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亦是如此！
他自己就是个穷小子，靠着妻家的扶持，才走到了今天。他一直很感恩妻子的帮助与支持……所以平素，最是瞧不上柏炎朗这种，花着女方的钱，又恩将仇报、软饭硬吃的东西！
什么玩意儿啊！
“柏炎朗！你有何话说？”县令冷着脸问人。
柏炎朗还懵着……
怎，怎么会有欠条呢？他不是已经哄骗着洛青青，把那些东西都销毁了吗？
他后知后觉的看向洛青青，一脸怨毒：“洛青青！你这个毒妇！你骗我！你明明跟我保证过，已经把这些东西销毁了的！结果根本就没有！！”
洛青青：……
“你都能骗我，我为什么不能骗你？”她淡淡道。
第215章 这瓜越吃越刺激了
柏炎朗却突然一脸兴奋，要不是刚被打了板子，说不定立马就能跳起来。
“大人！你听到了吧！她自己都承认了骗我！这些欠条都是小人一时无知，被她骗着签下的！实际上根本就没有这些事儿啊！”
柏炎朗言辞恳切：“求大人明鉴啊！小人家境殷实，根本就不缺日常嚼用的些许银钱，何故会向她一个穷乡下的种菜女借银钱花销？”
他瞪了一眼洛青青，目光怨毒：“更不要说去花楼这种事情，完全就是无稽之谈，是污蔑！小人一向洁身自好，这在小人的书院、在小人的街坊四邻里，都是出了名的！”
柳如娘在一旁弱弱的出声：“可你确实经常带花楼里的姑娘回来，还每次都让我帮你看门，说要是被人看见了，会影响你的声名，耽误你科举前程。”
柏炎朗：……
这个毒妇抽什么疯？她不是恨毒了洛青青吗？怎么突然站在情敌那边了？
“柳氏！我可是你相公！”拆我的台，对你有什么好处？
柏炎朗眼中暗含警告的看着柳氏。
笑死，柳氏都要被流放了，还在乎这个？
来吧，一起破罐子破摔，都别活！
“我当然知道你是我相公，所以你之前说，让我帮你放风看门，我都照做了呀。”柳如娘柔柔弱弱的开口，倒还真有了点儿我见犹怜的味道：“就连你说，如果被人发现了，就对外解释，说是我带的人回来，是我看上了人家花娘，想一亲芳泽……我不也念着你是我相公，所以没反对吗？”
“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柏炎朗咬牙切齿的看着人。
柳如娘目光冰冷的看着他：“可现在，我认罪了，我要伏法了，等下我就要被判刑了，你们柏家一向有多功利，你我心知肚明！等我下了大狱，你们柏家还会认我这个媳妇吗？你还会承认自己是我相公吗？”
她冷哼了一声：“你们柏家要是还承认，要是不借此与我和离，那我就说刚刚我所说的，都是假的。”
“可你会吗？柏炎朗！你会吗！我死了，你们柏家会让我葬进祖坟吗？”柳如娘声嘶力竭，恨不能立马扑上去掐着他的脖子问。
奈何还被洛青青拎着，根本动弹不得。
柏炎朗一脸的厌恶，下意识道：“说什么胡话！我柏家怎么可能容得下你这种毒妇！”
只不过说完，他就后悔了。
正想要找补的时候，柳如娘哈哈大笑，跟红衣女厉鬼一样，吓人的很。
“那你凭什么要我继续为你遮掩那些龌龊事儿！”
柳如娘红着双眼，恨不能拆了柏炎朗一样。
随即，她扭头望向县令，差点把县令也给吓出好歹。
“大人！民妇柳氏，也要状告柏炎朗！”
她朗声开口，带着破罐子破摔的气势。
县令咽了咽口水，一个脑袋两个大。
“你，你又要状告什么？”他问。
柳如娘道：“民妇要状告柏炎朗，强占民女的嫁妆，用民女的嫁妆银子在外头养小娘！”
嘶啊！
围观百姓都忍不住倒吸气。
这瓜越吃越刺激了啊！
洛青青也震惊到了，干脆也不拎着柳如娘了。
反正她看着柳如娘的样子，已经不是很想要继续打她了，倒是更想打柏炎朗现在。
第217章 这县令做的，真憋气！
果不其然，柳如娘一脱离了洛青青的钳制，立马就冲上去对柏炎朗又抓又挠，连踹带捶……
“反正我都要被流放了，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平常你都是怎么打我的？你娘又是怎么磋磨我的？今个儿我都还给你！母债子偿！连你娘的那一份，你就一起受着吧！”
柳如娘大声控诉着，光上手打不算，还去抢了衙役手里的杖棍，追着柏炎朗满堂跑。
连晕过去的王三万，都被这俩人来来回回的踩了好几脚。
亏得是余松檀最后做了一把人，把王三万给拖到了一边儿，这才避免了被踩死。
洛青青则是早在两人打起来的时候，就躲到县令旁边的位置了。
其他衙役、师爷、吏人也大多都在这儿躲着。
“吃肉脯吗？看戏绝佳小零食。”洛青青拿了一小袋空间里的肉脯出来，给每个人都分了两块。
县令拧眉不悦：“为什么没有我的？”
“您是县令，我是原告兼职被告，案子还没判呢，这个时候咱们应该划清界限，免得等会儿被说咱们有行贿受贿之事。”洛青青理直气壮，半点不提分到最后不够了的事儿。
刚拿到最后两片肉脯的刑名师爷，默默拿出帕子，把肉脯包好藏在袖袋里，装作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县令吹胡子瞪眼了好一会儿。
最后气得砸了惊堂木，怒吼着让人把这俩人给拉开：“都还愣着干嘛？吃也吃完了，还不赶紧上前去把这两个人给我分开！一个个的都把这里当什么地方呢？”
衙役们抹了抹嘴，迭忙把嘴里的肉脯都咽了，上前去分开了两个人。
柳如娘跟柏炎朗两个人打得激烈，谁都不让着谁，最后的结果也是少不得狼狈的。
一个鼻青脸肿，一个披头散发。
“谁要是再扰乱公堂，都给我拖下去打板子！”
县令黑着脸，又看了眼王三万，更加的气不打一处来：“把他给我打醒了！他是来告状的，还是来这睡觉的？不像话！”
衙役们大气儿不敢出，只能硬着头皮，照着王三万的屁股，狠狠的打下去一板子。
嗷呜！！
好巧不巧，一下子就打在了疮上，疮里的脓血，瞬间就浸透了裤子。
衙役被吓坏了。
娘滴，不会一下子就把人给打坏了吧？这可还没判呢！
王三万却在嗷呜一声，蹿腾起来之后，整张脸顿生欢喜。
他屁股上的疮，不、疼、了！！！
他他他，好了！！！
老天保佑，真的是老天保佑……不不不，是老天饶恕他了！他不用遭报应了！
他闺女儿子生下来，不用担心缺点啥少点啥了。
王三万喜极而泣，看起来就…更像是受了大刺激，被刺激的疯了。
县令头疼的不行，让衙役按住了他，随后问起柳如娘：“柏柳氏……”
柳如娘小脸板了起来，冷声打断了人纠正：“是柳氏！”
县令：……
这父母官做的，可真是憋气！
“好好好，柳氏，柳氏！你说柏炎朗强占你的嫁妆，用你的嫁妆钱偷养小娘，可有什么证据？”县令问。
柳如娘咬了咬唇，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有些难受道：“没有……民妇的嫁妆，一直都是婆母乌氏保管，民妇只知道他花了，可具体花了哪些，每一笔都用去了哪里，民妇并不清楚。”
柏家跟乌氏，肯定是不会承认的。
那被养的外室，也早就被她赶出了闵良县……她，她哪里有什么证据。
莫名的，她有些羡慕起洛青青来。
有证据，才能护住自己的财产。
可，可又谁是一嫁人，甚至还没嫁人，就已经方方面面的想着怎么明算账呢？
那，那还能有感情在吗？
柳如娘哭的伤心不已，想到那些被柏炎朗糟践的钱，都是她爹娘的血汗钱，是她爹娘为了让自己在柏家过得好，东拼西凑着给她带过来傍身的。
她爹娘想让她哪怕嫁进了举人家里头，也能够有底气，挺直了腰板。
可结果…她啥也不是。
对此，洛青青也是爱莫能助……虽然她还挺想落井下石的。
毕竟，在大靖，占用女方嫁妆，也是一条重罪。
别的不说，柏炎朗至少是五十个板子少不了的，以后也可以算是彻底于科举无望了。
最后，因为柳如娘拿不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这件事儿也就没论出来个什么结果。
柳如娘算是远嫁，娘家虽然也在安州府，但距闵良县很远。
一时半会儿的也赶不过来。
就算两家人要继续掰扯嫁妆这事儿，也得好多天之后，再重新升堂了。
刑名师爷将洛青青反告的两桩案子，都拟好了判罚，呈交给县令过目。
王三万被判令其销毁全部诲淫的书籍，罚没全部不正当收益所得，补偿一半给洛青青，另一半充公。
另外罚其监禁三个月，罚银二百两。
对此，王三万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毕竟……疮不疼了啊！
虽然这下子，他算是倾家荡产了，可不用遭报应了，就还是值得欢喜的。
柳如娘作为主谋，被判罚了一年半监禁，罚银五百两，赔偿洛青青三百两。
“我，我不用被流放吗？”柳如娘一脸不太敢相信的样子。
只需要熬上一年半，她就能够重新做人了？
那她，她，她刚刚岂不是，太冲动了？
她还以为，这辈子不可能再回来闵良县了，现在……她岂不是没脸见人了吗？
柳如娘心中各种悔恨，旁人自是不知。
洛青青其实挺不满意的。
不过县令又补充了一条，要求闵良县所有购买过成安书局有关于洛青青不实之事书籍的，限时交到衙门，统一销毁。
“……所退还书籍，一律由成安书局照价赔偿！另外，详查成安书局所销售的账册，追回全部涉案书籍，统一进行销毁！”
县令这话，算是极大抚平了洛青青心底的那点不满意。
能销毁就好。
虽然可能很难做到百分百销毁，但有退钱的诱惑在，至少能销毁大部分，也已经很不错了。
之后，县令又责令柏炎朗在三天内，归还所欠洛青青的全部银钱，逾期则按日计息！
未全部归还清债务之前，暂时收监。
洛青青对这个结果还是满意的。
对于原主之前跟柏炎朗自由恋爱花的钱，她还不至于去讨要，可打了借条的欠款就不同了，借的就是借的。
不过想想，就算柏炎朗归还了所欠的九十七两零三百三十九文，原主的钱也还是倒贴了好几十两，她还是很心疼的。
花给渣男，还不如去嫖……
好歹人家是真情实意为了钱给你用。
洛青青又禁不住想起那个被她折腾了一天一夜的禽兽。
也不知道还活着没有。
第285章 高估了人心人性
退堂之后，洛青青追上了县令。
“大人！请留步，大人！”洛青青笑眯眯的追过去，跟之前要拆衙门的女杀神，完全不像一个人。
可县令还是头秃，一点也不想搭理她。
奈何……
洛青青追的太快，他才刚快走两步，就被人给追上来拦下了。
“你又有什么事儿？这是后衙，是本官平日所居的地方，你这样算私闯民宅你知道吗？”县令板着脸吓唬人。
洛青青笑着退后了几步，脱离了后衙的位置，而后道：“我这不是想着，跟县令大人你小小的提个建议嘛！你看，现如今闹饥荒，有钱不见得能买得起、买得到粮食，这银钱的诱惑力，自然没有粮食大！我想着，或许把退书所归还的银钱，折算成粮食？一本书退半斤米，如何？”
“疯了吧你？一本书退半斤米？我去拿给你整那么多米？”
县令差一点就要暴走骂街了。
洛青青摸了摸鼻子，有些心痛的开口：“我出，行不行？只要能多销毁几本书……”
她咬了咬牙，像是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
“大人你也知道的，这件事儿对我的伤害实在太大了。我现在只要一想到自己死了以后，这东西可能还有残留的余孽，我就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洛青青用力吸了吸鼻子：“大人，我不瞒你说，我之前是真的没想继续在闵良县摆摊卖鸡蛋灌饼了，这个伤心之地我是真的不想来了，我只要一来，我就会想起那些绵延不绝的恶意，铺天盖地的向我压过来。”
“我之所以后来还过来摆了两次摊，就是因为我想到这些事情，就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整宿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就那种睡不着又很困的感觉，老痛苦了！大人你能懂吗？”
“我就是为着找点事情做，最好是特别特别特别累那种，这样我就可以累到，一回去倒头就睡，什么都不用再想，也什么都不会再想了。”
她说的情真意切，跟真事儿一样。
县令听了不免有些动容。
可是……“半斤米真的太多了，你也不知道究竟印刷出去了多少本不是？这样的头一开，万一到后面粮食不够了，说不定还会造成更大的反水，你这又是何必给自己自找麻烦呢？”
洛青青咬了咬唇，看起来特别的可怜，好一会儿后，她才像是下了特别大决心似的，语气坚定的开口：“大人要是愿意帮忙的话，粮食的事情，我可以尽量想办法。如果最后真的出现了那种反水的情况……那，那我也就认命了。”
她叹息了一声：“也许这就是我短暂的人生里，注定要有此一劫吧！”
县令瞅着她，着实还挺不落忍的。
“行吧，那你先准备粮食，等准备好了……”
县令才刚一松口同意，洛青青立马就拿出了之前还剩下的米票：“这里还有几千斤，应该能对付一段时间……”
说完，她神情不免严肃了几分：“粮食拿出来，虽然可以有效的吸引一部分人，主动归还书籍，但也很有可能会滋生出另一种灰色产业链！”
“什么灰色产业链？”县令瞬间紧张起来。
洛青青也是刚刚才想到这个问题，所以小脸格外的冷漠。
她也许高估了人心向善的一面。
忘记了人心向恶的那一面……
“可能会有人为了获得更多的米粮，私自翻印盗版书籍，冒充正品，过来退钱。”她突然觉得用米粮这主意有些不太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