眼下的泪痣暗淡,一向叱咤风云的上位者陡然露出了脆弱的一面。
她心里生出了浓郁的愧疚感,她知道这些天他都在忍耐,可她就是忍不住去试探他,期待稳重自持的他无法自控的刹那,想要与他亲密无间。
果然太过分了呀,以后还是不要干这种事了,顺其自然。
秋冉心里默默忏悔了几秒,忍不住伸出手指,碰了碰他的眼窝。
手腕蓦然被攥住,郁琛缓缓睁开眼睛,雾蒙蒙的眼神,像是还没从睡眠状态苏醒过来,手上力气却大,把秋冉往他身上拽。
她刚坐到他腿上,头因为坐力朝上仰了一下,郁琛的吻不打招呼落下,濡湿的深吻极具侵略性,顷刻间将欲.念勾了出来,秋冉毫无征兆地开始颤栗,如同电流爬过全身。
郁琛的双掌从秋冉的衣服下摆探了进去,轻拢慢捻,唤醒感知,迫不及待地想要被安抚,曾经深缠过的记忆让身体极度渴求,秋冉仿佛是在一瞬间就被推到浪尖,想要尖叫,嘴却被堵着,温柔地吸允,她难以自控地在郁琛的怀里颤抖。
两人的纠缠深情且炽烈,但秋冉莫名觉得郁琛此刻是不清醒的,他前段时间一直都在压抑自己,而此刻的他毫无顾忌,仿佛她的出现是打断了他的一个梦,他短暂地从梦中睁开眼睛,然后将她一起拉入梦中。
没过多久,秋冉感知到了他的变化,比以往来得更加强烈,且毫不掩饰。
她虽并不介意他这么做,但毕竟已经很久没有实践过,羞赧无比,忍不住叫他:“学、学长!”
郁琛陡然睁开了眼睛,一向清朗的眼神有一刹那的怔然,他看着跨坐在他身上的秋冉,似乎是在回想她是什么时候坐上来的。
“学长,你刚才是做梦了吗?”秋冉羞红了脸。
郁琛的呼吸急促,是刚才的热烈之下的喘.息,他的手还在秋冉的衣服里,只是动作僵住了,他随即将人揽了过来搂紧,下巴沉沉地落在秋冉的右肩上,声音疲惫地应她:“嗯,睡着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秋冉被咯到的地方高度敏感,但因为被搂紧的关系,不得不将重量压上去,别别扭扭地,她不安地动了一下。
“别乱动。”郁琛的声音就在耳边,气音拂过耳边的发丝,让她全身上下都在发痒。
郁琛的声音还染着未消弭的欲:“压着,再一会儿。”
秋冉不敢再动,乖巧地缩在他怀里,忐忑地等了片刻,却发现不仅没消,反而越来越严重了,她哭唧唧:“学长,好像……好像压不住……”
耳侧,郁琛的呼吸越来越重,气息越发滚烫。
“冉冉。”郁琛的唇缓慢厮磨着她的耳侧,像是野兽在寻觅诱人的果实,声音微哑,含着让人悸动的颤音,“我可能,忍不了了。”
秋冉还未回应,郁琛就将她抱了起来,往主卧的方向走。
背部陷入温凉的锦被当中,郁琛高大的身影压了上来,撑在枕头旁边的手臂因为极度忍耐而青筋暴起,漂亮的肌肉线条多了几分性感的张力。
郁琛细细打量她,眼尾泛着点点赤红,眸子里染着无法开解的情.欲:“可以吗?冉冉。”
秋冉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这双眼睛,她在那晚的时候见过,比这世上任何闪耀的东西还要漂亮,将人拉入漩涡,无法自拔。
她主动贴近,侧歪着头,吻住他的喉结。
这是点燃郁琛的导火索,她知道。
郁琛的颈部搏动,她听见他低低地沉吟一声,是他外溢出来的欲.念,浸骸酥骨,她的整个耳廓最先酥麻,然后迅速蔓延全身。
后脑勺被他的手掌托住,指尖深深陷入她的发丝之间,随着接吻的呼吸起伏,缓慢而情动地抚摸着,被唤醒的感官像是被浸入浓度不低的美酒当中,秋冉甚至闻到了发酵的味道。
意乱情迷之时,郁琛突然停了下来,手臂一伸,去够床头柜的抽屉。
秋冉眼神迷糊,不解地看着他。
然后看见郁琛手里拿着个小物件,撕开。
房间只开了角落的一处朦胧的落地灯,光线并不明朗,男人立着上身,头微低,动作并不太熟练,场面却令人血脉喷张。
这个,上次还没有。
秋冉脸上绯红,声音绵软:“学长,你戴这个会不舒服吗?”
他上次就没用,而且秋冉不记得在哪个互联网角落冲浪的时候见到有人讨论,说男生戴这个,体验如同隔靴挠痒,不能到达极致。
她想让他开心。
郁琛动作一顿,望过来的眼神复杂,他怜惜地抱着她,亲了亲她的脸颊:“对不起,上次家里没有才会让你吃药,以后不会了。”
秋冉心下一荡。
她对避孕药了解不多,高考那会儿,有些来月经会痛得死去活来的女生,会选择吃药避开高考那两天。那晚之后百度了一下,知道那药吃一两次问题不大,吃多了会影响身体。
而郁琛居然也知道,并且一直心有愧疚。
海浪翻涌,小船摇晃。
莹白光滑的小腿因为颤抖往让旁边一抻,突然踢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毛茸茸的,她下意识歪着身子去看,郁琛用滚烫潮湿的手掌将她的脸带了回来。
“是小猫。”他呼吸很重,有汗滴落在秋冉的锁骨上,“蹲在我身后很久了。”
正在进行的事没能让她窘迫,反而被一只年幼无知的纯洁小猫观摩让她无地自容,她抽回脚,小腿立刻被郁琛的手掌捏住。
被撞得不平稳,在这种旖旎时刻,秋冉竟然还有空发现一件事,她的声音在起伏中打颤:“学长……我发现你好像从来不叫朵朵的名字。”
郁琛抱着她翻了个身,热浪滚滚,根本没精力去回答她的问题。
秋冉忍不住想,他该不会是不喜欢叫叠词吧。
可是,这个从来不叫叠词的人,此刻却与她缠绵厮磨,情到深处之时,情难自禁地在她耳边像念诗一样地喊她,冉冉。
*
今夜悠长,不知疲倦。
秋冉摊在郁琛怀里,吻如细雨,像是在回味那场酣畅淋漓的雨季,手掌被郁琛攥着,满溢出来的爱意让摩挲的动作都醉人。
一个圆形的东西突然套入她的无名指。
秋冉有一瞬间的错愕,指缝里的触感陌生,潜意识第一时间告诫她不要多想,可当她抬手,看见了右手无名指上套着钻石戒指,尺寸合适,钻石璀璨,折射着室内温暖的橘光。
她呆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就像电影才演到跌宕起伏的高潮,观众都知道后面还会有需要男女主角去经历的磨难,而就在这个时刻,进度条突然一个猛蹿,拉到了临近结尾的婚礼,男女主的脸上喜气洋洋,预兆着大团圆结局就要上演。
她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去看他:“学长?”
郁琛垂眸看着她无名指上的钻戒,长长的睫毛下,那双眼睛还浸在醇厚的情意里,缓缓开口:“冉冉,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太早了,如果你不喜欢这样,要告诉我。”
秋冉抿了抿唇。
一贯矜贵自持的人小心翼翼地等待她的回答,她的眼眶里翻涌着潮湿的泪意。
她怎么可能不喜欢。
如果可以,她想趁着郁琛此刻头脑貌似不太清醒的状态,趁火打劫!原地结婚!
话到嘴边,硬生生拐了个弯:“可我今年才大一哎。”
郁琛拢了拢她的腰身:“那等你毕业。”
拼命压制的笑意就要压不住,秋冉故意撅起嘴掩盖:“那你明天反悔了怎么办?”
“不会。”郁琛声音笃定,“我倒怕你睡一觉就不承认了。”
“那我们写保证书!”
郁琛表情错愕,对于这个稍显幼稚的举动表达质疑。
“写不写嘛?”秋冉催他。
郁琛无奈叹口气,笑得纵容:“写,我待会儿就去拿笔和纸。”
秋冉哼哼:“还要待会儿,待会儿就忘了。”
郁琛掐了掐她故作恼怒的脸:“不先洗澡吗?”
这么一说,秋冉才觉得浑身不够舒坦,马上顺着他的话题跑:“洗。”
郁琛的手臂往她身后和膝弯一伸,将她抱了起来,走向浴室。
浴缸很大,容纳两个人绰绰有余,秋冉的长发有一半浸在水中,场面过于冶丽,莫名让她想到青白双蛇沐浴的电影画面,蛇尾在若隐若现的水中荡来荡去,让人浮想联翩。
如果有人摸摸蛇尾,会不会更加……
她瞄向双手架在浴缸上闭目休憩的郁琛。
袅袅热雾萦绕,他上身的肌肉线条薄实漂亮,冷白的肤质在热水的浸泡中变得红润,左眼下的泪痣颜色被擦亮,像春雨中妖冶的桃花。
眼下没有蛇尾,但是她有郁琛。
她胆大包天地伸出手。
郁琛陡然睁开眼睛,黑漆漆的眼睛望过来,似笑非笑:“冉冉,一会儿别喊疼。”
浴缸里的水突然激荡,溅了出来。
秋冉的双膝跪在浴缸里,嘤嘤哭泣:“学长,膝盖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