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哦。”顾君闻掩住尴尬，伸了个懒腰，走了过去。
下午出去转转，挺好的。
雍华宫里
苏皇后今日穿着她的皇后常服，只带了一只最朴素的蝴蝶步摇钗，正坐在窗边小榻上。
她戴着红色护甲的手指微微翘起，正在仔细翻阅近日内宫财务支出账本，时不时添上两笔。
“皇后娘娘。”
苏皇后的陪嫁大宫女兰鹃端着盘子，低头快步走进来。
兰鹃恭敬地福了福身：“皇后娘娘，这是今年新开的腊梅，是苏尚书差人特意从岭北运来的。”
“还是父亲大人了解我。”苏皇后放下账本，从盘中拿起一只腊梅，放在鼻子边，闭上眼睛嗅了嗅。
“皇后娘娘，可还要吩咐厨房做些梅花糕点。今日的腊梅看起来很好。”
“你办事，我一向放心。”苏皇后放下腊梅，微微一笑。
见到兰鹃站在原地还没有离开，苏皇后又看了她一眼：
“兰鹃，有话就说。你我主仆多年，不需要如此拘谨。”
“谢皇后娘娘。”兰鹃福了福身子，开口，“娘娘，刚刚苏尚书托福公公传来些消息，堆烟院案由顾君闻主审，南王和秦家探花秦衍舟协助。”
“哦？”苏皇后又拿起账本，“瑶贵妃那蠢货难得这次没有犯蠢。这案子本就是个烫手山芋，傻才会去管。不过这个顾君闻，倒是值得我们一救。”
“娘娘英明。”兰鹃笑了。
“兰鹃，替我告诉父亲大人，必要时帮他一把，万不可让瑶琪那贱人抢了先。”
“是。”兰鹃领命出了门。
霜华宫
“娘娘，娘娘。”紫黛跑进来。
“慌什么？整日慌慌张张成何体统！”瑶贵妃不满的看了紫黛一眼，继续细细描眉。
岁月似乎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依旧年轻貌美。
“娘娘，是顾君闻接手了那案子。”紫黛上气不接下气。
“知道了。”瑶贵妃对着铜镜仔细打量自己的妆容，“毕竟苏氏那老女人也不蠢。”
“是呀，哪有娘娘您天生丽质呢？”紫黛拿起梳子，为瑶贵妃梳理乌发。
“这是自然。”瑶贵妃看了半天，十分满意，“对了紫黛，你去给瑾儿和瑜儿传声信，这个顾君闻一定要把握住。”
“是。”
第18章 互相伤害
顾君闻在两道堪比她曾经初中班主任的目光的监视下，度过了生不如死的一上午。
过分的人类，为了让咸鱼不粘锅，就使劲加油吗？
不过经过一上午的营业，顾君闻好歹为案情发展做出了些许贡献。
本着鸡蛋里挑骨头的精神，顾君闻找出了两个个错字，三处涂改，四处折角。
为此，她荣性的获得了叶南一嫌弃的一脚，以及秦衍舟的一个白眼。
最后，还是实在看不下去的系统101出手了：“宿主，你仔细看第三行到第五行、第八行到第十行之间的文字。你再好好想想。”
“好吧。”懒得思考的顾君闻终于在系统几乎手把手的教授下，终于为本案发展提出了两条有用的建议。
“咳，我认为本案有两大疑点。
第一，秋娘三年前就购置了堆烟院，却唯独没有装修后院几件旧屋。但在她生意最鼎盛时期，反而选择了停业修整院墙。
第二，杜家族徽玉佩是在女性的尸骨群中被发现的，但男性的尸体却在另一个屋子。”
“所以啊，”秦衍舟友好的拍拍顾君闻的肩膀，“顾少将军，这审讯的事就交给你了。”
“反正你扮猪吃虎，不懂装懂，肚子里不知道憋着什么坏呢。我才不会去，恐怕叶南一那家伙也是这样想的。”
和秦衍舟的声音一起传入顾君闻耳中的是他的心声。
得了。
感情这二位是早就发现疑点，却要等她说出来，然后再借机推个干净。
京都三杰，互相伤害。
好。有福同享，有难对方抗。
果然是才认识了两天的好兄弟，伤害起来连犹豫都不犹豫一下，这是好极了。
顾君闻温和的笑了，想逼咸鱼就范，不可能。
她转身出了门，高声喊着：“李贤华，你去后府审讯房通知一声，一会儿我们三个要一起去趟审讯房。”
“好嘞！我这就去。”李贤华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和府门口卧着的小京巴跑起来一模一样，莫名的喜感。
“走吧二位，我们京都三杰就该三个人整整齐齐的，少一个都不行。”顾君闻把手搭在秦衍舟和叶南一的肩膀上，踮着脚。
没办法，身高不够，垫脚来凑。
伸手不打笑脸人，叶南一和秦衍舟面对着灿烂的笑脸，声音似乎从牙缝里挤出。
三人并排而行，硬生生走出赴刑场的感觉。
此时的秋娘已经被在审讯房里关了一晚上了。
她从刚开始的又哭又闹，到现在的沉默不语，好像又要搞什么绝食抗议。
总之，怎么动静大怎么来。
“大人，”李贤华见缝插针地凑上来，“看牢的大哥说了，这秋娘自从关进来，没一刻安生的。还时不时直嚷嚷要见陈优之。”
“陈优之？”秦衍舟皱皱眉，“找他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找老相好把她捞出去呗。”顾君闻一边往前走，一边用脚踢开路上的碎石。
“你是怎么知道的？”叶南一一把抓住顾君闻。
他此时满心疑惑，顾君闻身边就跟了一个武功高的小丫头，这才来京都多少时日，连这些内情都知道了？看来背后有高人指点。
顾君闻听得嘴角纸直抽，继续与系统101聊天解闷：“统统，听见没？世界男主说你是高人呢。”
系统101无时无刻不试图CPU顾君闻，当然不会放过这次的机会：“宿主啊，所以你有这么棒的系统相助，只要你主动一点，走完剧情是迟早的事。”
“从来没发现，统统你是这么自恋。”顾君闻一句话终结话题。
看着前面越来越明亮的火光，他们应该快到地方了。
果然，审讯房就在路尽头的拐角。
在审讯房中，秋娘依旧穿着她的红衫裙，只是此时看起来已经有些脏乱，整个人十分狼狈。
“王爷，秦大人，请吧。”顾君闻故技重施，抢先一步拉来两把椅子，推到叶南一和秦衍舟身前。
叶南一瞪了顾君闻一眼，大大咧咧坐了下来：“本王奉皇命前来旁听，具体事情由他们两个安排。”
“是。”负责记录的小吏急忙将笔纸放好，替顾君闻和秦衍舟两人放好座位。
“秦大人。”顾君闻还想推脱，她是真的懒，也真的不会审案。
“顾少将军。”秦衍舟看起来瘦弱，可力气却大的吓人，他一把把顾君闻按在椅子上，“不必多说，你是主审，我在一旁辅助就好。”
顾君闻还想说话，却被秦衍舟的心声打断。
“这案子背后定有主使，查出来得罪人，查不出来受惩罚，我又不傻。就让顾君闻这个皇帝面前的大红人接手就好。”
顾君闻回头对着秦衍舟礼貌微笑，笑得秦衍舟遍体生寒。
“好了秦公子，就麻烦你给秋娘普及一下她的罪名吧。”顾君闻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
“我？”
在顾君闻无辜的眼神和叶南一“与我无瓜”的眼神中，秦衍舟只好投降。
“秋娘，你私下违规经营烟柳生意，又涉嫌私自改建房屋，隐瞒事实，你可认错？”
秦衍舟硬着头皮，按照卷宗上的罪名一字一句念出。
“大人，这可冤枉奴家了。奴家清清白白，只是命案的报案者。要说起来，还是奴家的损失最大呢，怎么可能隐瞒？”
秋娘说着，眩然欲泣。只可惜美人暮年、朱颜辞镜，依旧如曾经风月场上的作态再不会引人怜惜。
“好好说话，我可不是你的相好！”秦衍舟见秋娘不配合，早就急了，一拍桌子。
“秦公子，别急啊。你看你，都把人吓着了。秋娘，别害怕，你在好好想想刚才的问题。”顾君闻慢步上前，替秋娘解开手上的绳子。
“不是，刚才…”亲兖州有苦说不出，刚才是顾君闻使眼色让他凶一点，现在倒打一耙。
这都什么人。
只听顾君闻继续说下去：“秋娘，你在好好想想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比如前日收的银子？”
一瞬间，屋中人的目光都聚在顾君闻身上，什么银子？
第19章 广袖楼
秋娘的目光开始惊恐，她疯了似的大叫：“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明明把银子，你胡说。”
“你别紧张。”顾君闻笑着又拍了拍她的肩，“你是不是放在地下钱庄了？”
秋娘顿时面如死灰，泄气般不再言语。
“搞定。”顾君闻迎接着房间中众人惊讶的目光，大大方方跨出房门：“好了，剩下交给你们了。”
咸鱼要去咸鱼了，拜拜了各位。
只留下叶南一、秦衍舟等府兵面面相觑。
上午的时光转瞬即过，顾君闻带着怎么也不肯离开的沈安安，在御坊街上游荡。
“安安，你也来尝尝，这家水晶汤圆不错。”顾君闻一边说，一边一个接一个往嘴里塞。
沈安安撇撇嘴，刚要拿起勺子，忽然转手一拍桌子，抓起剑迎了上去，耳边传来刀剑碰撞声。
“是你？”
“是你！”
顾君闻抬起头，就看见叶南一在她对面坐下。他的脸色阴沉，好似覆盖了一层冰霜。
沈安安和叶南一的侍卫林霖正拿着武器对峙。
“他们两个认识？”顾君闻指指沈安安和林霖，继续把水晶汤圆往嘴里塞。
“何止认识？今日管家来报，两人上午打了一架，拆了一座凉亭。”叶南一被顾君闻主仆气的，端起杯子就喝了一口。
“王，王爷…”
“有话快说，磨磨唧唧和个娘们儿是的。”
“那个，杯子里的水是我喝剩的。”
……
“说正事。”好不容易分开和小学鸡一样干架斗嘴的沈安安和林霖，叶南一头疼的揉了揉眉心，“秦衍舟被秦家主带走了，你跟我去个地方。”
“哦。”顾君闻态度良好，但无动于衷。
一心一意盯着她碗里的水晶汤圆。
“你一天天除了吃吃喝喝还会干什么？”叶南一气不打一处来，拽着顾君闻、扔下饭钱就离开了小饭馆。
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对外形象也是个只会吃喝嫖赌、无所事事的纨绔。
于是京都第一纨绔，拽着近日京都第一红人，成为御坊街上一道靓丽的风景。
仍站在摊位旁的沈安安和林霖见状，互相瞪了对方一眼，赶紧追了上去。
“王爷，王爷，走慢一点点。”顾君闻比不上人高马大走路快的叶南一，被拽的踉踉跄跄。
“闭嘴，跟上来。”对于这个三天两头把自己气的半死的顾君闻，叶南一是没有半分耐心。
他发现自己多年的涵养城府，总能被这个装疯卖傻、城府极深的顾君闻破坏得一干二净。
大计未成，他忍。
顾君闻已经见惯不惯了，毕竟你永远叫不醒不过一个装睡的人。
她已经无力解释了，随缘吧。日久见真相。
“你要带我去哪里？”感叹了半天人生的顾君闻终于想起来这个重要的问题。
“广袖楼。”叶南一的声音低沉的吓人。
略有耳闻的顾君闻也知道，京都广袖楼以女子歌舞闻名。
翩翩舞广袖，似鸟海东来。
当年楼主一支长袖舞，闻名启胜，引无数歌女舞姬效仿。只可惜斯人已逝，再无人能及十分之一。
但广袖楼就此留了下来。
如今广袖楼依旧能在京都屹立至今，歌舞音乐都是明面上的。暗地里做些什么生意，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来。
顾君闻和叶南一此时正坐在广袖楼二楼的雅座上，欣赏歌女舞姿优美。
顾君闻已经吃饱了，闲的没事干，无聊地打量起叶南一来。
“男女不忌，啧啧。”顾君闻对着系统101感叹一番。
他是纨绔王爷，日夜流连于烟花柳巷，她也曾亲眼见他与一男子拉扯不清。
可叶南一看舞女歌姬的眼神太干净、纯粹。就像只是单纯出于对舞姬的欣赏，而无半分亵渎和轻佻。
叶南一，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你到底想做什么，甚至不惜弄臭自己的名声。
不过顾君闻有个好习惯，不多想，她很快又回到歌舞升平之中了。
“王爷，我们来这里到底要做什么？”
许久后，顾君闻吃饱喝足，歌舞也看腻了，仍不见叶南一有任何反应。
“秋娘供出一个名字，广袖楼头牌舞女身边的小丫头雕玉，两日前给了她一大笔钱，让她修缮院落。”
叶南一眼神不离舞台，偶尔分神回答顾君闻的问题，人设十分完美。
顾君闻许久没有等到下文，只好继续问：“所以呢？”
她屁股都坐疼了，什么时候可以回去睡觉啊！
今天起的太早，让她格外思念求善院的一草一木，尤其是被窝。
“你傻啊？”叶南一怜悯地分给顾君闻一个眼神，“雕玉不过是个舞女的丫鬟，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定有指使。”
“那好办，派人来抓雕玉就好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顾君闻掩着嘴打了个哈欠。
“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某人昨日打伤了京兆尹府大半府兵，人手紧缺，只好烦主审大人您亲自动手了。耽误我去喝酒。”
叶南一不紧不慢地擦擦嘴，看向顾君闻。
“喝茶喝茶。”顾君闻尴尬一笑。
“别动。”叶南一忽然拽住顾君闻的袖子，很久后才松开满脸疑惑的顾君闻，“刚才过去的小丫头就是雕玉。”
“王爷，看起来是熟客啊。”顾君闻戏谑的笑了。
“走吧，跟上去。我认识这里的路，就劳烦顾少将军亲自抓捕嫌犯了。”叶南一懒得搭理她，率先起身跟上去。
这像什么话？是京都无人了吗？
竟然让当朝王爷和将军干小捕快的活。
顾君闻吐槽着，也只能任劳任怨跟上去。毕竟京都人都是大爷，她可惹不起。
天色渐渐暗沉，路上的行人也少了一些，只剩一些打着散工的百姓匆忙奔走在回家的路上。
广袖楼是歌舞娱乐之地，又有诸多不好的传闻。
所以虽然有掩耳盗铃之嫌，但是广袖楼的掌柜仍选择将广袖楼在远离京都中心的西坊街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