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庄的收益是很惊人的,关键还可以投资一些别的生意,所以几年后,这一成的红利已经赶得上梅家的全部家产价值。
梅元宵给崔姨娘写信的时候说了这件事,问她是否后悔,她费尽心思算计筹谋却不成的家产,大哥直接给了他。
大概是陈阳的小儿子半岁的时候,王氏死了。
据说是想不开上吊死的,虽然她已经被陈阳休了,但毕竟是三个孩子的娘,陈阳买了一副薄薄的棺材给她埋在一个荒地里。
办完丧事没几天,陈溪刚走出梅家门,一个人猛然冲到她面前,旁边冬雪忙上前挡住,陈溪定睛一看,是二丫。
只是二丫眼窝深陷,嘴唇干着,头发也乱糟糟的,没能一眼认出来。
她被拦着,急得哭起来:“小姑,小姑!你帮帮我,求你救救我!”
陈溪很诧异,二丫她俩说过的话都屈指可数。
“二丫你这是怎么了?”
二丫张嘴想说话,又想起这是在大街上,强咽了下去,哀求得看着陈溪。
“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说,我有很重要的事。”
陈溪带着她回了家,进到屋子里,让身边的人都下去。
“说吧。”
“小姑,我娘她不是上吊死的!”
二丫说着话,就流下泪来,紧紧攥住手里的茶杯,眼神充满了惊恐。
“什么?!”
死者为大,王氏死的时候陈溪也去了,亲眼看到了她脖子上的勒痕,虽然有点疑惑当年从青楼出来她都没寻死,这个时候怎么上吊了。
但转念一想,人都是被一根一根稻草积累着压死的,或许是刚好这个时候顶不住了呢?
如今听二丫说另有隐情,她来了精神。
“小姑,我那天本来下地了,但突然来了月事,我什么也不懂,慌张的回家……我怕他们骂我,轻轻的回屋换衣服,结果听到娘和刘姨在东屋吵架,娘说她都看到听到了,说刘姨和她哥哥抱着亲在一起,说不定……说不定连孩子都不是爹的……结果过了一会儿就没有声音了……”
“我不敢说话,过了一会儿爹从肉铺买肉回来,刘姨跟爹说娘她们打架,因为娘亲口承认就是故意推的刘姨,刘姨说她一时气愤捂死了娘,还问爹怎么办,爹骂了刘姨,后来说他来想办法。”
二丫说完泣不成声,看样子这阵日子遭受了莫大的心理压力。
“小姑,我那时候真的很害怕……我怕他们发现我在家也杀了我,还好他们把娘吊起来后带着弟弟出去了,我才偷偷的出了门……”
“我知道娘从前对小姑很不好,可是小姑你那么善良,那时候娘被卖到青楼还是小姑你赎的她,求求小姑,我真的不知道跟谁说,没有人能帮我……”
她还真不是善良的人。
但二丫不在她的报复名单里面,两个人前世无冤,今世无仇,反而陈阳在名单里面,这真是个大惊喜,那孩子果然不是他的。
“你没想过跟你爹说吗?”
二丫拼命的摇头。
“爹不会相信我的,自从刘姨来了以后,她说什么爹做什么,娘说他的魂都被刘姨勾走了,我怕我说了,刘姨不承认,而且我知道了刘姨杀死娘的事,他们肯定会杀人灭口……”
看来二丫平时虽不声不响,却不傻,知道分析事情。
第二十二章 :不是我儿子也养
陈溪让二丫暂时住下,捎了信给陈阳,说在城里遇到二丫身体不舒服,暂时留她在家里休养几天。
也不是借口,大概是过于惊惧,又休息不好,而且没有人教二丫怎么弄月事这种,她只能回忆着小时候看娘怎么做的,拿旧衣服用,而且她的月事这么久了没停,身上都有股淡淡的血臭味……
陈溪让小丫鬟给她好好洗了洗,做了洁净的月事带教她用,二丫感动的闪着眼泪。
“谢谢,小姑你真好……以前在家大家都对你不好,对不起……”
陈溪终于等来了一句对不起,却是一个没伤害过她的小姑娘说的,二丫没有对不起她,真正对不起陈溪的是王氏和陈阳。
当然,她现在不需要他们的对不起了,有仇报仇,不说客套话。
她让梅飞去查了刘氏原来在村里的事,果然,刘氏当年是刚成亲就死了男人,顶着一个克夫的名声,也没人敢再娶。
过了几年她婆家父母年龄大也没了,但村里人嘴碎,把父母的自然死亡也算在她头上,说她克全家,所以她守寡守了好几年,有商人去他们村收干货,看中了她,两个人干柴烈火,在刘氏家里成了好事。
自此以后商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给她银子,米面布料,就是不娶她。
他不可能娶她,他家里另有妻室,而且来这个村的次数多了,他也听说过这个克全家的说法,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两个人就这么苟着,全村人都知道这事。
后来就是刘氏急匆匆的嫁给了陈阳,八个月就生了个儿子,那么刘氏那个有钱的哥哥是谁,可想而知。
过了几天,陈阳终于想起来自己有个二女儿,来接二丫了。
陈溪试探着跟他聊天。
“我家有个小厮跟嫂子一个村的,好像没听说过他有个哥哥啊?”
陈阳不以为然:“没听说过正常,你嫂子说她哥哥从小就在外面闯,现在才做成了一份不薄的家底。”
“小侄子怎么样了?说是早产,我看比人家足月生的孩子还大呢!”
“挺好的,能吃能睡,现在快会坐了。”
想起儿子,陈阳乐了,还有些奇怪,陈溪从不跟他说那么多话,这是做什么,要修复兄妹感情?
看陈阳真的精神大条,完全品不出陈溪话里的暗示,她只好说的明白一些。
“嫂子长的那么好看,当年哥哥花了多少银子娶到的?”
想起刘氏,陈阳更是一脸荡漾的笑容。
“她才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女人,她看上的是我的人,她说就喜欢我这种老实人,我要给她二两银子做聘礼,她都没收,说以后过日子用。”
“哥,我听人说嫂子当时在村里有个相好……”
“你听谁胡说呢!”陈阳不悦。
“你嫂子说她本来准备守寡到死,心已经死了,结果看到我,才觉得世界又亮堂起来,寡妇不容易,都是别人造谣!”
啧啧啧,刘氏这情话技能点满了吧,比她都厉害。
“哥,你有没有觉得小侄子长得不像你。”
陈阳终于意识到陈溪这么多话都在做什么,恼羞成怒。
“原来你想说这个!拐弯抹角的!怎么不像我?你嫂子说了,儿子跟我我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不用说了,就算儿子不是我的,我也要!”
没救了,陈阳的魂果然是被刘氏勾走了。
陈溪无力的摆摆手。
“二丫身体不舒服,嫂子有小孩子也照顾不了她,让她多待几日吧……”
“什么身体不舒服,就是想偷懒!家里还等着她烧火做饭呢。”
这几日二丫不在,大丫做饭难吃又磨磨蹭蹭,刘氏都发脾气了,他才想着来接走二丫。
“二丫刚来月事,有点状况不太好,哥哥你自己回家吧,家里三个大人还做不了一锅饭?没人做饭你们饿着!”
李大夫说二丫身体亏空的厉害,所以才会月事不止,说不定这次来了以后后面很久都不来,要好好调理,陈溪想到原主,决定给二丫好好调理身体。
听说真的有病,还是女人病,陈阳不好意思接口,他也懒得见二丫,嘱咐了句让她快点治好回家就走了。
想起家里的菜刀钝的要命,他没有直接回家,绕到铁铺买把菜刀,铁铺跟梅宅是相反的方向,他拿着菜刀出来,看到刘氏的哥哥进了一个院子。
这么久了,他还没去过刘氏的娘家呢,当年提亲都是从刘氏前婆家提的,刘氏说从那里出嫁,也算对得起她前头男人,况且她爹娘都不在了,从哪出嫁都一样。
陈阳跟过去,刚好有人出来扫门口的落叶,他要进去,扫地的老头喊住他。
“你干嘛呢?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是刘强的妹夫。”
“走走走,这里没什么刘强,这是周老爷家,家里下人也没叫刘强的,别想往里面混着摸东西。”
“刚刚我还看到刘强进去……”
“那是我们周老爷!什么刘强!”
陈阳连忙道歉:“可能是认错了,老丈别生气,我这就走。”
走了后越回想越觉得那就是刘强啊,他怎么可能认错呢!
他偷偷藏在拐角处,等了半个时辰,刘强又出来了,这次骑着马,这就是刘强!他绝对没认错!
陈阳默默回到了家,想起陈溪说的话,又去看儿子,也觉得,儿子没那么像他。
“黑着脸看儿子干啥呢!二丫没回来?那今晚你做饭,大丫做饭难吃死了,快去,我饿了。”
刘氏不满的吩咐。
陈阳连忙不想这些有的没的,去做饭。
吃饭的时候刘氏说她哥过两天来看她,让他买点肉和酒。
每次刘氏哥哥来,刘氏都会打发他出去下地干活,说要和哥哥说一些私密话,他也每次都乖乖听话,还把孩子们都撵出去。
毕竟刘强太有钱了,每次来都给米给面,有时还会给银子,只是都被刘氏收了起来。
他应承着:“这次我陪哥哥喝两杯吧?还没招待过哥哥呢。”
“有你什么事?哥哥是来看我的,你下地干活就行。”
过了两天,刘强来了,陈阳出门后又偷偷折返,他们家东屋后墙那里是荒树林,平日里没人去,他在后墙贴着墙皮听兄妹俩说话。
第二十三章 :杀人了
“我不想在这儿了,他前头女人死了,我想起这是她睡过的屋就怕,哥哥,你带我和孩子走吧……”
刘氏的声音刻意放的很软,是陈阳从未听到过的温柔。
“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刘强说话慢悠悠的,还间杂着咀嚼东西的声音,他们家墙薄,里面的动静听的清清楚楚。
“好什么啊……孩子马上要学说话了,你就忍心让他叫别人爹?”
刘氏说着说着开始有哭音,她本来不想逼情郎,自己年龄也不小了,随便嫁个人,给孩子认个爹,就这么过着,哪成想惹上了人命官司,她就想吓吓那王氏,谁料到过了头,人没了。
如今她就想逃离这里。
已经半岁的孩子啊啊在叫,刘强避而不回她的话,逗着小孩儿。
“来,叫爹。”
陈阳只觉得一股子怒气直冲天灵盖,恨不得进去砍死这对狗男女。
刘氏幽怨的声音响起:“哥哥,我跟了你六年了,可提过什么过分的要求吗?如今孩子都生了,我就想离你近点,你租个院子让我们娘俩住着就行……我想跟你长相厮守……”
刘强良久没说话,后来才说:“让我仔细筹谋一下。”
听到这儿陈阳有点怂了,若是他去撞破,那刘氏是不是直接跟着他就走了?
他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她了?他遇到刘氏之后才知道人家说的爱是怎么一回事,她长得那么好看,即使是为了给孩子找个爹嫁人也不一定选他对不对?她心里说不定是有自己的……
过了一会儿,屋子里开始有不寻常的动静,唇齿间的声音,刘氏极力忍着的嗯啊声。
陈阳听了一会儿,眼睛赤红,孩子两个月前她说身体不舒服不让碰,过了两个月她说累,没心情。
如今却婉转柔媚的喊着别人哥哥。
他一时间失去了理智,冲回家,去灶房里拿起刚买两天的菜刀,进了屋子。
屋子里的情形更是不堪入目,两个人都不着寸缕沉醉的抱在一起,直到他进了屋才惊醒过来。
刘强,不,应该是周老爷,最先反应过来,拉过被子盖住自己。
那个被子还是陈阳成亲新买的被子。
“陈阳!你别冲动,你听我说……”
看到陈阳拎着菜刀,刘氏顿觉不妙,花容失色,声音都变了。
她身上布满了旖旎的红痕,更是刺激了陈阳。
周老爷在被子下面慌乱的穿衣服,一边好言劝着他。
“我给你银子……我给你一百两!你再娶五个都够了,你把刀放下……”
不曾想,陈阳火气更大了,刘氏喜欢这么个又老又丑的周老爷什么?不就是有钱吗?有钱了不起?
陈阳干农活惯了,力气大得很,周老爷衣冠不整的被他揪出来,他一只手就按住他两只手腕,另一只手把菜刀架在他脖子上。
周老爷吓得尿失禁,脖子却丝毫不敢动。
“好汉饶命!你想要什么你说……”
陈阳根本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满腔怒火烧的他理智全无。
看他红着眼睛不说话,周老爷小心翼翼的提议。
“这女人你要不要,你要了我给你留下,你不要我带走……”
他眼中珍视讨好的妻只是别人可有可无的玩物,这时候床上的孩子惊的大哭,才半岁的孩子哭着居然还有类似“爹”的发音。
他做了王八这么久!还把这小崽子当成自己的亲生骨肉!
陈阳“啊”的一声大叫,用力砍了下去。
鲜血喷涌而出,周老爷张着嘴倒了下来,眼睛瞪得老大,气绝身亡。
刘氏想不到他真的会杀人,刚刚她还觉得陈阳只是来吓唬人的。
她尖叫着哭起来,陈阳反而冷静下来。
“闭嘴!”
刘氏陡然闭上嘴,停的太猛,打起嗝来,屋子里只剩下孩子的哭声,却没人管他。
她怕步陈老爷的后尘,抓住陈阳的衣袖:“相公……相公你饶了我,我以后给你洗衣做饭,生孩子……”
她满脸眼泪,哀求的看着陈阳,陈阳刚刚硬起的心肠软了下来。
最终他放过了刘氏,没有杀她,但周老爷已经死了,这是人命官司,被抓到要砍头的。
陈阳让刘氏把屋里的血迹刷洗干净,又用床单和席子把周老爷的尸体卷起来藏在杂物间,半夜的时候把他埋在了屋子后面。
他要逃,刘氏哀求着问他能不能带上小儿子,才半岁,丢下他他怕是活不下去。
陈阳冷笑:“死了活该!”
趁着天不亮,把家里所有的银两带上,背了个小包袱,带着刘氏出了城。
小儿子不是他亲生的,可他亲生的三个他也丝毫没顾忌,家里一文钱都没留,连馒头都全带走了。
第二天大丫是被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声吵醒的,她进了东屋发现,刘氏和陈阳不见了,家里只剩她和三胖还有小宝,她只好去灶房煮了稀饭和红薯,给两个弟弟吃。
刘氏和陈阳去哪了呢?
她问了村里人,都不知道,只能在家里等,可是她没等到陈阳,却等到了周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