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几分醉了。
浅棕色的小皮靴有些踌躇的往后轻蹭。
沈孟京看出她心思,唇角只是拉开浅淡笑容。
看到他笑,时莺有些不自在。
她皮肤很白,像是奶油一样的白皙,所以轻微一脸红,就红的很明显。
刚才他指尖在自己脸上逗弄一番,让她已经痒了很久。
她此刻也不确定这男人想要做什么。
但是她还是在想,就算是自己想要破罐子破摔的疯狂一晚,跟这样的男人,总归是不亏的。
所以当那男人气息越发靠近的时候,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纤长如蝴蝶羽翼的睫毛剧烈的颤动着,似乎是有些害怕。
本以为是新奇的探索,结果却不是时莺想象当中的刺激。
那人手掌放在她后脖颈处,眉眼轻垂,说道:
“如果有不开心的事情。”
“我不介意当你今晚的倾听者。”
时莺猛地睁开眼睛。
她这才发现原来他刚才只是想要给她一个拥抱。
这样的温暖,让心理压力极大的时莺似乎是有了一个发泄的出口。
她也不懂自己为何在这晚对着一个陌生男人会忽然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
或许是因为他说话的语气太温柔,所以她可以真的就这么放下枷锁。
面前的小姑娘睫毛湿漉漉的,眼眶有些泛红,看起来委屈极了。
沈孟京轻叹一口气,然后给她递过去纸巾。
时莺道了声谢,唇角抿了抿,似乎也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沈孟京手臂搭在吧台的一侧,眸子淡淡的落在她身上。
他也不知如何该跟面前的这个小姑娘说最好不要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毫无防备的哭。
可是她现在看起来真的很伤心,所以他便收回了那些话。
克制了好一会儿,时莺终于恢复好情绪。
沈孟京浅笑问她:“现在可以说了吗。”
时莺:“如果让你跟一个不喜欢的人结婚,你会拒绝吗。”
沈孟京:“当然。”
时莺:“可是您看上去并不像是会缺少金钱的人,可能只要你挥挥手,就有很多女人前仆后继的赶过来,当一个人足够强大了,也就没有可以强迫他了。”
沈孟京:“以貌取人可不是好习惯,小姑娘。”
时莺愣了下,然后“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怎么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面前的他看上去的确是情场上游刃有余的样子。
她跟这样的人说自己的烦恼,可能在他的眼里面就是小孩子说胡话。
就在她想要放弃讨论这个话题的时候,沈孟京却是认真的回答了她:
“我很信仰爱情,所以,我这辈子只会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
时莺安静许久,然后回了他两个字:“真好。”
沈孟京看她这反应,也不像是相信了的样子。
时莺最后发现一真理。
阶层不同的人在一起是不能够讨论现实的。
所以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酒精可以短暂的麻痹神经,也可以在瞬间获得愉悦。
时间过得很快,大概是因为他们聊得过于投机。
她记得到了后半夜,酒店的窗户是打开的,微凉的冷风吹了进来。
他替她盖上了一张毛毯在身上。
气息是有片刻交缠的。
放纵与克制就在一念之间。
沈孟京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小姑娘。
须臾,他起身准备去关窗户。
就在他欲起身之际,她却是抓住他手臂,有些不安的问道:“你去哪儿?”
沈孟京温声回她:“我去关窗户。”
时莺微微歪头,脸颊仍是酡红的。
“可是我们的问题还没探讨完。”
刚才那段时间,他们聊了许多,关于人生哲理,关于理想信念,还有——
爱与欲望。
在聊天过程中,时莺发现身旁男人是个很有学问的人,从诗词歌赋到声乐和弦他都是略懂一二的,甚至于能和她这个逻辑不太通顺的醉鬼聊得畅快。
当一个人感觉聊天是舒适的时候,大概是与她聊天的人是向下包容的。
套房内的桌子上放着一张记录的便利贴字条。
他便随手抽过来替她念了两句。
男人声音低沉沙哑,有着得天独厚的性感味道。
“有人认为爱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点的吻,是一堆孩子,也许真是这样的,莱斯特小姐。但是你知道我怎么想的吗?”
他眼尾漫不经心的向她看过来一眼,像是塞纳河畔春水般多情,“我觉得爱是想触碰又收回的手。”
话音落下。
屋子里面静悄悄的。
沈孟京本意是想哄她赶紧入睡。
毕竟这一夜太漫长了。
可就在他说完最后一个字,却发现黑色皮带上多了一只白嫩纤细的手。
男人宽肩窄腰,那条黑色皮带勾勒着腰身很细,看起来禁欲又勾人。
沈孟京低头看了眼,然后眉峰略微上扬,轻笑问她:
“那你的手又在做什么。”
……
……
回想到昨晚的事情,时莺眸子闭了又闭。
不管喝了再多的酒,她对于那些片段记得可是清清楚楚,没有一点断片的痕迹。
不知道这是在变相的惩罚自己还是应该牢记住那些疯狂时刻。
她明天就要回京市,也不知道昨晚那男人是从哪地方而来。
幸好她知道他名字,改日写个失物招领也有机会还给人家。
想到这些,时莺还有些头疼。
需要忙碌的事情还有很多,她便不想再去想。
次日。
时莺坐上了回国的飞机。
她要回国的消息很快就在圈子里面传开了。
时莺上飞机的时候就在群里说自己要回去了。
之前圈子里面那帮朋友很快的就冒出头来,说等她回国要好好替她接风洗尘。
时莺谢过好友们的好意,表示自己要先回家一趟。
毕竟家中还有人在等她。
时莺回到家中的时候,时华清和袁卉正在家中等她。
见时莺回来,袁卉激动起身:“女儿,你回来了。”
时莺在客厅处和她拥抱了下,然后往沙发上那边看了眼,主动开口道:“爸。”
时华清点了下头。
“坐飞机一路辛苦了,一会儿好好休息下一起吃饭。”
时莺抿唇,回道:“不了,我晚上朋友约我一起聚会,我要出去吃。”
听着这话,时华清轻微蹙眉,似是有些不悦。
袁卉回眸打着圆场:“时莺好不容易回来了,当然要跟朋友们好好见面了,我们哪天吃饭都是一样的。”
时华清不说话,似是默认了。
时莺其实并不喜欢和时华清吃饭相处的氛围,跟朋友出去吃饭也算是一个借口。
见家中只有他们二人,时莺问道:“哥呢?”
袁卉脸色变了下,嘟囔道:“谁知道他做什么去了,整天也见不着他的人影,也许又出去鬼混了。”
时莺是了解时玉泽性格的,所以对这回复也不意外。
时家有个纨绔子弟,这在京市是人尽皆知的。
时华清唇微张,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时莺见他开口,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于是赶忙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后来见时华清转身上来,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把家里面的事情交代完之后,手机消息又好几次震动,时莺就知道是好友们在催促自己了。
她回了个“马上到”然后就从家中出发,赶往聚会地点。
她许久没回来,对京市这边已经有些生疏了。
夏槐知道她可能不太认路,所以专门在路口那边等她。
见时莺下车,她开心的冲她挥了挥手。
“时莺,这边!”
时莺远远的就看见她在等自己,笑了下然后结账下车。
夏槐热情的抱住时莺,“几年不见,你现在简直漂亮的让我不敢认了。”
时莺:“哪有那么夸张,我们不是时常视频吗。”
夏槐:“相信我,你本人比视频上还要漂亮。”
说话间,夏槐就要带时莺进去。
“他们可对你好奇的紧。”
“嗯?”
“你现在可是出了名的大提琴演奏家,虽然咱们身边这帮有钱少爷小姐们都不差钱,可是走上国际的还要属你有头有脸,你那大提琴拉的还是有一手的,一会儿专门给他们上一课。”
时莺知道她是在开玩笑,笑道:“别取笑我了。”
就在二人转身要进去的瞬间,身后有人群躁动的声音。
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停靠在门口,周围伫立等候着许多人。
前排司机走下车,替后排的尊贵人物拉开车门。
一双被西装裤包裹着的长腿出现在眼前。
夏槐感兴趣的挑了下眉毛,说道:“看来是个厉害人物。”
她们距离那边有些远。
时莺看不清楚那边具体发生了什么,也看不到下车的人究竟长什么模样。
夜色已至。
她只看到那人靠在车门边,似是与旁人短暂的闲聊几句。
身旁有人主动要过来替他点烟,他侧颜立体精致,头颅微低,便这么就着那人的姿势点了烟。
夏槐怕耽误时间,里面那帮人又要挑三拣四,于是赶忙拉着时莺的手:“好了,快进去,不然他们要给我打电话了。”
就这样,时莺跟着夏槐走了进去。
转身的一瞬间,原本靠在车门边抽烟的那人视线浅淡的看过来一眼。
时莺没回身,却仍感觉身后有股很奇妙的磁场存在。
她不知是不是自己心理作用,便刻意忽略这股子感觉,跟着夏槐走进了约好的包厢内。
第3章
003
时莺进到包厢的时候,里面发出一阵起哄的叫声。
这帮朋友是她之前就认识的,许久不见,大家对她回来都表现出极大的热情。
时莺和这帮人玩得好主要还是因为圈子问题,这帮人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小姐,平时也没什么太多爱好,主要就是搞搞投资管理下家族产业,顺带着和好友们出来闲聚。
说不上交心,但是却也是面上过得去的朋友。
唯一关系密切的,也就是夏槐了。
不过他们心里面都门清,彼此都是利益人脉的关系,没事不联系,有事儿的时候聚在一块玩,什么都不耽误。
旁边有人递给时莺一杯酒,然后就开始寒暄起来。
许久没见,自然有许多话要聊。
聊到后边,有人开始提起时玉泽的事情。
“你哥最近也不见人影,不知道干嘛去了。”
时玉泽跟这帮人也熟,没事儿的时候喜欢聚在一起喝酒。
他最近不见人影,身边的人也好奇。
时莺回道:“我刚回来,也不太清楚。”
问话的那人笑出声:“你跟你哥简直就是两个极端,一个这么优秀,一个……哈哈,不说了,喝酒吧。”
夏槐见时莺脸色有些不对,拍了一下那人,“就你不会说话,哪壶不开提哪壶,快喝酒吧。”
时莺轻抿了一口杯中的酒,轻微呼气。
就在她视线游离之际,发现门外经过一人。
那熟悉的侧影让她一瞬间感觉有些眼花。
是她出现幻觉了吗。
不然怎么会在这里遇见那人。
就在时莺想要再探究的看过去一眼的时候,门口处已经没人了。
她又坐回原位,微微抿唇。
包厢门外。
何苏把手中的雪茄递给身旁的人,在脸前轻微扇动:“不行,这劲太大了,我抽不了。”
李成化在旁边笑他:“要是有个女人在旁边,你装的比谁都来劲。”
何苏看了眼旁边的沈孟京,问他:“孟京,不是说三天之后才回来吗,怎么提前回来了。”
“嗯,计划有变。”沈孟京淡淡回道。
话音刚落下。
身后传来一阵吵闹声。
三人回身,往那边看去。
沈孟京微微眯眸,看向那人。
大概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包厢里面的人刚才还议论着最近没看见时玉泽,过了没一会儿他就出现了。
时玉泽今天是出来潇洒然后正好倒霉了。
他欠了一笔钱,好久没还,追债的人找他找了有一段时间,时玉泽故意拖着,让债主气的好几天没吃好饭。
今天正好在这边遇见他了,上来就要揪着脖领子揍他。
时玉泽是混蛋个性,挑着眼尾,不屑的说道:“你动我下试试。”
那人也不怂,直接就挥出拳头往他脸上招呼。
外面打的激烈,包厢里面的人都出去看热闹。
“时莺,这不是你哥吗。”
“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听说他前段时间欠钱了,不敢告诉家里面,人家找他撒气呢。”
“……”
“……”
时莺听着这些话没什么表情的往那边看去。
她跟时玉泽感情不深,而且以前也有矛盾,所以此刻看他出丑心里面没什么太大波澜。
一见挨揍还有这么多人围观,时玉泽脸上不挂,低声咒骂了一声。
转头的瞬间,他却看见时莺正站在人群正中央面无表情的看他。
“你怎么在这?”时玉泽鼻青脸肿的问她。
时莺撇唇,“刚回来。”
那人大概是看出来二人的关系,见二人长相有几分像,想起来时玉泽还有个亲妹妹,问时莺:“你是他妹妹?”
时莺:“不是。”
时玉泽:“……”
时莺:“你们认错人了,他是不是欠你们钱?”
“是啊。”
“揍吧。”
“揍完就能还了。”
时玉泽:“?”
大概也被时莺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气到了,时玉泽狞笑一声,“别听她胡说,这是我亲妹,她可比我有钱,你们找她也行。”
债主左右看了眼,明显有些犹豫。
他也不清楚此刻自己应该相信谁的话。
就在债主左右为难的时候,人群中走进来一道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