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山良很快就醒了,他的伤算不得重,就是看着惨。
看到屋里的祖父和护国公还有陈惜……他用眼睛询问:你招了没有。
陈惜轻轻摇摇头。
恭王看到孙子醒了,跟陈惜打眼官司,上前朝他脑门一巴掌。
“臭小子!跟你说过多少次,咱们恭王府就你一个独苗,怎么就不知道爱护自己!”
赵山良觉得祖父这一巴掌差点又把自己扇晕。
“祖父,这是意外……”
他声音很小,脸色发白,恭王立马后悔给他那一下。
陈惜倒了杯水给赵山良,走到他跟前。
“跟爹和祖父把事情说了吧?”
这件事涉及到铁矿和兵器,必须要告诉大人了。
赵山良拿了水杯,点了点头。
陈惜坐了下来,给自己准备了一壶茶,把他们两次去山林的经历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包括赵山良那些零碎的记忆。
恭王听到儿子儿媳出事的真相,额头青筋暴起,老泪纵横,掩面无声的哭着。
他不比赵山良对父母记忆很少,那是他一手拉扯大,教着走路,吃饭,骑马,射箭的儿子啊!他的儿子儿媳惨死了十几年,凶手居然还顶着恭王府恩人的名头,他怎能不恨!
赵山良费力的下床,抱住捂着脸的祖父。
陈勇严拉了陈惜出去,把空间给这对爷孙疗伤。
过了一会儿,恭王止住痛哭,抬头问赵山良:“这事,你为什么不早跟我讲?”
“刚开始不懂什么那是什么情况,也说不出话,后来慢慢懂了……”
“也懂了祖父曾经被迫交出兵权,被先皇猜疑,赋闲在家几十年的困境,我们家,不敢动顺王一家。”
一朝天子一朝臣,恭王是先皇的兄弟,有勇有谋,当年皇位的有力竞争者,虽然他无意皇位,但先皇不信。
恭王觉得自己可以理解,换位思考,他也不会让这样一个兄弟手握军权的。
但是一退下来,他的儿子儿媳被人杀了,他的孙子都不敢告诉他……
或许他错了,身在政治中心,只有自己手握权势才是安全的。
现在,顺王是当今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且皇帝对他十分信任,自己真的动不了他,去告状说不定会被倒打一耙。
若想报仇,只能另辟蹊径。
“刚刚惜惜丫头说,那个山洞里藏满了兵器?”
赵山良点点头:“我猜,当年爹娘或许是无意看到了什么,才会被杀人灭口的。”
“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较,千万不能泄露出去。”
恭王郑重的警告赵山良,接着把陈勇严父女请了进来。
“刚才失态了,让护国公见笑了。”
陈勇严握住恭王的手,情真意切。
“丧子之痛……我能理解,咱们是邻居,无论您需要什么帮助,尽管找我。”
恭王久久说不出话。
陈勇严如今的权势如日中天,这一句承诺远远超过了两个人的情谊,他们也是因为儿女有来往后才亲近起来的。
“大丈夫行走世间,要立身清正,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君臣,我陈勇严看不上那种阴私暗害他人的鬼魅,所以帮您,您也算我的长辈。”
陈勇严以为他不说话是有所怀疑,更直接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而且顺王真的恶心到他了,他还差点跟他结成亲家……害了别人父母,还假称是别人的恩人,其心可诛。
“好……好,会有求护国公的一天,我一定不会客气。”
恭王看陈勇严,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一身正气,大道直行。
“我带着良良先回去了,你家人多,容易露馅儿。”
竹青带来了衣服,赵山良换了衣服,只是脸色苍白点,外面看不出什么,从两家的小门回了家。
“爹,那些武器怎么办?”
这个时代的铁很贵,且受官府管制,那天陈惜发现铁矿已经被开采殆尽,规模不太大,那些兵器很有可能就是那里产出的。
陈勇严一心救人,当时并没注意铁矿,只听暗卫报告过说里面有兵器。
“不知道皇上知道这铁矿和兵器不知道。”
陈勇严眉头紧锁,总不能直接问皇上吧,这样贸然捅出来,并不稳妥。
“他不知道。”
陈惜笃定地说。
陈勇严带着疑问看着她,闺女怎么知道?
第六十一章 :御史家的小姐
陈惜说的时候没想那么多,此刻陈勇严发问,她心思急转。
“皇上若是知道,肯定会把这些带回兵库啊,哪也没有皇宫安全吧?”
陈勇严觉得有道理。
“此事非同小可,顺王私采铁矿,私造兵器,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我这就进宫。”
陈惜拉住他:“若是他不认呢?那里已经荒废了十几年,他可以说是别人开采的,甚至可以反咬你一口,说你诬陷他。”
……
“而且从上次的事就可以看出,皇上耳根子软,顺王是他亲弟弟,他到时哭一哭,表一表忠心,什么事儿没有,但爹被他记恨,难保以后不会在皇上那里给你埋坑。”
……
被陈惜一分析,陈勇严也觉得没有把握了,尤其是赵山良那里,事发的时候他才两岁,任谁也不会信他记得。
“那怎么办?”
陈勇严看着女儿还带着些婴儿肥的小脸,十一岁啊,就懂这些了,果然是他女儿!
“爹你让人秘密盯着那里,那么多兵器,顺王怕是有了不臣之心,一时半会儿他成不了事,我们静观其变。”
到时抓了他现行,才好审判他。
“嗯。”
陈勇严垂眸思索,然后对外面喊:“剑一剑二,进来。”
两个身着常服,面相普通的年轻男子进来,拜倒在地。
“他俩以后是你的护卫,就在你的四周暗中保护,你有事喊他们的名字就好。”
陈惜惊奇的看着他们,这就是传说中的暗卫吧?她随即想起什么……
“爹,给我找个师傅,我要学武。”
陈勇严盯着她,看她是认真的,大概也是这次的事给的教训,他同意了,直接找来了人,第二天就开始练武。
商议好练武的事,到了晚饭时间,陈胜陈战也回来了,饭桌上两人很是亢奋,但有爹娘在,憋的很辛苦,陈勇严夫妇看他们肯定有小孩子的话要说,识趣的快点吃完撤了。
他俩前脚踏出正厅的门,陈战就迫不及待的问陈惜:“你今天去哪了?”
……
陈惜正在想托辞,陈战接着就说自己的,他就随口一问,起个话头。
“你今天没去太可惜了!你不知道今天的事多有意思!”
陈惜好奇起来:“大嫂怎么了?”
“不是大嫂,今天不是跟凌逸一起去的吗,大嫂很好,但凌逸看到跟大嫂一起的女子,眼睛都直了,盯着人家看了许久,后来还假装不小心把茶水撒在人身上,要了人家的姓氏地址,说要去赔礼……”
陈战笑的猥琐。
“他肯定看上人家了!”
凌逸今年十六,差不多也是说亲的时候,君子慕艾,人之常情。
说起来陈胜比他还大一岁,爹娘怕是也在暗中寻摸合适的对象了。
看着一旁沉默的陈胜,陈惜问他:“真的?那女子是不是生的很美?”
陈胜喝了口茶水,才答:“是很美,很灵动。”
“姓什么?哪家的小姐啊?”
能跟礼部尚书家的嫡小姐一起出门的,身份也不会低。
“郑御史家的。”
那就对了,郑夫人和礼部尚书夫人是堂姐妹。
“二哥也十七了,大哥成亲后就是你了哦……”
陈惜促狭的笑他,他兴致不高,突然看到陈惜手背的小口子。
“你那是怎么了?”
陈惜下意识的摸了摸:“拿剪刀不小心划到了,对了,我明天开始学武呢。”
“你?你不是早就开始了,就是总起不来。”
陈战无情的嘲笑她。
“这次一定能起来。三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起来,我学武你学文,勤能补拙,下次说不定就考中了。”
……
陈战翻了个白眼:“找小郡王跟你一起起来。”
“明天凌逸八成要去郑家府上,咱们要不要找个由头去看看?惜惜,他家有个女儿,你去找她玩吧?”
陈胜又有了打发假期的好念头,他眼睛发光,看着陈惜。
“不去,明天去和良良一起画画。”
那边有个病号,接下来几天她怕是哪都去不了了。
“没劲。”
陈胜瘪瘪嘴,又想起什么,告诫陈惜。
“你十一了,小郡王也十三了,你俩在一起的时候身边一定要有丫鬟小厮,得避嫌了,可别做出什么不好的事。”
他到底是把凌逸的话听进去了。
“二哥你说什么呢!”
陈惜听他说不好的事,想起前几世的有些画面……脸颊有点红。
陈胜本来只是告诫,这下子有点怀疑了。
“你们该不会有什么事了吧?”
赵山良看着老老实实的,难不成占了妹妹便宜?妹妹才十一岁,禽兽!
“二哥你闭嘴,停止你肮脏的想象!”
从小一起长大,她用脚指头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们才不会!每次一起的时候竹青都在场!”
陈胜这才放下心。
“那就好,你也大了,该让娘多给你配几个丫鬟了。”
陈惜一直在主院住,也该分自己的院子了。
陈胜很麻利,直接就跟齐淑云说了,齐淑云给陈惜挑的院子早就修缮好了,只是一直舍不得她搬出去。
闺女长大了,是该搬了。
次日陈惜去看了赵山良回来,她的东西已经搬到惜悦阁,齐淑云拨了自己最得力的两个丫鬟,红梅和白雪,给了她。
有了自己的院子,很多事情就方便很多,例如以前都是她去找赵山良玩,现在赵山良可以来找她玩了。
少年的愈合力惊人,两三天功夫,赵山良就造访了陈惜的新院子。
他带了一个长长高高的盒子,打开来,是这些年他们画过的画。
生机勃勃的春草,烂漫明媚的夏花,纷飞自由的秋叶,皑皑沉静的冬雪……
以及很多两个人在一起,荡秋千,打冬枣,画画,读书,春游……
“你挑几张,裱起来挂在屋里,剩下的我还带走。”
这些都是他的宝贝。
两个人正一起挑画,回忆着一些有趣的往事,气氛温馨,小丫鬟柳叶进来禀告:“小姐,二公子和凌公子打起来了!”
陈惜并不放在心上,挑出那副打冬枣的画。
“他们不是总打吗,不用报这个。”
“不是,这次,二公子把凌公子的腿打断了!”
第六十二章 :打断腿的缘由
陈惜和赵山良一齐抬起了头。
“他俩在哪?”
“在二公子院里。”
陈惜和赵山良赶到胜意院的时候,李大夫也刚到,凌逸穿着一身深紫色簇新的锦袍,有些地方扯破了,哎唷哎唷的在叫痛。
陈胜一言不发的站在桌子边,丫鬟正在收拾屋里歪倒的桌椅,打碎的花瓶。
李大夫摸了摸,凌逸疼的差点哭出来。
“陈胜!我到底怎么了你这么打我!”
陈胜很想回一句“你活该!”
但看凌逸那模样,伤筋动骨一百天,短期怕是下不了地,就没说话,坐下来,盯着桌子看出了花。
李大夫给他续了骨,用木头固定起来嘱咐不要乱动就走了。
“三哥,他俩这是怎么了?”
陈战其实也不太明白怎么就打起来了……他如实陈述了事情经过。
“凌逸来,穿着新衣服说要去郑家赔罪,问二哥好看不,二哥说不好看,凌逸又拿出一根玉簪子,说要当面给郑小姐,二哥说不如给他前几日正打得火热的小凤仙,凌逸说不影响,一人一支,不偏不倚……接着就打起来了,不是,二哥,你为什么打他啊?”
陈战也是费解得很,怎么说的好好的,陈胜一脚就把凌逸踹翻了。
陈胜一反常态,什么也不解释,而且把人腿都打断了,他也没有愧疚的样子。
陈惜经过这几世,隐隐察觉了陈胜的心思。
“二哥,你是不是也心悦郑家小姐?”
此言一出,凌逸恍然大悟,陈战张大了嘴巴。
“娘的,你喜欢你直说啊,爷还能不让给你?上来就打,枉我把你当兄弟!”
凌逸刚刚只是疑惑,这会儿快要气炸了,这顿打挨的真冤枉。
听了凌逸的话,陈胜有些诧异。
“那天看你直勾勾的盯着她,我以为你是真心喜欢她……”
但听到他把郑小姐和一个青楼女子相提并论,他怒气灌顶,想都没想踹了过去。
他都做好跟凌逸公平竞争的准备了。
“长得好看,谁不喜欢啊,也不一定非要娶回家啊,你要真心喜欢,你娶,我保证不招惹她。”
他当年还觉得惜惜好看呢,但这话不敢说出来,要不然就不是断一条腿了。
凌逸这个人,爱玩爱吃爱女色,但都不沉迷,尤其女人,在他心里远远没有兄弟重要。
他语重心长的看着陈胜:“你们几个,加上赵彬,在我心里是除了圣上和我爹娘外排到第一的,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是好兄弟,一辈子的。”
陈胜蓦然有些内疚,自己刚刚气头上,下手太狠了。
陈惜却听得心里很沉重,赵彬啊……他和他们这群人,是天生敌对的。
看着陈胜惭愧了,凌逸清清嗓子。
“我把你当最好的兄弟,你却下手这么狠,你新得的那匹汗血宝马我喜欢的紧……”
那匹汗血宝马他花光了所有私房钱,还借了陈战的……陈胜心在滴血,但凌逸自愿退出,又被他打了一顿——
“行,你好了牵走。”
“吼吼!果然是好兄弟!你放心,我会跟我爹娘说是自己摔的!”
……
凌逸高兴的乱叫挥舞着胳膊。
“你别乱动,骨头长不好以后腿是歪的。”
赵山良面无表情的警告他。
“二哥,你也是前几天看上郑小姐的?”
陈惜燃起了浓浓的八卦之魂。
“不是,早了。”
陈胜言简意赅,不肯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