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情，黄云嵩不知。
他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卫知吾喝光了虫茶，站起身来，“黎箫要走了吗？我要去送一送。你们也算误打误撞，不然我都不知道，我在和帝都黎家公子打交道。以后你见着他，要么绕路走，要么就乖一点。真捅出什么篓子，你爸也帮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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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达民族风情小镇进入了营业阶段，走在其中，仍可见许多家庭游客，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但竺笙已无心欣赏，她庆幸没有带奶奶来。
两个人提着拉杆箱，到了车库。装好，准备出发时，卫知吾姗姗来了。
他敲了下车窗，嘴角噙着笑。“黎少，笙笙，我承诺的事办到了，这个合作打造舞台剧的事，你们倒是给个说法啊。”
车窗落下，黎箫皮笑肉不笑，“笙笙不舒服，我带她回去休养。什么时候养好了，什么时候再谈。卫总，祝你步步高升，鹏程万里。”
小汽车踩下油门，冲出车库，一骑绝尘。
卫知吾站在那，如一尊雕像。“还真是个锱铢必较，报仇不过夜的主。看来这红河镇，我是要跑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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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上了高速时，黎箫收到了柳歌伶的电话。
“喂黎箫、笙笙，我锦城这边的事忙完了，你们在望达小镇玩得怎么样，等等我啊？”
黎箫开着车，把耳机塞进耳朵里，“开幕式结束了，没什么好看的。我们离开望达了，正往回赶呢，你直接去红河镇吧。”
电话那头传来了柳歌伶呜呜声，堪比伤心太平洋，“那太遗憾了，我还没看到笙笙跳舞。红河镇我就不去了，从锦城直接回帝都还方便。待我和笙笙问好。”
竺笙拿起了黎箫的手机，开启了公放，“歌伶，你暂时还不能走哦。重阳节，席酒要第一次投料，那场面相当壮观。你确定不来看看吗？说不定灵感会爆棚哦。另外，咱们的《酒神》之歌，席酒酒厂还没买单，你不打算趁着这个机会把版权卖出去吗？”
提到版权，柳歌伶精神倍增。“虽说我也很想卖出去，但是，我觉得发行一支单曲，也会销量不错，这首歌传唱度很好。行吧，我再去一趟红河镇。如果再卖不出去，我就随缘了。等着以后爆火，看他们厂长后悔不后悔。”
黎箫和竺笙回到红河镇后，先去竺笙家。
好几天没见到奶奶，竺笙也放心不下。
恰好，竺笛也来了，带着那架未拆封的大疆无人机。
“吉克助理办事效率贼高，喏，无人机来了，你们赶紧研究一下，过几天就要实战了。”
黎箫从车上拿一把工具刀，唰唰唰开始拆封，“不用研究，我熟。现在就是试试，怎么和直播相结合。”
第60章 下沙：席酒车间里的红色风暴
黎箫三下五除二，拆了无人机外包装，仿佛下一刻直播就要走起。
“开了几个小时的车，你不嫌累啊？”
他这旺盛的精力，竺笙也是佩服的。
“你关心我啊？”黎箫嘿嘿笑了两声，心里想着却没有嘴欠说出来。“我现在只想搞事业，休息什么的，只会影响我赚钱的速度。”
这是把竺笙的话原封不断还给她。
竺笙撇撇嘴，这可真是记仇的主儿，黎箫的心眼，莫不是和针鼻儿一样大？
“奶奶呢？”竺笙问自家堂姐。
正说着，奶奶掀开门帘走出来，身上还穿着做饭的围裙。“今晚都在家吃饭，今天吃红缨子高粱饭，配菜筒筒笋和腊肉。”
赤水当地盛产的这种红缨子高粱，颗粒小、皮厚、坚实、饱满，支链淀粉含量高。正是酿酒的好材料，也是酒厂重阳下沙的主作料。
现在镇上的人很少吃高粱饭了，都被酒厂收购酿酒了。
所以这个高粱饭，是真的应景。
“奶奶，”竺笙脆生生喊了声，挽住奶奶胳膊，小脸蹭过去，“吃了您做的高粱饭，我们一准把席酒的片子拍好，把咱赤水风物的名气打出去。”
手上的无人机飞了出去，从奶奶身边飞过，奶奶吓了一跳。黎箫笑道：“无人机嗅着高粱的味道，它也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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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三号，柳歌伶从锦城过来，住进了工作室。
黎箫一直捣鼓无人机直播，各种机巧弄得明明白白。
柳歌伶呢，抱着把吉他，就坐在工作室的屋顶，迎风唱歌。
竺笙没练习竹漂，她在修改脚本。
所谓的重阳下沙，不一定是重阳当天，而是在重阳前后。这个时候赤水水质最清澈，且气温达到了最合宜的25°。
根据竺笛的说法，六号起席酒就开始了一年之中最重要的投料，而直播及拍摄时间定在了十月八号，小长假节后第一天。
凌晨三点，黎箫开着车，带着两个姑娘来到了酒厂车间。因为早班工人凌晨四点就开工。
此时，一栋栋制酒车间厂房顶上笼罩着团团氤氲水汽。
透过厂房窗户，可以看到制酒工人的身影。
工人们穿着整齐划一的服饰，是和赤水红缨子高粱同色的文化衫，席玖、吉克、竺笛也不例外。
“你们来了，马上就可以拍摄了。”席玖将文化衫的袖子往上卷了一些，露出手臂精干的线条。他脚边放了一个水桶，桶里还冒着滚烫热气。褪去企业家的沉稳庄重，他像工人一样勤劳有力。
竺笙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席玖，觉得堂姐的眼光相当不错。
黎箫察觉到了竺笙的目光，咳嗽了一声，取出了无人机和操控设备。他比了个“OK”的手势。竺笙负责给他打下手。
“席厂长，直播也需要一个解说，这样便于直播间网友们理解。毕竟酿酒与大家生活挺遥远的。”
席玖应下，“我会在适当时候解说的。”
无人机在车间上空巡航，直播即将开始。
小哥哥520：第一次为了看直播，凌晨四点就蹲守的。
双子座小鸟：我的美容觉，还没睡醒。但是，竺篱笙箫出品，必数精品，翘课都要看，更何况只是少睡一会。
浅彩淡墨：不知道这次惊鸿仙子会不会出镜，我期盼她有新的舞种带给我们。
靠脸吃饭的我偏要工作：这么硬核的直播，不知道榜一大哥会不会打赏。我先冲个小鸡腿。
“开始吧。”
一切准备就位，席玖和酒师们把一通滚烫的开水浇在一堆红高粱上，一时间热气腾腾。
同班的工人围着高粱用铁铲迅速搅拌，使每一颗小小的高粱粒，都能均匀吸水，充分浸润。有如在茫茫白雾中的工人大汗淋漓。
席玖抬头寻找无人机机位。
黎箫用唇语和他说：“只管说。”
“直播间的朋友们，大家……凌晨好。我是赤水席酒的厂长，和酒名同名。将由我为大家解说。现在是赤水河一年中水质最好的时候，为席酒提供了最好的酿造用水。”
席玖指着身前小山一样的高粱堆，“一甑红高粱大约750公斤，要分三次浇390公斤开水搅拌浸润。用这个桶大约需要25桶。充分浸润的红高粱，需要静置约15个小时。”
静置的过程是等待的过程，但直播不会因此停滞。
事实上，席玖早考虑到这一点，所以制酒车间是分批次进行程序的。
这片分区拍完了润粮，下个分区拍蒸煮。
吉克和工人们用簸箕均匀地把润好的红高粱铺在甑子里，准备蒸煮。
席玖继续解说：“高温蒸煮后的红高粱进行摊晾降温，降到25°。你们看。”
到底是大企业家，解说虽然不及播音员，但席玖形象不错，三十多岁的年纪，正是男人最好的时光，完全符合社会上对成功人士的定义。
而在他的身后，车间里铺满了红色高粱。
他拿起铁铲，和工人们一起，将高粱摊开，形成一垄一垄的样子。
场面盛大，画面美丽。
而无人机打开了上帝视角，车间变成红色海洋，热浪涌动，要多震撼有多震撼。
直播间直接沸腾了。
双子座小鸟：“OMG，厂长杀我！太帅了，我宣布我的理想男友，就是厂长这一款。”
轻飘小雪：“@双子座小鸟，现在不是花痴时间，快醒醒酒吧。”
青栀花少女：“原来酱香白酒是这样酿造的啊，只看了视频，我就醉了。”
酒徒：“看我的id，每年都要喝掉七八十瓶。”
饮者：“虽说惟有饮者留其名，但你也不要太贪杯啊！”
“摊晾后加入酒曲拌匀，确保每一颗红高粱都黏附酒曲。拌好酒曲的红高粱进行堆积发酵。再入池封窖发酵30天左右。至此，完成席酒生产的重阳下沙。”
“席酒酿造周期为一年。重阳后分两次投料，酿造期间又分九次蒸煮，八次发酵，七次取酒。因为时间关系，我们无法一一呈现，欢迎大家持续关注席酒的未来直播。”
就在席玖话音落时，制酒车间吉他声响起，柳歌伶唱出了第一个音。
第61章 笙歌：即兴演奏的视听盛宴
从进入车间开始，柳歌伶一直在观察。
音乐创作者的灵感，很多来自生活的沉淀，有时候则来自特定环境下的刺激。
当初柳歌伶和造氧乐队，初到赤水河畔，看见竺笙穿苗衣，做竹上舞，灵感爆发，写成了九黎的颂歌。
而现在，柳歌伶看到了工人们润粮、蒸粮、摊晾、拌曲，这些古老的、充满仪式感的、饱含着先贤“承天时、顺天意”的智慧，带有天然的节奏和力量感。她的内心受到了巨大的冲激，热血在脉搏中涌动。欣喜、激动、心潮澎湃，随之而来的是旋律。
有强烈的旋律，在脑海盘旋，呼之欲出。
她手指捻动吉他，唱了出来。
君子有酒，酌言酢之。
君子有酒，酌言酬之。
这两句来自《诗经•小雅•瓠叶》，她用国潮的曲风唱的。
刹那之间，犹如天籁。
工人们停下了手上的活，忍不住去看她。
席玖想起来这个姑娘了，在提案的时候昏昏欲睡，放背景音乐时直接闭眼的那一位。他后来自然也是让吉克调查了一下，知道这是国风音乐圈新锐人物。
叫什么名字来着，歌……？
没想到这一开嗓子，惊艳。
吉他还在弹奏，柳歌伶走到了制酒工人之间，双手做了个“向上托”的姿势，那意思是“大家继续撸起袖子加油干”。
制酒工人们笑呵呵的，有如此美妙的BGM伴奏，干活也倍加起劲儿了。
竺笛注意到了席玖的眼神，落在了柳歌伶身上。
说起来，她被“委以重任”这么久，厂长都没有和他说过话，也没有看过她，胸腔里酸酸的。可她既不会歌，也不会舞，她能怎么做？
她挥舞起了铁铲，加入了“摊晾”的大军，同时她喊了一声，“笙笙，咱工人也有自己的舞，跳起来。”
竺笛将自家堂妹，从相机后面拉过来，把自己的铲子递给她。“你看他们像不像在跳舞？”
事实上，制酒工人们挥舞铁铲的动作整齐划一，像是田园间的赞歌。
竺笙在他们的律动中，发现了规律，便也模仿着他们的动作，动了起来。
这样一活动，顿觉得浑身舒爽。
你有多久没有尝过汗水的味道了？那是辛勤劳动、与自己的身体亲密交流的原始之美，她很快融入大军，并将自己的舞蹈加入了进去。
踢后腿——摊晾；
劈叉跳——摊晾；
后空翻——摊晾。
她的速度竟不比工人们慢，白雾之间，红浪之海，有美人兮，亦劳亦舞。
妙！
黎箫注意到，直播间已经不能用沸腾来形容，可以说是尖叫漫天，打赏刷屏。
那是他喜欢的人儿啊。
他调整了相机的机位，配合天空中的无人机，，直播间呈现了多机位的角度，相当于为粉丝打开了上帝之眼。
柳歌伶的吉他来到了舞者身边，国风变成了说唱。
这一日，酒神酒仙，高朋满座；你来我往，觥筹交错；以文会友，以诗下酒；酒中乾坤，杯中日月；酒逢知己，千杯恨少；三巡已过，再来十坛。
唱到“再来十坛”的时候，柳歌伶已经跪倒在“高粱田畦”里。
就像她每一次忘我的演出，把自己唱嗨了，观众才会燃。
又燃又炸！
而竺笙的舞蹈和她配合地天衣无缝。
一蓬红高粱扬起，随之一个劈叉，就像天女撒花。
然而还没有结束。
说唱再次变成了国风。
知章骑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
李白一斗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
张旭三杯草圣传，挥毫落纸如云烟。
这些典故来自杜甫的《饮中八仙歌》，诗热闹而有趣，把“饮中八仙”描绘的姿态各异，活灵活现，再现了盛唐长安的鼎盛人文。
而今这个景象出现在了柳歌伶的歌声中，吉他里。如果有一个乐队配合，一定会更震撼。
但舞蹈弥补了这一点。
如何表现盛唐的泱泱大国、九天阊阖、万千气象？
竺笙想到了健舞。
当年公孙大娘的健舞，名动长安。无数人争相来看。
张旭观舞习书，以舞姿入书法，开草书之大家风范。
她手中的铁铲就是剑，一曲健舞贺《八仙歌》。
此时，直播间同时在线的人数，超过了两百万。
这还是因为这个时间点的缘故，很多人还在睡梦中。可因为先前，竺笙在望达民族风情小镇表演，涨了一波粉。而柳歌伶的下场歌唱，再次吸引了一波粉。
有人为歌狂，有人为舞狂。
双子座小鸟：“我天我天我天，我九条命都死了!”
双子座小鸟：”你们知道什么是颅内G*潮吗？就是这样。两个小姐姐，我的神!”
双子座小鸟：“我怎么会喜欢男人，以后小姐姐就是我老公。”
双子座小鸟的语不惊人死不休，引来了其他粉丝的附和。
直播间除了打赏，齐刷刷地都是“老公+1”。
吉他节奏渐渐放缓，柳歌伶额头都是汗，而竺笙的衣服也湿了。她的体力消耗比柳歌伶还大。
回归说唱。
老板上酒？
什么酒？
当然席酒。
别看我是女孩，
其实我超喜欢中国WINE。
翻篇了，波尔多的时代，
欢聚、饮宴，小酌一杯，
赤水席酒开怀。
君子之品，
走向世界的CHINESE品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