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雨来没有看到钱大夫的身影,所以在招供后看见钱大夫,吓得畏畏缩缩低着头再不敢抬起来。
钱大夫恨铁不成钢,棋差一着,早听说了赵雨来是个孬种,胆小怕事,在外面胡来都是赵春来给他擦屁股的,就不应该让他知道这事。
“钱大夫,你指使他人打砸平安医馆,重伤荣大夫证据确凿,可还有什么要说明的?”萧呈止很欣赏他死到临头还佯装镇定的样子。
事到如今,钱大夫知道自己再不说出背后的人,今日怕是不能善了。
“大人,可否移一步说话?”
萧呈止挑眉,他早就知道钱大夫背后的人是谁,原本还愁着不知道怎么将这些毒瘤一个个挖出来。
没想到钱大夫弄得这一出倒是帮了他。
“有话就在这里说。”萧呈止冷淡地看着他,丝毫没有兴趣的样子。
钱大夫着急了,这里这么多人,要是直接说了传回去坏了背后那人的名声。“大人,事关重大,还请挪歩!”
“拉下去!”萧呈止就是要逼他说出来,怎么可能让他就这么掩盖过去。
“别别别!我背后的人大人得罪不起!”钱大夫一急话就脱口而出了。
说完他已经后悔了。
这下完了。
“你背后的人?”萧呈止敲着案桌的手,指节分明,一下又一下,似乎不是敲在桌子上,而是敲在人心里,让人内心更慌,“说来听听。本官还有得罪不起的?”
钱大夫豁出去了:“我伯父乃是钱峰钱太医!!在宫里当值!给宫里的贵人看病的!”
“哦。”
钱大夫摸不清萧呈止的态度,既然都已经知道他伯父是钱太医,为何还是淡漠的态度?不应该巴结着他吗?
“你可知王子犯法,与民同罪?”萧呈止令箭一扔:“拉下去。”
“你不能关押我!伯父若是没有定期收到我的消息他一定会派人来救我的……”
后面的话,萧呈止根本没放在心上。
钱峰暗中与西昭人勾结,在东朝境内私炼尸人,危害百姓危害社稷,罪不容恕,即可处死,株连九族。
另外因西昭屡次进犯,终于惹得朝中的守和派也怒了,主战派早就提出要与西昭开战了。
皇帝也觉得此事西昭应该给个说法,他派了人前去谈判赔偿,若西昭割让五座城池,这件事就此划过。若西昭不愿意,那么就是逼他们东朝出战,那就是要收服整个西昭的。
西昭皇帝很有野心,他就怕东朝不出战,若战争打响,他们西昭未必就会输,说不定可以趁此机会赢下东朝几座最富庶的城池。
所以西昭拒绝了东朝提出的赔偿,两国正式开战。
三年一度的科举顺利落下帷幕。
萧呈止来青州城的目的一完成,皇城的人就来信催他回去了。
许燕齐已经收拾好东西了,房子临走前也找人估价卖出去了。
“在这里住了两年,明天要走了,还挺舍不得的。”
可是舍不得也要走,他们的志向是走遍天下,哪里有疾苦就去哪里,没有需要就四处游历。
许双双舍不得住过的房子,舍不得相处过的同僚,舍不得这里的一草一木,全都舍不得,最舍不得的是大人。
大人的心意她明白,可是让她留在青州城她不愿意。
“你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思春呀?”许燕齐等了半天都没人接他的话,侧过头一看,闺女在发呆。
也不知道萧大人进展如何了?也没听到好消息!
许双双无语地瞪了他一眼:“义父,有你这么说自家闺女的吗?现在都秋天了,我思什么春?”
许双双知道义父说的春不是这个春,但这个梗她接不了。
“刘青这小子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他了。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许燕齐思衬着,摸了摸下巴的胡渣子。
又来了又来了!许双双转身就走。
“哎你去哪里?”不怪许燕齐好奇,她都已经不是仵作,不用去衙门上工了,一大清早的不吃饭要去哪里?
“你自己吃吧。”许双双丢下义父,等到了秋枫苑门口的时候,她又迟疑了。
她今日特意穿回了女装,碧蓝色的裙摆点缀着白色的流苏,是宁州那边的服装特色。
萧呈止早在许双双到门口前就知道了,一直在屋里等着她。
却迟迟等不到她,明明已经站到门口了。
萧呈止不想逼迫她做决定,可是皇城的信这个月已经来了第三封了。
所以等了一刻钟她还不进来,萧呈止出来了。
“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萧呈止走到苑门口,既然双双不想先踏进一步,那就由他踏出来。
萧呈止颇为惊艳地看着面前恢复女装的双双,他清了清喉咙,掩饰眼底的情欲。
许双双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大人,他就这么站到面前了。
“大人……”许双双抬头看他,第一次觉得他个子很高,明明自己也不矮,站在他面前却显得那样娇小。
他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惊喜与期待。
许双双低下头,有些不忍:大人,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萧呈止只看见许双双的后脑勺,见她如此纠结的样子,心里便明了。
正常女子在面对喜欢的人,不应该是纠结的,而应该是害羞的,羞涩的。
“大人,我是来向你告别的。我跟义父明日就离开青州城。”许双双不知道大人听见这话是什么表情,她不敢看,怕自己心软。
“你们有打算下一站去哪里吗?”萧呈止没有质问她将自己置于何处,只怪自己做的不够好。
见萧呈止没有丝毫留恋的模样,双双反倒心里不舒服了。
不过这样也好,明知没有结果的事何必非要一个结果!
“下一站我们要去衡州。”提起衡州,许双双满目憧憬:“听说衡州很适合养老,在那里过日子很惬意!”
“我去过衡州。那里的人连说话都是慢悠悠的,白天很长,夜晚很短。衡州的小孩从小就是能歌载舞,确实是个适合游玩的地方,风土人情也不排外。”
“是嘛!若是真像大人所说,到时候我跟义父也可以在衡州住两年。”主要是身上的盘缠也不算多,到一个地方还得一边想办法赚钱才行。
“好,若是我有去衡州,便去找你。”萧呈止轻轻勾唇,笑的令人如沐春风。
“那一言为定。”
第25章 :初遇狼王
许燕齐跟许双双到达向往已久的衡州已是戌时。
没想到衡州城果真如传说中的白天特别长。
在青州城时,酉时早已天黑,哪里还能见到这样早的月亮。
只是……
许燕齐见到这样安静的街道,不免有些忐忑。
天还是亮的,街道上不应该是很多人吗?人呢?都到哪里去了?
“义父,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许双双不由地抓紧了义父的手臂。
实在是过于安静了,风一吹,烟沙起,有人家的灯笼顺势掉下来,发出“哐哐”的声音,让人有些害怕。
许双双想起看的杂记中,鬼城便是这样的景象。
明明该是繁华的街道,却空无一人。明明是有人居住的地方,却毫无人气。
突然有人开了门,看见父女两人有些惊讶:“你们是外地来的吧?快找地方躲起,天黑了狼王要出来抢亲的。”
那人说完又匆匆将门关上,也不说让他们父女二人进去避一避。
狼王出来抢亲?
父女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疑惑。
很快他们就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们父女二人沿着大街走到一个十字交叉口,不知道该往哪边走。
突然一阵由远而近的野兽嘶吼声,让许燕齐跟许双双两人色变,还想找地方躲起来,却已经来不及了。
震耳欲聋的野兽咆哮声就在二人头顶发出,许燕齐跟许双双想抬头却一直被压制着抬不起来,看不清楚那东西。
危急之下,许燕齐将双双护在怀里,甩出暴花针。
野兽咆哮声突然没了,许双双被义父裹在怀里看不见,猛地一拉他的手,露出脸来。
许燕齐也惊讶得瞪大了眼睛,父女两人看着面前的“人”。
说他是人,是因为他站立的姿势跟人无异。
可他又不像正常人,他的全身长满了白色的毛发。
脸上也是,只露出两只乌黑的眼珠,眼圈有些病恹恹的微红。
此刻他手中拿着许燕齐撒出的暴花针,暴花针一出共四十九根,被他齐齐握在手中好奇地打量。
“你就是他们说的狼王?”许双双第一次见到杂记上的狼人,很是新奇。
狼王似乎受了惊,后退了一步,步子很大。
他第一次碰见不躲的人,不仅不躲,还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这反而让他感觉到害怕,他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你不要怕,我们是好人!”许双双挣脱义父的双臂,试图朝他靠近。
狼王不明所以,冲她低低地吼叫,让她不要再走过来。
可许双双哪听得懂“吼吼”是在讲什么?
许燕齐深知若是眼前这一身白毛的狼人要想伤害他们,他们毫无抵抗之力。
而双双的靠近,似乎让狼王十分惊恐。
“双,别再靠近了。”许燕齐不敢轻举妄动,可双双初生牛犊不怕虎,还在向前走近。
许双双想起自己随身背的口袋中有一小块牛肉干,她立马拿出来递过去:“这是牛肉干,可好吃了。你把银针还给我怎么样?”
狼王瞧着她伸出的两只手,一只手心张开,她的眼神一直望着自己手上的东西。另一只手上那黑黑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闻着味道好香,好想吃!
狼王不确定那是不是陷阱。
因为经常会有人朝他扔好吃的,然后就会拿网、长枪来抓他,他为此受过好几次伤。
不过瞧她身上好像没什么危险。
狼王透过双双看向许燕齐,那个人站在那里怎么都不动?难道他是在等自己落入陷阱吗?
可周围好像没什么陷阱。
他决定了,将那块黑黑的东西抢过来。
狼王的速度很快,几乎是下定决心的同时他便出手了,夺了牛肉干又迅速后退几步,一下子与双双的距离隔开了七八米。
许双双见他只是拿了牛肉干,并没有伤害自己。说明这是一只善良的狼人。
许双双见他一口塞了进去,噎到了,不停地锤自己的胸口,手中的银针也散落一地。
许双双赶紧拿出水壶,许燕齐拉住她,不同意她如此冒险的举动。
狼人锤胸口没有用,又在原地一直跳。
许双双再也不顾义父的拉扯,将他的手甩掉小跑上去。
狼人已经倒在了地上,许双双见他倒下便喊义父:“义父,快过来帮忙!”
许燕齐也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毕竟狼人的速度与力量都异乎常人,万一等下就过来了,他要是发难,他们父女无处可逃啊!
“义父,你快点!”许双双十分清楚,要将他喉咙卡主的东西弄出来才行,靠她一个人的力量根本做不到。
许燕齐犹豫之后还是上前了,闺女都在那里了,他离得这么远算怎么回事?
而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医者仁心!
两人齐心协力,将狼人的上身面朝下放到膝盖上,双双很用力地手握成拳捶打他的后背。
刚才狼人不应该自己捶打跟跳跃的,会将异物往下移动。
这会要弄出来也没有那么容易了。
“你来撑着他!”许燕齐见闺女力气小,弄了好一会狼人还是没有动静,生怕狼人就这么死透,那他刚才见死不救可就罪过大了。
许双双按义父说的做,在救人方面,义父的经验可比她多。
由许双双撑着狼人的上身,许燕齐抬起他的下半身,让他几乎呈倒挂的状态,抱起来抖。
许双双协助义父,两人忙了好一会,狼人的身体有些硬了。
双双觉得自己的手不够用力,但再不把人救回就真的就不回了。
她直接飞起一脚踏在他后背。
“呕咳”一声,狼人终于有了反应。
从嘴里吐出一大块牛肉干。
因为窒息,他还没有那么快能醒过来。
父女二人将狼人放在地上,双双给他喂了一点水,狼人这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许燕齐跟许双双两个脑袋明晃晃的吓了狼王一跳,他慌忙乱窜。
“你别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许双双怕吓到他,狼人刚醒过来脑子还没清醒。
狼王看到了他们脚边那块黑色的东西,想起自己刚才差点噎死,难道是他们救了自己?
刚才抢救的时候,许燕齐跟许双双都看见了他身上大小不一的伤口,有些已经愈合结疤了,有些还是新伤,只是这些伤都被很好地掩盖在他那一身白毛下。
“你身上有伤,跟我们走吧,我们给你治疗。”许双双尝试跟他沟通。
狼人不过是由狼养大的人,他应该能明白自己并无恶意。
狼王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他对人的恐惧根深蒂固,是不可能那么轻易被化解的。
他朝着月亮升起的地方而去,跳跃在高低不平的屋顶上,很快便消失在父女面前。
许燕齐捡他的银针,光线太暗:“双,别愣着了,快帮我找银针。”
父女两人借着月色在地上摸索了好久才找齐。
看样子没有人家会收留他们,两人只好找个庙宇先将就一晚。
第26章 :衡州安定
庙宇里随处都是脏兮兮的干草。
父女二人搭了个火堆,坐着取暖。
秋天夜里总是比白天的温度要低许多。
“刚才最后一块肉干给了狼人,现在肚子好饿,好后悔。”许双双也就是嘴上这么说说。
许燕齐斜睨了她一眼:“刚才那狼人要是把你给吃了你都没地后悔!”
听得出来,义父生气了。
许双双看义父的动作行云如水,拿出了他的馍架火堆上烤。
义父喜欢吃面食,许双双不喜欢的。
她只喜欢吃肉干,吃点心,饭也不怎么喜欢吃干的,喜欢喝粥。
可是现在她肚子好饿,义父烤的馍发出了香气,勾的她肚子里的馋虫蠢蠢欲动。
可是她惹义父生气了,她不能再虎口夺食了。
许燕齐眼尾瞧见她吞咽口水的动作,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馍看,简直是气笑了!
他将馍掰成两半,递一个给她。
许双双小心翼翼接过,笑的很狗腿:“义父,你不生我的气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