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枝绵添了把柴火进去,不经意间看到一个身影向这边走来,手里还提着什么东西。
等江大山走近了一看,便看到江大山手里提着一只兔子。
“这是野兔?”江枝绵有些惊喜,“咱们今天晚上有野兔吃了!”
“这兔子笨,撞到我手里了。”江大山略显黝黑的皮肤上露出满嘴洁白的牙齿,彰显着他的开心,“今天晚上咱好好吃一顿!”
兄妹两人把晚上的堆得跟小山一样高的一车炭拉回去的时候,远远的,能看到村里家家户户升起的炊烟。
等他们推着车到了近前,在江家小院门前玩着陶响球的江石头看到大哥跟姐姐,回头就跟家里喊:“爹,娘!大哥跟阿姐回来了!”
转头直接飞奔向木板车,想要抱住大哥的腿,但是看到大哥推着车,便伸出手帮忙。
只不过小小的豆包一样的孩子,伸出自己细嫩的小胖胳膊,也不顶什么用。
“石头真棒啊!”江枝绵笑眯眯地看着他,摸了摸江石头的头。
江石头玩得满脸都是泥土的脸上满是兴奋,“我要做男子汉,多做很多事情!”
几人进了屋,江大山负责卸掉车上的炭,家里有种地用的铁锹,江大山推着车倒在装炭的小木屋里,这活倒是也不费什么力气。
江枝绵提着兔子去剥皮洗净,趁着饭菜刚开始剁碎了兔子,做了个麻辣兔头跟冷吃兔。
加上江母做的番薯糙米饭跟几个烤番薯,还有一盘白菜,还没做好,江石头就趴在灶房门口,口水都快流到地上了。
江母跟江枝绵两人把饭菜端到桌子上,江大山也洗漱干净,用大瓷碗喝了几碗水才停了下来。
江父从门外进来,手里拿着提着半桶小鱼,江枝绵瞪大了眼睛:“爹,咱们家附近有河?”
钓到了半桶小鱼的江父把桶放下,因为出去玩,他此刻的心情很好,“隔壁村的老李头说带我去玩,结果就是钓鱼。”
“你弄这个回来干啥?又不能吃。”江母见桶里是小鱼,觉得江父真是太闲了。
江父被江母一说,知道自己带来的鱼确实吃不了,挠了挠后脑勺,笑道,“明天就扔去喂野猫。”
端着最后一盆菜出来的江枝绵听到他们的话,有些好奇,“为什么要扔了?”
江母没好气地瞪着江父,跟江枝绵说话的时候又恢复了慈和的模样:“这鱼有一股怪味儿,怎么做都难吃,做完这鱼满院子都是怪味儿,半个月都散不掉。”
江枝绵明白过来了,是不能处理腥味啊!
笑了笑,对几人说道,“交给我吧!咱们明天早上喝鱼汤。”
江母有些不确定,“绵绵,这鱼……真的能做好吃吗?”
江枝绵知道江母担心的是什么,便笑着说道:“这鱼的腥味有种东西能去掉,去掉腥味的鱼可是很好吃的。”
众人都不信,但是还是不忍心打击江枝绵的信心,江父很是违心地笑道:“绵绵说能好吃,就一定能好吃。”
江枝绵笑了,她知道江父是安慰自己,也没再说这件事,坐到自己的椅子上,吃着今天的晚餐。
今天是难得吃到的兔肉,几人吃得头都不抬,平时会聊的家常也都不聊了,等停筷的时候,一盆兔肉已经没了,兔头也被吃得汤汁都不剩了。
正当江枝绵打算去洗碗的时候,又有人敲门,江枝绵有些纳闷,这是闻到肉味过来的邻居吗?
“枝绵在家吗?”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跟江父说道:“村里有人发病了,请你家姑娘去一趟。”
江枝绵见是找自己的,便探出头去,“谁家啊?”
那女人听见江枝绵在家,便准备进来拉她出去:“你赶紧去吧!发病发得急,瞧着挺危险的。”
第七十三章 小孩犯了癫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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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枝绵停下手里的动作,擦了把手,挣开被拉着的胳膊,情绪没什么起伏地道:“我去拿个医药箱。”
那妇人明显是着急,催促道:“你快些,那人快不行了。”
江枝绵下意识皱眉,但没说什么,拿上医药箱就出门,跟在那妇人的后面,脚步匆匆地往前去。
到了村里的一家人的门口,江枝绵走了进去,问道:“是谁需要看病?”
屋里乱糟糟的,没人理她。
只是抱着地上发病的小孩儿不停地哭喊:“铁蛋!铁蛋!你醒醒啊!”
江枝绵看向那年轻妇人怀中的孩子,只一眼,就愣在了原地,“快给他嘴里塞个东西!”
“你别瞎喊!我们得等大夫来!”一个看起来眉眼间都是焦虑男人围着孩子看,但听到江枝绵的话,第一反应是反驳。
江枝绵有些着急,“癫痫发作的时候孩子会咬到舌头!”
见这男人仍旧不为所动,便去跟地上坐着的女人说道:“给孩子嘴里塞个东西死不了,但是你如果再不给孩子嘴里塞个东西,他说不准会咬到自己的舌头!”
江枝绵说着还物色了一根木棍,准备自己给这小孩塞到嘴里。
但是孩子的母亲护犊子似的抱着孩子,还在着急的脸上带着明显的警惕,“你干啥,你别碰我娃!”
江枝绵被这突然的吼声吓了一跳,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孩子的情况很危急,你若是相信我,这孩子的情况就能好转,否则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那年轻妇人听到江枝绵的话,略一犹豫,旁边有一个男人发话了,“就是给嘴里塞个东西,给孩子塞上吧!”
听到这个男人的话,这妇人才答应了,“行。”
癫痫的症状对于江枝绵来说很好判断,此刻知道了是癫痫,掰开死死咬紧的牙关,拿过旁边的布,一下喂到了孩子的嘴里,拿过旁边的一碗水喂给孩子。
随后飞快地写下药方,让人去抓药:“抓两副。”
在场的人看着江枝绵的动作,有些愣怔。
旁边叫来江枝绵的那个婶子大着嗓门道:“你们别不信江家这个丫头,上次张家的那个丫头上吊就是她给救活的,要是晚上一点,就没命了哟!”
周围的人不多,恰好有那日在张家的人,便也出声附和:“是,那日大夫还没来,她可就把人救活了!”
没人动弹,还是邻居拿了药方去抓药,不多时,药就被熬好端了进来,喂给了孩子。
地上的孩子渐渐从翻白眼的状态中转为正常,手指也停止了痉挛。
孩子的母亲注意到孩子的状态在转好,连忙喊着孩子的名字:“铁蛋,铁蛋,你知道我是谁不?”
孩子的父亲看到这一幕,心情也有些复杂。
江枝绵见孩子的情况好转了,也长舒了一口气,孩子的母亲面对江枝绵的时候还有些不自然,但还是说了句:“谢谢你了。”
江枝绵没客气:“顺手为之,十文钱就行。”
村里的人跟她没什么交情,但总归在一个村里,江枝绵只收了平时出诊的一半价格,药钱也没算。
旁边的男人拿出十文钱,递给了江枝绵,没了刚才的那股生人勿近的模样,反而因为一开始对江枝绵的不信任有些愧疚。
江枝绵没管他什么反应,接过十文钱就直接回了家。
回到家的时候,江父江母跟江大山还没睡,看到她回来,都上前关心。
江枝绵笑着跟家人说了今天的事儿,听见没什么便都放下心来。
劳累了一天的江枝绵回到房间倒头就睡,不多时就进入了梦乡。
翌日清晨,江枝绵睁开眼睛的时候,眼里多是茫然,发了一会儿愣之后,坐了起来,或许是昨日太累了,今天的胳膊还有些酸疼。
江枝绵出门就看到江母拿着一双小手套往石头的手上戴,
江枝绵看着旁边放着的几双手套,有些意外:“娘,你最近做了多少手套?”
江母笑着替江石头整理好衣领:“我做了七双,咱们家一人一双,给雪柔也做了一双。”
江枝绵拿起其中一双,仔细看了看,除了款式限制,能看得出越做越纯熟之外,没什么问题。
“娘,如果有空的话,可以多做一些,这手套的材料是免费拿的,做好之后给他们拿过去,咱们赚个手工钱。”
江母整日也是闲得总是跟家里人念叨,整日除了点豆腐以及做家务之外,想找点儿别的事情做。
听到江枝绵的话,江母也觉得可行,江枝绵赚的钱她怎么看都觉得是江枝绵的,哪怕上次江枝绵提过一次说要给她分一股,她都觉得心里不踏实。
“行,明儿个你拿十双来,现在做顺手了,也能快一些。”
江母得知能靠自己的努力赚钱,整个人神采奕奕的,一整个早晨都是兴奋的。
张雪柔磨豆腐的间隙也会去做早餐,总是觉得干这些活管吃还给钱太过过意不去,便也做些活,让自己享受得心安理得一些。
今天做了窝头,江枝绵走了过去,舀出一些豆浆点了豆花,分给了众人。
桌上放着白糖,想吃的自己现加,免得不合口味。
这里没有酱油,只能放盐或者糖,江枝绵放了点儿糖,也吃得很满足。
江枝绵的豆花还没吃完,就有人上门了,“江家妹子!你快出来!昨儿那孩子又发病了!”
听到这话,江枝绵顾不得多想,应了一声就赶紧去拿医药箱。
路上不发一言,到了昨日那家,就见小孩儿憋得面色青紫,看着像要喘不过气来。
第七十四章 穆神医到大梁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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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指着江枝绵,声音丝毫不收敛:“还说这山沟沟里出了个会医术的金凤凰呢!结果就是个空架子!”
“就是就是!不懂装懂,耽误孩子治病!”有个大娘恶狠狠地瞪着江枝绵,把手里的瓜子壳扔了出去。
江枝绵没理会其他人的话,径直走了进去,就看到孩子的爹娘看着她,眼里全是恨意:“你个庸医!”
“你赔我儿子!”男人的脸上凶神恶煞,昨日好不容易生起的一点愧疚全然消失殆尽,看着凶神恶煞。
江枝绵快步上前,感觉这孩子不像是癫痫发作,反而像是被噎住了。
连忙把孩子抱了过来,双手交叠顶着腹部,一下一下地发力。
铁蛋的娘看到了,想要阻止,被江枝绵的眼凤扫了过去,边用力便冷声道:“别过来!想让你儿子现在丧命你就过来!”
那妇人被江枝绵一喝,竟然站在了原地,那男人也想过去,但想到昨天孩子也是被这个丫头救过来的,也便站在原地,时刻关注着江枝绵手里的孩子跟她的动作。
随着江枝绵的动作,周围的人都放轻了呼吸,除了外面有人低声交谈,看江枝绵能不能救活这孩子,更多的人都是关注现状的。
不知按了多少次,孩子的嘴里飞出一个枣核,呼吸一下顺畅了起来,脸色在片刻间就逐渐恢复正常。
看到这个叫铁蛋的小男孩脸色恢复正常,铁蛋的爹娘再一次激动了,看着江枝绵的眼神像是在看活菩萨。
小孩恢复了正常,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四处乱看,看到地上的枣核的时候,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夫妇二人知道自己是误会了江枝绵,对视了一眼,那妇人开口道:“对不住啊妹子!铁蛋今儿个又犯病了,我就以为是昨儿个没治好。”
“昨日是癫痫,今天的是嗓子眼里卡异物,你这孩子能活着,也是命大。”江枝绵淡淡地道,对于这孩子的情况,也是觉得有些命苦,摊上这么个爹娘。
本身就有病,还没被看着,差点儿噎死。
那妇人被江枝绵说了,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江枝绵叮嘱道:“癫痫病人最好随身常备药品,孩子既然有病,就得多上点儿心,今天可差点儿就因为一个枣核窒息而亡了。”
江枝绵给他们一些草药:“这些药平时让孩子按时吃,说不定能控制复发次数,给我五十文就行。”
江枝绵的这价很公道了,上镇上去抓药,可比这贵许多。
铁蛋的父亲抱着孩子,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千恩万谢地掏出铜板数出五十文递给了江枝绵。
铁蛋的娘还有些不满:“都是乡里乡亲的,咋还收钱呢?”
江枝绵正准备张口,就听外面一道声音响起:“亲兄弟尚且要明算账,我这徒弟给人看诊都要收二十文,况且还给你们七天的药,五十文钱已经是亏本了。”
江枝绵转头看去,就看到穆神医背着个药箱进来了。
看到师父过来,江枝绵上前行了个晚辈的礼:“师父,您怎么来了?”
穆神医一出现,这些人本来是期待打江枝绵的脸的,可没想到这两人竟然是师徒。
那夫妇二人见穆神医来了,便上前道:“穆神医,您来了?您看看我儿子,这孩子昨儿个又犯病了。”
穆神医检查了一下,便对在场的人说道:“是羊癫疯,看这孩子刚才是不是还窒息了?”
穆神医的话一出,在场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穆神医看到他们这样子,就知道了个大概,冷哼了一声:“我徒弟的方法没毛病,老夫看过了,救治很及时,若是再晚上一些,就会给这孩子留下不可逆转的伤害。”
穆神医看向铁蛋的爹娘,捋着胡须道:“按照我徒弟的方法治,你这孩子能多活十年!”
铁蛋的爹娘没想到江枝绵竟然真的会医术,并且听穆神医的话,对于江枝绵的评价也是很高的。
顿时对于之前的怀疑都有些惭愧,别扭了一下,到底还是铁蛋的爹开了口:“多谢你了,你这个恩情我记下了。”
江枝绵见穆神医一出场就给自己解决了这种问题,也是很高兴,这个师父拜得还是挺好用的,这种时候没有比这种师父再好用的师父了。
“没事,孩子没事就行。”江枝绵不想跟他们计较,只是看着穆神医,很是兴奋:“师父,既然来了,就去我家里吃顿饭吧?”
药箱没怎么用,扣上扣子就提了起来。
穆神医想到自己上次吃到的那些菜,其实从上次吃过之后他也惦记了许久,眼下江枝绵邀请,便也不推辞:“老夫本来是被请来给这孩子看病的,正好,去你家看看。”
师徒二人出了门,江枝绵带着穆神医到了家里。
看到穆神医来,江家的人都很高兴。
“神医来了?坐,坐。”江父有些拘谨,但是仍旧招待着穆神医。
正好江母进来,便让江母给两人倒了一杯糖水。
穆神医呵呵笑着,摆手笑道:“不必拘谨,我就是路过这里,来看看。”
江枝绵跟江母说了穆神医要吃饭的事情,便拿上钱去了村里的屠户跟前,称了两斤瘦肉,一斤肥肉。
提着到了家里,江母已经备了许多菜了。
母女二人蒸了一大锅掺着番薯的白米饭,是江枝绵买的为数不多的白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