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兄妹二人的下属,只需要听话本分,绝对效忠我们兄妹二人即可。若是他们对我们的决定横加干涉,那我会认为他们这是不敬,若是他们敢偷偷给祖父和外祖父通风报信,那我会认为他们这是不忠,这样的人我们兄妹二人是不敢用的。
孟时月的这一席话,让孟家家主顿时想到了在他们兄妹二人往这里搬他们父亲留下的那些遗物时,偷偷摸摸跑来跟他打小报告的某些下人和护卫。
那些下人和护卫,都是孟时月和孟诗桐回到孟家后,他让人选出来送去给他们兄妹使唤的,但很显然,那些下人和护卫并没有真的把孟时月和孟诗桐当成他们的主人。
孟时月和孟诗桐只是把孟家家主送过去的、他们父亲的遗物收拾装箱,搬出了孟家,那些孟家派过去的下人和护卫就立刻把这件事儿传扬的整个孟宅都知道了,可见他们虽然表面恭敬,实际上却对孟时月和孟诗桐并无任何敬意。
身在曹营心在汉,这样的一群下人和护卫,孟时月和孟诗桐能指望他们什么呢?指望他们帮着孟家的其他主子监视自己、暗害自己吗?
和他们一比,孟时月和孟诗桐从丁家带过来的下人、护卫可靠的简直就像一堵铜墙铁壁。
换了他,他也喜欢这种绝对忠于自己的下人和护卫。
虽然孙子的信让他多少有点儿扎心,感觉自己并没有被实打实的信任和依赖,但孟家家主到底是个理智的人,他还不至于愚蠢又固执的,认为他们孟家就是铁板一块。
孙子孙女有防人之心是好事儿,喜欢只对自己忠心的下人和护卫......也是好事。
不甘不愿的开解了自己一句之后,孟家家主丢下一句“好好帮你们家公子、姑娘守着这宅子”,然后就气势汹汹的回家去了。
孙子孙女的心腹下属他动不得,他得给孙子孙女脸面,端孟家饭碗的其他下人、护卫他难道也动不得吗?
既然他们各有各的小心思,看不上自己真正的主子,那他就帮他们一把好了!
抱着这样的心思,孟家家主让孟家的二管家、他最信任的心腹之一,亲自去把被他安排到孟时月和孟诗桐院子里的那些下人、护卫都给拘了过来严加审问。
二管家平时是不管内院事务的,他管的是孟家在连州的绝大多数商铺和宅院,这次孟家家主让他出面,为的就是避免下人之间彼此勾连、互相包庇。
能够成为孟家家主的心腹之一,二管家毫无疑问是个聪明的人,他亲自带人去了孟时月和孟诗桐的院子,把院子里的那些下人、护卫全都带到了孟家家主的眼皮子底下。
顺带的,他还“欣赏”了一下孟诗桐那个让人十分一言难尽的新住处。
等到他把审问结果和孟诗桐住处存在的问题一一上报,孟家家主气得直接砸了桌上的那方砚台。
他就说么,他的孙子孙女,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想到要外出游历,合着他们这是越示弱越被别人当作软弱可欺的脚底泥了!
亲自去观摩了一下孟诗桐那个院子的孟家家主秒变喷火龙,那些负责给孟诗桐布置院子的人,包括他的那位继室夫人,大家从上到下全都吃了挂落。
第144章 救人
他那位继室夫人,被孟家家主一气之下禁足三个月,禁足期间,她院子里的一应开销也连带着被孟家家主削减了一半。
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的那位继室夫人气得摔坏了不知多少东西,之前坐等看她笑话的孟家少主夫人也没捞到好,孟家家主是个人精,如何看不出来孟家少主夫人是故意当的甩手掌柜。
他以对方管家不力的名义,让自己的另外两个儿媳妇分掉了对方手里的一半权柄。
甚至就连表面上没什么把柄可抓的现任孟家少主,都被孟家家主抓着这件事狠狠骂了一通。
表面上,他骂的是自己儿子不会管教妻子,让她心里没有一点儿骨肉亲情,眼里更是一点儿看不到大局,就只看得到内宅那巴掌大的一小片地。
实际上,他骂的却是手段相对高明,但心里同样对孟时月和孟诗桐没有一点儿骨肉亲情,所作所为还不如孟时月和孟诗桐顾大局、识大体的不成器的亲儿子。
现任孟家少主被自己亲爹骂了个狗血淋头,然后转头他就又把自己妻子骂了个狗血淋头。夫妻俩大吵了一架,让孟家的其他人看了不少笑话。
当然,在如今的这个风口浪尖上,他们并不敢把自己看笑话的心思表露出来,因为他们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触了孟家家主的霉头,然后也跟着孟家少主等人一起挨骂。
至于那些负责帮孟诗桐布置宅子的下人,孟家家主一视同仁,赏了她们每人十板子,另外还罚了她们每人两个月月银。
一开始她们还觉得孟家家主罚的实在太重了,毕竟她们无一例外地全部都是听命行事,身不由己。
但在孟家家主把那些被分配到孟时月和孟诗桐院子里,结果却暗地里投靠了其他主子的下人和护卫,全都发配到矿场做苦力之后,那些负责给孟诗桐布置院子的下人顿时就都安静如鸡了。
他们既庆幸自己没有被发配到矿场那种鬼地方,同时又忍不住暗搓搓嫉妒那些因为老实巴交或者格外谨慎,所以并没有暗地里做小动作的人。
这些人因为自己的老实或者谨慎侥幸逃过一劫,既没有被打板子,也没有被发配到矿场做苦力。
孟家家主一通发作,原本还打算再给孟时月、孟诗桐兄妹俩来上一套组合拳的其他孟家人顿时全都老实下来了。
当然,这也和孟时月、孟诗桐一去不回有着极大关系。
正主儿都走了,他们就算迫不及待地想出手,一时半会儿的,他们也找不到可以承受他们无双计谋、高超手段的大冤种不是?
一直关注着孟家动静的丁家家主表示对孟家家主的雷厉风行很满意,他没有如一开始设想的那样打上门,去为自己的外孙、外孙女讨公道,而是在尽可能让自己平心静气之后,又认认真真读了一遍自己外孙留下的那封亲笔信。
外孙不辞而别,顺带还带走了外孙女,丁家家主心里其实是很难受的,可当他强制自己摒弃掉那些无用的情绪之后,他第一次读信时,从孟时月字里行间捕捉到的那份欢欣雀跃却陡然变得明晰起来。
虽然孟时月并没有告诉他甄小玫和云昭的个人实力,也没有告诉他自己的具体去向,但对自己外孙十分了解的丁家家主却从他的一笔一划、遣词造句中,明明白白的感受到了孟时月心中那份藏都藏不住的欢喜和期待。
丁家家主看的一脸懵,不明白外孙在短短的时间里到底遇到了些什么好事情,他怕外孙上当受骗,但又觉得以外孙的沉稳和精明,应该不至于被人骗。
他摸着自己的小胡子,打算再让人到处找一找自己外孙、外孙女的行踪。
如果实在找不着,他再老老实实等着外孙的下一封信。
连州的这些动静孟时月和孟诗桐一无所知,两人跟着甄小玫和云昭,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往无尽之海。
因为队伍里有很多孤儿、流民,他们前行的速度并不算快。
走了近二十天,他们才总算走到了连州边界。
这一晚,他们在连州与琼州交界处的小村子里住了下来。
甄小玫用蚀界虫肉租了几个紧挨着的农家院子,那些得了报酬的村民,则携家带口各自去了熟人家里借宿。
反正他们家里穷的连破被子都没几床,值钱的东西随便卷吧卷吧就能随身携带,他们也不怕甄小玫等人顺他们那些石锅、破碗之类。
村民们离开之后,甄小玫让那些孤儿、流民按照性别,分别住进她租来的几座院子,然后又和云昭一起,在院子外围布下小回春阵。
这一路,他们就是靠着这个阵法,在夜晚时分为流民、孤儿们提供一个温暖住处的。
有了它,就算是那些没有棉被、皮毛,只能睡堆叠起来的稻草的流民和孤儿,身体也不会因为寒冷而生病不舒服了。
两人布完阵,正打算回去吃东西,就听村子里传来一阵吵嚷声。
甄小玫闻声看去,就见有妇人正揪着个矮小干瘦、黑乎乎看不出年纪的人大声喝骂,“敢跑到老娘家里偷东西,胆儿肥了你!趁着老娘还好好说话,赶快把东西给老娘交出来,不然老娘一刀捅了你!”
那个被她揪住衣领的矮小身影声音里满是委屈,“我没有,我没有偷你家的东西。”
“嘿!你小子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那妇人手一扬,带着豁口和锈迹的匕首就朝那个被她揪住衣领的矮小身影扎了过去。
甄小玫嗖的一下蹿过去,右手牢牢握住了那人手腕。
妇人使出浑身解数,但手臂却始终高高举着,根本落不下来。
原本已经闭上眼绝望等死的矮小身影没有等来预料中的剧烈疼痛,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
然后,他就看见了那个让他仰望一生、感激一生,如同天神一般的人。
那人一手攥着妇人的手腕,一手轻轻松松就拿走了妇人手里的匕首。
妇人气急败坏,却又顾忌着甄小玫刚刚展露的那身手,并不敢跟她大小声。
第145章 真•天打雷劈
甄小玫没有为难那妇人,她把匕首塞回到妇人手里,“婶子,有话好好说,不要动不动就想着夺人性命。”
那妇人满肚子的不同意见,这要是换了村里的其他村民,她早就破口大骂了,但对上甄小玫,她......不敢。
妇人运了运气,努力让自己说出口的话不是特别的冲,“他偷我家的菜,还不承认,也不肯还回来。”
说到最后,妇人都有些委屈巴巴的意思了。
这年头种点东西容易吗?她天天伺候祖宗似的,好不容易才把菜苗伺候大,结果这臭小子倒好,一下就给她薅去了一小半,这是打算活生生要了她半条命啊!
被甄小玫救下的那孩子眼泪哗哗的流,“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甄小玫略一思忖,“婶子,你说他偷了你的菜,那你是在菜地抓到他的吗?”
那妇人眼神微飘,但在甄小玫和云昭虎视眈眈(并没有)的眼神下,她到底还是说了实话,“那倒不是,我是听别人说,看到这小子进了我家的院子,走的时候衣服里面还鼓鼓囊囊的。”
甄小玫双眼微眯,“不知这个别人具体是哪个?”
妇人垂下眼,不想说。
甄小玫道:“既然有证人,婶子不如就让他站出来做个证,这样我们才能相信你并不是随便杀人不是?”
妇人还是迟疑着没有说,甄小玫想了想,“既然你不肯说,那这孩子我就带走了。”
之前那小孩儿没开口,甄小玫不知道他的年纪和性别,后面听到了他的声音、看到了他的脸,甄小玫发现,他其实还是个半大孩子。
她对幼崽儿一向格外宽容,哪里会看着他被这妇人一刀取走性命。
这妇人若是拿不出证据,那她是不会让这妇人对这孩子下手的。
当然,就算她拿出了证据,甄小玫也只会代为赔偿她损失,而不是让她杀人泄愤。
毕竟只是偷盗而已,罪不至死,略施小惩令其改过自新即可。
甄小玫这么一说,那妇人顿时急眼了,“那不行!”她的菜还没人赔偿呢。
甄小玫摊摊手,“那你就让证人出来吧。”
那妇人咬咬牙,她既不想舍了自己的菜,同时却又打不过甄小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武者,于是就只能把她所谓的证人供出来了。
那证人是她们一家的邻居,同时也是她丈夫的亲兄弟。两家一直守望相助,所以妇人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她把站在人群里看着这一幕的小叔子叫到自己面前,“二弟,你来说,我家的菜是不是这小子给偷走的?”
那男人觑了一眼甄小玫和云昭,壮着胆子朝二人点头道:“没错,就是他偷的,我亲眼看见的。”
那孩子被他这么一说,眼泪流的更凶了,他无法自证清白,只能举起右手三指向天,恶狠狠地发誓,“我没有!我要是偷了贵婶子家的菜,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那男人嗤笑一声,“你以为现在还是几百年呢?现在这世道,发誓能顶什么用?”
黑瘦的半大少年气得眼球充血,他怒吼,“就算不顶用我也要发誓!”毕竟他也没有其他什么手段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他道:“你别得意,你污蔑我偷东西,老天肯定会惩罚你的!”
那男人一听,笑得反而更得意了,他敷衍着随口道:“行行行,我要是污蔑你了,就让老天下一道雷把我给劈死。”
他随口发誓,根本没当回事儿,却不料他话音刚落,一道闪着白光的雷就真的咔嚓一声劈到了他头上。
云昭和甄小玫:......
那个被他污蔑的小少年:......
围观的村民们:......
众人眼睛圆瞪,嘴巴微张,一副惊呆了的模样。
还是云昭最先反应过来,他一脸激动的握住了甄小玫的手,“神、神明......”
甄小玫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嗯,你们的神明苏醒了。”
这可是真•天打雷劈啊,这个世界的世界意志很显然已经醒过来了。
呃,说“已经醒过来了”好像有些不太确切,毕竟云昭当初进阶到武圣境界时,她甄小玫就曾经挨了这狗世界意志的一道雷呢。
确切来说,它那时候应该就已经醒过来了吧?现在只不过是力量更强了,能发挥的威能也更大了。
云昭眼中含泪,他用力握着甄小玫的手,“多谢你,都是因为你,是你给这个世界带来了希望和转机。”
在进阶到武圣境界时,他能明显感觉到这方天地对他的偏爱和厚待,那种毫不掩饰的偏爱和厚待,几乎抚平了他内心剩余的所有伤痕和疲惫。
他的付出得到了认可和尊重,虽然这认可与尊重并不是来自那些受了他庇护的人,而是来自另外一个他想都不敢想的、同样受了他庇护的对象,但这对云昭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他是个所求不多的人,就像他会在心灰意冷的情况下为了卫岚、墨阳而继续坚守,他也会为了来自传说中那位神明的、这份独一无二的认可而释怀。
云昭的激动和欣喜甄小玫尽收眼底,能够看到他这副表情,甄小玫觉得自己这些年的辛苦就已经值回票价了。
她笑着对云昭道:“就算是我带来了转机,那也得你愿意相信我,愿意和我一起抓住这转机啊。是你数十年如一日的守在无尽之海杀虫,倾尽全力守护这个世界。也是你对我无条件的信任和支持,让我能够招揽那些普通人到无尽之海。若非如此,那些原本已经被冰雪覆盖的荒芜土地也不会重新恢复生机。”
如果不是云昭愿意纵着她、帮衬她,并且还慷慨的教了她很多本领,她也不会有那个能力和意愿去改造这个世界。
所以,如果一定要说功劳,那她觉得功劳最大的毫无疑问还是包括云昭、墨阳、卫岚在内的八大门派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