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我发觉你越来越想一出是一出。”胡琉璃合上折扇，“海上贸易利润很大，但风险更大。”
“你想让我出海做什么，卖鱼饼吗？”玉兔鄙夷地喷了下鼻子。
“你们知道我的茶场添了新机器，南坡村的村民也乐意把茶叶卖给我，所以我现在的红茶产量很大。俄松一个商队吃不了那么多的量，我想把剩下的茶叶，通过海路卖出去。顺便看看能进到什么货。你们要合伙吗？”
玉兔对海上贸易一无所知，但胡琉璃其实长久以来就存了这个心思，只是一直未下决心。
秦奋看着胡琉璃一下没一下地开合折扇，就知道有戏。
“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胡琉璃停下手中动作。
“这个月底。”秦奋说。
“你们不会就这样决定了吧。”玉兔表示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慌。
“小玉，你呢？敢不敢一起？”秦奋看着眼前神色慌张的少女，“听说南海诸国有许多中原没有的珍稀药材。”
“我去。”别看玉兔开着糕点店，但她的老本行确是捣药。她曾私下和秦奋说过，当初答应顾菟下凡开店除了赚点功德，还想攒钱开一家属于自己的药铺。
于是，各怀鬼胎的三人组临时组成了出海小队。
“世界任务海上丝路开始。任务成功奖励：主线任务进度增加6%，获得onepiece成就勋章一枚，掉落秘宝级宝箱一个。任务失败惩罚：无。任务难度四星，有生命危险。注意本任务一旦开始不可取消。祝宿主一帆风顺。”
系统冰冷而礼貌地播报完毕。
接下来这段时间，秦奋通过韩开和廖涵的关系，让荣昌商行的货船把红茶运送至番禺的一艘叫万里阳光号的海船上。
五月底的岭南闷热潮湿，正是荔枝成熟的季节，到处可见红云朵朵。
长途跋涉后的秦奋问果农买了一筐荔枝，坐在荔枝树下和胡琉璃、玉兔一面休息一面吃。体力恢复后，三人向码头走去。码头上有荣昌商行的伙计在等候。
“三位，这边请。”伙计带着他们穿过偌大的码头，来到一艘船头刻有怒吼雄狮的海船边。
登上狭窄的舷梯后，秦奋等人被带到一个戴着草帽、背对着他们的人面前。
“陆船长，这就是三位搭船的客人。”伙计行礼道。
秦奋紧张起来，船名加上船长的姓氏，让他担心这位船长一转身露出路飞的脸。结果，船长转过身，只是一个面目凶悍的独眼男人。他用仅剩的那只眼像探照灯一样，从三人脸上一一扫过。等收回视线，他对边上路过的水手踢了一脚，留下一句「带他们去客舱」的话，便顾自走开。
被踢了一脚的水手似乎已经习惯船长的行事风格，面色平静地带着他们往客舱走去。
“陆翔船长脾气有些怪，但航海技术一流，请三位不要见怪。”跟在一边的荣昌商行伙计解释道。
“我们船长的脾气何止有些怪。”在前面带路的水手扭头说，“你们小心别触他霉头！”
水手和伙计把他们带到客舱就离开了。这个船舱与其说是客舱，毋宁是说由储物间改造的。
里面挂了三张吊床，地面上躺着几个空木头箱子，到处灰蒙蒙，一股长时间未通风的霉味扑面而来。
幸好这三位不是普通人，念了几句咒语，整个房间变得窗明几净。
秦奋站到舷窗边，好奇地看着外面码头上的忙碌景象。
忽然，一阵号角响起，头顶传来水手们「起锚了」的喊叫声和纷乱的脚步声。
秦奋看着船缓缓驶离码头，心情不由自主激动起来。然而等船驶入深海后，秦奋就没力气激动，他开始后悔选这个任务，恨不得立刻返回双峰山。
因为他晕船。
秦奋吃不下任何东西，也平躺不下来。他现在唯一舒服一点的姿势就是蹲坐在甲板上吹风，并且时不时趴出船舷吐一会，一直吐到天光从蔚蓝变为橙黄。
胡琉璃和玉兔则毫不受影响，像他们这类社交达人，不出半日功夫便把全船上下的情况摸了个大致。这艘船搭载了大量的陶器和丝织品，当然还包括秦奋的红茶。
这条船走的是「广州通海夷道」，穿越南海、马六甲海峡、进入印度洋、波斯湾；之后沿波斯湾西海岸继续航行，出霍尔木兹海峡后，进入阿曼湾、亚丁湾和东非海岸。预计途经90余个国家和地区，航期89天。这是当时世界上最长的远洋航线，也是东西方最重要的海上交通线。
“大兄弟，还在吐啊？”和他们同搭一条船的客商路过秦奋身边，关切地问道。
秦奋点点头，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
“要不嫌弃，试试这个香囊吧。”这个客商是个药商，随身携带着防晕船的香囊。
秦奋接过香囊放到鼻子下吸起来，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香囊确实有效，秦奋慢慢不那么恶心了。他尝试着站起来，依靠在船舷上。
“好点了吗？”胡琉璃给他泡了杯枸橼红茶。
秦奋接过喝了一口，这是他从早晨到现在第一次喝进的水。
玉兔蹦蹦跳跳地跑过来，难掩嫌弃地神色：“大个子，你真是白长那么大个子，全船就你一个人晕船。”
秦奋默默叹了口气，他能怎么办，人菜毛病多。
“船长说两天后到达九州岛石，届时可以去岛上转转。”胡琉璃看起来兴致很高。
秦奋抬起头，向远处眺望，四周全部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远远可以看见鲸鱼喷水，近处则有海豚不时跃出水面。
秦奋记得自己第一次出海是坐船去西沙群岛。谁能想到一年后，他竟出现在1400年前的南中国海上。
海风带着盐腥味吹来，他身边不再是好奇聒噪的游客，而是这个时空的旅伴，这种感觉无法用言语形容。
呜——号角响起。
“收起主帆！收起主帆！”刚刚还神情悠闲的水手突然奔忙起来，甲板上的客商被催促着回到船舱，所有人的脸上露出紧张之色。
风暴要来了！
第53章 穿越暴风之眼
晶石制成的舷窗外，天空瞬间漆黑一片，似乎之前红霞满天的场景不过是假象，一双无形大手残忍把它撕破，露出真实的黑暗底色。几分钟后，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浪花，前仆后继地砸在舷窗上，原本清晰的舷窗模糊一片，无法看清外面的情景。
船舱里的人和物品随着船身，一会被抛上半空，一会被甩到角落。难受到极致的秦奋根本连吐的力气都丧失了，变回黑狼的他觉得自己像一块落在高速旋转的滚筒洗衣机里的黑色抹布。
胡琉璃和玉兔不知是不是使了定身术，气定神闲地立在原地，饶有兴致地看着秦奋如德芙巧克力般丝滑地从这头滑到那头，再从那头滑到这头。气若游丝的秦奋瞥见他们这个状态，心想若是此时有一部手机，估计这两妖能立马开直播，名字就是「海难直播，全世界看我的伙伴如何成为死鱼」。
突然之间，船像被抛了出去，然后重重地落到水面，晃荡了几下后，竟然静止下来。
舷窗外射入明亮的光线，秦奋想爬过去看一眼出了什么变故，但四肢乏力，根本站不起来。
“进风眼了。”胡琉璃的话回答了秦奋心中的疑惑。
“这风眼还挺大。”玉兔把脑袋凑在窗前，她的头发扎成两个花苞丸子，上面的银铃铛随着头的摆动发出铃铃铃的脆响。
“感觉有点不对。”胡琉璃也凑过头去，他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有声音吗？”玉兔侧过头，表情一滞，“该不会碰到那家伙吧？”
说着，两人转身跑出客舱，秦奋听到他们轻快的脚步声直上甲板。
喂，不要丢下我一个，好歹和我说一下那家伙是什么吧。秦奋没力气开口，只能腹诽。他艰难地爬到舷窗边，撑起身子扒着窗沿，费力地往外看。
狂风暴雨被拦在远处高高的水墙之外，风眼里波平浪静，日光明媚。
不，这不是日光。这个时间太阳早已落山，是什么东西在发光。秦奋努力搜寻着，发现是船下的海面漂浮着许多发光的斑点。
玉兔悬空停在风暴眼中心，她手中的捣药棒骤然变得十分庞大。
海面上某处光斑忽地变强，一条狮头龙身的怪物从里面窜出，朝玉兔扑去。只见玉兔挥棒一落，捣药棒的一头正好砸在怪物头上，隔着舷窗秦奋都能清楚地听到棒子敲击头顶的声音、怪物的惨叫以及跌落海面的浪花声。
在此之后，海面上数个光斑同时亮起，数条身影同时窜出，秦奋心中暗叫不好，因为有好几条位于玉兔的后背。
而玉兔手中的捣药棒像是有感应般分裂成无数根。一部分砸向窜出的海怪，一部分砸入海面下的光斑。一时之间，半空中的海怪落了下来，海面下的海怪则被震了上来，两部分海怪在空中交会时，各自看到对方眼中错愕的自己。
捣药棒瞬间收束成一捆，待要再次发射时，风眼中心的海面缓缓上升起一只巨型的海怪，水流顺着它的犄角、鬃毛和鳞片滑落，形成一片一片小瀑布。
“不知玉兔仙君在此，冒昧叨扰了。”海怪开口道，其他小海怪迅速聚拢在它身旁。
“计蒙老儿，还不给本仙君让开。”玉兔收回捣药棒，不耐烦地说。
“呵呵呵。”海怪笑起来，如同打了一串闷雷，“我等在此不过求凡人一点供奉。既然仙君开口，那本次的供奉就免了，请仙君自便。”
计蒙带着海怪们退到一边，一副冷眼旁观看你怎么办的架势。玉兔瞅瞅泊在风眼处的船，又瞄瞄高耸入云的海浪，举起捣药棒仰天大喝：“月影天华！”
玉兔的声音震彻云霄。
计蒙和众海妖惊得一缩脖子，船上的众人都伏拜在地，舱内的秦奋把脸贴在了舷窗上。总之，在场所有人都做好了见证奇迹的心理准备。
说时迟，那时快，空中出现一团光球，一只蛤蟆的身影渐渐从光球中显露出来，手上正维持着炒茶的姿势。
沉浸在炒茶快乐中的顾菟猛地回过神来，怔怔地望着缩着脖子的计蒙海怪们，望着甲板上嘴巴张成0型的人类，望着脸被舷窗挤变形的秦奋。
「啊」的一声惊叫，蛤蟆变成了道骨仙风的魏晋美男，他咬牙切齿地冲一脸无辜的玉兔低语道：“你搞什么鬼！突然叫我出来干嘛！我的形象还要不要！”
“蛤蟆老儿，少废话，快带我们出去。”玉兔收起捣药棒，双手叉腰看着顾菟。
“参见神君。”海怪们的声音把顾菟的思绪拉回来。
为了掩饰尴尬，顾菟轻咳了几下，云淡风轻地一挥手，一轮镜子大小的圆月飞离顾菟的手掌，飞到六层楼高的海浪上方。海浪像受到潮汐之力的牵引，缓缓降落，整个海面也逐渐平静下来。
倏然之间，浩渺的夜空和浩瀚的海面一览无余地展现在众人眼前。哪里有什么海怪，哪里有什么蟾蜍，哪里有什么玉兔，只剩下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
由于玉兔的出手相助，秦奋等人的待遇立刻提升了好几个档次。他们的客舱从最初的货舱，变成三间和船长室同一层的贵宾房。
秦奋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从内心深处觉得这次旅伴的选择真是自己做过最英明的决定。
风暴结束后，万里阳光号继续前行。过了两日时光，它停泊在九州岛石的码头上。船长指挥船员进行离开大唐前的最后一次补给。
搭乘万里阳光号的商人们反而无所事事，他们呼朋引伴地走下舷梯，在岛上闲逛起来。秦奋已经不再晕船了，他跟在胡琉璃和玉兔身后，好奇地打量着海岛。
休整一天后，万里阳光号再次起航。经过八天的航行，远远地看见了前方的陆地。
“前方就是门毒国最大的港口归仁，是出大唐后的第一站，别看门毒是个小国，它这个港口却非常之大，西洋、南洋的客商都要在此停留进行补给后进入大唐海域。”那个给秦奋香囊的药商和秦奋聊着天，“归仁的海港市场非常值得一逛，你要有货物也可以带一点到市场上卖。”
“船长——”胡琉璃的声音悠扬好听，极其具有辨识度。哪怕是日常臭着脸的船长听到也会松一松表情，“我们在归仁停留几日？”
船长伸出手指比了个三。秦奋从上船后都没怎么听见船长是说话，他不禁怀疑船长是不是个哑巴。
胡琉璃拉拉秦奋的袖子，示意他和玉兔跟他进入客舱。
关上客舱房门后，胡琉璃打开一本一看就非常有年头的古书。
“青丘拾遗原来在你这里。”玉兔坐到胡琉璃身边。
“这不是原本。青丘国灭时，国主把拾遗宝册分成几份传给各个部族的首领。我这个已经不是原本，这是我太奶奶根据记忆写下来的。”
“你翻这个做什么？”秦奋问。
胡琉璃翻到一页，指着上面一株样子奇异的果树对秦奋说：“这叫恶魔果实之树，传说在门毒国有一株。”
等等，秦奋有点头晕。
他是来做海上贸易的，不是来当海贼王的！
第54章 寻找恶魔果实
到达归仁港后，商人们背着货物赶去海港市场，水手们则揣上钱财去寻欢作乐。玉兔对恶魔果实没兴趣，或者说这种东西对神仙无效，对妖怪倒是会有作用。于是，玉兔跟着药商去买药，秦奋和故琉璃踏上了寻找恶魔果实之路。
在路过海港市场时，秦奋抽空卖掉了一部分茶叶，还想再看一看出发前野猪精千交代万交代的沉香。
“老黑，别着急。”胡琉璃拉着秦奋往前走，“停留时间有三天呢，我们花两天时间找果实，给你一天时间逛市场足够了。”
“这个恶魔果实到底有什么用啊？”秦奋恋恋不舍地离开商品丰富的市场。
“根据青丘拾遗上记载，恶魔果实在开天辟地、万物生长后存在，传说最初的妖怪就是吃了恶魔果实的动物变的。不同的果实蕴含不同的能力，即便是一棵树上结的果实，所属能力也是各不相同。”
“你找恶魔果实是要提升自己实力吗？”
“是，也不是。”胡琉璃笑道，“如果果实能力合适我，我就吃下去。要是不适合，可以拿去妖怪集市卖，一百两黄金一个。”
妖怪集市？秦奋在黑山峰的记忆里搜寻，搜到了关于集市的内容。妖怪集市顾名思义就是妖怪们开的集市，里面大部分实行以物易物，小部分如珍惜物品会用贵重金属或者宝石交易。
“一棵树上一般结几颗果实？”
“你放心，够我俩分的。”胡琉璃离开归仁港，往山林走去，“在找恶魔果实前，我们先要去万国妖物登记处登记。”
“啥？”秦奋瞪大了眼睛，妖怪还有海关吗？
“也难怪你不知道，这也是我向一位有出海经验的老前辈打听来的。”胡琉璃难得耐心地解释道，“每个国家都有一个万国妖物登记处，外国来的妖怪都要到这个地方登记过方能进入国境。如若不登记会被当作入侵者对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