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意到了那个紫头发的女孩，因为从进来开始，她就像没睡醒似的，而现在她彻底闭上了眼睛。
席玖指尖的笔落下，大家都注意到了他的异常，除了柳歌伶。
视频继续播放。
大家看到了九曲回肠的赤水河，河面上一根竹竿撑着一个人；看到了丰收的红高粱，小麦发酵制曲；，看到了污水治理，两岸居民和工厂员工的心声。看到了一群人聚会的庭院，大家举杯，圆形瓶身上印的是席酒。
在音乐的衬托下，在明暗处理地完美的镜头下，这个短视频充满了人文关怀和浪漫主义。
伴随着定帧画面的呈现，竺笙环顾四周，“这就是我们对席酒的全部思考，请各位领导指正。”
席玖捏捏耳垂，她每次说“席酒”时，他的耳朵就一激灵。被这样温柔呼唤，也是一种幸运吧？
“大家听完了，有什么想问的，畅所欲言。”
一个董事轻拍掌，“很精彩。其实和上一家各有千秋，很酷炫。后续制作能保证，达到这个水准吗？”
酷炫？黎箫揣摩了一下这个词，和他设想的不错，姜韶把重点放在了花里胡哨的特技上。因为这是最显而易见的。
“我个人认为，宣传片先在立意，这是本。光顾着追求特技，这是舍本逐末。当然。我们可以承诺的是，小样什么品质，正片就什么品质。”
这算一个承诺，掷地有声，也间接打脸了炫技流。
席玖在笔记本上画着，派克钢笔放下，问：“音乐，有什么讲究？”
和聪明人打交道的好处，第一大裁判，注意到了音乐！
竺笙答道：“席总，世有伯乐而后有千里马。这个音乐《酒神》是我们团队音乐总监柳歌伶和朋友所著。如果您想用，抱歉，版权费需要额外付。”
答疑环节就谈钱，伤感情的事，大概只有竺笙会做。但席玖满满欣赏。他对于一个没睡醒的姑娘有了新认知。
“我看你们视频，还采访了我们席酒厂的员工？”
在没有公司授意下，他们怎么做到的？
竺笙以手抵在唇边，“还是咱们酒厂，人心思齐，大家以厂为家，知道我们的意图后纷纷配合。这才有了上述内容。我们的采访也并未涉及到商业秘密。”
席玖摩挲着指腹，”这是视频全部吗？未曾看到穿苗衣的部分。”席玖追问。
黎箫：“……”
竺笙：“……”
惊悚啊！他们开小差直播，被席玖知道了？这就相当于，背着公司接私活，不可忍受。
黎箫想了想，“席总，那也有版权啊，属于笙笙的。但如果贵酒厂愿意选择我们，我们可以授权将其使用于宣传片正片。”
巧妙化解危机，并将选择权交给了席酒品牌。
至此，答疑环节全部结束了。
“请几位去外面等候半小时。我们内部对于大家的商务标和技术标会予以综合考量。”吉克说道。
相对来说，席酒的速度已经很快，很多品牌要十天半个月才出结果。
到了会议室外，竺笛已经过来了，“怎么样？你们提得成功吗？”
黎箫踌躇满志，竺笙心里打鼓。“姐，卫生间在哪？”竺笙急需缓解情绪。不成想，在卫生间外面，竺家小姐妹遇见了席玖。
第51章 胜出：你想抱我就直说，给你抱就是
席玖看到了从卫生间出来的竺笙，以及穿着席酒工服的竺笛。
有点印象，之前吉克好像提过，在独竹漂大赛时，看到了和竺笙在一起的女孩子，应该是厂子员工。
相对竺笙的淡定，竺笛一双小手手已经无处安放了。心心念念的英雄啊，就这样闯入了她的世界，那么近又那么远。她变成雕像时，竺笙已经用手肘碰了她一下，形象，注意形象。
“厂长，您好。”
竺笙脱口而出，她之前都是叫他“席总”的，这会儿被竺笛传染，下意识随了竺笛的称法。
“厂长？”席酒酒厂改制之后，席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的叫法了，想想也对，还很亲切。“今天提案不错，你们……谁主导的？”
私心里，席玖希望这是竺笙一个人的功劳，顶多再加上那个紫头发女孩。
“群策群力，不过我确实在这次提报中学到了很多东西，以前都不知道商务标和技术标……”
竺笙越说声越小，这个回答似乎太不专业，还暴露了她的短板。
席玖最关心的却是，谁教的。但答案似乎很明显。“学习能力不错。她是……”
他指的是竺笛。
“我堂姐，叫竺笛。姐姐和我们说了很多厂长大刀阔斧革新的事，给我提供了不少素材。”竺笙此刻有点恨其不争了，这本该竺笛自己回答的，可竺笛还没有从定身术中抽离，竺笙只好当了嘴替。
她能帮的也就到这个份上了。
席玖此时明白过来，竺笙能拿到员工采访，应该是有这位堂姐牵线搭桥。看不出，公关能力还有一些，人缘也不错。
“好好干，帮忙也要把握好分寸。”随后他又补充一声，“结果还要综合一下其她高层的看法，你们再等一会。”
竺笛连着嗯嗯两声，席玖已经迈开了步伐，回办公室了。
竺笙回到了休息区。花莳激动地跳了过来，“笙笙笙笙，你太太太厉害了。我要是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竺笙发现，一旦进入紧张状态，花莳就会结巴，出现蹦词儿和叠字。她拍拍花莳的手，“慢慢练，这还有个免费的老师呢。”
黎箫哼了一声，他不光是老师，还是“叫兽”呢。
竺笛反应过来，一拍脑门，“我怎么那么傻，那么笨，刚刚厂长在面前，我居然一句话都没说。”
在结果没出来之前，气氛还是有些肃穆的。
柳歌伶立在门口，她发现了一件事，就是几个团队是分开的。这倒是和综艺节目录制现场很像，不同嘉宾有不同的空间。
姜韶那边，麦姐也向着走廊处看来，整个人却是春风得意，仿佛胜券在握。
半小时后，柳歌伶看到吉克进入了姜韶团队的休息室。他的手里拿着好几个包装精美的礼盒，看起来好像是……席酒。
柳歌伶调转方向，冲回他们的休息室。“答案即将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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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姜小姐和您的团队，都令我们高层感到很惊喜。席总也很感谢大家连日来的辛苦付出和努力。在和几位董事商量后，结果现在已经出来。”
宣布这样的决定有些难，尤其面对的还是一线流量小花，但吉克自有其使命。“答疑会上席总说过，这是一次专业的PK，而席酒要寻找的是，最专业、最懂它，可以一路同行的伙伴。没有中标，不代表不好，而是彼此差了一点缘分。席酒也会支付相应的竞标费用。这些伴手礼代表了我们的一点心意。”
委婉至此，意图已经明了。
姜韶豁然站起来，睫毛微颤，她设想到过很多方式，席总会以怎样的方式开启这场合作，唯独没想过自己会失败。这是她职业生涯的滑铁卢，不可思议。
“为什么？我们哪里做的不够好。论团队、论实力、论流量，我们比央视也不遑多让。”
吉克硬着头皮，双手交腕垂在身前，“人与人之间，品牌与品牌之间，气场合不合很重要。”
“你们选择了谁？”姜韶知道自己失去了这次机会，“我给席酒的商务报价，比我的很多代言都要低，我带着巨大的诚意而来。席总应该知道，那些流量意味着什么。”
她为一个人而来。
有了目标，商务报价就没那么重要。
麦素素见过姜韶的很多面，但此刻，她知道姜韶失态了，过多纠缠也是无意义。“韶宝，剧组还等着你拍摄呢，我们该走了。”
吉克没有回答。
她总会知道的。
“我不甘心，我要见你们席总，当面和他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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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玖亲自到了竺笙她们的休息室。
环视一周，万花丛中一点绿啊。
席玖勾了下唇角，他在每个人脸上，收到了不同的信号。自信的、忐忑的、从容的、不安的。那一点绿，自然是自信从容，很有意思。
竺笙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她无比珍视这次机会，还请来了宝贵的外援，天时地利人和，她不希望错失良机。
“恭喜你们，经过全员表决，你们将成为席酒的合作伙伴，全权负责这次宣传片的拍摄。”
有那么一刻，休息室静谧到了极点，落针可闻。
席玖刮了下眉毛，这是吓傻了吗？“我是说，你们中标了！”
爽朗的笑声打破了宁静。
竺笙转过头，抱住了柳歌伶，“太好了歌伶，谢谢你的配乐。”
而后是花莳，“花莳，我们赢了，谢谢你的坐镇和陪伴。”
“姐，谢谢你的详实资料，牵线搭桥。”这是对竺笛。
竺笙已走到黎箫前，面对这个亦师亦友的大男生，眼眸之中盛着盈盈笑意，比星子还灿烂，她迟疑了一瞬。
“想抱我就直说，给你抱就是了。”黎箫先一步抱住了竺笙，她用的是马鞭草的洗发水，他很喜欢。虽然不想分开，但黎箫上一次吓到了她，感情的事，还是要细水长流。她接触就分开了，“笙笙，更要感谢你自己。”
突如其来的拥抱，转瞬即分开的错愕，还有他的温和鼓励，竺笙的桃花瓣眼眸弯了。
“还有，谢谢席总您的欣赏，我们后续会更努力。”
席玖垂下的手指动了动，感受着她的欢喜。
便在这时，吉克没有拦住的姜韶已经踏进这间会议室。
“席总，我对这个结果有异议。”
“席总，请借一步说话。”
“席总，姜小姐执意要见您。”
三个声音，分别来自姜韶、麦素素和吉克。
明星在很多场合，并不适合发表言论，这个时候，作为经纪人的麦素素，必须保护自己的艺人。
“后续合同签署，双方权利义务，你们和吉克细谈。”说着，席玖离开了会议室，姜韶尾随而至。
第52章 质疑：席厂长正面回击姜韶
姜韶离开的时候，瞥了一眼黎箫。
一眼仿佛万年，包含着无限复杂的情绪。
她被请到了席玖的总裁办公室，看到了桌面上两瓶珍藏版八星席酒。
“姜小姐有什么异议？”
姜韶微微往前探从，双手拄在了桌面上，直视着席玖幽深的瞳孔。她微微一笑，恢复了昔日风情，“席总，明人不说暗话，你不会看不到我这次来，带着的巨大诚意吧？”
席玖打开了一份桌上的文件，“姜小姐如果指的是商务标，那我确实感受到了。但我也说过，专业，是我衡量合作伙伴的最高权重。”
姜韶不能置信。“席玖是想暗示我，那样一个半吊子团队，要灯光没灯光，要策划没策划，要助理没助理，要特效没特效，会比我的团队更专业？如果胜出的央视，我也认了。可是他们……”
她像是听到了一个天方夜谭，每一句里透露出巨大的讽刺。
席玖摩梭着指节，眼前这个传说中的拼命女郎，爱惜羽毛的艺人，也许并不像传言说的那样。“在竺……竺篱笙箫传媒的答疑会上，我听到了这样一句话。一个片子，立意是本，特技只是末。他们的立意，让我愿意相信，他们是真得懂席酒。相反姜小姐，你的人除了特效堆积的华丽，我没有看到灵魂。”
其实当下，这已经成了娱乐圈内的怪现象。资本只关心流量，哪里会关注质量？
“空口白牙，要真刀真枪拍出来才算。如果有人提案的时候，说得天花乱坠，到时候技术实现不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样的diss，在席玖看来，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他拿起了一瓶八星席酒，把玩着：“姜小姐，全国那么多大江大河，你知道为什么只有赤水成了闻名遐迩的美酒河吗？”
姜韶不太清楚。
但她想，这无外乎和水质有关系。上次她在赤水河边，看见赤红的河水，还不太能理解，这样浑浊的水如何酿成清冽的酒。后来忙着拍戏，就把这茬忘掉了。“席总这是在考校我吗？自然是得造化眷顾的红色河水，与生俱来是酿酒的好材料。”
席玖的脸色变得更加冷峻，仿佛要滴出水来，摇了摇头，“姜小姐难道不知，赤水的颜色在不同季节不一样？我们这些酒厂都是端午制曲，重阳下沙，那个时候赤水已经恢复清澈透明了。不过很可惜，你大概是对这些不感兴趣的，何必难为自己呢？姜小姐请回吧，不然你的招牌就真的要砸在赤水了。”
姜韶一时大意，着了席玖的招。她眯眯眼睛，“我从小到大，得到太容易的东西不会很珍惜；相反，自己努力得到的，会加倍珍惜。席总如果哪一天，发现他们不可以，欢迎来找我的团队。也许下次您见到的，就是一个席酒专家了。”
说完，她不再徒劳做无用功，离开办公室。到达门口时，她忽然转身，莞尔一笑，“我观席总似乎对那个团队中的一个女孩子，特别关照？”
失败者总是会给自己找个台阶，姜韶也只是无端猜测。然后当她察觉到席玖脸上转瞬即逝的尴尬微表情时，她似乎、好像蒙对了。
“恕不远送。”席玖提高了音量，下了逐客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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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同的签署，不是一蹴而就的。
这里面主要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BGM的版权归属。
席玖喜欢这首《酒神》，让吉克和团队好好谈一谈。
黎箫对语宣传片的报价是，三个月完成，成品五十万，不包括BGM。
事实上，这首BGM不仅包括纯音乐版，还有个歌词版。
价值几何，一时没有达成定论。吉克的意思是，宣传片全部完成后，结合效果再看和BGM的匹配度。
合同签订后，吉克全面负责和黎箫以及竺笙的对接。
另外席酒厂指定让竺笛做这个公关外联，配合着统筹进度，协调酒厂内部员工配合录制等。相当于竺笛高升了。
谈完，一行人回工作室。
黎箫开车。
“今晚我们庆祝一下吧，这些日子大家都辛苦了。”竺笙从副驾驶转过头来，热情提议。和柳歌伶、花莳在一起做事，她是从心底喜欢。
“笙笙，这个拍摄暂时也用不到我，我打算去锦城转一圈，找造氧他们。他们的表演还没结束，我当个驻唱嘉宾。”
柳歌伶是个闲不住的，除了搞创作时，她多数时间，不是参加音乐节，就是背着吉他四处游逛。
多情自古伤离别。
竺笙很不舍，“上次黎箫和你提的建议，考虑地怎么样了？”
黎箫的意思是，柳歌伶作为竺篱笙箫传媒的合伙人，一份子，大家一起做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