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理直气壮。
两人低下头,继续看蒸饺。
“这样?”孟戚漾伸手比了比。
谭诉:“抓多一点。”
蒸饺那么小一只,后颈就那么一块,他们的手难免有触碰,都大大方方。
只是似乎每一次感受到的温度都更高些。
车把外面的寒冽隔绝,空调送出的暖风。风声和偶尔驶过的车发出的声音也被隔得很远,近的只有呼吸声和小声的交谈。
比划了几次,孟戚漾有点把握,终于伸手尝试。
她一把抓住蒸饺的后颈,把它拎了起来。
蒸饺像是被封印了似的,一下子乖了,看样子也不难受。
孟戚漾放下蒸饺,摸了摸它。
谭诉的身体已经退了回去,只剩一点清冽沉稳又微苦的气息萦绕在她身边。
他还是那副懒倦矜贵的样子,仿佛看客。
“我们蒸饺陪你玩,是不是该得到点奖励?”孟戚漾开玩笑说。
谭诉顺着问:“比如?”
上扬的尾音似乎带了点刚才手与手触碰出的温度。
“小零食?小玩具?”
“不是我陪你们玩么?本来是叫你下来陪我聊会儿天,结果变成教你怎么抓猫?”
“既然轩哥觉得我们没用,那我们走啦。”孟戚漾抱起蒸饺,作势要走。
她刚转身想抬起手开车门,听到一声轻笑,然后手腕一紧,连带着她整只手几乎被包裹住。
完全不同于刚才那种一触即分。
是结结实实地握着,甚至还往回扯了一下,温热干燥的触感沿着孟戚漾手臂上那条大动脉向上蔓延。
她跟着那一下力道回身,重新看向谭诉。
谭诉的手没有松开,动作带着几分强势,语气却温和得像哄人,“它没有,但是你有。”
注意到他又有动作,孟戚漾垂下眼,看到他伸出左手去摘握着她手腕的右手食指上的条戒。
她怀里的蒸饺不知道是感受到了心跳,还是被抱得紧了,不安分地想逃跑。
银色的条戒从指根离开,划过分明的骨节,到了孟戚漾的拇指上。
谭诉松开手。
“回去吧。”
第25章
谭诉那天晚上没回登园的电话, 第二天登园那边又打了个过来,让他回去一趟。
周四晚上, 谭诉抽空回登园。
路上, 他接到韩远打来的电话。
“谭总,溪楼那边刚来电话,说你前天用他们那里的车, 好像落了支口红在车里。照片我发微信了。”
谭诉点开韩远发来的照片,想起那晚握住口红主人的手腕的那一下。
大概是当时心里没那么烦闷后太放松,他下意识那么做了, 反应过来时已经拽住。
电话彼端的韩远在接到溪楼的电话后脑子就非常活跃。
他老板好端端的车不用, 要借溪楼的车,还落了口红在里面, 说明是和女人一起, 但也有可能是溪楼那边弄错了。
听老板那边没有说“不是”, 韩远大概猜到了。
是那个莉莉吧!
“让人送过来。”
韩远:“好的。”
谭诉是晚饭后到的登园。
北城的冬天绿意就是比较少, 南方那些冬季里繁茂的草木移过来也不易活。
好在登园精致, 有竹有松树冒着绿意,花街铺地也有山茶、莲花的纹样, 在这样的夜里看着也不萧瑟。
老太太去佛堂了,老爷子在茶厅。
谭诉径直去了茶厅。
谭老爷子早就退了,一身威严还在,头发花白,精神很好。
祖孙两人沏了壶茶。
老爷子先问了些公司的事。
谭家现在的产业除了很小一部分由谭诉二伯家的堂姐管着, 其他都在谭诉手里。
聊完这些, 老爷子看了谭诉一眼。
谭诉正端起公道杯, 给他续茶,头微微低着, 非常妥帖。
这些年,谭诉的变化老爷子都看在眼里。
他既觉得他掌着那么多生意,就该是这样的,看着孙子这么优秀很欣慰,同时又为自己逐渐管不了他而有点不满。
“我有个故交的孙女这阵子刚回国。”谭老爷子说起今晚叫他回来的正事。
谭诉给自己也续了半杯,闲聊似的问:“是回来定居的还是?”
“这次是放假回趟国,还有小半年完成学业就回来定居了。”
“既然是您故交的孙女,要不要叫来登园坐坐?”
老爷子正有此意,说:“到时候你也回来,两人认识认识。”
谭诉温声一笑,“我怕是来不了,南城那边有点事,我要去一趟,得十天半个月。”
听出他拒绝的意思,老爷子问:“什么时候去?”
谭诉:“事情有点急,明天就走。”
到这儿老爷子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
他是提前知道了消息,有备而来。
老爷子脸色微沉,喝了口茶,“你妈告诉你的?”
“她也打算给我介绍一个,和您这位故交的孙女一个学校毕业的。我给拒了。”谭诉轻描淡写。
听到他拒了,老爷子的脸色缓和了几分。
“拒了是对的。她想掌控的太多了。”
谭诉没接他的话,另拿只杯子倒了水,说:“晚上不宜多喝茶,不然您又得睡不着。”
话题算这么揭过。
又聊了几句,谭诉起身离开,“那您注意身体。我顺道去佛堂那里看一眼。”
谭诉过去的时候,老太太正好念完佛,看到他说:“正好来上柱香。”
谭诉进去上了柱香,然后随老太太出来。
“你爷爷找你这事,你怎么说?”老太太问。
谭诉:“我接下来要去出差。”
这意思很明显了。
老太太也不意外,“估计你爷爷又得气两天。”
谭诉笑了笑,没说话。
老太太:“他那边我会好好说说。不过你也到年纪了,别整天漂浮不定的,要是有看中的姑娘,早点定下来,带来给我瞧瞧,你爷爷那边就先不管。”
“当然。”
离开登园,坐上车,谭诉看了眼时间,刚八点出头。
他懒怠地闭了闭眼,然后想到什么,拿起手机,把韩远先前发来的那张照片发到了另一个部手机上。
孟戚漾看到小号上的消息是二十多分钟后。
-轩哥:[图片]
-轩哥:你掉的?
她翻了翻那天带出去的包,确实少了支口红。
不知道什么时候掉的,要不是他发照片过来,她都没发现。
-孟戚漾:你这车里还坐过几个女人啊?
消息发过去没几分钟,谭诉打了语音过来。
孟戚漾慢吞吞地接起,听到语音另一端很安静。
“轩哥你不会是在一个个问吧?”
“你没回消息的时候我已经问到了。”
语调听着有点散漫,分明是故意这么说。
孟戚漾:“谁啊?”
谭诉:“反正不是你的,你是不是也不用知道那么多?”
孟戚漾:“哦,那你怎么不打电话给人家。”
对面笑了一声,说:“我明天去出差,等回来带给你。”
“又去出差啊?去那里?”
“南城,十来天。”
**
翌日,孟戚漾刷到韩远的朋友圈,定位是在南城。
他们还真是去出差。
她顺手给韩远的朋友圈点了个赞。
往下一条是潘禹的,就是之前她和尤欢一起去民森事务所,在展厅里加的那个A大建筑系的男生。
他有给她发过几次消息。
不像孟戚漾加上的很多男人那样会问些乱七八糟的或者尬聊,他几次发的消息都很有话题。
有一次是给她推荐书,说是老师上课提到的,觉得会比较适合她这样的爱好者看。孟戚漾本来就很喜欢书,搜了一下确实还不错。
还有一次是他说老师对他的结课作业不太满意,让改,他改了很多遍已经没有想法了,想多找几个人看看,孟戚漾就看着说了几句。
前几天,他又给她发了消息,是几张图片。他的作业过了,用到了她的提议。
潘禹在朋友圈发的是和几个男生打篮球的照片,青春洋溢。
孟戚漾又继续往下翻,一条消息跳了出来。
来自她在网站的责任编辑。
-编辑:宝贝,你什么时候发新书!!
孟戚漾从上本书完结到现在,算算时间已经快四个月了。
她光新书的选题就想了挺久。
-孟戚漾:在准备,快了。
-编辑:快了是多快?
-编辑:什么时候?
-孟戚漾:……大概年后?
现在快十二月下旬了,今年过年是在二月初。
-编辑:具体点呢!
-编辑:年后什么时候?二月三月四月五月可都是年后啊!
这架势是非要催出她新书的具体时间。
编辑又发来一条:不如就年后我们上班第一天吧!初七。
孟戚漾想了想,按现在这个进度差不多,到年初七还挺充裕的。
她回复:可以。
-编辑:那就说好啦!
**
南城这边,谭诉来了之后已经参加好几场饭局。
他这次来南城是真有点生意上的事,梅琳和韩远都跟了过来,顺便以此为借口推一推老爷子的事。
今晚的局是个熟人组的,谭诉喝了些酒。组局的人早年和他跟段嘉深是一个大院里长大的,后来因为家里调动,跟着来了南城。这些年有机会也会聚。
跟着来的人也学着三哥三哥地叫。
快结束的时候,谭诉接到宋新阳打来的电话。
“三哥,忙呢?”
他们上回见是宋新阳生日的时候。
谭诉整个人犯懒,一手解着衬衫最上面的纽扣,问:“怎么?”
“其实也没什么事。”宋新阳笑了笑,“就是我们今天听到了些关于你的传闻,都很好奇,派我当代表来探探风。”
谭诉:“什么传闻?”
宋新阳“嘿嘿”一笑,也不拐弯了,“听说三哥你最近看上一特胆小的姑娘?”
电话里闹哄哄的,酒精的作用让谭诉少了几分耐心。
他皱了皱眉,有点不耐烦,“什么特胆小的姑娘?是你喝糊涂了,还是我喝糊涂了?”
“啊?不是么?”听这语气,不像是有这么回事,宋新阳纳闷起来。
他又说:“我是听说你借溪楼的车跟个女人见面。”
听到“溪楼”和“车”,谭诉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眉头渐渐舒展。
还是那支口红惹出的事。
他低眼,空着的那只手的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食指上的戒指,想到那晚临时起意摘下来戴到另一只手上的戒指。
“还听说什么了?”
宋新阳:“就是听说那女人家境应该很普通或者不怎么好,胆子特小,也没见过多少世面。”
不然他们三哥为什么放着好好的车不坐,非要去借溪楼那买菜车。
“胆子很小?”听到这里,谭诉挑了挑眉。
宋新阳心想,可不是么?
他一开始听到觉得好笑,后来想想是这么回事。
装没钱隐藏身份,不是怕吓着人家?那不就是胆子小么。
听见谭诉这边没了声,宋新阳又觉得不对劲,在旁边人的撺掇下,试探问:“三哥,难道真有这回事?”
从听到这个消息到现在,他们都好奇疯了。
他们这圈人都在猜,那姑娘一定是朵楚楚可怜的绝世小白花。
谭诉:“没有的事。”
“真的?”宋新阳是不怎么信的。
这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还那么新奇特别,不像空穴来风。
“三哥你不会是想把人藏着吧?真胆子这么小么,我们又不去打扰。”
谭诉语气淡淡:“少给我乱传。”
第26章
确定发文日期, 孟戚漾多了些紧迫感,这两天很多时候都坐在电脑前。
晚上她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看到登着微信小号的手机上有新提示。
谭诉在她洗澡的时候打了个语音电话过来。
她今天还看到韩远发的朋友圈, 他们还在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