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时期爹娘不在身旁,这些事情都由我来做的,做的多了也便信手拈来了。”周御礼笑着解释着。
想起今天冬至本该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他却独自一人在街上走着,背影带着说不出的落寞,江枝棉心头就百般的不是滋味。
江枝棉嗓子紧了紧,知道自己问到了不该问的东西,便干笑两声,“那以后我还得多请教请教周公子,多教教我,以后啊,要是周公子有空,便常来我们家坐坐,让我们也学学周公子的手艺。”
“倘若你问,那我便倾囊相授。”
“石头,姐姐教你一个偷懒的好方法,”江枝棉拿出一张饺子皮,用勺子挖好了馅,然后两只手放在中间,用力一捏,一个饺子就立刻包好了。
石头一看立刻欢喜的拍了拍手,“这个好,这个简单,我要学!”
“来就是这样,虎口用力,两边往中间一挤,就好了!”
这下江石头学会了,直接用力一挤,虽然他手较小,但是出来的也像模像样。
其他几人见状也有些惊讶,“还有这法子,这包饺子可不简单多了?”
周御礼微微扬眉,心头也多了几分惊讶。
江枝棉故作高深莫测一笑,“这才是仅仅一种方法,我还有九种包饺子的手法,没给你们展示呢。”
此话一出,又换来江石头的一阵惊叹,“哇哦我要学我要学!”
周御礼挑眉。
她这小脑袋瓜里到底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东西?
于是江枝棉拿起面皮,将柳叶手法,元宝手法等多种手法全部和他们展示了一遍。
直把江石头看得一愣一愣的。
嘴里除了厉害,再也说不出别的词汇了。
包完了饺子,江母拿去煮了,柿子饼也烤好了,江枝棉一捏,那香甜的气息就窜了出来,勾得人食指大动。
月色降临,雪却越下越大了,鹅毛大雪洋洋洒洒的落了下来,积在了房顶上,还有地上,一脚下去踩的嘎吱嘎吱作响。
这场雪来的又猛又大,江石头乐极了,追着狗,遛着猫,上前在雪地里跑的撒欢。
酒香四溢,饺子也出炉了。
“来来来,吃饺子喽。”
这锅饺子千奇百怪,各有风采。
江石头一口咬下去,只见面皮不见馅,小小的眉头皱作一团,“我剥的时候加了可多馅儿了,怎么吃上去没有啊。”
“那可都是你自己包的哦,那么丑,别冤枉我。”江枝棉笑着调侃道。
江石头扁了扁嘴,立刻换了语气,“真香!我包的就是香!”
众人见状,抚胸大笑。
看着这温馨的场景,周御礼心头也爬上一丝丝暖意,迎着月光,他看到江枝棉脸上笑容明媚,比天上的月亮更夺人心弦。
第一百二十六章 烟花不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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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张雪柔过来告诉江枝棉说铺子里的料子不够用了,这些天,许是因为要过年了,来订衣服的人特别多,一来二去,这上好的料子都被订完了。
江枝棉想着便准备去一趟县城里,刚好那些花色也老了,需要再去更新一下新颖的花色。
过年期间,喜庆的红色必不可少,而今年又是瑞雪兆丰年,白色也不可或缺,做红色的长衫再配上白色的大袄,再进一些毛茸茸的领子回来,应该很受欢迎。
想着想着,江枝棉决定再给江父江母定制一身衣裳,虽然家里如今攒了一些小钱,但二人却依旧保持着之前淳朴的作风,袜子都穿的破了洞也不舍得换。
她这做女儿的,自然也不能不管他们。
“江老板来了?瞧瞧,这可是刚从城里拿回来的料子,怎么样?是不是可好了,我们家这可是第一批货,你在别家拿都拿不到的。”
一到这布庄,老板老头就热情的上前向她推销着。
“李老板,咱们是熟人了,你可别忽悠我,这批料子上回我过来的时候就摆在这儿了,现在怎么又说是新来的?”江枝棉笑嘻嘻的戳破了他的谎言。
李老板神色有些尴尬,但终究是在商场上混迹许久的老油条,紧接着又嬉皮笑脸起来,“江老板,这说的是哪里的话,上回的料子跟这回的料子可是两种,那只是花色相似罢了,这可是蚕丝的上回啊,那是棉布。”
一边说着江枝棉上前就摸了摸,确实比上次的更加柔滑。
但是蚕丝的布料哪里是普通人用得起的,这订回去又贵又难卖,想了想只订了两匹。
转了一圈定了些常用的颜色,江枝棉不知为何脑海当中浮现出周御礼的身影,常年见他都是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衫,若是换了别的颜色,倒不知该是何等艳丽。
“对了,你们这儿有没有紫色的料子?”江枝棉摸着光滑的下巴想了想。
周御礼生的肤白,而且个高,肩宽腰细,腿长,是天生的衣架子,这样的身材想必穿什么都好看。
但莫名的,她就想看他穿紫色,紫色高贵神秘,穿在身上,说不出的雍容华贵内敛。
李老板皱着眉头,仔细想着,神色为难,“这紫色的料子是很难得的,几个月才能有上一匹。”
“所以你别拐弯抹角了,到底有没有?”江枝棉斜了他一眼。“说吧,多少钱?”
李老板摸了摸山羊胡,哈哈大笑,“江老板果然爽快人,我这里确实有一批紫色的布料,不过在楼上若要看货,请随我进来。”
紫色在这里确实极为珍贵,这里染色除了植物染色,还有就是用矿石染色。
而食物中紫色的食物有极为罕见,像蓝莓紫甘蓝这种一加热,颜色立刻就消失不见了,根本不能固色作为染料的标准,于是只能将目标定在矿物染料上,然而这种染料实在极为稀有,所以这价格也是水涨船高。
随着李老板上了二楼,江枝棉才看见放在正中央的一批紫色的布料。
阳光从窗户里倾斜进来,微弱的光映照在布料上,映射出如湖水般熠熠生辉的紫色光芒。
“是不是很漂亮,就像宝石一样?我本来想留着自己做衣裳的,如果你诚心想要,那我也只能忍痛割爱了。”李老板一脸肉疼的说道。
江枝棉嗤之以鼻,这些生意人说起借口来,一个比一个油嘴滑舌。
“诚心说个价吧,我们已经是老合作伙伴了,你什么脾气我还不了解吗?”江枝棉笑不打底。
李老板讪讪一笑,他向来知道这家伙有着一颗七巧玲珑心,自己怎么也哄骗不了她的,索性就伸出手来比了个数字,“这布料只能按米卖,一两银子一米。”
江枝棉一听,眼眶瞪大,“你抢钱呢?”
“哎呀,哎呀,你是不知道这是多么难得,我买的时候就这个价了,我真的一点也没赚,你要相信我。”
江枝棉挥挥手,“诚心说个价,咱们这关系你可别坑我了,多了半两银子我都不会买的,大不了你放在这积灰。”
“咱们做生意人的,你也不是不知道,这日子有多难,我这每个月还要养孩子,这房子也是钱,家里那么多工人我需要开支。”你老板苦着一张脸,又开始了苦肉计。
“二两银子。”江枝棉看着他,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来。
“二两?”
江枝棉点点头,“二两银子一匹。”
“你去抢吧你!”李老板顿时目瞪口呆,要知道这一匹布料有五米,自己本来可以赚五两,也就是说她直接砍了一大半!
“我是存心跟你要买,你瞧瞧,你这料子放在这儿都积灰了,恐怕放了也不小半年了吧,你要是不卖给我,我觉得他还能放上三四年,”江枝棉走上前去指腹抚摸着布料,故作嫌弃的甩了甩手。
“放半年了,怎么样放半年了也是很珍贵的料子啊。”李老板扯着嗓子说道。
“不值钱了,放久了贬值了。”江枝棉摇了摇头,一脸惋惜,“衣服穿久了都会破,料子放久了难道不会坏吗?就算是块木头一直放在那儿,十几年不也变成渣了?”
李老板听她这么一说,仔细一想,好像是那么回事。
但有哪里又不太对劲。
“算了算了,既然你不想卖,想给自己做衣裳,那你就留着吧,我还有些事儿就先走了,真是可惜了,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唉,断送在这批布料上。”
江枝棉摇着头,故作惋惜,说着就要下楼,准备离开。
李老板见状,赶紧上前拦住她,咬了咬牙,一脸的肉疼,“好好好,二两银子就二两银子,卖给你得了!”
江枝棉心头一喜,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李老板,我这是帮你处理了存货,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你这江老板,得了便宜还卖乖!”李老板瞪着她,有气无力说道。
江枝棉笑着让人打包了所有的布料,便准备打道回府。
不料这回来路上因为前些日子的雪化了,路上稀的很,一脚下去泥泞将脚背都淹了,拔都拔不出来,路实在是难走的很,他们就换了另一条路走。
然而这刚到了一半,就瞧见一个美艳女人挡在了路中央。
第一百二十七章 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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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越下越大,鹅毛大雪飘飘落下,很快将周遭全部染成了一片雪白。
江枝棉今日走的急,也裹了一件厚厚的棉衣在外边,而眼前这美艳妇人不仅只着一身单衣,而且赤脚走在地上,她表情癫狂,仿佛不觉得冷似的。
“哈哈哈哈哈天下竟是些负心汉,多是些薄情寡义人!”美妇人仰天狂笑着,美艳的眉眼中满是疯狂与偏执,她手中握着一把石剑锐刀,定定地指着他们,“你们你们所有人都一样,都是骗子!”
只见为首的马夫眉头一皱,余光瞟了瞟江枝棉,随后走到她的面前来向她解释着说道:“江老板,这是秦淮岭的疯子,我们不必管她。”
“这么冷的天,难怪还在外面行走,原来竟是疯癫之人。”江枝棉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看着天色渐晚,想着不要再耽误行程了,便要众人快速走,不必理会。
不料江枝棉刚抬脚走了一小步,那位美妇人神色却突然镇定下来,猛的冲到她的面前,双手直接拉住她的手腕,“你是江枝棉,你是江枝棉,我认得你,哈哈哈,想不到,你竟然真的活下来了!”
随行的马夫见状一人一只手将她制止住,与江枝棉分开。
“江老板你没事吧?”马夫心有余悸,“想不到这疯婆子速度还挺快,我们险些没有看住她,让你受惊了。”
“我并无大碍,我们先放开她。”江枝棉细细的柳叶眉微微一蹙,心头划过一抹疑惑,为何眼前这人竟然认得她,可自己思索良久,并没有半分关于她的记忆?
“你是何人?为何认得我?”
那美妇人瞳孔微微一缩,却猛地摇了摇头,将自己的头发抓得如枯草一般的乱,“我听不懂,我听不懂!”
江枝棉皱眉,随后将自己随身带着银针取了出来,对旁边的人使了个眼神,“摁住她!”
几人上前很快将其制服。
江枝棉指腹轻撵着细细的银针,随后对着她的脖子就扎了下去,只见美妇人挣扎了一瞬,头一偏就昏迷过去。
这个穴位对她不会造成身体上的伤害,只会暂时昏睡过去,江枝棉仔细看着她,只见她虽然疯癫,但是气色还不错,想必周围应该是有人在照顾她的,索性就让人拿来笔,书信一封,就让人把美妇人放到她的马车里一同回了镇上。
“老张老刘,你们把这批货先送回铺子里,我带她去医馆看看。”
“好的,老板这些就交给我们,你放心去就行。”
自从前些日子,江枝棉在男主父亲的宴会上大展异彩,那张千鹤就对她刮目相看,事后缠了她好几回,邀请她去那东山上挖灵芝人参,江枝棉拗不过,她也就随着他一同去了好几次,不过那乌林参实属珍贵,上回她凑巧找到一根之后,他们便再也寻觅不到第二根了,好在像林下参诸如此类小人参药效也是不错的,几来几回倒也挖了不少。
不过二人的关系倒是好了,闲暇时候,二人还会相互切磋医术。
张千鹤精气神很好,但年纪已经年过六旬了,作为一名老中医,他的学术知识非常扎实。
而江枝棉则天赋异禀,领悟力极强,他对她很是欢喜,将自己所学的本事便巨细无疑的传授,虽说没有拜师,但二人的关系,他也算得上是江枝棉的半个师傅了。
“小江,你来了,哟,这是谁?”
张千鹤一听到江枝棉来了便热情的上来,却看到他身后,还抬着一个人。
“这哪来的?”
“我捡的。”
一听这话张千鹤顿时来了兴趣,对着昏迷不醒的女人看了又看,“我瞧你,可不像是那么闲的人?”
“我那边没药材,刚好到你这边来取些药材,张老先生,我们这么好的关系,你应该不介意吧。”江枝棉笑嘻嘻的说。
张千鹤有些无奈,就知道她肯定是把自己这儿当做免费的药材库了,但他也给他巴不得自己后继有人,如今看到这么好的苗子,哪怕江枝棉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得找那个梯子去给她摘下来。
“随便用!”张千鹤大手一挥,语气极为豪迈。
说着江枝棉就将美夫人抬到了病床上,随后纤纤两根指腹搭在了她的手腕上,紧接着又掰开她的嘴,看了看她的舌苔和眼球的颜色。
“长期贫血,营养不良还有很严重的臆想症。”江枝棉皱着眉头,随后拿出了银针,“不知你们这儿可有五味子?”
“有有有,天上的星星都有!”
张千鹤对江枝棉这针灸功夫极为感兴趣,他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几根细细的针扎下去,这人就好了,当下更是热情似火,连忙让药童把她想要的药全部取了过来,自己则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盯着看。
江枝棉聚气凝神,目不转睛,她的手法极为精妙,银针没入皮肤,直扎入穴位。
时间缓慢流逝,只见天色越发的暗了。
只见美妇人发出一身痛苦的低吟,随后嘴角溢出一抹鲜血,江枝棉收回银针,额下滴下汗水,拿过旁边早已备好的温水大喝一口。
整个人面色有些惨白。
针灸一场持续一个时辰,需要全身心的聚精会神,实在是太费精力了。
万幸的是她帮她疏通了脑子里的穴位,淤血已经排出。
“我说丫头改明儿你教教我这门手艺呗,这也太灵了。”张千鹤将憋了许久的事情与她道来。
“这可是需要天赋的,你确保你能学得会吗?”江枝棉故作为难的摸了摸下巴,“你这大把年纪了,不准备养老?”
张千鹤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老头子我身子骨硬朗的很,还能再战五十年!”
江枝棉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那好,等有空我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