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都是自小陪着她的，想必也是因为这些，那时水檀的反应才那么大。
水檀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姑娘，外面贴了告示，说要征兵呢。”水水从门外跑了进来，边跑边说着，生怕她听不见。
征兵……
听到这话，林玉瑾的心里更是慌张，东云当真要陷入战乱？越想想起什么，发现自己越是想不起来，有时候觉得头都是痛的。
“什么征兵？日子过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征兵了？”水檀见她难受，主动问出口，到底出了什么事。
水水一路跑进来，天气正热，有些喘不上来气。
见状水檀递给她一大杯水，等她喝下又给她顺了顺背，等她缓过了劲，才静静的等着她说。
“突然贴了告示，官家开始征兵，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绝对跟先前霍世子突然离开都城有关！”水水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林玉瑾和水檀却有些无语，这话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然后呢？”还是问了出口，免得这个小丫头又偷偷跑到一边伤心。
“然后说都城里适龄的都得去参加，不知道咱们家三公子要不要去。”水水将这话说完，皱了皱鼻子，她也不知道这么说合不合适……
见两人满脸无奈的看着自己，水水头顶仿佛打满了问号，这是怎么了？自己说的没问题啊……
“你怎么现在才说，这下夫人在院里不知道急成什么模样，好歹姑娘也是夫人生的，你觉得姑娘不着急吗？”水檀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她的脑袋，真是觉得她笨的有点让人无语。
委屈的捂着脑袋，她是真的没想这么多嘛，眼里的委屈都快满了出来，可是说再多她也说迟了，只能让姑娘尽快去=夫人院里才是。
想到这，她急忙过去拉起林玉瑾，将她推到梳妆台边，把她手里的书抽了出来，“您也别看了还是早点梳洗，去夫人院里才是，这些东西回来再看，若夫人真有个不好了，水水的心里该多难受啊。”
一路被她推着到了安平院，看她满头的汗，又觉得有些心疼，将袖子里的帕子给她，让她擦擦汗，才带着进了里面。
刚进院里，里面的婆子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急忙就跑到她面前，让她赶紧进去，夫人在里屋正哭着，是被三公子气哭的。
点了点头，隐隐听见里面传来了孩子的哭声，间或夹杂着几声柳氏的怒骂声。
还没踏进去，栾青抛了出来，险些撞了个满怀。
“见过姑娘。”栾青见是她，急忙行礼，林玉瑾将她托了起来，此时里面正乱着，说这些虚礼不大合适。
“里面是什么状况了？”栾青是里面伺候的，这些还是问她才能知道的更清楚一些。
“三公子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来了夫人府里吗，说要去参军，等细问才知道是官家要人，但是夫人顾及公子年纪小，死活就是不让他去，但公子是个倔脾气，怎么都不愿意。”栾青急得额头上全是汗，匆忙说了几句就要往外跑，连缘由都等不及说。
等进了屋里，才知道两人吵闹之间，将林正谊吵醒了，奶娘一摸，发现起了热，常妈妈顾不得再劝，连忙指使了栾青出去寻白大夫进来看看。
常妈妈见林玉瑾来了，一时有些不知道先顾哪一头。
林玉瑾冲她点了点头，常妈妈这才放下心来，抱着孩子在一边哄着。
这边临近榻上，柳氏正跟林正澜大眼对小眼，两人之间半分也不让。
都说林正澜是个倔脾气，其实柳氏也不遑多让。
两人连她的脚步声也听不到，一丝眼神也没给她，只顾着互相对峙，谁也不让谁，非要在今天分个胜负不可，但这事又哪里有这般容易。
“咳……”
林玉瑾打断了两人，等两人将目光移到自己身上，才开始询问到底是什么事。
又听了一遍之后，林玉瑾才慢吞吞的坐到婢女准备的杌凳上。
坐等着两人继续分辨的面红耳赤。
“这事方才听人说了，倒是想问三哥哥，是不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林玉瑾用眼神将柳氏稳下来，转头看向林正澜，等着他给自己一个答案。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但是林正澜还是点了点头，“当然！”
冲他温和的笑了笑，等着下文。
第168章 加攀
静静的坐在原处等着，看他要怎么来说。
林正澜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但这次是官家给的好机会，怎么能不去！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说话不算话！”义正严词的一番话，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林玉瑾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来，淡定的一点点打开，偶尔看一眼他的神情，看看他觉不觉得羞愧。
刚见到的时候，林正澜面上的神情还是满不在乎，随着纸张越来越大，透过光显露出字迹之后，他面上的神情才开始僵硬。
“这个也不知道是谁写的，话说得倒是十分好听，哎，都不知道去谁那给他看看，最好是背下来，免得再忘了，你说是不是？兄长？”
将纸上打开，有字的一面正对着他，上面文字手印印章，样样皆全，半分也不差。
看他面色越来越难看，林玉瑾也没有继续挖苦他，“你自己几斤几两，自己最是清楚，我问过几位先生，你的学问学了什么？心里没几分数？兵法之类你又学了几分？与李先学拳脚功夫倒是十分用心，但你真的想好，做一个听令的军人，用刀用长枪刺入他人身体，还是做一个兵不血刃的将军？一句话便能扭转战局的人？”
见他被自己说得愣愣的，林玉瑾留足了时间给他反应。
柳氏坐在一旁看着他两，有些自我怀疑，这两人是不是被自己生错了，玉瑾才该是男儿。
不知道什么时候，常妈妈走到她身边看着这对兄妹，也是觉得四姑娘实在是省心，这府里只怕除了她，也没人管得住三公子了。
主仆两明理的没说话，等着林玉瑾将人训斥完。
“可曾想好了？”没有给他太多时间，这些事，时间多了就想的太明白了，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我想去参军，从小兵做起，一步步向上爬，霍家不就是这样上的位？”林正澜梗着脖子，不愿意承认自己做不到，凡事没有努力过，哪里有放弃的说法。
“霍家的成家史你可曾看过？你只看到了光鲜亮丽，何时看过背后的鲜血淋漓？”听他用霍家对比，林玉瑾只觉得好笑，真的觉得他很可笑。
“我……”林正澜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因为他确实只知道很浅显的部分，更深的他从未想过。
“远了不说，直说霍英纵战死，你觉得如今的霍家如何？对比当年如何？”林玉瑾不跟他扯太过久远的事情，只说这些近年的事，免得他觉得跟他没什么关系。
林正澜皱着眉头，这些事情他知道一二，如今的霍家青黄不接，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跟当年秦谷之战有关。
“他的死，明了说，霍家青黄不接，暗里，霍家如今能抗事的只有霍开霁一人，你觉得此次东云与加攀若真的开战，一个十四岁的少年郎，在那战场是何种心情？他还未曾成亲，甚至未曾加冠，他若是死了，霍家无后，名存实亡，若是未死……”剩下的话林玉瑾没有，说的太过明白，但是在座的人都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林正澜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些事他心里不是不知道，但是……
“明日让人带你去趟刑场，若是能接受，我自会劝母亲放你去，若是不能接受，你便在府里乖乖学东西。”林玉瑾做出了让步，偷偷用手安抚着柳氏。
“真的！”林正澜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不过是去看刑场而已，这都做不到，还去参什么军。
“嗯，我答应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你是女子，可不是君子。”林正澜嘀咕道。
林玉瑾皱眉，还欲再说什么，他却腾的站起身，冲着柳氏行礼就跑。
屋里众人皱眉看他远去，纷纷摇头，没长大就是没长大。
柳氏坐在那，一时有些出神，搞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东西，半分不像自己。
等回过神的时候，见到女儿看着自己不说话。
也知道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便没说话，冲她笑了笑，搂了过来，一把抱进了怀里。
“你哥哥若是有你半分懂事，我也不用为了他整日操心。”柳氏的心里着实有些累，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真的让她太疲惫了。
“我们都是母亲的孩子，母亲这么说，三哥哥会伤心的。”林玉瑾回手抱着她，知道她很累，但是没办法逃避，这府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不说他了，你二姐姐来了书信，说要来都城探望，你父亲此次参与科考，做了副考官，她说想来恭喜你父亲，也不知道到底是安了什么心。”柳氏一直觉得林玉姝心思不单纯，做的任何事，总有一些理由，并且十分会将责任推给别人。
“二姐姐回来，母亲自去招待她便是，何须如此说她，若是让旁人听到，又该说母亲的不是了。”这个旁人说的是谁，自然不用多说，懂的人都懂。
“我只是生气罢了，着实是不想看见她，想到她做的那些事，母亲心里就犯恶心。”柳氏用手撑着额头，心里十分不舒服，对她简直是厌恶到了极点。
林玉瑾知道她心里不舒服，但是林府毕竟是她的娘家，再怎么说，也不能让她有家不能回。
柳氏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只叹了口气，将这事放到了一边，不再多想。
“白大夫来了。”
栾青走进来禀报道。
“快请进，快请进。”柳氏听到人到了，也顾不得在说什么，起码想让他进来给林正谊看看，免得烧坏了身子。
白大夫进来的时候，虽然觉得气氛不大对，却也没有多问，走到一旁孩子睡的地方，一番望闻问切。
“没什么大碍，许是惊到了，不大舒服，这些日子勤加看顾着，多给他喝些水，便能好了。”
柳氏还在继续等着下文，白大夫已经准备走了。
“不需要再开些药吗？”
显然没反应过来，柳氏下意识的问道。
“这药，不喝总比喝了好，是药三分毒，夫人还需牢记。”
第169章 孩子
又过了几日，方妈妈从小厨房来了主院，喜滋滋的说道，“姑娘，做成了。”
听到东西做成了，林玉瑾的目光亮了亮，这东西可是极好的，保准能让林正澜过目不忘。
“您做这个做什么，看着倒是有些恶心，不过做出来倒是挺漂亮的。”方妈妈犹豫了一会，还是劝说道，这东西，做的时候，可让她恶心坏了，好在成品不错，算是一个安慰了。
“一会装进食盒里，咱们去三公子院里坐坐，您去不去？到时说说做这个的步骤，也是个不错的法子。”脸上挂满了恶意的笑，将手中的册子放到了一边，看着方妈妈笑的不怀好意。
方妈妈一开始还不知道这个做好了有什么用，听她这么说，瞬间反应过来，这是为了三公子不听话准备的。
连忙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会按她说得做，面上的笑意一直没淡下去过。
这东西想来能让三公子恶心个几日了。
带着方妈妈和水水一路往竹文院去，路上碰到了许久未见的柔姨娘，看她默不吱声的模样，一时有些没认出来，以往柔姨娘是个极为骄傲的，何曾像今日一般，见到人半句话也不说，身上穿的衣裳，也不像往日一般讲究。
她身边的碧云见到林玉瑾，为难得看了眼柔姨娘后，俯身行了礼。
摆了摆手让她起来，也没多做停留，越过她们，继续向竹文院去。
碧云在后面看着她，又看了眼柔姨娘，叹了口气，将人拉了起来，搀扶着她要往安平院去。
柔姨娘顺着她的力气走着，又走了几步，突然不愿意继续走，回头看着林玉瑾离开的方向。
“您别看了，这是四姑娘，您该回院里歇息了。”碧云好言好语的劝着，自从林正谊被抱到安平院之后，姨娘的精神便一日不如一日。
“林玉瑾……林玉瑾！”柔姨娘大喊一声扭头往后跑。
听到有人叫自己，林玉瑾下意识的回头，却和柔姨娘撞了个满怀。
方妈妈和水水来不及护着，林玉瑾被她撞的摔在了地上。
碧云急忙跑过来掺着柔姨娘起身，林玉瑾也在身边两人的帮助下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裳沾上的泥土。
“您这是做什么，突然冲过来，如果姑娘伤到了怎么办。”水水红着眼睛看着两人，只不过慢了一瞬，就让姑娘摔到了地上，手心都擦红了。
“姨娘不是故意的，还请四姑娘高抬贵手。”碧云将柔姨娘护在身后，用手抓着她的手臂，不让她再闹事。
“她这是怎么了？”看着她状态不大对，若不是疯了？
“自从小公子生下来，姨娘便不大好，没什么，没什么。”碧云不敢将话头牵扯到安平院，以姨娘如今的态，将事情闹大了，对栖霞院没什么好处。
“四姑娘，求您将孩子还给我，还给我！”柔姨娘听到小公子三个字，挣脱了碧云的手，却被方妈妈拦了下来。
“你的孩子与我有什么关系？”林玉瑾不想跟她多做纠缠，这件事本就不是她能做的了主的。
“不是你们说我给老夫人下毒？才把我孩子抱走的吗？”
看着柔姨娘迷茫的看向自己，林玉瑾的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很难受……
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你们能不能把他还给我？或者就让我看看他？就让我看看，好不好？”柔姨娘说着说着，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除了林玉宛，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她盼了许多年，才盼来一个儿子……
林玉瑾喉头有些哽咽，同为女子，没有一个人不会触动，但是想到她以前做的事，又觉得一时的心软，会不会导致更不好的结果。
“这件事你应该去求母亲，我只是一个孩子，帮不了你什么，有些事情，有因必有果，兰茵续果，不知道，姨娘可曾听过？”林玉瑾向她行了一礼，没再端着嫡女的架子，
言下之意，这些事就算不是她做的，跟她也绝对逃不了关系。
或许这话说的过于绝对，但是，这府里的人，又有几个是简单的呢？
柔姨娘楞楞的看着她转身离开，一时瘫软了身子，捂着嘴巴哭出了声。
碧云在一旁，虽然着急，却什么也做不了。
“姑娘，我总觉得柔姨娘这个状态不大对劲。”水水提着方才方妈妈递过来的食盒，有些担心地回头看了看。
“不要回头看她，栖霞院的事，我们管不着，也不能管。”林玉瑾头疼的紧，她不懂为什么这些事都来找自己，明明那个时候，她并不在亭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