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燃烧着火焰，宁死不屈，充满着浓浓的不甘心。
好...人性化的眼神。
不服气，不认命。
未央收回视线，驾驶筋斗云闪身躲开长舌，飞速驶离现场，那双眼却不断在她脑海闪现。
她迟疑着，问苌葙：【你说，这些真的是没有生命的npc吗？】
苌葙顿了顿，没有正面回答：【那要看你，你如果觉得有智能就是生命，那他们就是活着的。】
这种问题，就像是再问AI算不算生命一样，他们的产生是由于算法，但如果他们有自己的想法呢？到底是更加优化的程序，还是一种新的生命？
这种问题本身就很有争议，并没有一个标准的答案。
所以答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道。
有情道修士看万物有情，万物真的有情吗？
人有情。
风吹幡动。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
#
“哗啦啦——”
“未央？温若玲？”
密密麻麻的雨幕里，容希驾驶着自己熟悉的老虎飞行器，就像是跨坐在老虎身上一样。
黑色的湿发耷拉在脸上，显而易见的没有人回答。
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在雨中传出去很远很远。
少年骑着老虎在光泽微弱的草地上驰骋，激起一片水花。
容希打起十二分精神，丝毫没有感觉到雨水有什么特别，只是一次又一次提高速度，快的只剩下残影。
从侧面看，高挺的鼻梁上是极认真的眼，像是正在准备捕猎的虎豹，虎视眈眈，杀气四溢。
雨水顺着下颚线没入衣领，修身的黑衬衫贴在皮肤上，显露出优美有力的线条。
终于到了...让他自由发挥的时候了。
那他倒要看看，拥有筑基期修为的自己，能走到哪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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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
刚开始的那种兴奋和刺激早就在一次又一次惊险的生死时速中变成了疲惫。
筋斗云翻着跟斗，两辆浑身利刺的刺猬“战车”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和它擦肩而过，重重撞在一起！
“砰！”
泥土漫天飞扬，像是一道黑色大网，无视冲刷的雨幕，兜头盖来！
未央：【草草草草！】
未央向后重重按掌，红色的情力形成巨大的屏障，像是“泥土”的家伙，砰砰砰的撞击屏幕，从它们蜷缩的腹部抽出八只细长的管子刺入屏障！
“咕咕咕”
吞咽的声音。
屏障上的情力飞速流逝！
【向左！】苌葙喝道。
筋斗云一个急刹车踉跄着向左侧滑出去老远，一下子撞在护栏上，右侧的道路已经碎裂成块，和着雨水被下面的巨鱼吞吃入腹。
“哗~~”
波涛汹涌。
一望无际的大海上方百米，有一条十米宽的“泥土”路，仔细看，根本就不是泥土，而是棕褐色的刺猬，不仅背上有刺，肚子上还有习惯。
刺猬覆盖了大半条路，路的两侧都有箭头护栏，筋斗云只能竭尽全力的向前冲！
“我知道有箭鱼可以射箭，第一次听说有刺猬鱼可以射刺猬！！”
未央脸色苍白，再多的灵力也被持续的奔波和战斗消耗的干干净净，哪怕苌葙仔细规划让花海的星花星草帮她转化能量，但她的身体也逐渐走到了极限。
“死鱼！这游戏怎么这么双标？！海水不导电的吗？怎么不电死它！”
“吼吼吼！”
被她痛骂的对象是一个一身刺猬的巨鱼，一个又一个刺猬被它扔向高空，大部分都落在了赛道上。
“砰！”“砰！”“砰！”
从天而降的刺猬君像是陨石，砸出一个个陨石坑，不知名的吸血虫子在空中苏醒，用尽浑身解数靠近未央！
更恶心的是，它们自带消音，悄无声息的！
【小心左后方！】
苌葙及时报出吸血虫的方位，未央将将闪过，继续逃命。
【这样不行，虽然这里一直看着是雨夜，但我觉得我至少跑了三四天，再这么下去，我根本撑不住！该死的，它只说到达终点，可终点到底在哪里？！】
未央一个引雷术砸进水里，刺猬鱼依旧“吼吼吼”的乱叫，根本没有一点事！
她的体力和精力都已经严重不支，气的牙根痒痒，闪身躲开崩塌的地面，瞪着熬的通红的眼，狠狠剜了巨鱼一眼！
真是...恨不得吃它的肉，喝它的血！
【这事不对..即使游仙给所有玩家筑基期的修为，但他们只是空有力量而不会使用，即使在生死之间迅速磨练，也很难活着，更别提比你做的更好...】苌葙分析道。
未央从和巨鱼的不死不休中回神，怒道：【所以说它不可能通关啊！我都打得这么困难，其他的玩家怎么可能打得过去！...等等！】
未央僵硬的大脑缓缓重启，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
【对啊，它如果真的是跑七八天才通关的话，还能剩下几个人？即使有成功的，也大多是经验丰富的修士，都有自己的道，根本不能传承他的游戏道...】
这赛道的难度越来越大，她又整个伴生空间的花海助力都吃力的不行，更别提那些连打坐都不会的凡人...
未央的眼睛越张越大，一抹狐疑之色爬上脸庞，牙齿都忍不住打颤：
【这玩死人的游戏！那些凡人根本不会打坐，但这坐骑前进是需要灵气的，即使他们精打细算的节约，撑死了也就三四个小时！】
第86章 重重算计
看着赛道下蠢蠢欲动的巨鱼，身后紧追不舍的雷墙，还有无缝不钻的吸血虫，未央冷笑三声，泛红的眼底闪过一丝嗜杀之色。
【对，游仙想要的是那些凡人。战力，从来都不是考量的标准，但反应能力是，聪敏也是，由此推之，如果被雷墙追到，或者被这些怪物吃掉确实会被淘汰，但是一直乖乖的往前跑也不是！】
未央越说越顺口。
没错，游戏规则不会骗人，但想想他当初的话，“到达终点”，可他从来都没有说是跟着箭头到达终点！！
苌葙立刻反应过来，思及游仙的手段和重重算计，不由得瞠目结舌，【这...这游仙可真是老谋深算，修士经验丰富，战斗力高，自然走的更远，也就会面临更可怕的怪物，增强淘汰率。】
他越说声音越小，颇有种受骗的感觉。
未央怒火中烧，一时不察让几只吸血虫碰到，皮肤毫发无损，皮下血肉却烂做一摊泥。
剧痛袭来，苌葙连忙唤她，未央却因为满心愤恨，反而一声不吭，凭着那股子不甘心，一巴掌拍向左臂！
吸血虫破不了她的防，她自己却可以。
皮肤寸寸皴裂，被腐蚀的血肉淌下，甚至可以看见森森白骨。
未央下意识瞥了一眼，又疼又气，眼睛里蓄了一泡泪，却愣是用情力蒸干！
好不甘心...好不甘心！
现在的她就和最开始打死的巨鹰一样，满心都是不甘和愤恨。
【抱歉...都是我的错，你涉世未深，我却不该失去警惕..】
无论是对游仙还是吸血虫。
苌葙其实也十分生气，但他生气的对象不是游仙，而是自己。
未央情力灌体，左臂便完好如初，除了隐隐约约的疼痛以外，根本看不出受过伤。
她叹了口气，【你这人可真奇怪，什么锅都主动抗！我自己蠢，中了算计，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说着筋斗云迅速翻滚，再一次躲过空投刺猬。
往下一看，巨鱼悠闲的游来游去，蓝色的鲸鱼一般的鱼身子看不清楚，只能看见一个又一个鼓起的棕色刺猬。
“噗！噗！”
巨鱼人头大小的眼睛和她对视，双眼闪着灵动的光，又冲着她喷了两个刺猬！
不行...
未央闪身躲开，心底怒骂——我非杀了它不可！
不死不休！不死不休！！
这种玩意儿是个什么东西，明明没有修为却借着这里的规则让她破不了防御！！
啊啊啊啊！！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未央的怒火被彻底点燃，漫天大雨也浇不灭，游仙死了多年，她是打不过也打不到，但是这些家伙却可以打！
“吼吼！！”
巨鱼仍然看着她叫，不断的冲她扔刺猬！
【未央！冷静！】
苌葙立刻感知到她情力的暴动，第一时间开口，【这里的雨有让人兴奋的能力吗？小心中技！这些怪物是受程序安排追杀你的，受这里的法则保护，你杀不了它！为了个傀儡，不值当的，还是想想怎么出去要紧！】
他的话略显激动，语气却仍然缓慢，一字一句，不疾不徐，带着说服人心的力量。
【别担心，我不会冲动的，我就试试。】
未央从伴生空间里捉了只活鸡，灌了瓶来自容希的基因毒品后扔下去，巨鱼眼疾口快，高高跃起，一口吞下鸡没入水中。
【游仙大费周章让所有人拥有筑基期的修为肯定是有理由的...筑基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特殊...筑基期是灵气凝液，在丹田中筑起三座道台，作为整个大道的根基，比之炼气期...筑基期的修士一定有自己的道术，有300寿命，能够御剑飞行...】
巨鱼吃了鸡，兴奋的上蹿下跳，两只眼睛都冒着绿光，不住地向她喷刺猬，吼吼的急叫，似乎是很喜欢吃。
毒并没有毒到它...但是...
贪吃可不是好事情。
未央眨了眨眼，露出个漂亮的笑容。
红唇微张，“要好好吃哦...毕竟是断头饭！”
未央一连扔了十只鸡下去，通通向后，目的地——雷墙！
“咯咯咯！”
“吼吼！”
巨鱼没有脑子，兴奋的跟着鸡跑，和未央背道而驰，终于一个飞跃吃到了最后一只鸡。
嘴边都是鸡毛，
但这个时候，雷墙已经到了它面前。
“滋滋滋滋滋！！”
“吼！！”
一声凄厉的惨叫，未央心神一颤，却忍住没有回头。
杀人者，人恒杀之。
【凡人没有道，所以关键很简单，就是御剑飞行，真正的终点一定和飞行有关。】
未央忽然想起青蛙路时，在她头顶飞过的巨鹰...后来她怕空中仍然有鸟类的威胁，就一直没有飞高，但是，她分明很久都没有听见过鸟叫了！
该死！
这就是用一个下马威让他们下意识躲开天空，但实际上天空才是真正的答案吗？！
就像是玩了一个解密游戏跑到最后一关才发现大门的钥匙在第一关而自己恰好没拿一样，被游戏制作者玩弄于股掌之间...
未央攥紧拳头，有鲜血滴落，在蓝色筋斗云上点出一抹灿烂的紫色。
她表情复杂，一时之间也看不出是悲伤还是开心，又或者，是愤怒？
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游戏道...好厉害。】
未央感慨道，迅速拉升筋斗云迎着大雨奔向天际，看着下面渐行渐远的虫路，对游仙生出由衷的敬佩。
游戏的难度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阶梯式的筛选，游戏仍然在坚守公平，抓住修士们谨慎和惯于战斗的属性让修士自投罗网，自取灭亡。
总的来说，这场游戏难不难，好玩不好玩，不是由游戏决定的，是由他们自己做出的选择决定的。
这种道，给她一种十分完满的感觉，不像一个简单的游戏，像是一套完整的世界观。
那些凡人只顾着通关和玩乐可能不会察觉，像他们这些悟道的修士却能够直观的感受到那种道与道之间的差距。
如果说对方的道是一个精彩绝伦的小说，他们透过这一场场游戏隐隐约约看见了密密麻麻的大纲，而他们自己的道，就是连简介都没有的一句概述。
一旦对比就相当的惨烈。
第87章 翻飞的凤凰
【不必气馁，筑基凝道台，金丹初化意，元婴成领域，大乘悟法则，渡劫创世界。道途漫漫，你甚至还未筑基，没有真正迈入道之一途，不必焦虑，等未来你能创立道境，你的道境一定比这里更加恢弘。】
苌葙语气从容，完全不像是在说这种会让全修仙界笑掉大牙的大话。
你..怎么就这么信任我呢...
未央从未如此清楚的意识到，苌葙比她自己更相信她，那笃信的态度就好像看见了她的未来一样。
道途漫漫，路途艰险，倒在途中的修士不计其数，他凭什么认为她能走到最后呢？
哪怕是她自己，也不敢下如此妄言。
【苌葙，你当时是什么修为？你的道又是什么呢？】
诸葛信在各个玉简上能够看到的消息都是到元婴为止，毕竟大乘期的道人和渡劫期的道君都是极少数大门派才拥有的老祖，是常人根本不了解的神秘境界。
但苌葙却知道大乘是悟法则，而渡劫是创造世界...
而且他的口吻太轻描淡写，远没有常人对他们的敬畏，无论是对曾经的大能还是对已经被证过的大道。
苌葙突然住嘴，一言不发，他停顿了很久才说：【抱歉，很多事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我只知道我死前是有自己的领域的..】
【领域？那就至少是元婴期？】
苌葙只告诉她空间里那些破烂的器符阵最低都是金丹期的水准，却从未告诉她最高的是什么样的等级。
苌葙嗯了一声，显然不想多说，未央反复斟酌，还是没有继续问。
苌葙到她身边虽然时间不多，但他不仅把自己的家产都给她用，还毫无保留的帮她，安慰她，鼓励她，她已经将苌葙当成了朋友。
朋友之间，逼问的话太伤感情。
“啾啾！！！”
突然，有难以用语言描述的鸟叫声从天际传来，竭力像远看，浓重的散不开的乌云阻隔了她的视线，看不见半个鸟影。
这声音！！
难以用语言去描述的叫声，比她听过的所有歌曲都悦耳，清丽而高昂，有着山间清泉的清脆，又有着编钟玉磬的华贵，像是天籁。
雨天能见度很低，未央一路向着天上飞，下方的海和桥早就不见了踪影，雷墙居然也随之消失，天地间，除了哗啦啦的雨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就剩下这鸟叫声。
未央环顾四方，鸟叫声好像在绕着她转圈，但很奇怪，她竟然没有半分慌张。
这声音中有着浓厚的爱与和平，毫无攻击性。
【昆山玉碎凤凰叫，这是凤凰的声音。】苌葙道。
【凤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