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年童生试的第一名，都有可能被推举成秀才，直接去参加举人考试。
大靖的科举制度，功名并不完全是终身的。
取得童生资格的，如果三年内没考上秀才，就要重新再去参加童生试。
取得秀才资格的，如果五年没没考上举人，那秀才的身份会再保留两年，第三年会直接取消。
也就是总共八年。
但是，秀才的身份虽然额外保留两年，这两年时间却是不能够直接考取举人的，要重新考过秀才，才能再去考举人。
这两年只是为了保障学子再复考期间，有足够的吃住保障。
举人的时间就稍微长一些，可以保留十年，而且十年后，就算没有考中进士，也可以直接重新考举人，并且是单独的考试……
如果能分到官吏的工作，哪怕只是一个衙门小吏，也可以无限延长举人的身份年限。
因为被分配工作了的举人，只需要参加衙门三年一次的笔试或者面试，连续通过三次，就能够终身保留举人身份了。
可操作空间还是很大的。
考中进士一般就是高枕无忧了，除非名次特别差，在后五十名里，二十年后还要重考才行。
不过，大多人二十年后都已经到了致仕的年纪……也就是退休。
退休是不需要再考的。
但进士身份的福利，依旧不变，相当于退休补贴吧！
而年纪轻轻就考上进士的，二十年后还没有退休的……名次大多我不会太靠后，极个别的例外，大多也是出身权贵之家。
再有例外的话……
那就也没办法了。
有意思的是，进士期满，要从秀才重新考起。
洛青青在知道大靖具体的科举制度之后，还挺意外的。
因为这其中的挺多概念，有点像后世的一些企业福利……
比如退休养老、定期年检。
当然了，大多数朝代，对这些有学之士都是比较优待的，各种福利补贴，完全能够实现一人吃饱，全家还能跟着吃。
真正苦的，依旧是底层百姓。
要不怎么有“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的感叹呢！
“吃饭了！”洛青青在厨房门口喊人。
洛家人立马搬桌子的搬桌子，捡碗筷的捡碗筷，连洛宁都在跟程越说了一声之后，出去帮忙端菜了。
倒是一直期盼着吃晚饭的程越，这会儿反而害怕了、不敢动了。
“先生，您不吃饭吗？”洛宁被打发过来喊人，看着程越一脸呆呆的样子，奇怪的问。
程越啊啊哦哦了几声，紧张的手心都在出汗：“这就来，来了。”
洛宁奇怪的多看了人一眼，倒也没多说什么，只道：“那我去给您拿碗筷，小姑今天做了好多菜！有辣子鸡，还有水煮鱼！我第一次闻到做出来以后，味道这么香的鱼！”
他们这边的人吃鱼很多，可虽然也有各种的佐料去腥，真正能够起到的作用，却稍微差了一些。
“好。”程越强撑笑了笑，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很狼狈。
明明他也是见多了大场面的人……
却对见洛家人这件事儿，充满了不自信。
洛家人会同意洛青青跟他在一起吗？如果不同意的话，他要怎么做才能够说服洛家人同意呢……
程越心里头乱糟糟的，磨磨蹭蹭的好一会儿，才终于鼓起勇气出门。
洛青青好半天没看到程越的人，正准备过来喊人，迎面跟人遇上，差点撞了个满怀。
“我还说你怎么不出去吃饭呢，正准备过来喊你。”洛青青略怔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程越不大好意思道：“刚刚在想一些事情，所以就耽误了。”
他略有些歉意：“我没有耽误大家吃晚饭吧？”
“没有。”洛青青笑了笑：“有几个菜还没有炖好，大概还要再等一刻钟才行。”
她道：“今天的晚饭比较丰盛，还特意切了很多肉，弄了一个小泥炉，等下可以做泥炉烤肉吃，要是不愿意吃烤肉的话，还有不少菜。”
“我刚刚听洛宁说了……”程越说完这话，心里头就不免有些后悔。
他说这话做什么？
岂不是把好好的话题给打断了？
“怎么今晚想到做这么多的菜？”程越没话找话的问了一句，心中甚至隐隐升起了几分期待。
会是因为他吗？
因为今天晚饭的时候要公布他们之间的关系。
所以才特意准备了如此丰盛的晚饭。
程越想着：青青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并不怎么注意浪漫，细节上也很少去注意。
让人一点都感受不到她的爱意……可实际上她的爱，都是藏在这些很难发现的小细节里。
程越正自我感动着，就听到洛青青无所谓的说道：“哦，这不是村里头种土豆的都丰收了吗？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非要去集市上买了半扇猪肉送过来……还特意的去订了一只羊，现宰现杀，全都给我送过来了，还有几条活鱼和宰过的鸡……”
她叹息了一声：“你说现在这个季节，什么东西能放得住呀？天儿这么热，过一晚上东西就要变质变味儿，我就只能抓紧把这些东西都处理了，反正是趁着时间先多吃点儿新鲜的，剩下的我全部都腌制了，还有一部分被我剁成了饺子馅。晚些时候就全都包成饺子，然后放到冰箱里去冷冻。”
程越：……
好像突然间就有什么感动碎掉了。
“原，原来是这样啊。”他摸着鼻子，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洛青青突然凑近了他一些：“不然你以为呢？”
“没，没什么啊，我，我什么都没以为。”程越感觉现在尴尬极了：“真的……我什么都没想。”
“其实村里人送来这么多的肉，不好处理是一方面，更重要的一方面，是我觉得等下子就要跟家里人说咱们俩的关系了，我觉得应该隆重一点。”
洛青青突然道。
程越微愣，随后就是满眼的惊喜：“真的？”
他松了一口气：“我刚刚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你刚刚不是说你什么都没以为吗？”洛青青突然道。
程越一下子就不会说话了，脸涨的通红：“我，我……”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在洛青青戏谑的眼神下，把刚刚就一直窝在心底的话说出来。
“我以为，我对你来说一点都不重要，所以你连敷衍我一下都不愿意。”他说着，不免多了几分自厌自弃。
洛青青笑了笑道：“如果村里人没有送来这么多肉的话，我大概也是要让三哥去镇上一趟，多买一些菜肉回来，不能说多丰盛吧，至少四菜一汤还是要有的。”
“你这话一听就像是假的。”程越道：“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你还不如不敷衍我呢……”
他说着，更加失落了。
突然嘴上一软，他眼睛瞬间瞪大，人也被推到后面的门框上。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再次听到洛青青的声音：“那我要怎样子说你才会相信？”
程越傻愣愣的，感觉脑子已经不会转动了。
“我，我，我信了……”他小声道。
洛青青笑了笑，正想说什么，被突如其来的碎瓷片声打断。
二人大惊后同时转过头，看着不远处，不知道盯着他们看了多久的人……
第353章 打开了另外一扇门
“你们，你们……”洛夏来原本是端着碗出来，打算等下给大家分洛青青做的红糖冰粉。
结果一抬头，就看见这俩人撞门框上……
他还怕自己眼花，特意走进了一些来看。
没想到……
居然是真的！
小妹把秦先生给拱了！
不是，是小妹被秦先生给拱了？
好像也不对……
总之就是拱了！他家小妹要被拐跑了！！！
“三哥，我准备嫁给程……秦授先生，你等喝了我们的喜酒再去投军吧。”洛青青道。
洛夏来：……
我不想投军了。
程越没想到洛青青会说的这么直接，突然就不敢去直视洛夏来满是惊讶与怒火的眼睛。
“小妹，他是不是威胁你了？要不咱们换个教书先生吧，反正几个侄子都还小，也不急着启蒙。”洛夏来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把话说出来。
洛青青笑了笑：“他没威胁我，等下一起说吧。”
她帮着洛夏来把打碎的碗给收拾干净，免得等下子扎着人。
程越呆愣愣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上前去帮忙。
洛夏来十分嫌弃的瞪了人一眼，到底没好意思说出那句：一点眼力见儿没有。
他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程越很是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洛青青洗了手回来，笑着看人：“怎么了？发什么呆？”
“我……”程越不知道要怎么说，刚刚被洛家人嫌弃了。
总觉得这话说了，未免像是挑拨离间似的。
“没，没事的。”他强撑着笑了笑：“就是不见你，想着等一等你，一起过去。”
饭桌是设在了新的宅基地那边，因为人实在是多了一点。
除了洛家人，还有时晏、桑榆等人。
再就是姚大他们，跟李柏宇带来的御麟营的人……
加一起三十来人。
洛家的院子虽然大，但被洛青青的小院给分去了不少的地方。很难摆下三张桌子。
索性这边的新宅基地也收拾好了，新房子跟学堂是差不多时间盖好的。
只不过新房子还没有装窗子、门这些，暂时住不了人。
洛青青走过去牵了人的手：“我看，你为了等我是假，心里头紧张，不敢一个人过去才是真吧。”
“哪，哪有？”程越死鸭子嘴硬道：“我怎么可能会紧张呢？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大风大浪我都经历的多了……”
“是吗？”
洛青青眨着眼睛看他，戏谑道：“既然这样的话，那等下子就由你来跟我家里人说，咱们过些日子就大婚的事情，好吗？”
程越：……
他不敢吱声。
“你也知道，我一个女孩子家，太过于主动说这种事情，未免会让人觉得不矜持。”洛青青说的煞有其事。
“我，我……”程越磕磕巴巴好一会儿，才终于完整的说了一句话：“我知道了，等下我就说，我一定说。”
洛青青笑着看人，也没戳破他此刻已经红透的脸。
“那我们过去吧。菜应该炖的差不多了。”洛青青道。
饭菜都是在新屋那边的厨房做的。
“好。”
程越乖乖的跟在人身后，像个小兔子一样。
这要是京城里的那些人见到，准得被惊掉下巴。
就连老皇帝，看到这个发妻所生的儿子，都要怀疑是不是被什么玩意儿给换芯子了。
只有洛青青觉得这样的程越很好。
非常符合她所喜欢的样子。
至于程越……
自打他被洛青青反杀的那一天开始，整个人的心理就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有一扇跟以往完全不同的大门，被打开了。
第354章 为什么是他？
洛家人这会儿已经从洛夏来的口中，知道了洛青青的事儿，包括李柏宇跟方传素几人。
此时，所有人看程越的目光，都是复杂的、不善的。
方传素更是一见到人，就上前去将人给拉到一旁：“你怎么回事儿？你莫非真的要就在这里当个教书先生了不成？”
“不行吗？”程越远离了有洛青青的范围，又恢复了之前一贯的清冷。
方传素被问的噎住。
程越看了他一眼道：“在这里当个教书先生有什么不好的吗？我看你在安州府，当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吏，日子过的也挺滋润。”
“你……”方传素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像是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叹息了一声，看着人问：“你真的想好了？就这样留在这里，不后悔？”
说着，又不免看了一眼洛青青的方向。
“真的就选择跟她在一起了？”方传素实在很难把这两个人想到一起去。
程越嗯了一声：“想好了，这辈子非她不可……至于究竟是留在这里还是怎样，等过一段时间再说吧。眼下魏涛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干净，安州府也还没有恢复秩序，这里依旧民不聊生，百姓们的日子不好过，宫里也不知道对这儿是个什么说法，若是会处理掉一些人，就这样留在这里也没什么。可若是那些人依旧逍遥法外，为了我跟青青日后的安全、幸福，少不得就要做些什么了。”
方传素听到他这样说，不免松了一口气：“只要你还没完全放弃斗志就行……我还真担心，你是打算对京城那边不管不顾了，就这样一直消沉的选择留在这里。”
“怎么会呢？”程越笑了笑：“不管是为了爱人还是为了兄弟，我总归是要拼一把的。”
“得了吧你！我们也不指望你拼什么。”方传素看着程越，很是认真的开口：“从一开始，我们希望的，是你平安的活着。”
如果是为了前程，他们根本就没有必要追随程越。
毕竟，因为谋逆被废黜的太子，在被复立的可能微乎其微。
“即便是想要平安的活着，也不得不去争。”程越神色认真道：“若其他人继位，我兴许还有这样闲云野鹤的机会。大不了到时候伪造个假死现场，归隐山林……可如果是梁王继位，就算梁王想要放过我，我的那位丞相舅舅也绝对不会允许我活在这个世上。”
“他到底为什么非要置你于死地不可？”方传素一直不懂丞相的逻辑。
程越摇了摇头：“不知道……”
自打他母亲逝后，他也曾满心依赖过这位舅舅，这个舅舅在最一开始的时候，对待他也是极好的。
时常会从宫外带一些小零嘴来给他，还会经常买宫外那些时兴的小玩具来送他……
只不过，这样的日子非常短暂。
不知道在他记事之前，这位舅舅又是如何待他的……是否也像是他记事时那样，喜怒无常，分外善变。
方传素叹了一口气，倒也没再追问什么：“既然你决定好了，我便也不多劝了，总之不管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反正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坚定不移站在你这边。”
“谢了。”程越拍了拍人肩膀道：“说到底也还是我连累了你们。不然以你们的才华能力，怎么也能留在京城当个三品官。”
“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方传素道：“这话我可不愿意听。就像是你说的，在这里闲云野鹤，也没什么不好的，留在京城指不定会有多少阴谋诡计、暗害算计，整日里提心吊胆，这日子过得又有什么趣？倒不如像现在这般，自由自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