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伤得严重,但近一个月的诊治上药,伤势不好的极为缓慢,似有意想拖延,不想让她很快医好。
温言有意将她留在这里,她不清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她的身份暴露了么?
苏浅已失踪近一个月,与外界的消息完全隔绝,皇宫内外会不会因为她的失踪掀起一丝波澜?
大暴君……是否还在找她?
苏浅心乱如麻,深深感到无能为力。
其实温言将她留在这里的理由很简单,没人能猜透他偶尔兴致起来的坏心思,包括跟在他身边多年的暗卫。
温言只觉得这个女人很好玩,柔弱又坚韧,美丽又果敢,透着浓浓的神秘色彩,这种强烈的反差出现在一个美人身上,勾起了他的兴致而已。
他很少对一个人或一件事物提起兴趣,难得遇到便起了留着她的心思,直到……失去好奇。
**作者寄语:**
第98章 凌王推举主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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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城最近出了一桩事,事关皇家闹得沸沸扬扬的,我个乡野村民都略有耳闻啊。”温言突然开口,跟苏浅提及外界的事情。
苏浅打起了精神,但抱有一丝警惕,试探性地问道:“哦,何事?”
“昭国皇后在灵山祈福时,遭遇匪乱后失踪,至今音讯全无。”
温言紧盯苏浅的反应。
苏浅心跳漏了一拍,眉心微微一跳,但很快就遮掩了过去,她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故作惊讶的道:“皇后失踪,怎么会?”
“皇后出行定当有无数禁军护卫,土匪就算再凶横,也不至于吧。”
时隔近一个月,苏浅终于听到了有关她的消息,说不激动和惊喜那是假的,青葱的指甲已在掌心留下月牙般的血痕,她在强装镇定。
温言从不与她提及外界之事,她也不敢主动询问,以免让他有所察觉,如今冷不丁的说出这件事,她分不清是温言有意试探,还是闲聊随口提起一句。
所以只能先小心为上。
温言盯着苏浅的脸,不动声色地继续说道:“可不是,可怜皇后年纪轻轻香消玉殒,虽对外称失踪,但官员们已经着手准备皇后丧仪了。”
皇后丧仪。
这四个字重重砸在苏浅心头,她眼睫颤了颤,抿紧唇瓣一时感到彷徨和无所适从。
大暴君他……放弃她了么?
她难掩失态之色。
无数念头顿时涌上心头,就连温言何时靠近她床榻时都未所有察觉,直到他修长的身影将她笼罩,拽过她藏在锦被之下的手。
苏浅这才缓过神,惊疑未定的看向温言,满满都是戒备之色。
温言拽着她的皓腕,用力掰开掌心,看着几道淡红的月牙血痕,垂头温柔吹了吹,“怎么这么不小心,手都受伤了。”
“刚刚换药太疼了,我忍着一时不注意便伤着了,无碍一点小伤而已。”
苏浅匆忙解释两句,想抽回自己的手。
但却被温言攥得更紧了,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中的神情晦暗不明,“真的只是因为换药疼得么?”
苏浅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是的。”
温言与她对视良久后,一言不发地松开了手,但鲜红的指印还是留在苏浅皓腕上,显得那么突兀。
温言面无表情地道:“可我记得从灵山脚下救你之时,正是皇后失踪那夜。”
苏浅垂下眼眸,心绪已经平复下来。
温言一早就知道皇后失踪的消息,和她坠崖为他所救是同一夜的事,之前他已经提过一次,这又重新提起。
看来她快隐瞒不下去了。
苏浅神情镇定地道:“我不是同你说过,我是宫女么。”
温言轻笑出声,显然他对宫女这个身份的结果并不满意,语气中带着质问,“昭国的宫女我也略所见过,你这般美貌怎么可能会是一介宫女?”
苏浅反问,“那公子又是何人,乡野村民是如何进得了昭国皇宫?”
“我敢说,你敢听么?”
言外之意,温言敢告诉他的真实身份,但苏浅有命能听么?
“公子威胁挟持一个弱女子,实非侠义之人所为,公子既没若侠义之心,当时又为何肯从狼群中将我救了?”
苏浅已有示弱之意,她的命握在别人手上,决不能硬碰硬。
温言一怔,桃花眸中泛起点点的光芒,“侠义之心?”
还是头一回有人这么夸他,真是新奇的词汇。
温言的笑声在苏浅耳边传开,“或许我是见色起意呢。”
潋滟绝美的脸庞,在凛冬初晨绽放,观遍无数女色的他,都不免为之惊艳,他从不是什么好人,手上沾满了鲜血,心同坚冰般寒冷。
或许是冥冥之中,他那抹恻隐之心动了。
苏浅歪着头看向他,语气极为平静,“公子并没有趁人之危。”
“呵。”
温言哑然失笑。
就当苏浅打起十二分精神,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将他应付过去。
他却突然抽身离开。
苏浅松了口气,身子瘫软下来,后背已是冷汗涔涔,心在阵阵作痛,前朝已经准备好皇后丧仪,她分不清这个消息是真是假。
但她相信以大暴君的性子,总归是要见到她尸首,才肯会去相信她死了。
可深陷于此,苦于该如何离开这里,就算伤势好了,在温言眼皮子底下,她也插翅难飞。
――
大昭皇宫
皇帝因皇后失踪一事,已有近一月不上早朝,政务堆积如山,群臣颇有微词,民间百姓惶惶不安,一时间群心躁动。
在丞相党的多次上书劝谏下,皇帝将权力下放到凌王手中,暂由凌王监国。
今,第一日由凌王上朝主政。
君萧凌自分封出去后,已有四年没有入朝了,他时隔四年后头回入朝便处理政务,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回禀凌王殿下,北境半月没有再降雪,冰灾渐缓,已有恢复之势。”
“回禀凌王殿下,东境驻扎边军今年发放冬衣和年补日子将近,但国库空虚,大多用于赈北境冰灾,一时恐难拿出这部分军饷。”
“回禀凌王殿下,沉璧国太子将在半月后来访,为两国和亲之事。”
……
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向君萧凌砸来,他紧皱眉宇,一时难以抉择,好在由丞相在旁辅佐,一些寻常事,也算应对得当。
但大事之上,君萧凌不敢自作主张,暂按下不表,等向皇兄呈上奏折后再议。
早朝过后,议政殿中。
君萧凌坐于下首处理政务奏折,正焦头烂额之际,而这时听到宫人来禀。
“凌王殿下,丞相在外求见。”
“请他进来。”
丞相林则迈着沉稳的步伐而来,脊背挺直,苍老的脸庞上透露着老谋深算。
“臣参见凌王殿……”
君萧凌见舅舅行大礼,他赶紧起身相拦,“舅舅不必多礼。”
林则还是坚持的屈膝见礼,声线铿锵有力,“议政殿之中,君臣有别。”
君萧凌停在半空中的手一僵,神色冷了下来,他挥挥手将殿内宫人遣了出去后,语气严肃的对舅舅纠正道:“君臣有别是真,可本王并非是君。”
林则起身,眼眸中的野心与欲望丝毫不再掩饰,甚至直接了当的说出口,“只要殿下想,一切都唾手可得。”
君萧凌身后便是那把天下人都垂涎的龙椅,王朝权利的最核心。
“丞相!”
君萧凌厉声打断林则的话,“慎言!”
他都不知道说了多少次,所谓皇位权利都不是他想要的,他此生唯一心愿,只做闲散王爷,远离是非,只在封地与心爱之人,做对恩爱眷侣。
林则没有再这个事情上过多再去与凌王费口舌,而是话锋一转,道:“政务之事臣担心殿下犹豫不绝,特来为殿下辅佐一二。”
君萧凌正为此事头痛呢,他看着那堆如小山般高的奏折,面对一向疼爱他的舅舅,忍不住叹气道:“本王不敢做决定,生怕会出错。”
大昭上下所有决策都出自他的手中,他从未接触这些,难免心生怯意。
**作者寄语:**
第99章 扶持一个听话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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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君萧凌宛如孩子气般的话,丞相林则唇角勾起一抹自负的笑容,心里那些念头愈发强烈了。
一个不能容外戚势力坐大,明里暗里想要将林氏斩草除根的冷血帝王,而另一个优柔寡断心无城府,性子温和,又肯倚仗林氏的亲王。
任谁都会选第二个。
林氏若想树大根深,延续百年荣光,不妨做番改天换地之事,在皇帝对林氏下手之前,换个人取而代之。
丞相林则掩住眼底的得意之色,诚恳进言,“殿下不必庸扰,臣对政务有些见解,不妨殿下听臣一言。”
“好啊。”
君萧凌生怕舅舅会反悔似的,立马答应下来。
喜不自胜的将舅舅推到书案旁,将手边的一本奏折摊开,迫不及待的请教起来。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第一本奏折就是弹劾丞相的,是大理寺卿所呈,上面列举了林氏在京郊强行霸占圈地种种证据,并没有按着大昭律法给予百姓征收费。
君萧凌面露为难,语气小心翼翼问出口,“舅舅,这事是真的么?”
林则眸光划过一抹狠厉,转瞬不见,随后缓缓道:“这件事啊,臣是在京郊购买了一块地,已经付了足额的银钱。”
“但那些刁民狮子大张口,觉得臣给得少了,没想到竟组织联合起来告官了。”
君萧凌点点头,显然已经信了舅舅的解释,将奏折阖上随手一扔,“这等子糟心事摊上了也够烦心的了。”
而林则却道:“殿下这件事就这么处理完了?”
君萧凌不明所以。
“大理寺卿没有将事情调查清楚,就写了奏折呈到御前蒙蔽君心,实在失职,这样的庸臣怎能还留在朝堂之上?”
林则愤愤不平。
大理寺卿列举那些所谓罪证,就算是真的又能如何?皇帝就算知道,也得考虑多方制衡,暂时不能动林氏。
可日积月累之下呢?
再者,大理寺卿是皇帝的人,他做这些小动作,背后都有皇帝授意的影子。
林则顺势提议,“大理寺卿断案不明,命他辞官回乡吧。”
“这……”
君萧凌犹豫了,他拿不准主意,迟疑开口,“虽说这大理寺卿庸碌不配为官,可这罢官之事还是得由皇兄做主比较合宜。”
“皇上既命殿下监国,自然是有这个权利的,若等皇上着手处理此事,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呢,殿下定当早些做决断。”林则在积极劝道。
他也在用这件事情试探,凌王殿下是否如他所想般‘听话’。毕竟嘴上说的是一码事,能听得他的话去做了,又是另一码事。
君萧凌恍然大悟,直言,“舅舅言之有理。”
于是用朱笔批写,代为传旨下去,大理寺卿昏庸无能,将他罢官遣回乡。
林则见状,别有深意的笑了,果然一个听话的亲王,或者是个听话的帝王,才是他与林氏最想要的。
圣旨传出去后。
官兵将大理寺卿府团团围住,由林氏人带头抄家,一时速度之快,动静之大,引得在朝官员无一不心惊胆战。
而府邸中,老弱妇孺早已哭成一团,抱着头瑟瑟发抖,侍从们奔走逃跑,若有反抗者直接横尸当场,面对突然降临的横祸,谁都没有做好准备。
大理寺卿是被官兵们用绳子反捆,被拖了出来的,他下朝后去东街逛了一圈买了些古书回来,刚回家不久,身上的官服还未来得及换下,而圣旨已到。
代为所写的旨意已到,虽没有将抄家一事写入其中,但只要丞相想做,有何不可?
大理寺卿看着遍地狼藉和哭嚎声,和站在正厅中间如小人般洋洋得意的林氏官员,他眼眶顿时红了,嘶吼出声,“狗贼!祸乱朝纲,迟早是要遭报应的!”
林氏官员嗤笑出声。
“本官遭不遭报应用不着你操心,颜大人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凌王殿下和丞相仁慈没有取你性命,命你早日回乡,莫要耽误上路的时辰。”
说罢,官兵们将颜氏女眷亲族全都押解出府。
有官兵匆匆来禀,“大人,颜家有位庶长子不在府中。”
“那还不快去找。”
官兵一脸为难的道:“大人有所不知,他已失踪三月有余。”
林氏官员脸色阴郁,“去找,将上京城翻个底朝天,也得把人给本官找出来!”
“是!”
而后宫中。
自皇后失踪后,后宫已由林贵妃掌权。
林月婉刚从慈安宫中请安回来,就有宫女将前朝的消息递了进来,她听后轻叹一声,该来的还是要来的,父亲早已对大理寺卿不满,只是不免有些心急了。
颜家有个女儿尚在宫中,需要林月婉出面去处理。
“父亲的意思是?”
林月婉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不过是不死心的又确认一遍。
宫女垂首道:“打入冷宫。”
林月婉盯着铜镜中自己的脸,怔神了片刻,随即起身带上了她宫里最得力的老嬷嬷,和一众宫人浩浩荡荡闯进了颜嫔宫中。
颜嫔不知母家已出事,见到贵妃来,欣喜的迎了上来,“臣妾参见贵妃。”
“贵妃来得正好,前些日贵妃不是说臣妾身上的香料好闻么,我按着贵妃素日喜爱的兰花草,重新配了一副刚做出来,本想着今儿去慈安宫请安时候带着。”
“瞧着臣妾记性竟给忘了,又想进了早膳后再去贵妃宫里,不成想您先来了。”
颜嫔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看着林月婉的眼神里是干净纯粹的。
林月婉心头微微一动,似有些不忍撇开了眸子,颜嫔没什么城府,向来喜怒形于色,可这样的性子在后宫里注定不能存活。
“罪嫔颜氏,打入冷宫。”
林月婉留下这句话后,匆忙转身离开,剩下的事情,自有她带来的人会做好。
那些人处理很利索的,颜嫔没有反应过来时,就已经扒去她身上的嫔妃服饰,卸下她的钗环,由人架着就往宫外拖去。
林月婉站在宫门前。
“贵妃!臣妾父亲冤枉,臣妾父亲是冤枉的!”
颜嫔在看到贵妃身影时,眼泪纵横的高呼冤枉,挣扎间鬓发散乱,只着了件中衣的她狼狈不堪,绣鞋都掉了一只。
林月婉没有说话,连个眼神都不曾停留,后宫就是这般,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的亲妹妹都香消玉殒于此,就算能熬到最后也未尝会是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