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声,胥梦一只手大力地按在卷子上,“你怎么跟我妈一样嗦,我要你管!”声音异常的大,半个教室都听得到。
“干什么呢!”徐老师走了过来,责问:“怎么回事?”然而胥梦满脸涨红,默不吭声。
“别哭啊!”本来夏芳只是沉着脸而已,也不知道是哪个多事婆来了这么一下子,弄得夏芳两行眼泪竟不禁的从眼睛里淌了出来。
顷刻间,周围安慰声此起彼伏。看到这一幕,胥梦闷气更不打一处来,啐骂道:“装什么装?”
“还吵,这是在上课,你给我滚出去!”徐老师终究没忍住。
“走就走!”胥梦抽出书包,把桌上的东西往书包里胡乱一塞,冲出了教室……
回到家里,胥梦躺在了沙发上,脑中一片空白,他不愿意去想也不敢想,渐渐地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被人推醒。
“胥梦,胥梦,醒醒!”
他朦眼欲睁,却感到头上一阵昏沉,又躺了回去,拉了拉不知几时多出的毛毯,把头埋了进去。
“起来了,天冷了,你这样会生病,来,起来!”
“干嘛?”
“快起来,会生病的。”叶清凉把胥梦扶了起来,摸了摸他的额头,把一杯热水递了过去,“不烫,来,喝口热水,泡了红茶,驱寒的。”胥梦坐起身,接过热水,淡淡“嗯”了一声。
“你跟徐老师吵架了?”
“你怎么知道。”
“徐老师跟我打了电话,她爱人就在你爸这的化验科工作,都是同事。”
“哦。”
“你干嘛跟人家老师吵?”
“没什么。”
“你这家伙脾气就是臭,你下午回去上课。”
“不想去。”
“徐老师不会说什么的,没事。你要去上学啊,等落下了课怎么办,明天无论如何都要去了,就这么说。”
胥梦没有答应,却默认了。
十月末的清晨,秋风瑟瑟,寒意染红了这正秋时节。
经过一夜的时光,临宾大道的地面上又增添了许多梧桐的树叶。胥梦在叶毯上踽踽而行,只盯着地面上看,就像在探寻着什么。等他来到教室,带着些许犹豫迈刚进了教室的门,见到袁松、和尚、郑涛、万央、占平平等一群人正疏慵的围在一起讨论着什么,胥梦没有放书包,直径走了过去。
“哎呀,胥梦来了!”大伙看到胥梦,显得更兴奋了。而胥梦心里还有些忐忑。
袁松一副乐坏了的样子,“昨天下午你没在,说是班上要集体去公园秋游,怎么样,爽吧?”
确定没人还记得昨天的事,胥梦心情顿时放松很多,也不再去提,便问:“什么时候?”
“这个周末,是后天吧!”袁松摆出一副势在必行的样子,“到时怎么说,我带相机。”
没等胥梦回答,王平伟拍着胸脯说:“那我包胶卷。”
“好的很,多多益善!”
“那吃的怎么办!”
“自己带,到时摆一起,怎么样?同意的举手!”
“不用举手,必须的。”
“到时是自己去,还是来学校集合?”
“雷母是说直接到公园门口集合。”
胥梦问:“她也会去?”
“是啊,她去哦,还说要一直跟着你呢!”万央似笑非笑,用一根手指着胥梦。
“切,骗鬼?”胥梦当然不会轻信,于是他又询问别人,“许斌,你说!”
“是真的。”
至此,胥梦基本确信无疑了,这样他一下子泄了气。
看到他的样子,众人都笑了起来。和尚抓着他的手臂,说:“呵呵,不用担心,这次是周老师带队。”
胥梦一听,立马又来了劲,骂道:“好小子,你们几个敢骗我,过来!”
“你不是说骗鬼吗,鬼被我们骗了,哈哈!”
“就你了,别跑!”胥梦盯着其中一个“骗子”死追起来。
等铃声打响,胥梦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此时夏芳正低头看着书,见胥梦来了,立刻拿出笔在桌子和凳子上各画了一条线,但这条线明显往胥梦这边歪了太多。
夏芳字字清晰说:“以后谁都不能超过这条界,过来就别怪我不客气!”
胥梦嘻嘻笑道:“可以是可以,但这楚河汉界分的也太不公平了,我同意的话就等于是签署了不平等条约,这哪是分界啊,这是割地才对,你看看,我手都快没地方放了。”
“那就这样。”夏芳拿起橡皮要把这条界线擦掉,可是擦了几次也不见那界线消失。当然,这界线可是用圆珠笔画的。“擦不掉,那也没办法了,就这样了!”
“不行不行,我来试试。”胥梦夺过橡皮玩命的擦了一阵,似乎有些效果,但小半块橡皮就要没了,胥梦也累了,只好说:“就这样吧,你重画。”
夏芳挨着原来的那条线又重画了一条,“这样总可以了吧!”
“你……还是一个样,不行不行。”胥梦拿起橡皮,又累了半天。“最后一次了,画吧!”胥梦甩了甩酸了的手。
“好!”夏芳拿起笔又画了一道,这次总算比之前好了一些。
胥梦无奈道:“算了算了,就这样,人家说吃亏是福,我看是不是真的。”
“不准过来,不然别怪我手下不留情。”夏芳脸上配合着她伸出的拳头做了个“凶狠”的表情,然后扭过头看起了书。
胥梦跟着用肘子搡了搡夏芳,“这么认真啊,昨天我不是故意的,不会真生气了吧?”
“过界了,警告一次。”夏芳压低着嗓子。
“呵呵!”胥梦看着她,傻傻的笑,肘子还留在对方土地上。而夏芳的文具盒“哐”的一下落在了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上。
“哎哟哟哟,痛死我了!”胥梦抱着这个可怜的伤员,反复的搓着。
夏芳瞪了他一眼,“活该。”又低头看起了书。何想,那不知死活的东西又说话了,“后天去秋游,周巍会去,你去吗?”
“他爱去不去,关我什么事,我去不去,又关你什么事!”
“呵呵,有人会带相机去,到时一起照相啊!”胥梦又嘀咕一阵,却像是对着一尊石像在说。
第十八章 摧花狂魔
每年的十一月前后,是收获的时节,也是浪漫的时节,更是一年中登高望远出行游玩的好时节。虽然已快要立冬,可秋意依旧是盎然的。
在期待已久的日子来到之时,胥梦昨天整晚都很兴奋,平时沾床就能睡的他,却意外地折腾了到很晚,不过今天他依然活力满满,丝毫没有半点倦意,早早就与陈永辉一起出发了,但即便是如此,当他们到集合点时,和尚、袁松、周翔几人还是比他们更早到了。
几个人当中,就算和尚全身上下最为轻便,他一只手提着个小袋子,里面装着半袋东西,另一只手插在上衣的口袋里。见陈永辉和胥梦到了,咧起嘴就笑。
“这么早!”胥梦跳下车。
“我估计第一节 课的下课铃都要打了,还早。”
“呵,那你赶紧回去上课。”胥梦推着和尚就要走,奈何和尚死死定住。
“几点了?”袁松背了个双肩包,里面鼓鼓囊囊,他自己有表不看,却问别人。
胥梦回答说:“9点差15分。”
“是说9点吗?还有15分钟,就我们几个。”
“真够磨叽,走,进去,到附近转转,9点再过来。”
几人一拍即合,拐进了左手边的一片树林。
途中,胥梦盯上了袁松的包,“诶,你包里装了什么好宝贝,不会这么多吃的吧,快,拿出来先吃点,我正好早饭没吃饱!”
“你放心,就是相机和一些吃的,等到时候我会拿出来,急什么。”
胥梦刚要与袁松继续纠缠,却听周翔喊:“哇,看啊,好大一颗桑树,以前要早知道到,我养的蚕哪会那么惨!”众人抬头望去,参天大树不假,但是从它那密不透光的枝叶来看,却怎么也跟小时候印象当中那又瘦又秃的桑树挂不上钩。
袁松笑说:“你几岁啊,还养蚕。”
周翔反驳他:“我说小学的时候,我不信你们就没养过?”
“我就不养,我只等别人养大了,直接拿来玩。”胥梦一脸坏笑。
当阳光渐渐的灿烂,越来越暖,雾色也随之彻底消散了。几人在小林里闲荡了一会儿,当他们走出林子时,远远见公园门口已聚了不少人。
回程的路上,胥梦一面走还一面目寻着什么,东眺西望,很快锁定了目标:那人穿着一件长摆的绿色毛线衫,配上一个艳花色的丝绸脖巾,脚下穿着流行的拌脚跟的黑色健美裤和一双黑色小皮鞋。
胥梦溜达到她跟前,期期艾艾道:“你……你们来得好晚啊。”
花荔笑笑说:“怎么,你从哪蹦出来的,刚才没见你呀!”
胥梦大拇指往后反指,说:“我和大松、和尚、土匪还有周翔很早就来了,在里面逛了逛,都玩了很久。”
“哦――原来是这样!”花荔、胥燕几人眼光不觉地往袁松他们看去,毕竟“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这时周老师到了,并开始直截了当的下安排,他喊道:“人都到齐了吗,于洁你点点女生数,袁松你点下男生的,赶快,到齐了我们就进去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住了,当然不是因为周老师,而是因为他旁边那个从没见过的女子。
胥燕嘟囔说:“那是周老师的朋友吗?没见过。”
“是女朋友才对!”
“很有可能。”
“也可能是新来的老师。”
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盯着那陌生人看,可那陌生人一直低着头,好像就是不肯让他们看清楚一般,像极了个做错事的小女生。
“到了,男生都到齐了!”袁松报告完毕。
于洁也报道:“周老师,除了一个请假的,其他女生都到齐了。”
“好,进去吧,你们自由活动,三点钟还是在这集合,我不会走远,有什么事到门口找我,记得,最后我们要点完名才能走。”
听完周老师的话,全班所有人都感到意外得高兴。没有了约束,众人开始三五成群往公园进发,开启愉快的一天。
胥梦赶忙向花荔几个人建议:“你们去哪呢,要不先去刚才我去过的林子吧,里面有棵好大的桑树,我带你们去看看,以后养蚕就不用愁了。”
“不去,这么大的人养什么蚕。”夏芳头也不回地走了,花荔只好对胥梦吐了吐舌头,同胥燕跟了进去。
袁松在一边拽起胥梦,说:“走啊,发什么呆,你们天天坐一起还不嫌烦那?”
“去哪?”
“进公园啊,去哪!”
“好,你们跟着我。”
这次胥梦领着先前原班人马向着公园大道徐行,此刻的阳光已非常耀眼,如亿万金箭齐射在大地;两边的树木植被高大密集,各色鸟儿只闻其声不见其踪;眼帘中,早秋的深绿已夹杂了各种泛黄,藤黄、石黄、杏黄、柳黄、金黄,连那些叶尽的光树都别有韵味;再看树下,如铺满了一层缤纷的地毯,针形、椭圆形、卵形、条形、扇形、三角形、心形的各种叶子组成了多变又美丽的图案,犹如一副天成的杰作展现在这块广阔的画布上。
前方是一簇大型花坛,人流开始在这里聚集,新到的女生们按捺不住自己的兴奋。
“是菊花,好多!”
“好漂亮啊!”
“花荔,哪朵是你啊?”
“我是这个,你是那个。”花荔先指了一朵又大又艳的花,然后指了这朵旁边另一朵快蔫了的。
“才不是!”
“什么花,我看看。”周翔也到了,她左瞅瞅右瞧瞧,只见一大丛红色、黄色和紫色的菊花开得无比艳丽,阳光洒在它们的那高昂的脸上,显得更加娇媚动人。于是也问:“你们觉得哪种最好看?”
“各花入各眼,哪种都好看!”胥梦突然出现在夏芳身旁,夏芳好似根本没听到,头一转看别处去了。
“这种黄色的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蛮漂亮的。”周翔喃喃自问,却有人主动解答,“这种啊,叫大王菊,这还看不出来,它在这里个头最大。”王平伟很有自信,他斩金截铁的说。
“那你就应该叫小矮人,因为你个子最矮,人最矬。”说话的是王平伟的“死敌”――万央,这人身形体态都和王平伟差不多,最大的特点是那张大嘴巴,无论是从它的长宽度来看,还是从它的语言吞吐量来说都毫无违和。他平时就爱开玩笑,尤其是在与王平伟碰面时。
王平伟啐道:“我矬?你比我更矬!”
“来比!”
“来就来!”
两人成功地把众人的目光吸引到了他们身上,而许斌在此间隙寻觅起此花的门道,他见这花大概五、六十厘米高,绿褐色的花茎很直,叶子很大,花却更大,整个花序围绕着花心盛开,中间的序短扁而密集,外围序稀散而长卷,甚是大气优雅。顺着往下看,很快在花下找到一块小牌子,指道:“哦,这种叫秋菊,下面写了有。”这句话把大伙儿的注意力又拉了回来。
“这就是秋菊啊,果然名不虚传!”
“这种小点的……叫翠菊。”
“颜色真艳,也很好看嘛。”
“头上带一朵岂不是更好看!”此话很不合时宜,与此情此景格格不入,众人惊讶地发现王平伟竟要伸手摘花。
“别摘啊!”
“素质点好吗!”
“这家伙,就是个破坏王。”
“何止,简直是摧花狂魔。”
“色魔!”
“哈哈哈!”
“骂我,你们管得了吗,我摘又怎么样!”任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硬是没能阻止王平伟下手,他转动着花柄,得意极了。
这时胥梦忽然高喊:“诶,我突然想到一首诗,和现在场景很配,大家要不要听?”
“要!”众人几乎异口同声。
“好,来了!”胥梦背负左手在后,胸前右手划虹,指点花丛,明显学着电视里古代诗人的架势,可由他做出来着实令人冷俊不禁。
“随秋乘风来,花放似繁星。”
“好湿!”人群立刻欢声一片。
“我欲全留下,一梦续芳青。”胥梦念完后,手指隐约地对在了夏芳的方向。他还特意捕捉了下夏芳的目光,只见她面无表情,目视它方,两只手上的手指正互相玩弄着,也不晓得那有什么好玩的。
“好,不愧是文人骚客!”
“好骚,好骚!”
“等等,还没完,还有一个版本。”没等众人插话,胥梦又念道:“随秋乘风来,花放似繁星。”
“一样的?”众人疑问,胥梦不答,手指着王平伟继续诵道:“你要全摘下,树干留芳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