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不能再多加出手,没有他暮云根本无法寻到古族,若不能将凤火带回将惹来更大的麻烦。
“我相信你!”最终他还是苦着一张脸安慰了暮云。
暮云经过闭关仙力大幅提升,经过了战神点播这番竟真没有再使得两人滚落下云头,一路向着东海以东飞驰。
云层之上,战神忽的揽住了暮云腰身,整个人也向她贴近。
“容夕……”暮云察觉他身上温度异常,第一时间降低了高度,回落于地面。
“三日之内,东海以东。否则……”
“我定能赶到!”
战神摇头道:“我这身体此刻承受不住高空之寒,若是御剑飞行撑不过两日。你听我说,若是三日后未能到达东海……”
暮云再次打断他的话,从自己灵囊之中寻出一斗篷,披挂在他身上,有些短,不过这斗篷却是仙乐亲手制作,防风保暖自是一流。
“你穿着这个,我背你走。”
他面色犹疑,不想这般作为,可似乎确又无他法。
暮云不给他犹豫的机会,背起他一路向东,日夜不眠,寻着直线避过城镇,两日时间竟赶到东海滨城。
这滨海之城似乎很不寻常,眼前建筑变得不同起来,云白色建筑墙体,并不高耸,却有金线钩边,倒是让人想起了仙京。
正逢潮汐,暮云安置好战神,此刻她亦是疲累不堪。
海浪拍打礁石,战神缩在一处,对暮云说道:“辛苦你了。今夜去昶夜里休息吧。”
“没关系,我就在此处。你万万不要再动用仙力了。”
“暮云,你听我说。古族结界在东海以东,我们需要飞跃整片海域,你要好好休息。”
“容夕。你这身体,究竟是为何?”暮云有多不希望被欺骗,她几乎是央求一般的目光灼痛了战神。
他思索了半刻,最后还是用冰冷的双手拉住了暮云,他艰难开口道:“暮云……如果我不是一个人呢?”
暮云被他一句话问的热泪盈眶,只因她从未见过哪个活着的人和仙会出现如此冰冷的温度。她别过头去,倔强的说着:“你当然不是人,你是仙族。”
“小暮云,你那般聪明,定然明白我的意思。”
“我……我可以不明白吗?”暮云终是一声叹,不再挣扎。
“于我而言,这条命,更像是是一场幻梦,我只是凤族祭司其中一团凤火化成。幸而遇到了你外祖赐我身躯,这也是无人能视我容颜之故。”战神避重就轻,未提及要害。
“所以你才会说,凤族祭司于你绝无歹念……因着你本就是她的一部分?”
“所以,你还担心他有什么心思吗?”战神笑颜之中,泛有半分苦涩,这些暮云全然看在眼里,只是默契的没有提起。
“我要做的就是将你送回她身边,对吗?”
“只需几日,凤火即可重燃。放心,他不会将我困在古族的。他即是我,我亦是他艳羡不得的自由。”
暮云得他保证,难得片刻释怀,融入冰冷的怀中。
“容夕,如今你说的话,我可不敢相信。”暮云与他眉心相对,神魂入侵,谁知他竟然不曾设防。
灵魂深处幽冷尽头,一簇微弱凤火倏尔闪动,这一次他竟然没有说谎。
暮云小心捧起凤火,可再小心,还是引得凤火弱了半分。
心上传来他的声音。
遥遥地说了一声:“轻点……”
暮云皱了眉,果断催动起神力,将整团凤火保护在内,神印之力源源不断的输入,白青色凤火逐渐明亮起来,逐渐化出了容夕的形貌。
只见小凤火盘膝而坐,抱着臂,簇着眉,沉声对暮云道:“出去!”
暮云笑笑,最后送去了一波神力,收手退回了现世。
“如此不听话。”暮云尚未来得及睁眼,就听见战神洋装生气的抱怨着。
“如果以后我更加不听话呢?”
“那便不听话吧。”战神的目光放至远处,那东海以东,好像看见了远处凤舞的红霞。
东海尽头,结界之内,晨光洒落。
唤作尘余的凤族男子立于亭台,身后两名小辈快步而来。
“师父,东海西岸有凤火气息正向古族赶来。同行之人是一名仙族女子。是否要将女子驱逐?”
尘余手中串珠念过几轮,才下了决定。他收回远眺的目光,对身后弟子吩咐道:“你二人随我前去策应。”
话毕,三只火凤向东海奔赴而去。
东海之上,暮云从未想过这最大的阻力竟是阵阵海风,这海风就若有灵性一般护佑凤族所在,每进几里便增阻力,须得以更多的仙力御剑前行。
一旦踏入这苍茫大海,便是没有了回头之路。再往深处去,越过青云之墙,足下海面如同镜面不再流动,仙风灵力,刮在人脸上有些痛楚。
“你专心御剑,前方古族结界交与我应对。”
暮云微阖双眸,剑指东方,破空而行。
昶夜撑起一方空间,化作剑周星海,将灵域破开。
与其说是破开领域,倒不如说是古族的灵域为其避退。
层层消耗之下,不知还有多远距离,星海渐渐暗淡下来。
战神耗去了最后一分力气,昶夜之光瞬时尽收。
暮云周身压力骤增,不进反退。
“剩余……三道结界。对不起……”战神心有愧疚,可他此时身躯渐渐失去控制,神魂也若慢慢抽离一般,一阵黑暗裹挟。
再醒来时,已然回到了本体之内。
孩童赤着脚踏过高亭冰冷的地面。推开门,闯出门去。
别院路上空无一人,他寻觅不到凤尘余身影,只好凝神,唤来了另一位知情人。
不过瞬息,一女将军出现在孩童身后。
“哦?祭司弟弟回来了?”
“凤尘余呢!”少年焦急万分。
女将军忽然来了兴致,她可从未见过祭司大人如此情急的模样呢。
“医师大人带着两个小徒弟出去了。这会儿应该快接到凤火了吧。”
“昭煦,麻烦你……将她带到我这来!乐族的小郡主,她身上有莲纹神印。尘余他性子耿直,总之你一定要替我去一趟!”
“哦?乐族的丫头?看来我祭司弟弟出去一趟开了窍啊!放心,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等姐姐好消息!”女将军化凤离去。
祭司心中依旧不安,直至见到女将军的身影再次出现,以及她怀中抱着的人儿。
“对了祭司弟弟,凤尘余这会儿生了气,估摸着怎么也得冷你一日吧。你家这丫头可了不得,给咱们尘余大人可是气的鼻子都要歪了去。”这位凤昭煦风姿卓越,丝毫没有女儿般甜腻。
将暮云安置在塌便是转身离去,临行还不忘嘱托道:“弟弟军营有事我不便多留,若是有人闹事再唤我便是。噢对了,可莫要让小郡主离开你这宅子。凤火受伤而归,诸位长老颇有微词,都在抓你的把柄,小心他们联名上书将你重新绑在这古族里。”
“多谢,昭煦。”
“不必客气!若我也有这一日,还请你多关照呢。”女子摆手离去,根本不将此事放在心上。甚至比来时心上更加多了几分喜悦。
她喜欢放肆的真性情,喜欢看人为爱奋不顾身,尤其是这种高高在上无情无爱的大祭司。
暮云的神志逐渐淡去,眼前渐渐落得一片花白,巨大的压力要将血脉都凝滞,御剑不成,两人落在如镜的水面之上。
这海古怪的很,每行一步,都如水纹一般扩散开去,可偏偏都像是踏在坚冰之上。
天边一声凤鸣,三缕流光冲入眼帘,天际升腾起火烧云,映入镜波,好似使人行走在红海之上。
火凤化作两男一女,其中一人到了面前便要夺走战神身躯。
“你放开他!”暮云毫不客气,带有神力的一掌欲逼退男子。暮云见招拆招,如何能打过男子。偏偏与这男子交手时莫名手足麻木无力,如此这般她依旧是不肯放弃,直至再支撑不住失去神志。
暮云于黑暗之中恍然清醒,一下就看到了眼前的孩童。
孩童正怜惜地看着暮云,两人的脸挨得很近。
暮云张口即问:“容夕在哪?”
“他被人带走医治。你无须担心。”孩童操着一口细声,跳下了床与暮云拉开距离。
暮云得知容夕安全,这才仔细的打量起眼前的孩童,他的脸与容夕战神太像了,更像是同一个人的不同年纪,登时心中有了一个不成熟的猜测。
“前辈……能否允许我去看看他?”暮云即有了猜测,自然不敢对这孩童怠慢。
“你若想让他活命,这几日则不可踏出这院子半步。否则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孩童恐吓暮云,这腔调拿捏的正好。
却不料这一番话引得暮云生起反骨。
“为何?他的死活凭何要与我挂钩!我不过就是一个仙族的小仙灵,请前辈高抬贵手!”暮云当即下了地,跪拜于他。
谁知这古族的孩童实力竟深不可测,随手一挥,一股圣洁灵气将暮云托起,又安坐在一旁。
孩童老成叹息道:“既是他心爱之人,自然不必跪我。”他见小郡主不解的眼神,解释道:“我,便是凤凰古族祭司凤容夕。”
“凤……容夕。”暮云虽早已相信了战神,可没有什么比亲眼见到这凤容夕更加的震撼。
凤容夕,是古族的祭司,是这副孩童的身躯。而容夕,真的只是一缕凤火所化出的灵。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他,没有人比我更想让他活着。我希望他替我看看这外面的世界,替我拥有正常的身躯,替我……尝一尝这人间仙界的情愫。”
此刻若是暮云抬头,定会看到凤容夕眸子里的一往深情,如焰附着在自己身上,可惜她没有。
暮云绝望垂着头,眼里沁满了泪水,满满都是自责。“定是我因为我碰了那昶夜里的东西……都是因为这害人的神力!”
“你想保护他,便要修这神力。我与他,皆与此有千丝万缕之联系。若你早日参悟金莲神印,于他多有益处。我不能离开此处,诸位长老亦不想有这样一缕凤火削弱我实力,他的存在正是古族的一根刺……所以,乐族的小郡主,你知道你即将面临的是什么吗?”
“前辈放心,这金莲神印我定会参透的!”暮云受其提点,终于明悟,目光灼灼,烧的这凤容夕数万年来沉寂若一潭死水的心,也跟着明朗起来。
第10章 韬光养晦
凤容夕既怕暮云这性子活络真的惹出岔子,又怕暮云日夜与之相处会发现蛛丝马迹,思虑之下只好日日布上无色无味的迷香,使得她日日昏睡。
很快这七八日便匆匆而过。
凤容夕终于又换上了战神的这一副身躯,凤火复原,他这身体的温度又变得温热。
他来到床前,一遍一遍的用指腹描摹着暮云的眉眼。这眉目间的灼热,烫的暮云很快清醒,眼前是容夕的脸。脸上还留着他手指滚过的灼热。
“此番可是见过大祭司了?”
“嗯……见过了,他不光是个男人,还是个小孩子,以前是我误会你了……”满心忧愁抛之脑后,暮云扑进了容夕的怀中这才想起从前的诸般误会是那样的好笑。
“对了,容夕!祭司他真的是好厉害,给我从那里一下子就按到了那椅子里!他真的不会对你不利吗?他若是出尔反尔该怎么办……”暮云生活在尔虞我诈的仙界,从不敢相信这世上无言的付出。
“他不会的。现在我带你离开古族,你乖乖去昶夜之中。”
暮云于战神归来之后,将他的话听在耳里,乖巧非常。
凤容夕这般倒是有些欣喜。这丫头真的知听自己的话。
一路有凤昭煦打点,出了古族领地,入结界之内,白凤长翼一展,灵气退避,未受到丝毫阻力。
飞出镜海,昶夜一抖将暮云摔落而出,正稳稳落在了凤羽之间。
暮云被厚厚的羽毛围拢,丝毫未察觉疼痛,这才发现自己身下所骑,是一只白毛的凤凰。
“容……容夕?”
“我与你心中所想差距几何?”白凤声音温柔,暮云珍惜的摸了摸白凤背上的羽毛。
“我……我从不敢想。”暮云几乎是要哭了出来,两世为仙,从未想过这位遥不可及的战神竟然是这世间从未过多记载的白凤所化。
她恨不得立刻就变强,像他一样强,然后将他珍重保护起来。
“容夕慢点!我看到一个熟悉的东西……”远处一片雪白向着白凤的方向飞来,暮云伸出手去将其捉住,果不其然正是璟皓送来的纸鹤。
璟皓送来了书信,三言两语说明了状况,那群平时找暮云麻烦的小子丫头们被璟皓找了晦气,谁知他们自知得罪不起小郡王,便联名告发小郡主暮云无故缺席云天苑修习。
然而长辈尽知暮云早已跟随战神修习,战神外派人间锦城,这暮云自然应是在锦城,谁知各族长老联合到锦城质询,龙族奕丞身为郡主的父亲却矢口否认,这样黎绒的隐瞒就显得更加苍白。
“这群该死的……竟然还要找你的麻烦!”暮云将信件简要复述,气鼓鼓的将信件揉成了团塞进了怀里。
“无妨,先回锦城。”翼振高空,一去千里,不过一日光景,就靠近了锦城。
暮云坐在仙剑之上,摸了摸这若镜一般光洁的剑身,突然想起一事。“容夕,我还不知道你这剑叫什么名字。”
“名唤镜曦。”
“镜曦?容夕,你老实说,与你送我的那一柄是不是一对儿?”
“你心里有数,何故再问?”
“我觉得女孩子还是笨一点好,能听到更多的情话。”
凤容夕还当又是些什么歪曲言论,正想要将暮云的思路给往正路上掰,谁知竟然听到的是小女儿的控诉。
“好,我会改的。”凤容夕揉了揉暮云的头顶。
暮云没有接话,因为她已然隐约看到了锦城外的冥渊裂缝,于当空俯瞰此地还真是可怖有余。然而最使她不快的,是那几位别族长老。
果真不出所料,乘着镜曦剑一落地,几族长老的威压便锁定在了暮云一人身上。
凤容夕轻轻将手搭在暮云肩上,这无形威压尽数退散,几位得以收敛,没敢再过多无礼。
“几位长辈这是何意?”暮云率先质询。
暮云两世总结,一般此刻谁先开口,谁就占了半个上风。
狐族的长老怕是真的被暮云给震慑住了,一时间张口竟未说出话来。
“战神大人无故离开锦城,当然,我们自然是不敢责怪大人,只是仙京那边总要有个说法。毕竟,冥渊裂缝之事非同小可。若是有什么人与冥渊罪人勾结……”
暮云看着这个阴阳怪气的族长,他眼皮子上波光粼粼,当即断定这就是平日不吱声不出气的孔雀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