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下一刻,他们两人就被卫生间内的情形惊到了。
里面那位客人用手捂着自己的脖子,却盖不住鲜红的血水喷涌而出,像是被什么东西划破了咽喉。
鲜血溅到了卫生间门口的空姐脸上,她也被吓傻了,差点尖叫出声。
莫寻看得清楚,他觉得那并不是别人弄的,那位客人的手里握着一段尖锐物,正是一款能伪装成名片夹的锋利小刀,闪着金属特有的冷光。客人濒死时的神态也不像是被人控制的那种疯狂。
这更像是自杀,只不过,能用这种东西自杀是需要技巧的,除了专业人士或者受过训练的士兵、特工,普通人很难做到刀口这样整齐。
这位客人正是最后匆忙上飞机的那个人。
空姐急忙呼叫医疗救助,空少也赶过来,帮忙先将这名客人放平在卫生间的走道上,按压伤口止血。另一名空姐及时拉上了附近的帘幕遮挡其他乘客的视线,然后走到帘幕之外,安抚周遭的人。她只说在全力抢救伤患,希望大家保持安静。
这家航空公司有规定,如果飞行途中客人突然死亡,是不会明确播报死亡的。要等到达目的地,由相应专业人员检查后确认情况,再对外宣布。乘务组能做的就是尽量抢救,并维持剩余乘客的镇定。
飞机的卫生间内肯定藏不下两个人,那名客人躲在卫生间内想不开自尽,或许是到最后求生欲占了上风,才按动求助按钮。这大概率不是刑事案件。
看到刚才场面的大多数人也基本就是这种想法了,包括祁晴。刚才突如其来的恐慌很快消散,她恢复了普通人的思考模式。
更多乘客被惊动,有的起身探头探脑,有的在座位上窃窃私语。这一批人的视线已经被帘幕挡住了。
祁晴却发现莫寻不知何时已经去了另外一边的通道,直接往商务舱而去。她想,或许莫寻真的很急,要去找其他的卫生间?商务舱最前方也有卫生间,眼前这个肯定用不了,走道另一侧的那个也显示有人。莫寻才会直接去更前面的?
张建南虽然在飞机后部,却感受到了前面那些客人的骚动。这时候马莲已经从卫生间出来了,问道:“前面出什么事情了么?”
张建南说:“不知道,不过祁晴在前面,我过去问问。”
马莲若有所思,劝道:“别看热闹了,真有事机长会广播的,或者等祁晴回来再问她。那边挤满了人,咱们也挤不过去。”
张建南被马莲的媚眼迷住,一想也对,为什么管别人呢,他心猿意马自己匆忙去了一下卫生间,就被马莲拉着手,回到了飞机后部他们自己的座位。他的眼睛黏在马莲丰满的身上,幻想着一场艳遇,完全没在意手心的小刺痛,以及随后突如其来的困倦。
祁晴一看后面的卫生间没人了,她就挤过人群去了后面的卫生间。等回到自己的座位时,张建南和马莲果然问她打听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祁晴简单讲了一下自己看到的和猜测的。
马莲和张建南听后唏嘘几句,并不关心那个人为什么“自杀”,继而聊起了别的。他们只希望别死人,机组人员可以把人抢救过来,否则就太晦气了。
马莲皱眉嘀咕道:“但愿不要返航,那就太耽误时间了。”
张建南打了个哈气,问祁晴:“刚才和你站一起那个帅哥是什么人?”
祁晴本能地防备着张建南和马莲两个,并不打算说莫寻地名字,就一脸无辜地回答道:“我不认识那人,他好像很着急去卫生间,问我商量能不能换一下,没想到就出了那种事。”
第224章 存在污染物
此时本应该着急去卫生间的莫寻进入商务舱,当然不是为了蹭厕所,而是想趁乱确认目标位置。
当然,想趁乱翻行李架的人还有另一位,是个身材高大一头金发的男人。那人看起来是商务舱的客人,很随意从座位上站起身,打开了行李架的舱门。可是他的手接触到的却是最后上飞机的那位客人的行李,并且旁若无人将行李拿下来。
这是一款密码行李箱,锁头需要小钥匙打开,而不是时下流行的那种对数字的密码锁。
在幽暗的光线中,莫寻发现自己的视力很清晰,甚至看到了那个金发男人拿出了一根细铁丝,而不是用钥匙打开了小锁头。那人动作非常熟练,一两秒都不到,周围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这样的小动作。
能坐在商务舱的客人不是有钱人就是高级打工仔,很少有人会去偷拿别人的箱子撬开看。
莫寻瞥见行李箱内果然有一个手提箱,在隐蔽位置有定位标识。他只是稍微有点奇怪,自己的眼神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以前虽然也很好,属于飞行员的标准,却不可能在这么幽暗的环境里,那么短促的时间中看到那么细小的标识。
那个金发男人并没有试图强行打开手提箱。他将手腕上的手表表盘贴住箱子几秒,似乎是确认了什么,才将这个手提箱与自己座位下方一个同样的手提箱飞快调换。
这个时候,空乘还在商务舱后部抢救那位客人。商务舱内本来已经睡着的客人逐渐被惊扰,看向后面。金发男人则若无其事将那个行李箱又放回了上方的行李架。
莫寻知道金发男人身旁这个位置本来是最后上飞机的那名客人的座位。这个金发男人应该是某个组织的人,故意买了目标邻座的位置守株待兔。那么卫生间里发生的惨祸是不是这个金发男人下的手?
被杀和自杀的人表情是不同的,莫寻仔细回忆卫生间的门刚打开时那个客人的表情。
那位客人苍白的脸孔上并没有惊吓或者愤恨,反而是一种不舍和挣扎,直到空姐试图抢救他的时候,他又变成了一种诀别之意。
虽然不能排除是被谋杀,可是他的死或许对他而言是某种解脱。
对了,还有一个细节,那个人一只手握着刀片,另一只手掌有一块伤痕,那个伤像是一块腐肉,很奇特。
这样的伤,莫寻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莫寻只是稍微回想了一下,目光仍然盯着金发男人。他看到了手提箱被转移到金发男人座椅下方。不过他也注意到,商务舱内还有两个乘客并未被卫生间那边的事吸引。
一个皮肤偏黑的客人戴着耳机,躺在自己的座椅上似乎睡得正香。另一个客人一头白发,只是稍微转头侧目,又将目光收回,举起了一份报纸。
白发客人所在的位置斜前方,就是金发男人的位置,虽然报纸好像挡住了他的视线,实际上,这种手法过于刻意了。
莫寻将商务舱内可能是特工的人都确认后转身离开,但是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座位,而是往后排走过去,找到了靠近走道边的祁晴。他的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一定要去找祁晴。他倒要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他着魔了,还是祁晴这个人有古怪?
当莫寻看到祁晴身边坐着的张建南和马莲两个人的时候,觉得那两个人也很熟悉,心中却生了几分排斥和厌恶。张建南和马莲这两个名字突然就冒了出来,不过他并没有像搭讪祁晴那样直接问对方名字。
他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从在飞机上醒来就很不对劲。
他压下了其他的好奇,只客气地对祁晴说:“能陪我一起去找乘务长说一下卫生间那里的情况么?我怕我看错了,你刚才也在,若能佐证,或许能帮到客人和机组的人。”
祁晴忍住了好奇,并没有当着张建南和马莲问莫寻打听究竟什么事。
她对张建南的反感比刚才更强烈了几分,明明张建南似乎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公共场合他一直都还算收敛,装的很绅士,也没有招惹别人,她却很迫切想离开张建南以及那个马莲。她这是怎么了?难道她还接受不了张建南另寻新欢?
祁晴想自己还是找个别的事换换思路,冷静一下,于是答道:“好,走吧,我们去找乘务长。”
张建南看见前女友跟着别的男人走了,心头也是无名火起。可是已经分手了,她没有干涉他与马莲眉来眼去,他又哪有立场打扰她认识别的男人?其实这个马莲看着就很不错,又对他很主动的样子,先加好友,以后保持联系,当pao友也不错。
祁晴才不在意张建南与马莲之间越发亲密的那些互动,她跟着莫寻走到了飞机最后面。
后面是乘务人员备餐的地方,刚才乘务长就在这个地方,现人却不见了。
祁晴问:“乘务长是不是去前面抢救那位客人了?”
莫寻低声道:“那个客人救不活了。我也不是找乘务长说话,而是找你。”
祁晴惊愕:“有什么事非要到这里说?”
莫寻拉着祁晴进入到一个无人角落,用更轻的声音讲:“我仔细回忆刚才那个客人的奇怪举动,发现他手部的肌肤有不正常的破损腐烂。”
“这说明了什么?”
“肌肤破损分为很多种,他那种腐烂虽然只有一小块,不过很可能是某种未知感染。那是我曾经见过的某种能导致很严重效果的感染。谢谢你当时拉我退后了几步,如果真的是有传染性的,离太近很危险。”莫寻这样说的时候,脑海中回忆起了之前在什么地方亲眼所见的情况。
被污染的肌肤腐朽,人似乎是活着的却逐渐丧失理智,变得非常暴躁,最后只对新鲜血肉感兴趣。那种已经不能被称为人的东西,会通过咬伤或者体ye将污染物传播给其他人。
祁晴的脑海中也浮现起了类似的画面,她分不清是自己的臆想或是某些影视作品的印象,她看到的理论上都不该是她经历过的时间地点,但是那些画面十分清晰,就像是一场清醒梦。
“这更应该通知机组人员吧?我们躲在这里说这些有什么用?应该及时将那个客人隔离,免得感染其他乘客。”祁晴说,“我们去通知机长?”
“这里就有电话可以联络机长,需要机组人员协助。”莫寻指了指乘务员临时座位上方的一部电话。
正当两人尝试通过这部机内电话联络机长的时候,前面商务舱有人发出了惊呼。
第225章 偏离的航线
“那个人好像没死,他动了!”一个尖细的女声用M国语喊了一句。
莫寻和祁晴的心都是一紧。
祁晴的脑海中竟然浮现起了奇怪的画面。
在冰天雪地之中,她和母亲还有其他什么人守在一间地下室内,他们遭遇了一些能行动的尸体攻击。那些人的身体腐烂,衣衫褴褛不怕冷,也感觉不到疼,必须斩首或者破坏颈椎才能让他们停止动作。
那不是预知梦,而是她以前经历过的事。这是哪里来的记忆?
她捂着头,试图将这些混乱的记忆清除或者理顺,然而更多的不和谐画面再次涌现出来。她看到了穿生化服的人,以及发狂咬人的什么人,在类似防空洞一样的大山洞中,所有场景历历在目。
“祁晴,你怎么了?”莫寻看出祁晴表情很难受,不免心中揪痛,眼前的姑娘就好像是他心头肉一样,他见不得她任何一点伤痛难受。
但这种时刻,明明是任务之中,他不该管别人,他应该做的是尽快到前面商务舱,确认一下他的目标还在不在。
他强压下对祁晴的关心,试图用内线拨叫机长,结果发现内部线路损坏。这很可能是人为破坏,切断了客舱与驾驶室那边的电话联系。
他眉头微蹙,说道:“我去前面看看,你还是先回座位吧。要不要叫乘务员帮你看一下,是否哪里不舒服?”
“不用了,我就是想起了一些事。”祁晴拒绝了莫寻的关怀,往她的座位走回去。她觉得自己并不是生病了。她小时候会梦到一些即将发生的危险,如今,她觉得自己可能又做了那样的梦,只是很短暂,也不是在睡着的时候。
于是她又对莫寻真切提醒道:“如果真的是死人又活过来,会不会是电影里演的那种丧尸?你也小心。”
莫寻微笑感谢,心头也是疑惑重重。
他一直在境外执行任务,知道丧尸并不是科幻影视作品中异想天开的产物,在O洲的史料中有记载,早在两千多年前LM帝国占领Y国期间,人类就有过明文记载消灭丧尸的战争。
M国以及DK的研究所里也有那些资料,O洲很多地方都曾经发生过类似的被污染侵害的人不痛不死,还会感染转化活人的事件。消灭他们的方法,是斩去他们的头颅并焚烧。然而还是有污染者被封入石棺深埋入土,并没有被完全销毁。
于是借由这些古老的“不死尸体”,至少DK研究所一直在秘密研究某种合成催化物。研究最初是为了找到能让人摆脱衰老和疾病的“永生”方法,然后那种能让人“起死回生”的物质也引起了多方关注。更多国家秘密尝试用此制造超级战士,重现O洲古代传说中的“不死军团”。
莫寻不禁想到,那个手提箱内的资料或者什么样本,难道与这种污染物有关?究竟是什么组织拿这种东西交换货舱内的那套设备?他们为什么选择这架飞往我国的航班交易?
现在有人故意切断了客舱与驾驶舱的联系,驾驶舱那边也一定会发现问题,飞行员会否主动打开驾驶舱的舱门?那样歹徒就有机会闯入驾驶舱了。
莫寻走到了商务舱附近,侧耳倾听,这架飞机没有头等舱,只有商务舱和经济舱。商务舱的前方就是驾驶舱了。他不止是视力清晰,当他集中精力,也能听到更远处的声音,包括驾驶舱门口那里的对话。
祁晴看到那名“死去”的客人已经被机组人员装入裹尸袋,捆绑了几道束缚带。他们将他从商务舱附近的区域移动到了飞机最后方乘务组活动的区域,并且拉起了帘子。
祁晴此时仍是坐回了自己位于机舱后部的座位,心中的不安却越发严重。她瞥了一眼帘幕遮掩之后那个黑色的裹尸袋,仿佛能看到袋子轻微的颤动。
她试图说服自己,那是因为飞机在飞行过程中会颤动,放在上面的东西当然也会跟着动。再不然就是她自己胡思乱想,出现了幻觉。其他那么多乘客都看着呢,还有那些乘务员,如果尸体真的是活了过来,那刚才就只是假死,还有救?
然后她强迫自己转移注意,才发现张建南和马莲早就结束了聊天。马莲甚至戴上了眼罩似乎准备睡了,而张建南也是睁不开眼的样子。
周围的声音很嘈杂,很多乘客能听懂M语,当然会好奇打听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有人提出抗议,不想让尸体离自己的座位太近,要求换到别的座位,或者将尸体放到其他什么地方,比如飞机下方的货舱。
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张建南竟然在此时昏昏欲睡,毫不关注?
祁晴总觉得后面离他们只有两排距离的那个尸体袋子很危险,出于对同事的责任感,她使劲晃了晃张建南的手臂,说道:“他们把刚才卫生间自杀的那个客人的尸体放到后面了,离咱们这排不远。”
张建南呢喃了几声,似乎什么也没听到,竟然开始打呼噜了。这不会是被人喂了蒙汗药吧?刚才他明明和马莲你侬我侬,转眼间两人就到梦里约会去了?
现实为什么显得那么不真实?
张建南绝对不是如此贪睡的人,祁晴怀疑的目光看向了马莲。马莲戴着眼罩好像也睡着了,反正祁晴说话的声音不算小,周围的人肯定都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