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初,在闵稀的牵线下,他把公司公关代理业务外包,签给了专业的公关公司。
期间他和闵稀吃过好几次饭,只要路过嘉辰公关,他都会到闵稀办公室喝杯茶,和她闲扯几句。
他们的交情,岂是傅言洲能懂的。
褚逸还是规规矩矩回复傅言洲,故意歪曲他的意思:【谁一大早喝酒。我真的有女朋友。】
傅言洲:“……”
对牛弹琴。
褚逸能走出来,有了新恋情,作为关系最好的同学,他自然替他高兴,关心道:【什么时候谈的?】
褚逸:【认识得有三四年,不过在一起才两个月,我们两家父母都认识,感情算是比较稳定。】
不然他也不会带女朋友给同学和朋友认识。
傅言洲再次恭喜,随后发消息给闵稀,把褚逸有了女朋友的事告诉她。
【今晚褚逸请客,让你过去。有没有空?】
闵稀还没起,快天亮才睡,这会儿刚睡了不到两小时。
手机关了静音,一直到中午她才看到傅言洲的消息。一个上午没看手机,有不少未接电话,几十条未读消息。
褚逸也给她发了消息,跟她分享喜悦。
如果他提前一天告诉她,她肯定能感受到他的开心,但现在,她想替他开心都开心不起来。
她编辑了一条很长的消息恭喜他,又遗憾道,她临时接到老板的安排,让她去国外出差。
【还是盛时科技的项目,这次负责的是海外市场,第四代小小时在海外获批上市。等我回来请你和你女朋友吃饭。】
昨天凌晨一点半,余程潭发来邮件,已经给她安排好项目,这个项目什么都好,唯一一点就是盛见齐对她有偏见。
余程潭问她行不行,如果不想应付盛见齐,他再另安排。
她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下来,她对小小时有感情,也想为盛时科技打开海外市场做点力所能及的。
盛时的海外公关业务是他们嘉辰的海外团队负责,她此番过去更多的是协助和学习。
今天傍晚她就去上海,明天在机场跟盛见齐汇合,一起飞巴黎。
这次外派少说得三四个月,也许更久。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她冷静下来,足够好好考虑跟傅言洲的婚姻还有无继续下去的必要。
如果继续,要以什么形式继续。
如果分开,她该怎么向家里人交代,又要怎么跟他好聚好散。
她考虑这些考虑到失眠,一直想到天泛白。
闵稀回复过褚逸,才回傅言洲至于为何去不了饭局,她三言两句简单解释:【我今天傍晚就去上海。】
傅言洲立即回电话给她:“怎么那么突然?”
闵稀淡淡一笑:“小小时在那边刚获批,我们也是刚接到盛时科技的通知。”
“海外的市场不是有海外的团队负责?怎么派你过去?”
“盛时高层对我上次的方案很满意,在国内市场反响不错,但毕竟每个市场都不一样,不能照抄照搬,让我过去协助海外团队。”
无懈可击的理由。
这也是余程潭为什么把这个项目安排给她的原因。
太突然,至少对傅言洲来说没做好心理准备。
今天他有洽谈,没法缺席,赶不上去机场送她。
静了几秒,他想起来乐檬食品的事还没跟她提,之前卓然公关还没通过风险评估,项目给不给祝攸然暂不确定,他就没提。
“卓然公关的事,你知道吧?”
作为同行,卓然公关陷入那么大的信誉危机,她不应该不知道。
闵稀心头一跳:“知道。怎么了?”
傅言洲坦然道:“祝攸然找我帮忙,通过了风险评估,我把项目给了他们公司。”
明知道已经走完合同流程,把项目给了祝攸然,闵稀到底是没能压制住好奇心,问道:“万一…我们公司也打算竞标呢,你也没问问我。”
傅言洲顿了下,他只在意她感不感兴趣,只关注她擅长哪些领域,至于嘉辰公关的创收,从来不在他在意的范围内。
“你们公司哪个团队负责快消项目?我可以介绍其他食品企业。”
闵稀暗暗吁口气,回绝:“不用,我刚才只是假设一下我们公司竞标。余程潭从不靠我的关系拉业务。”
傅言洲作罢,他现在关心的是她要出长差,在走之前他想陪陪她:“你什么时候回家收拾行李?”
“不用回去收拾,我家什么都有,我昨晚通宵加班把一些工作收尾,刚起床,简单收拾一点就行,缺什么到那边再买。”她风轻云淡说着,像在说别人的事。
“稀稀,要不你中午来一趟凌宇?我陪你在食堂吃顿饭。你要没时间,我去嘉辰看你。”
这个要求闵稀没法拒绝,她不想争吵不想冷战,她这一走就是三四个月,不见一面说不通。
如果冷静下来之后还是决定离婚,这应该是他们离婚前的最后一面。
她想了想:“我去看你。”
第40章
闵稀头脑昏沉, 那么多未接来电里疏漏了一个陌生号码。
陌生号码是盛见齐的私人号,他忘记自己只给过闵稀对公的手机号。
这通电话打过去三个多小时,闵稀没回他, 秘书发给闵稀的邮件倒是回复了, 打给她的电话也接了,就对他的电话视若无睹。
他揉揉额角,把脾气往下压压。
就她这样的性格,母亲还说她讨喜。
盛见齐吩咐秘书:“你发消息通知闵稀,用不着跟我们汇合。”
这次出差没有假期回来, 期间要辗转多个国家, 她愿意接受外派, 出乎他意料。此番他去开拓海外市场是躲父母给他安排的相亲, 让耳根子清净几天,不知道她是为哪般。
秘书照办,发的时候措词委婉:【闵总监, 我们盛总说, 明天你可以从北京直飞巴黎, 不用那么麻烦过来汇合。】
闵稀:【不麻烦, 飞机上还能跟盛总讨论一下方案。】
她专程飞上海同盛见齐汇合, 就是不想今晚面对傅言洲, 又怎么会觉得麻烦。
第三代小小时发布会之后,她就没再见过盛见齐, 平时对接工作都是找盛时分管公关业务的负责人。
一年过去,他情绪应该稳定了吧。
闵稀放下手机去洗漱,站在盥洗台前, 想着一会儿见傅言洲要说什么,一旦聊天就得酝酿情绪来敷衍。
她实在装不出来高兴。
可是两个人面对面吃饭又不能一句话都不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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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 凌宇大厦。
挂了闵稀的电话后,傅言洲隐隐不安,这种不安以前从未有过。也许这两天接二连三的巧合太多,才让他生出错觉,觉得闵稀在有意疏远他。
以前不管多晚,她都不会留宿在闵廷那,不仅不会留宿,肯定还会撒娇问他接不接她。
碰到今天这种临时出长差的情况,她会恋恋不舍,不需要等他问,她就会主动明示他,让他去机场送机。
但今天她一反常态,似乎什么都不在意。
傅言洲喊来白秘书,让她问问第四代小小时在国外上市的具体情况。
白珊半小时后回话:“国内时间的话,是昨天晚上第四代小小时的相关上市手续获批,盛见齐一行人明天去巴黎,目前消息就这些。”
傅言洲颔首,心里稍微踏实一点。
他写了一个购物清单,让白珊按照上面的准备。
等到十二点半,闵稀过来。
来之前闵稀特意化了妆,她进门就看到他电脑旁的那个烟灰缸,他一直放在那里当摆饰。
傅言洲看她,她眼里都是红血丝,没精神气,他什么都没说,抱抱她,接过她手里的外套,“菜准备得差不多了。”
他牵着她往门口走。
闵稀一把挽住他胳膊,“我不饿。”来之前阿姨给她下了一碗小馄饨,她勉强吃了半碗,现在什么都吃不下,没胃口。
“我困得睁不开眼,想睡一会。”
睡觉就不用面对面跟他聊天,不用挖空心思粉饰太平。
傅言洲无奈,却又心疼道:“我昨晚就该把你接回来。”
如果她回来住,他不可能允许她熬通宵,整夜不睡太伤身体。没勉强她去吃饭,先让她眯一会儿。
“你去床上睡,沙发上睡不舒服。”
闵稀摇头:“就眯半小时,到床上睡麻烦。”
她没躺,靠在沙发里眯上眼。
傅言洲拉上遮光帘,关了办公室里所有的灯,在她旁边坐下,把她揽在怀里让她靠在他肩头,她在他怀里他才感觉彻底踏实。
她困成这样,他能感同身受,他也曾因为太困,一句话不想说,那次是盛时科技发布会,送她和居悠悠去机场,在车上闭目养神被她误以为觉得送机无聊。
他抓过她的手放在手心,她手指粉白修长,无名指上的钻戒不是他们领证时那枚,是后来给她定的其中一枚,蓝白钻相间,与她身上裙子的颜色挺搭。
她对钻戒的要求到了要与衣服相配的高度。
等求婚时再送她一枚不同的。
傅言洲下颌抵在她发顶,轻轻攥着她的手,半小时很快过去。
闵稀根本没睡,一秒钟一秒钟倒计时,她试图去找一下曾经的感觉,可能是心凉透了,被他搂在怀里也没能捂暖。
傅言洲没舍得叫醒她,让她多睡了二十分钟。
闵稀也没急着‘醒来’,这应该是她最后一次靠在他怀里安静睡上一觉。他还没答应联姻时,她是这么想的,只要跟他结婚就够了,其他不求。
可人心终究太贪婪,和他相处越久,想要的就越多。她一直在等他主动给她一个久一点的拥抱,等他的手工生日礼物,等他的五百二十朵玫瑰,等他一个求婚仪式,等他哪天主动问问她,你最近在忙什么项目。
如果不是乐檬食品这件事,她想她应该还会等下去,即使明知遥遥无期,她也会等,还会变着法子去提醒他。
只是现在突然没了力气再去等。
刚才来的路上她反思自己,她要求这么多,他会不会也很累。
这桩婚姻开始的时候,他给了她该有的尊重。
结束的时候,她也希望能给他一个体面的分手。
傅言洲看腕表,已经多睡了二十六分钟。
再不叫醒她就要耽误航班,他在她额头上轻吻:“稀稀,起来了。”
闵稀装作刚醒,问他:“几点了?”
“马上一点半。”傅言洲把她头发整理好,“饿不饿?厨师还没下班,想吃什么很快就做好。”
闵稀依然没胃口,只好笑笑:“我在家来之前偷偷吃了小馄饨。”
傅言洲也笑,拿她没办法:“吃了就行。”
她起身,去了洗手间补妆。
傅言洲打内线给白秘书,让她把东西送进来。
闵稀补过妆出来,沙发边上多了一个米白色最大尺寸的行李箱。不用想,是他给她准备的。
“给我收拾的衣服?”
傅言洲:“有衣服,还有别的。”
闵稀把箱子横放,轻轻打开来,有几件新买的秋冬装,箱子里一半的空间装了零食,都是乐檬系列零食。
“到了那边不一定买得到,给你多带了几包。”
闵稀拉上拉链,扣上锁扣。
轻轻吸吸鼻子,一时间五味杂陈。
她半蹲在箱子前,傅言洲把她拉起来:“哭什么。”
闵稀摇摇头,不舍地抱了抱他:“我走了。”
只是出个长差,又不是从此分别,傅言洲擦去她的眼泪,哄她:“只要有空我就去看你。”
喜欢他那么久,朝夕相处一年半,割舍的时候痛苦又挣扎。
闵稀抬头,泪眼朦胧:“要好长时间见不到了,再玩一次真心话,我问你一个,你也问我一个。”
傅言洲被她哭得心里不是滋味,之前还以为她是疏远他,现在发现她是不想离开那么久。
他答应她玩这个游戏:“你先问我。”
闵稀眼前看不清他:“你还记得去年十一月十二号,在墨尔本家里答应过我的两件事吗?”
“记得。”傅言洲用力抱抱她:“怎么会不记得。”打算在她一直有遗憾的那个纪念日给她惊喜。
闵稀沙哑着声音:“你问我吧。”
“为什么把我照片用丝巾遮起来?”
“我用两条丝巾裹着那个摆台带到上海,不喜欢婚纱照上你冷着脸,当时就没拆。再多回答你一个,那天拿脚在你裤子上蹭了几下,不是找你的茬。”
傅言洲亲她的额头,纵容道:“找茬也没事,我习惯你找我茬。”
“我没找,从来没找过。”闵稀的眼泪蹭到他衣领上。
“没找,是我口误。”傅言洲亲她的额头,见不得她难受,转移她的注意力:“婚纱照不喜欢的话,以后再重拍。”
闵稀平复情绪,“不用。”她看手表:“再不走赶不上飞机了。”
傅言洲没立刻松开,又多抱她一会儿。
等闵稀推着拉杆箱离开,办公室的门关上,他心里瞬间空落落的。
两点半洽谈会,还有足够的时间打电话,傅言洲找出大学另一个校友的联系方式,这位校友是全球最大珠宝集团掌门人的儿子。
闵稀那三枚钻戒都是来自这个品牌。
电话接通,校友那边很安静,刚睡着就被吵醒,手机屏刺眼,他看了两次才看清屏幕上的来电人是傅言洲。
“我认输,白玫瑰的购买份额让给你,别专挑我睡着时骚扰我。”
还不等傅言洲说话,他挂电话,晚上喝了不少酒,头疼欲裂,把手机塞在枕头底下,没用两秒就睡着。
傅言洲:“……”
为了送闵稀新品白玫瑰,他不止抢了周裕的份,还抢过这位校友的。
打电话前忘记算时差,校友那边是夜里。
他用英文留言:【最近有没有稀有宝石,我定制一枚求婚钻戒。】
周裕那边是中午,给校友留过言,他又打电话给周裕,开门见山:“帮我预订五百二十朵白玫瑰,明年六月二十六号用。”
周裕逮着机会哪能轻易放过调侃他:“是谁说没必要凑那个数?”
“你天天话怎么那么多?”又问:“能不能订到?”
“新品种你别想,用其他的玫瑰凑。”
“我只要新品。”
周裕头大,培育基地每年培育的数量有上限。
物以稀为贵,一年培育五百朵,大家争着抢着买,培育出两千朵,就没那么稀有,等培育出五千朵,彻底失去高端市场。
“结婚纪念日送给闵稀当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