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留神，连诬告这个字眼都忘了强调。
洛青青笑了。
余松檀压力更大了，反复思考着刚刚的回击之语，有没有哪里是不对劲儿的。
第209章 所谓名讼，都是营销
“余讼师承认就好。”洛青青笑了笑。
她嘴角笑意渐浓，目光带了几分怜悯的看着余松檀：“至于余讼师所说，我是为了给鸡蛋灌饼摊子引流，所以才状告了成安书局的王主事，那我不免就想要问一句了……”
余松檀紧张了，连呼吸速度都开始慢下来了。
他用力捏紧了手里的折扇，扇柄硌得手心生疼，也不敢松开。
脑子想要快速运转，去想洛青青究竟会说一些什么，结果根本转不动……
这女人给他的压迫感，真的太强了，令人窒息的那种。
“我想请问一下余讼师，如果按着余讼师你的逻辑，我如此的大费周章，那为什么又在状告了成安书局之后，除了当天盛情难却、难以拒绝众多等了许久就只为了来吃我一个鸡蛋灌饼的人，所以才摆摊了一天，之后就不再摆摊了呢？”
洛青青笑了笑：“按着余讼师的逻辑，难道我不应该趁着状告成安书局的热度，趁热打铁，继续全天摆摊吗？可买过我鸡蛋灌饼，或者看到过我后来又摆过摊儿的人，应该都知道，之后，我除了来县城办事儿，顺便摆了小半天的摊，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她目光直视着余松檀：“且之后，我就已经不再打算，继续来闵良县摆摊卖鸡蛋灌饼了，余讼师不妨为我解释解释，我为什么用状告成安书局这种事情引流，却没有继续摆摊，反而过了很久才偶尔摆了一会儿，之后又不打算再出摊了呢？是不是因为余讼师你的假设、你的控告，根本就是不成立的呢！”
“当然不是！”余松檀本能的先否认，随后才磕磕巴巴道：“不管你怎么说，你在出摊第二天，收入暴涨，一天赚了七十多两是事实，你赚了七十多两是因为状告我当事人得到了引流，这也是事实！”
洛青青笑了，余松檀慌了。
“余讼师口中所谓的事实，依据是什么？”
依据？
哪有什么依据……
依旧就是，他们觉得是这样，所以就是这样，也只能是这样。
“而且，余讼师的职业水平似乎不太好啊！你刚刚说我是为了摆摊才去状告的王主事，被我驳辩之后的，就只会车轱辘话反复强调，我第二天暴涨的鸡蛋灌饼收益，是因为我临近中午才去状告了成安书局，除此之外一句新鲜的，有实质性的作用的话都没有……”
洛青青笑靥如花，明明那张脸那样美丽，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也不美。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余松檀，语气轻蔑：“难道所谓的名讼师，其实就只不过是用伪造罪名，恐吓对方自乱阵脚，若不成功，就毫无头脑不会辩驳吗？还是，无凭无据的谎话说多了，自己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圆了，只好像个废物一样跳脚骂街……”
洛青青说着啧啧了两声：“你这个水平，着实是不太行啊！”
被洛青青人身攻击了一通，余松檀迷茫了……
难道他当讼师的水平，真的不行？
他好差劲的？
不，不是的……他在安州府大大小小的案子赢了三百多场，无一败绩。
可，不是的话，他为啥不知道从哪里回嘴好啊？明明想反驳的话，就在嘴边，怎么就不知道说出来呢？
总不能是因为，从前打的官司，基本都是张三跟李四，同时看见一只蔫吧鸡，两个人都觉得这只鸡该归自己独有，对方不配分得一半，其中一方请他过去帮忙骂街，他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把对方骂哭骂傻骂自闭，骂到恨不能立马去投河自尽，最后死赖在大牢里不走，坚定认为自己有罪，自己生来就是一桩大罪……诸如此类的案子吧？
他急得不行。
第210章 买我鸡蛋灌饼的也就三千人，真没砸你臭鸡蛋的人多
洛青青却已经指了王三万的另一条指控：“王主事说，他家里之所以会被砸，是因为我洗脑教唆了来买我鸡蛋灌饼的人，给了他们一些廉价的好处……多加葱，葱不要钱。”
说着，她实在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讲真的，我这辈子，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更没有想到过，居然会有人觉得，用大葱可以收买人心……真的，我真的不明白，是哪个脑子放家里、出门忘了带出来的人，撺掇着王主事，说出葱不要钱，是我收买指使人去砸他家门窗的证据。”
某个撺掇王主事的讼师：……
余松檀脸色涨红，很想反驳几句，又觉得此时开口，就是坐实了自己脑子不好使，忘在家里没带出来。
可不说，好像也不是很行，他一时间纠结的很，想跟王三万商量商量怎么整，结果……
王三万还在执着于让大家看他屁股是真的生疮了，可疼可疼的那种。
洛青青却没有停下驳辩，她再次笑着开口：“而且，按县令大人所言，打砸王主事家门窗的，怕是不止一两万人吧？当然我不是支持这样暴力讨伐的行为！可王主事也着实让我不大理解……怎么你会认为，打砸你家的人，全都是买了我鸡蛋灌饼，被我用免费葱丝收买了的呢？”
“我这些天卖掉的鸡蛋灌饼，满打满算也就七千来个，真的没有打砸你家的人多啊！更不要说，这其中还有多少人是一次买两个三个甚至更多，或者是多次、重复购买的！”
“真算起来，买我鸡蛋灌饼的，恐怕连三千人都没有……”
洛青青神情夸张道：“三千啊！三千！！买我鸡蛋灌饼的也就三千人，真没有砸你臭鸡蛋、扔你鲜牛粪的人多！”
她哼笑了一声：“所以咱们这边建议王主事，不妨先反思反思，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而不是把责任，推到买我鸡蛋灌饼的人身上！更不要说什么我用葱丝白给不要钱收买唆使路人打砸报复你这种，一听就能让人笑掉大牙的话，来欺骗洗脑自己，愚弄县令大人了！”
“你当县令大人是傻的吗？会被你这种滑天下之大稽的鬼话给忽悠了？”
冷不丁被拖下水的县令：……
头顶好像有些更凉快了，八成是又掉头发了。
其实吧……
算了，他没信葱丝不要钱就能收买人心、指使教唆人去砸门砸窗的，真的！一点儿都没信！！
洛青青最后指了王三万的诉求出来驳斥：“王主事在诉状之中，多次提及，要我以鸡蛋灌饼等小吃的制作方法，抵押赔偿给他！恐怕这才是王主事今日诬告我的真正目的吧！”
她冷笑了一声：“我看，你们就是惦记着讹诈我做鸡蛋灌饼等小吃的食谱方子！”
余松檀赶忙否认：“洛青青，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们之所以言及食谱方子的事儿，也不过是考虑你出身贫苦，没有什么银钱支付如此昂贵的赔偿！我们可都是为了你好！”
这话是无耻了点儿，可他总不能说他是因为王三万跟他说，拿到方子，赚了钱跟他对半分才愿意出面的吧？
“笑话！你们讹诈我、诬告我，现在连想要按头罪名强抢我食谱方子这种土匪行径，都能说成是为了我好，你们颠倒黑白的本事，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我是不是应该立刻马上，给你立块板儿，插上三炷香，再磕两个啊！”
洛青青真的是气到了。
都什么玩意儿？
一个个的，咋恁脸大不害臊呢？
想想那什么香艳话本子，十有八九销毁不了，她就止不住的心肌梗塞。
第211章 主动投案，反转了，这事儿大反转了
“大人！我十分有理由怀疑，这是一场针对我的讹诈构陷！请大人明查，还我清白、给我公道！”
洛青青拱了拱手。
县令有些头秃。
他除了和稀泥，真的不太会查案呐……
余松檀正要说什么，洛青青直接打断了他将要出口的话。
她道：“大人想来还记得，我不久前，状告成安书局一事儿！”
县令心有疲惫的点了点头。
“今日，成安书局以此，来诬告我毁他名声，坏他生意……一是因为贪心生恶念，想要用这种颠倒黑白的方式，谋夺不正当利益，二是这桩案子，至今没有个论断出来！”
县令：！！！
娘娘滴，他怎么感觉洛青青要把火气烧到他身上了呢？
他张了张口，想要打断对方继续说的话。
可是……
笑死，嘴巴没有洛青青快。
“我想请问大人，为何这么一桩人证、物证俱全的案子，至今没有判罚，反而给了小人反咬诬陷我的机会！”
洛青青眼底的滔滔怒火，藏都藏不住了，真是越想那些话本子越气！
她家里还有读书人呢！
以后几个侄子侄女也肯定都要启蒙的！
万一看到了他们姑姑，出现在这种香艳话本子里，还做了主角，该怎么看她？
会不会更想砍死她了？
“王主事说，他书局所刊印出版的话本，都是虚构出来的人物，只不过跟我恰好重名了！”
洛青青冷笑了一声：“我姑且就信了这个说辞，可王主事能否为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这些编排我不实之罪的话本子，除了名字跟我相同，人物的设定、人物的事迹也是相同的？为何你虚构捏造、歪曲事实印发出来的东西，会让人直接联想到我的身上，将人物直接代入到了我的身上？”
“如果一个人如此说，两个人如此说，我姑且可以相信，这只是偶然，可整个闵良县的人，都在如此口口相传这些由你主张刊印捏造出来的事实，你还敢说这些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吗？”
王三万脑子还是懵的……
他咋说？
他就是用洛青青为原型，毫不避讳的捏造事实啊！
谁让现在大家都爱看这个呢……
要不还是看看疮吧！
洛青青询问了一圈看热闹的人，要了两本被贴身珍藏起来的《闵良菜女香艳录》……
这糟心的名字。
她忍着暴躁，翻开了第一页，念了开头的一段：“大靖朝、康安年间、安州府闵良县、洛家村女洛氏青青……”
几乎一大段，都会关于她的详细介绍。
洛青青念完直接把话本子往王三万脸上一摔：“你他娘就差直接写我身份牌编号了，你告诉我，你这特么不是编排的我、造谣的我？”
……
王三万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了一句：“其实也不是没写你的身份牌号……还有生辰八字呢。”
洛青青：……
她听见了！！！
托坑爹药丸的洪福，她听见了！！
气炸了要。
她走过去，直接揪了王三万的衣服领子：“在哪呢？身份牌号写哪了？你给我找出来！”
王三万：……
县令大人，我要脱裤子你说打我板子！怎么她揪我衣服领子，你一句话不说？
县令：……
不是他不想说，是他也被吓到了好吗？
这么柔柔弱弱个小姑娘，怎么说打人就打人了呢？
猝不及防的……
洛青青却没有什么顾忌，大不了带着洛家人，上黑风寨当土匪好了！反正这什么狗屁的世道，也不像是要人好好过活的样子！
王三万不敢招惹她了，哆哆嗦嗦的，翻到了写着洛青青身份牌的那一页：“就，就是这里……”
洛青青拿过书的同时，顺势就松开了他。
“大人！小人真是无辜的啊！”
王三万得了自由，立马就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哀嚎：“小人承认，那话本子的确都是用洛青青的形象来编排创作的，为的就是毁掉她的名声、败坏她的形象，让她以后没脸做人，就算她厚脸皮不羞愤而死，也要一辈子被人指指点点，无法嫁人……”
啥？
众人大惊！
县令也惊！
洛青青很意外……
余松檀更是直接傻了：什么情况啊？好端端的，不打自招做什么？一开始的剧本，不是这么商量的啊？说好来讹诈鸡蛋灌饼的食谱方子，赚钱分他一半呢？
王三万却是真的害怕了。
洛青青刚刚揪着他，像是索命恶鬼一样，吓得他用力夹了一下屁股……
结果疮好像是被夹破了，现在疼的难受。
他害怕啊……
听说做多了亏心事儿，会烂手烂脚、生疮流脓而亡。
这可都不是他想做的，他，他只不过拿了一点黑心钱而已啊！
就算有报应，也不应该只报应他一个人身上啊！
想到他家娘子快生了，万一再应个报应劫，真的没了点儿啥……
王三万忧心恐惧之下，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一切事情都交代了。
“……小人真的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才会赚这种黑心钱，求大人明鉴啊！！这一切都是柳如娘指使小人做的，小人愿意跟她当堂对质，求大人主持公道！屁股生疮这种报应，不应该小人一个人得啊！柳如娘才是主谋啊！凭什么我含冤受罪，一个人扛下所有啊！”
王三万大声喊道：“这不公平！要生疮，也该大家一起生！”
县令：
洛青青：……
余松檀：……
围观百姓：……
一时间有些不知道，对鬼神报应心存敬畏与信服，究竟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了。
不过，王三万这么说了，县令也只能把柳如娘传上堂来对质。
不然……
洛青青那个随时想拆衙门的眼神儿，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女人明明在笑着啊！！
怎么就这么渗人……
柳如娘被传唤到公堂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县令一拍惊堂木，她直接就吓到腿软了。
想都没想就跪下大声喊道：“冤枉啊，大人！民妇冤枉啊！民妇真的没有诬陷编排洛青青，没有让人造谣毁她名声，一切都是她瞎说的！民妇冤枉啊，大人！”
县令：……
洛青青：……
围观百姓：……
上一次这么无语，应该还是上一次？
啊不，是刚刚啊！
刚刚才这么大无语过的！
“柏柳氏，王三万刚刚已经招供，是你指使他刊印这些诲淫的话本子，捏造有关于洛青青的不实之言，以图败坏洛青青的形象与名声，你有何话说！”县令怒声问道。
柳如娘刚刚分明就是不打自招！
第212章 我对着房顶发誓！！
柳如娘当然不可能承认。
在大靖，香艳露骨的话本子，也不是什么合法的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