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寒天气之下，有一些固定电话是能打通的，远距离效果不佳，近距离接入其他设备辅助，说不定能用。
老徐说道：“我那个固定电话设置了语音信箱，如果之前来电没人接，对方愿意留言，说不定能听听是啥事情。”
齐河说：“要不我陪老徐去传达室看看？”
祁晴说：“我陪徐伯去吧。我很多天都没有出门透气了。”
前几天，祁晴和莫寻开车去过林场，大家倒是并不怀疑祁晴怕冷或者体力不行。再说只是去传达室，那边有监控，附近还有正在巡视的王宽，应该没什么问题。
于是祁晴和老徐两人换了保暖的衣服，穿戴整齐，拿了电棍一起去了传达室。
此时电话已经冻得硬邦邦，祁晴带了个便携电热宝糊在电话上捂了捂，提升了温度后，才将电话听筒摘下来。
老徐调出了电话录音，果然找到了一条新的留言。
“老徐，你还在山上么？我是老邝，邝利民，以前住厂里5号楼那个，咱们年轻时候还一起打过乒乓球。”
老徐喃喃道：“邝利民，这人好像十多年前就搬出去了，说是在一个造汽车零件的大工厂找到工作了，按理去年应该已经退休了。”
电话中的声音继续说：“我现在李家镇一中安置点，听一个叫黄旭的年轻人说你还在山中厂子里，我有点不放心，就打电话问问。你要不要下山住？我们这里固定电话似乎还能用，你可以回电XXX找邝有朋，让我儿子过去接你。他说现在能开车。”
“邝利民和您很熟么？”祁晴心中有一些疑惑，不免多问了一嘴。
“其实老邝搬走后，几乎没再联系过我。我们的交情是年轻的时候一起打球啥的，他儿子小朋，倒是最近几年偶尔来山里送东西看看我。”
祁晴尽量往好的方面猜测，掩饰心底疑虑：“或许他比较重视旧情，也是不放心您，才打电话来问。没准之前也打过，我们没太注意。”
祁晴和老徐是带了步话机的，他们在传达室这边听电话，地下室那里也能同步听到。
凌雪松在步话机那边说道：“自从黄旭出现之后，我盯监控的情况比较多，没有发现传达室电话响。”
老徐说道：“这也对，听莫寻讲，黄旭和林场的幸存者被警局接到下面镇上了，大概是最终安置到李家镇那边。”
祁晴提出疑问：“从林场到李家镇比较遥远，难道不是就近安置在大树寨镇么？千里迢迢把黄旭送回李家镇，交通不太方便。”
齐河插嘴道：“山下的平路应该还好开，没准大树寨镇安置不下，也可能黄旭自己又走回了李家镇。他家在那里，他又不怕冷。”
祁晴说：“徐伯您要不打电话问问吧？既然人家惦念，您回电后他们也能放心一些。”
老徐按照留言回拨了电话，那边居然真的接听到了，是邝利民的声音：“老徐么？你居然还在军工厂传达室？天这么冷赶紧回镇上住，这边安置点给受灾群众免费发吃喝。”
老徐说：“老邝，我这里还有存货，再说这么大雪山路不好走。”
邝利民说：“小朋是急性子，我撂下电话他就已经开车走了。说是趁着白天暖和，赶紧进山接你。”
老徐着急道：“你快将小邝喊回来，我看盘山路冻得不行，开车进山很危险。”
邝利民说：“唉，手机没信号，真那么不好开的话他应该就回来了。这孩子啊，自己有主意，我也管不了。”
第62章 真正的目的
祁晴压低声音在老徐耳畔提醒：“问问老邝，邝有朋车牌号是多少。”
老徐若有所悟，又多问了一嘴车的型号，还打听了李家镇安置情况，比如黄旭怎样了。得知黄旭在安置点当了志愿者，每天勤奋工作，积极向上，大家都不免欣慰。
老徐挂了电话，与祁晴两人回到了地下室。
祁晴去找了莫寻，对他讲了邝有朋的事情，莫寻的眉头也微微蹙了一下。
祁晴就问：“你也觉得邝有朋突然进山，事有蹊跷？”
莫寻说：“大雪封山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各个镇子的安置点都建设的差不多了，邝利民若是惦记着老徐，怎么到现在才打电话问呢？我猜只能是被邝有朋撺掇着才找了借口打电话的。并不是他有多担心老徐，他们两人没那么深的交情，老徐一次都没有提过老邝。”
祁晴说：“是不是他们这辈人都习惯了没事不联系？或者是邝利民此前都忙着别的事，以为老徐早就自己下山了，他们彼此之间也没有手机号码。”
莫寻并不否认这种猜测，而是提出了应变之法：“我上去将传达室稍微布置一下，营造成徐伯和某个人一起生活的样子。”
老徐闻言也说：“走，我们一起布置一下。小邝最好是觉得山路危险，及时回李家镇。万一他上来，我就招待他一晚。总之我是不可能去李家镇的，那镇上我没什么熟人。”
莫寻分析道：“上次黄旭来传达室，把您明面上的吃喝都拿走了，不过他没有意识到传达室的场景不太像长期有人住的样子。若是他和邝有朋他们谈起了这些细节，有心人或许能分辨出来。”
老徐这时候也听出一些不寻常：“你怀疑小邝借口来接我，其实有别的目的？”
莫寻说：“此前袭击我们的那票人，是打着旅行团名义入山的。他们在山里滞留了那么久不可能是露宿野外，一定有隐蔽落脚点。这都需要有人提前进山布置接应的。他们对我们动手之前，也许会联络同伴留下消息。”
祁晴听到这里心中也是一沉。此前袭击他们的艾伦等人，与建造隐蔽落脚点的人之间说不定有其他隐蔽联络方法。他们对军工厂展开行动之前，应该会告诉接应方。那么一旦计划失败，接应方会否要进山查看情况呢？
这个邝有朋究竟是为什么如此着急开车进来？
老徐警惕性很高，似乎也想明白了这个问题，问道：“你觉得这波坏人是冲着军工厂来的？连小邝也有可能与他们是一伙的。不，他们是冲着防空洞那里面可能存在的秘密来的。”
莫寻顺势问：“徐伯，您知道防空洞内还有基地？”
老徐点点头，坦言：“军工厂解密之后，有部队来过一段时间，说是封存以前的基地以及带不走的一些设备，免得别人误入，他们可能在防空洞内做了什么大工程。我只是看到一些车辆进出，偶尔能见到运输机起降。这种事他们不说，我也不敢打听。反正我守着的厂区这一片是没有什么秘密的。”
祁晴忽然问：“邝有朋是否在那次改造之后，才时不时来工厂看您的？”
老徐表情沉重的点点头。
莫寻问：“那邝有朋打听过防空洞，或者什么奇怪的事情么？”
“去年小年那天，小邝来给我送年货，陪我喝了酒，我那时候吹了牛，也说过防空洞内有什么，不过都是我小时候进去看的那些，老黄历了。我当然也没提过那次改造的事。”
“邝有朋在哪里读书哪里工作呢？他来看过您几次，是否聊过他自己的事？”莫寻的问题听着寻常，实际上已经对邝有朋的目的起疑了。
老徐揉了揉太阳穴冥思苦想半天：“唉，小邝比较健谈，东拉西扯的，似乎又没讲什么自己的事。
感觉他没怎么读书，好像是去国外做了几年生意，赚了点钱又回到国内发展。他在县城买了房子计划结婚后再搬去住，可是我听说他一直都还没结婚，女友在国外。
这几年他与父母都住在李家镇的老宅子里。老邝二十多年前从厂子里离开后，在李家镇一个汽车工厂工作。”
老徐絮絮叨叨说了他所知道的邝利民和邝有朋的情况，翻来覆去都没什么更准确的信息。他自然也不晓得邝家父子具体居住在哪里，做什么工作。毕竟关系不是特别亲密也没有多问过，不像老徐与杜如英这样知根知底，当年都去过彼此家里，那么熟悉。
等着老徐和莫寻布置完了传达室再回来的时候，在外巡逻的王宽突然用步话机联络地下室这边：“我听到有汽车引擎的声音，在西边公路那里。那条路应该是李家镇入山的方向。”
莫寻说：“你带着望远镜了么？找找看，如果是车牌号XXX的车，那可能是邝有朋。”
又过了一会儿，王宽回答：“看见了，正是你说的那辆车，不过车子似乎抛锚了。我这个位置要下到那里比较麻烦，我没带登山绳。我看车里出来一个人，正在检查车子。”
“你先隐蔽，我带着登山绳过去看看。”莫寻说完，对祁晴叮嘱道：“我个人建议大家还是先不要出现。”
祁晴问：“那你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份？”
莫寻拿了罗易的手机，说道：“我伪装成罗易，试试小邝的真实目的。”
解释完这句，莫寻拿了从林场虎头那里缴获的枪以及绳索，就飞快离开了。
走出摄像头的范围，莫寻就不再刻意伪装成普通人。他一跃几米远，几乎是脚不沾地，以周围的树木为落脚点，轻松飞掠，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了王宽身边。
不到十分钟，王宽就看到了莫寻，如果刚才莫寻从地下室过来的，跑着来也要半小时，这个位置已经是巡逻范围的最边缘了。莫寻怎么来的这么快？
莫寻对王宽简单交待了几句，给了他一个信号阻断器，让他先隐蔽起来观察车子的情况。莫寻自己则找了个缓坡位置，抖开绳索，顺着上层盘山路的护坡，溜下了几层，到达了邝有朋抛锚的车子附近。
第63章 他有什么异能
邝有朋放下了手里的联络器，看着那上面最后一条消息一直没有变化，信号也非常微弱，不免面目阴沉。与他预料中一样，看来要按照上面的指示，在调查后就启动那个装置了。
他装模作样修了修车子，又好像怕冷一样回到了车内。他不知道窥视监控他的人在哪里，不过肯定有人。他也只能将车子停在这里，再近一些，就不够安全了。
他在车内看了看纸质地图，他确定如果徒步走的话大概一个小时左右能到军工厂，如果还没有人来“招呼”他，那么他就要带上东西往军工厂徒步走。
忽然一道人影从上面那层公路下来，速度很快就来到了他附近。那人蒙着头脸看起来像是防寒，不过容貌也完全被遮住了。那人远远观望了一下，出声问道：“你的车子抛锚了？”
邝有朋换上了一贯的开朗表情，回答道：“你好，我的车子的确出了点故障。你会修么？”
“不会。”莫寻说话的态度比较冷淡。
“那可怎么办，车坏了修不好，现在电话也没信号，回镇上来不及了。前面就快到军工厂了吧？”
“嗯，快了。”
邝有朋面露喜色道：“我正是去军工厂，拜访我爸的朋友徐淼，我开车来也是为了接他下山的。你既然知道军工厂，一定认识老徐吧？”
莫寻简短道：“认识。”
邝有朋说：“传达室有个固定电话能对外联络，早上我爸还打过呢。我可以通过那个叫镇上的人修车子。”
“你以前来过军工厂？”莫寻的戒备态度很明显。
邝有朋看似并不介意莫寻的态度，还毫不设防道：“我来过几次，给徐伯送东西。我父亲以前也是军工厂长大的。对了，记得徐伯说那里除了他没什么人常住了，你是哪位？”
一边说话，邝有朋就从车内拿出了一个背包，熄火锁车，感慨道：“唉，车子扔到路上过夜的话估计不坏也冻住了，希望能早点联系到镇上。”
“我暂时住在那。”莫寻瞥了一眼那辆吉普，轻轻拍了一下引擎盖的外壳，就像是完全不懂车子一样，也不打听车子到底哪里有问题，只说，“走吧，又要下雪了。”
邝有朋一看对方惜字如金，又没有半分好奇，只能跟着走在他身边，聊起别的话题：“你叫什么名字？”
“罗易。”莫寻简短回答了两个字，他背着枪脸上蒙着黑色防护面罩，戴着帽子和防风目镜，除了说话声音和身材能判断性别，容貌完全看不出。邝有朋见到这样的人并不怕，还笑呵呵就跟着走，是人傻，还是另有图谋？
邝有朋在保持与莫寻1米左右的位置走了一阵，自己的异能终于有了动静。
他看到了这个自称“罗易”的人近期经历过的一些事，虽然往前能追溯的时间也就是几天，事情的场景也是随机的碎片化的，而且还是无声的，不过大致也能看出“罗易”的不寻常。
山腹中果然有巨大的空间，那就是他们要找的金簋基地么？他好像还到了地窟那里。天啊，他出现在了林场，这身打扮，怎么与黄旭脑海中的记忆碎片重叠了。那一地尸体是怎么回事？他用枪杀了人，那么多人都是他杀的？
邝有朋瞄了一眼“罗易”背上那把枪，明目张胆背着枪出门看起来可能是护林员，可是邝有朋打听过，这一带的护林员姓李。所以此刻他只觉得胆战心惊，颤抖着将脖子上的围巾往上拽到眼睛下面，仿佛藏住头脸就能感觉安全一些。
还好天气冷，人冻得发抖，出的气立刻都变成了霜，沾在了眉毛眼睛上，邝有朋觉得自己的表情应该已经冻木了，没那么不自然。可是他脑子里也实在想不出能与这个杀人狂聊什么话题。
他琢磨着如果现在调头往自己车子跑，估计来不及了，大概率要挨枪子。要不，他还是硬着头皮去军工厂。至少老徐在，他给老徐送了几次东西，一起喝过酒，身份上应该没人怀疑。老徐能活到现在，肯定知道什么。
希望老徐还活着。
如果老徐已经死了，邝有朋打算一到地方就按动那个信号器，然后……管“罗易”是谁，到时候恐怕都自顾不暇，有枪也追不上他了。
邝有朋表现出疲惫的样子，也不怎么说话了，两人就这样沉默着走向了军工厂。
远远看到大门的时候，传达室那里走出来了一个穿着军大衣的人。
邝有朋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老徐，急忙挥手招呼道：“徐伯，是我，小邝！”
老徐早就接到了莫寻和王宽的消息，热情道：“小邝啊，你怎么真来了。车呢？”
邝有朋跟着走进了传达室，贴在炉子边取暖，感叹道：“徐伯，我车子坏在路上了，还好遇到了罗易，可惜他也不会修车。我给镇上打个电话吧。”
老徐皱眉道：“固定电话也不通了。”
邝有朋一脸不信，去看墙上的电话，拿起听筒，果然听不到声音，仔细检查电话线也都连着呢，他只好沮丧地又坐回炉子边，打听道：“徐伯，您还有其他能对外联络的方法么？我听黄旭说，上次他拿走了您很多吃喝，怕不够用，才想着抓紧来接您去镇上了。”
老徐说：“谢谢你惦记着我，黄旭那天拿走的就是我放在明面上的东西，拿走也没什么的，那孩子不容易，最终还是回去镇上了吧。”
邝有朋就说了几句黄旭的近况，然后他眼神游移，多次看向门外。这显然也不是想出门上厕所的样子。
莫寻心头警铃大作。
他能听见邝有朋不规律的心跳越来越快，紧绷的肌肉颤抖摩擦衣料的声音，这都是极力掩饰着某种恐慌的征兆，普通人肯定听不到，莫寻的五感已经提升这才能感知。但是自从遇到了邝有朋开始，他们明明没有聊起任何能让人恐慌的话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