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着指尖,小心翼翼地搭上了我的手掌。
触感冰凉。
不知道是他有意还是无意,他一个没站稳跌进了我怀里,我从容地稳住他的身形,笑道:“昨晚为什么突然跑掉?害我担心你好久。”
该隐一愣——“你……”
“嗯?”我状似不解地挑眉,捏了捏他下巴笑道:“怎么啦?有什么要说的吗?我昨晚不太舒服就睡了,不然肯定出来找你。”
该隐神色复杂,动了动唇角,我一度以为他是要向我道歉认错。
但是他最终还是避开我的眼睛,道:“没什么,忽然认床而已……”
呵,这蹩脚的理由。我心里冷笑。
但是……所谓惩罚,不就是应该更加刻骨铭心一点吗?否则人哪里会长记性呢?
要被漂亮的罂粟花骗一次才会知道有些美丽的东西碰不得。
而且,他先骗我,一来一回,我们也算是扯平了……
想到这里,我继续假装不知道我已经恢复记忆的事情,笑着蛊惑道:“始祖大人,我嘴唇疼。”
该隐猝然抬眸,眸色深沉。
我好笑地舔舔唇,眯着眼睛道:“不过似乎也只是破了点皮而已……啊,有点饿了呢。下楼吃东西吧。”
说完我就甩手离开,该隐有些失望地耷拉下眸子,伸手扯住我:“吸血鬼有治愈能力。”
我抱臂,“哦?所以?”
该隐:“我可以帮你。”
我抿抿唇,“始祖大人能保证控制住自己吗?毕竟你们好像都很喜欢我的血呢……”
该隐眸色深幽地锁住我,卷曲的黑发落在眉骨上,眉目深重,像一副油画。
他哑声道:“我……可以。”
“嘘——”
我伸出食指抵在他嘴唇上,笑眯眯道:“这样不行,不够有诚意。还有我之前可是救了你呢,不给我一点报答吗?”
该隐眸色深深,凝视着我的手指,半晌道:“那件事我知道是谁做的,蒙托已经不再掌管吸血鬼的事情。”
啊哦,该隐知道是蒙托把我推出去当下狼王那一击的话,那我不就没有要求该隐「报答」我的资本了吗?
该隐忽然侧过脸,闭眼虔诚地亲吻了下我的指尖,“不过如果如果是你的要求的话,我不会拒绝。”
——我不会拒绝。——我无法拒绝。——我跌入深渊。
难以想象,这个人在上一个世界还一脸冷漠酷炫拽地然我自己完成任务。
我粲然一笑。“好啊——”……
该隐说话算话,那之后就没人再见过蒙托。同时,为了收回之前属于吸血鬼们的领地,该隐开始亲自着手食物。
琼斯禀告:“低阶吸血鬼们的食物问题已经解决了大半。自从大人您回归,吸血鬼们的整体实力都得到了提升。”
吸血鬼始祖之所以能够得到所有吸血鬼无限制的崇拜。除了吸血鬼天性中对强者的崇拜,还有一点就是始祖是他们力量的源泉。
这就好像该隐是母树,其他吸血鬼是丫杈,母树的能量越强,相应的其他吸血鬼的能力也会越强。
弗莱德已经不敢看不起我,恭敬地为我递上一杯红茶,“阿加莎小姐,请用茶。”
琼斯道:“人类和狼人的反应很大,认为我们是在侵略……”
威廉嗤了一声,捏起曲奇饼往嘴里塞,“他们之前侵占我们领地的时候怎么不说是侵略呢?贼喊捉贼,一群可耻的强盗!”
克里斯蒂娜关注点显然不在这里,磨磨蹭蹭地蹭到我身边,深吸了一口气儿,“呜哇!果然你的血很好闻。”
我:“……”
该隐面无表情:“克里斯蒂娜。”
琼斯眼疾手快,用甜点把克里斯蒂娜召唤了回去,轻咳一声道:“总之,狼人和猎人工会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不过经过之前的失败,他们一定不会再轻易动手……现在真正要担心的是巫师,尚且不知道他们的态度如何。”
“巫师的巫术很诡异,不过他们向来不喜欢掺和其他种族之间的矛盾,我不认为他们会选择和吸血鬼一族为敌。”弥尔顿道,“而且……”
弥尔顿下意识地看了该隐一眼,随后眼观鼻鼻观心,“拉格瓦已死,他们和猎人工会的人早就结仇,没谁会大度到和自己的仇人为盟。”
纯血吸血鬼们都翘首以盼,等着吸血鬼始祖该隐发话。
而他们伟大的始祖大人正半阖着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一个人类少女,目光痴迷。
纯血吸血鬼们:“……”
始祖大人您醒醒!
这难道是巫师们诡异的巫术么!!
第九十章 :他的血好喝吗?
琼斯出声打破这诡异的沉默,“咳咳,大人,请您定夺。”
该隐这才懒懒地抬眸,他只是坐在那里都像是在散发无边的威压,气场冷峻,神态高傲。
“那就宣战吧。”
仿佛在谈论天气或者今天吃什么一样简单,他微微低头看着我道:“你想先从哪里开始?狼王?还是猎人工会?”
我目前有两个任务,一个是寻找杀死梅林的凶手,一个是杀死狼王艾瑞克。
可是杀死梅林的应该有狼人和吸血鬼两拨人,假设先完成了杀死狼王的任务,会不会破坏前一个任务的完成。
我想了想,道:“我想我们不应该冲动,先看看猎人工会的情况吧。”
该隐不置可否。
“对了,拉格瓦是谁?”我早就想问了。
在场的吸血鬼们却都不约而同地看向该隐,沉默了下来。
该隐懒懒地开口,开了三颗扣子的衬衣偶有若无地露出漂亮的锁骨和肌肉线条,叫人毫不怀疑这具身躯蕴含的强大力量。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似乎该隐越来越明白我外貌协会的属性,总在自觉不自觉地表现出自己的美的一面。
简而言之就是恃美行凶。
“是伟大的赏金猎人拉格瓦,曾经有和我一战的能力。”
“后来呢?他为什么会死?”
该隐任由我把玩他的头发,不顾其他吸血鬼们的目瞪口呆。
“他死在疯狂的女巫妮娜手中。”
我一愣,甚至于连琼斯他们都是一愣。
威廉最沉不住气,“妮娜!?那个天才一般的女巫妮娜?!怎么会?不是说他们是情侣关系吗……”
空气中都开始有了焦灼的氛围。
琼斯直言不讳,“大人,我记得那时候妮娜和拉格瓦曾经联手向您进攻……”
我听得入了迷,下意识地停下了手,该隐勾唇把我拉进了些,迷恋地靠在我肩膀上深呼吸。
“拉格瓦是个顽固的家伙,坚持认为应该像正人君子一样一对一杀死我。”他勾起一抹冷笑,“妮娜因为担心在释放巫术的时候走火入魔,拉格瓦为了就她死在了妮娜手下,妮娜清醒后就自杀了。”
他淡淡点评道:“足够无趣的爱情故事。”
空气凝滞了一瞬。
我仰头,“所以你选择了沉睡?”
该隐没有隐瞒,“是,如果连对手都不再拥有,那么这个世界确实足够无趣。不过现在事情有了变化——”
他眷恋地从背后拥住我,与我十指相扣,“飞蛾扑火,刀尖起舞其实也很有趣。”
我呵呵他一脸,毫不犹豫地拍开了他的脑袋。
“所以不明真相的巫师和猎人公会才会对彼此恨之入骨。”琼斯总结道,“我们应该怎么做呢,始祖大人?”
该隐看向我。
我淡淡道:“静观其变。”
之所以这么决定,是我好想弄清楚猎人公会是否在计划着什么……否则那帮家伙怎么会在见到我的时候竟然非常自然地就接受了我,甚至由皮尔金送我来到罪恶之城?
该隐道:“好了,今日会议到此结束。”
语毕,我就被强势地掳走了。
我倒是不惊讶,甚至有点习惯他这样的行为方式。我似笑非笑,伸手挽住他的脖颈,故意在他耳后
吹气。“别闹。”
该隐绷紧了下颚线,我轻嗤一声,“不经逗逞什么强?”
权温瑜同学你不太行呀!我心里暗暗偷笑。
他扫了我一眼,眼神侵略意味极强,意思是「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始祖大人的床再次张开臂膀迎接我的到来,我往后撑着身子,笑盈盈地看着面前逐渐放大的面庞。
该隐愣了愣,“不躲?”
我抚上他的俊脸,“今天你表现很好,我比较开心。”
“就因为帮你做任务的事情么?”该隐舔舔唇瓣,轻哼一声,“那不如现在我就把能杀死我的东西交给你,让我再次沉睡?”
我捏着他的耳垂,软软的,手感极佳。该隐眯着眼睛,道:“你在想什么?”
“不急,我不嫌积分少。”我一把拉住他按上了我的脖颈,“我觉得可以给你一些奖励。”
该隐眸色晦暗,尖尖的獠牙伸出来,小心翼翼地探索他嘴下的领地。
他低声道:“害怕吗?”
我拍了拍他的后背,“你喝你的。”
跳动的血液温热,脖颈的肌肤在感受到湿润之后被刺破,轻微的疼痛感袭来,我眯着眼睛往后倒下,该隐就顺势伏在我上方,投射下一片阴影。
让人觉得莫名的安心,好像漂泊的小船终于找到了停驻的港湾。
在最初的微痛感受之后,是畅意。我甚至有些懒散迷糊,感受着血液慢慢流失的时候想着:他好克制……
看来我小命还是可以抱住的嘿嘿!
然而电光火石之间我忽然想起了蒙托的愤恨眼神——他是被该隐亲自转化的?!
吸血鬼转化需要对人类进行初拥,也就是放干人类的血液,再用吸血鬼的血液喂养,最终使人类转换为吸血鬼。
那也就是说该隐竟然也这样吸过蒙托的血液!?甚至还把自己的鲜血给他了!?
想到这个我就不淡定了,瞌睡虫子也被我一巴掌拍开。
感知到我血液中的情绪不高,该隐细心地松开唇齿,用吸血鬼的愈合能力使我破开的肌肤变得完好无损,他甚至贪恋地亲吻了几下,深吸一口气这才推开。
垂着眸子低喃道:“怎么了?为什么不开心?”
为什么不开心?
我气鼓鼓的,还不是因为你!
难道要我说出来吗!?感觉很丢脸啊!
“嗯?”该隐大手抚摸着我的头发,鼻子蹭着我的,诱惑道:“告诉我,我好担心啊,嗯?”
该死的美人计!
可是我还偏偏就吃这一套啊!
“你在转化蒙托的时候,在想什么?他的血好喝吗?”
问出口的时候我就后悔了!
什么叫「他的血好喝吗」?!这样听起来我一点作为食物的自觉也没有啊!!
太羞耻了!简直就像是在吃醋!
该隐眼睛都是亮得,他一遍遍叫着我的名字,不是阿加莎。
而是「皮皮」。
我一愣,随即忍不住红了眼眶,狼狈地别开掩去。
——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听到别人这么温柔地叫我的名字了。
久到我以为「夏皮」这个人已经不复存在。
第九十一章 :权智美的烦恼
注意到我的情绪,该隐贴心地用冰凉的掌心捂住了我的眼睛。
“哭吧,我不看就是了。”
我闷闷道:“谁要哭了!”语气里却还是憋不住的哭腔。
该隐柔声道:“别哭,我看不了你哭。”
他拥住我滑进被窝里,温暖又安心。
他低声道:“我没有吸蒙托的血,那时候他不过是个小孩子。我放掉了他的血,让后划伤了自己的手心,用我的血液初拥了他。”
“所以我没有咬他,也不在乎他的血是什么味道,我只喜欢你。”
“别伤心了好吗?”
我被他笨拙的安慰人的技巧逗笑,冒出被窝半个脑袋,破涕为笑,“谁说我是为了这个伤心的啊?笨!”
该隐绷紧的下颚线这才放松了些,他勾唇承认道:“嗯,你聪明就好了。”
不得不说我还是因为他这些话有些心软,甚至考虑到底要不要继续我的「报复」计划。
不,该给的教训还是要给的,不能心软。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呐!
如此给自己打气之后,我又坚定了信心。
午睡时间我们谁都没说话,玫瑰花香若有似无铙钹着,气氛静谧。
该隐也不需要这种短暂的睡眠,但他还是闭着眼睛,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搂住我拍着我的脊背,就差来一曲摇篮曲了。
我早就睡饱了,好奇地抬头,“8哥,唱个歌来听呗?我觉得以你的声线唱歌一定很好听。”
888明显僵了一下,半晌道:“我唱不好。”
我歪着头想了想,忽然有点心疼我的男孩。
按照权智美所说,她7岁开始出现病症之后就不能走动。而仅仅比她大了三岁的888却开始利用自己的天赋,研究对人精神力的单独使用,独自一人泡在实验室里,花了整整十八年才完成今日我体验的这款游戏。
十八年不与他人往来,几乎只和智能机器人交谈,这该是怎样一种孤独?
从十岁到二十八岁的这十八年的寂寞和煎熬,他是怎么忍受过来的?
我目光柔和下来,“那我唱给你听吧?”
888面色蓦地变得艰难,试探道:“我可以说不吗?”
我:“……”
我唱歌真的有这么难听吗摔!
我就不信了!
我一咕噜爬起来,气壮山河,“我教你啊,你跟我学!”
888非常为难,“其实我可以到现实世界再调出芯片记忆学习一下?”
我居高临下地瞪着他,“这不行,你这是作弊!学习不能用这种态度!来跟我学——”
于是我们快乐地唱起了——“你拍一,我拍一,一个娃娃坐飞机。你拍二,我拍二,二个娃娃骑马儿”的
儿歌。888:“……”现在分手来得及吗?
我气哼哼道:“你都不唱的……”
该隐眸光柔和,我从他眼里看见了宠溺,他捏了捏我的脸,“宝贝唱得最好。”
清醒的时候听到这一声低沉的「宝贝」我脸上火烧火燎地,害羞地捂脸。
不过我的注意力很快转到了其他地方去,“毕竟我是你最亲爱的恋人啊……”
该隐顿了顿,然后若无其事笑道:“嗯,我们宝宝最爱我是吗?”
我哼哼唧唧算是应答,他也没有再逼我。
我好奇地捏着他的下巴,盯着他若影若现的「作案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