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丑了，也不比自己画的好到哪里去。
章念安面子上过不去，吼道：“你闭嘴！”
说着跑出去，半响，拿了一根烧火棍子过来，重新起稿子，这次一点点画，好了很多。
林姜就一改嫌弃，夸赞道：“好，就这样，我没找错人。”
见他拿了毛笔打算描线，立刻阻止：“我觉得这样就够了，剩下的让我爹来就好，你要相信他！”
章念安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哼了一声。
“既然这样。”他放下毛笔，“那我们就来商量一下润笔费的问题。”
“五文钱一张。”林姜小手一挥，自觉相当豪气。
啪――
墨水溅了满脸。
“……”
面无表情抹了把脸，手上顿时也黑乎乎的，林姜握住小拳头：“你最好给我一个让我不打你的理由。”
章念安丝毫不慌：“你需要我给你画图。”
林姜定定的看着他。
章念安列举：“除了我，你当然还能找别人，但是别人没有我好用，而且没有我可信，最重要的是，没有我用着方便。”
他们就在左近，是邻居，干什么都方便。
林姜没有说话，仍旧看着他，猫眼乌溜溜的，在小拳头上哈了口气，暗示意味很强。
章念安：“……”
章念安憋屈道：“我便宜。”
第三十五章 敬亭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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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傻了吗？”等人走了，章念安才开口，“人家一家快乐的日子，你去凑什么热闹？”
“你才傻呢！”林姜拒不承认，摇头晃脑得意道，“我是个小孩呢，方越是请我过去玩的，在意这么多干什么，而且方越家有钱，肯定请好多人，我一点也不起眼的。”
蹭吃蹭喝的何其多，多她一个也不多。
就算蹭不了，她也可以自己去买吃的，她好久没去县城了呢。
想到这里，问章念安：“我银子你什么时候还我，我明天要用的。”
想到那个银叶子，章念安眼神有些闪烁：“急什么，又不是不还你。”
“我明天要用。”
章念安没答，走到屋里，拉开一个箱子，只见里头全是银锭子，还有一些铜钱，都快装满一整个箱子了。
林姜一怔：“你哪来这么多钱？”
“压岁钱而已。”章念安说的平淡，丝毫不放在眼里。
林姜却有点羡慕了，这压岁钱也太多了。
捂着胸口，感觉有些痛心。
同样的起点，有人投生富贵，受尽万千宠爱，有人出身贫穷，刚出生就被丢弃。
她不平衡了。
瘫坐在椅子上，手指蘸水，在桌子上画了一座山。
章念安：“什么意思？”
林姜道：“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你我之间如今便隔着这样一座山。”
无论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
章念安一怔，有些想笑，提醒道：“这句诗不是这个意思。”
“有什么区别吗？”
眼神一顿，章念安细想一下，发现还真的没有区别。
他非敬亭山，自然是相看两厌的。
章念安：“只是因为钱？”
未免太过……
林姜摇摇头。
章念安刚想询问时，就听她低声道：“明明是很多钱。”
“何况，你我之间，并非钱的事。”话落，林姜忽然抬头看他，圆溜溜的猫眼儿不复往常天真纯澈，深沉许多，一瞬间他似乎穿过这双眼睛看到那坐在王位上的人。
章念安心中一凛，正想说什么，却见林姜忽然面色一变，笑嘻嘻道：“终于闲下来了，差点把正事儿给忘了，我带你一起赚钱啊。”
一瞬间又变回那个顽劣调皮的小女孩。
慢了一步，章念安点头，将箱子推回去。
想了想，从箱子里掏了一个银元宝给她：“还账。”
五两的胖元宝，还那薄薄的银叶子，绰绰有余。
林姜却没有接：“你知道我那银叶子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不等回答就道：“工艺，锻造的工艺，需要师傅耗费不知道多少时间才能锻造出来，而且还需要看天时地利人和……”
话没落，手里被塞了两个银元宝，章念安：“够不够？”
原先还淡然的表情瞬间被笑容取代，满意的抱着银子，开心点头：“够了够了。”
珍惜的摸了摸，塞到自己怀里，原本平坦的胸前立刻鼓起来一片，章念安看的皱眉：“你没有地方放？”
林姜摸了摸袖子：“不行，太小了，放不下。”
章念安有些无语，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张口。
他取来笔墨，让林姜说出自己需求。
林姜：“要大。”
然后抬着手，说了一系列形容词。
等说完的时候，发现章念安不知何时已经放下笔，不由皱眉：“怎么不动？”
章念安掀了掀眼皮子：“首先我要确定你说的是什么东西。”
“是摇摇车啊！”林姜，“你听不懂吗？”
章念安面无表情。
林姜见此，只好道：“那你就按照你记忆中的摇摇车画好了，我再给你添改。”
章念安仍旧没有动：“我没见过摇摇车。”
林姜一怔，惊讶起来：“你没见过？”
“我有什么非见不可的理由吗？”
“当然！”林姜大声道，“这可是任何小孩子都无法抗拒的摇摇车啊！！”
“……”
片刻后，寂静一片。
林姜小声问他：“你真没见过？”
章念安面无表情。
林姜：“你也没坐过？”
章念安继续面无表情。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迎来嘲笑，都准备好做出反击的时候，突然见对面的人一脸同情，那模样……
章念安皱眉：“你这是什么佛祖暴发户看落魄贵族的眼神？”
“没，只是没想到你比我还凄惨。”
林姜同情道：“你是不是从小家教特别严格，都没怎么玩过？”所以养成了这小老头一样的性格？
这问的显然是前世，还当魔尊的时候。
“不是。”
章念安道：“我没有父母。”
林姜一怔：“原来你是个孤儿。”
“……”
这话也没毛病，但为什么听起来这么奇怪？
心里不太愉悦，章念安抬了抬眼皮子：“我没记错的话，你也是吧？”也是个孤儿。
“我不是。”林姜却摇头。
章念安惊讶，他查资料，明明记得这人跟自己一样，也是一个人，无父无母，不知来处，是个……弃子。
章念安：“你有亲人在世？”他怎么没听说过。
林姜摇头：“没有。”
“那你有师父？”也应该有，向自己一样，不依靠外人，凭自己的努力，成为魔尊的存在，还是少有。
林姜继续摇头：“当然没有。”她哪有这么好运。
“那是什么？”章念安有些不理解了。
“因为我本来就无父无母啊。”林姜道，“汇聚天气灵气而生，初始源就是一团气，当然没有父母。”
“我的父母，就是天道。”
章念安：“……”
见他不说话，林姜得意一笑：“怎么样，是不是被我的惊天身世震傻了？”
章念安点头，确实震惊到了。
他忽然起身，萝卜手拨开林姜额前碎发，摸了摸，有些纳闷道：“也没发烧啊，怎么就说起胡话了。”
眼神忽然复杂起来：“莫非你一开始就不正常？”
“也说得过去。”点点头，很快完成自我说服，“我记得当时劈了好多道雷，那时候被劈傻了也正常。”
只是可怜自己，本来就处境不好，原本努力一下可以策反的小伙伴突然得知是个傻的……章念安仰天一叹，“我真是倒霉，先是被连累到这种地方，现在告诉我连累我的人还被雷劈傻了……”
太惨了。
林姜：“……”
第三十八章 踩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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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寂静，怀揣着强烈的不甘睡去，连梦里都是打打杀杀，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脑瓜子嗡嗡的。
抹了把脸，林姜怀疑自己是脑子秀逗了，竟然真做出这样的事情。
便是在那个世界，天道也没这么活跃，昨天那道雷，多半只是意外，细究起来，大概是因为章念安本人太欠揍，连天道也看不下去。
吃完饭，林姜揣上两个银元宝，去找欠揍的人。
“等等，姜宝。”张氏忽然跑出来，拿着一张帕子，打开是十个铜钱。
姜宝一愣，心里有些感动，毕竟她娘习惯了精打细算，没有那么大方的，很少会直接给她钱。
姜宝说道，“娘，我有钱呢。”
“我知道。”张氏哪能不知道呢，但知道是一回事，还是忍不住担心，将钱塞到她的袖子里，那里有她缝的一个暗袋。
本来她是想塞姜宝怀里的，但姜宝怀里也不知道塞了什么，看起来鼓鼓的，再塞……也太鼓了一些。
“你有的是你有的，这是娘给你的，到了街上，想吃什么就买，别委屈自己 ”
姜宝忍不住吐槽道：“娘，街上东西肯定很贵呢，十文不够吧。”
“就你话多！”张氏没好气，在她额头上敲了一记，“吃不起不会找你爹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地方。”
但想了想，还是很害怕闺女吃到了什么很贵的，自己买不起的东西，于是叮嘱道，“总之你看着办，十文以下娘回来找你报销，二十文也勉强行，超过二十文，你就别想了，咱家负担不起。”
姜宝也没问家里刚得了三百两呢，怎么就负担不起了，就冲她一笑，露出一口细细的小米牙，看起来特别可爱。
张氏就忍不住摸摸闺女的脸，声音也温柔下来：“去吧，好好玩就行，要是玩的不开心，就早点回来。”
想了想，又跑回屋子，拎了一篮子鸡蛋出来：“咱家别的没有，鸡蛋还是有的，这个你拎去给人家，也别让人家说我们是去白吃白喝的……”
“不要不要。”姜宝一看那一篮子鸡蛋，就眼睛瞪大，“这鸡蛋是留给我的，不要给方越！”
“就知道你护食。”张氏好笑，“走吧，我带你过去。”
“不要！”林姜才不想把喜欢的鸡蛋拎过去呢，转身就跑，为了防止被追上，还把门关上，边扯着嗓子喊道，“我已经想好给什么寿礼了，娘你就别多事了，快回去！”
“这孩子！”张氏想把门打开，突然发现门外面把手被用一根树枝卡住了，顿时，“……”
张氏深吸了一口气。
忍住，回来再打，回来再打。
.
章家……
“有事？”林姜仔细看了看他，发现他眼下有些青黑，心情突然就好了很多。
“你昨晚没睡好？”
章念安看她一眼，小脸冷漠而厌弃：“你以为拜谁所赐？”
“肯定是你亏心事做多了。”
嘁了一声，打了个哈欠，章念安还想回去睡觉，并不想理会她：“有事说事。”
“跟我一起去找方越。”相当理直气壮的态度。
“不去。”章念安拒绝的也很坚决。
这叫以为毫无悬念的林姜有些诧异，忍不住咦了一声，探究的盯着他。
章念安给出理由：“我没有接到邀请，也没用拿到拜帖。”
林姜：“拜帖？”
看她的目光有些嫌弃，像是在看一个土包子：“凡是上门做客，一般都会给拜帖的。”
“没有拜帖就不是客人了吗？”
章念安没有回答，但意思表达的很清楚。
“没关系。”林姜自信道，“没有拜帖，我也能带你进门。”
“我不想从小门进。”
“什么小门。”林姜，“我带你钻狗洞。”
“……”
一把抓住要走的人，林姜讪笑：“开玩笑的，正经人怎么能钻狗洞呢。”
拿掉她的手，慢条斯理的整理被捏皱的衣袖，分明是一个三头身小孩，可能还跑不稳当，此刻看起来却过分有礼仪。
本以为她会说什么好话，结果就听道：“我们可以翻墙。”
整理衣袖的手指一顿，章念安再次有了转身离开的冲动。
林姜再次伸手抓住人：“放心，我是不会踩着你进去的。”
章念安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感动。
“毕竟你这么矮，踩你不如踩石头。”
“……”生生给气笑了，直接甩开她的袖子，章念安这次离开的背影格外坚决。
“别走――”这次被两只手一起抓住，章念安回眸，那双猫眼儿忽闪忽闪，灵气十足，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
只要不是厌恶孩童这个群体，看到这一幕，都很难不心软。
章念安嘴巴仍旧紧紧抿着，眼神却和缓不少：“你自己去就行，何必非要叫上我。”
林姜想也不想道：“大家都是朋友，就要整整齐齐。”
章念安看着她不说话，他跟方越可不熟。
“好吧其实是我娘不放心我一个人。”见他不为所动，林姜只好实话实说。
章念安努力收回袖子：“你可以选择不去。”
“我都答应方越了。”她向来重诺。
章念安：“只这一次。”
才不管他说什么呢，林姜拉着人就走。
路上章念安屡次想说什么，都没机会开口，气的够呛。
等到了门外，看到那站在马车旁边的人，章念安才目光一深：“原来你早已经准备好。”
就差请君入瓮了。
听不懂他说什么，林姜没有理会。
马车一路去往县城，入城后平安询问该往哪个方向走。
林姜：“往主街上走。”
街上热闹哄哄的，林姜喊停车，自己下去了。
冲平安挥挥手：“平安叔叔，你带章念安去就好了。”
察觉不对，章念安掀开车帘子：“你去哪里？”
“去买礼物。”林姜面不改色。
章念安倒没有怀疑，只是也跟着下了车：“我也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话落的一瞬间好像看到林姜变了脸色。
不是错觉。
盯着她皱巴巴好像是包子褶的小脸，章念安一脸怀疑：“你不想我跟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