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单凝过了好一会儿才回了消息，“知道了。”
商律盯着手机上的这三个字，心里十分恼火，这就没了？质问呢？不满呢？
单凝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接受了自己的要求，这让商律如鲠在喉，却又偏偏找不到新的理由去和她交流。
商律的手指在屏幕上输了不少文字，在发送的前一刻，却又全部都删掉了。
最终，他沉默地摁灭了手机，闭上眼睛，声音冷淡道：“小五，掉头回老宅。”
商律的所有纠结单凝一无所知，她在回复了那条消息之后，也没有再继续关注接下来是否有消息，眼下最重要还是潘佳洋。
第二天，单凝早早下班，收拾妥当就准备去商家老宅那边打扫卫生，想到上次商律特意整自己而制造出来的垃圾场，单凝的心情就沉重起来。
今天也不知道对方又会出什么幺蛾子，不过单凝也不是全无准备，她特意带了干活用的手套，以及一些清洁用品。
然而，等单凝到了商宅的时候，却听到里头人声鼎沸，商律竟然在家里开Party？
单凝几乎难以想象，向来不爱热闹，矜贵冷漠的商律竟然有一天会在老宅里开起了Party，但是想也知道，一场party下来产生的垃圾，确实足够她忙一天的了。
单凝忍不住咬牙，为了折腾自己，商律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她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的恼火，抬脚走进了别墅。
此时别墅里格外热闹，圈子里数得上名字的少爷小姐们几乎都来了，而单凝的到来，很快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是单凝？她怎么也来了？”
“不会是商爷叫她来的吧？”
“不是说商爷和她已经撕破脸了吗？她怎么还好意思到这里来？”
“……”
一时间，不少人窃窃私语，纷纷猜测着单凝的来意。
人群中的楚雯眼尖地瞥见了自己昔日的好闺蜜，当即忍不住走了过来，而商律，竟也和她一起朝着单凝走去。
单凝站在原地没有动，静静地等待着。
第三十五章 我请的清洁工
楚雯走到近前，则略带不满地看了单凝一眼，“你怎么又来了？简直是阴魂不散！”
单凝没有理他，只是看向商律，“这件事你应该问商总，我是商总请来的。”
楚雯诧异，有些紧张地看向商律。
结果商律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楚雯，只是盯着单凝，一字一句道：“没错，单小姐是我特意请来的清、洁、工！”
在场的众人愣了片刻，随即哄堂大笑！
楚雯也噗嗤一笑，上下打量了单凝一眼，“难怪穿的这么寒酸，要不是律哥提醒，我还当你是来参加化装舞会的呢？”
一旁有人附和道：“还是律哥牛，连原来的单小姐都能请来当清洁工。”
商律说完话后，就一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单凝的脸，结果却发现，她的表情竟然没有丝毫的波动！
楚雯眼珠子转了转，故意将手中的蛋糕碰落在地上，更过分的是，她端了一杯红酒，直接倒在了单凝的面前。
红色的酒水有些许甚至溅在了单凝的鞋子上。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刚刚手滑了一下，把地板弄脏了，单大小姐，那接下来就要麻烦你了。”
单凝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小心翼翼地蹲下来，开始清理地面。
楚雯居高临下地看着单凝，表情得意又夸张道：“她真的开始清理了哎……”
楚雯的话没说完，就见到商律眼神略带不满地瞥了她一眼，她一愣，声音戛然而止。
商律则沉默地看着单凝，心中触动不已。
她为什么不反抗？不抱怨？不生气？
简直就像是一颗铜豌豆，嚼不烂，砸不破，叫人无可奈何，怎么都触碰不到她的心。
什么时候，他爱的这么女孩，已经成长到了这个地步？
商律心中困惑，又隐隐有些不安，所以，她是真的不在意了吗？
不在意他们的过去？也不在意已经发生过的种种。
商律忽然就烦躁起来，他握了握拳，手背上青筋毕现，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言辞也越发刻薄。
“单凝，你还真是天生的奴才命啊！”
正在整理垃圾的单凝手指顿了顿，却并没有反驳他。
商律皱眉，盯着单凝看了好一会儿，一旁的楚雯以为他要继续对单凝侮辱的时候，他却直接转身进了房间。
单凝看着商律离去的背影愣怔了片刻，怎么感觉，他好像是被自己给气走了？
单凝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一定是想多了，被欺负被侮辱的那个人是自己，商律有什么好生气的？
商律一走，其他来参加Party的客人更加放肆了一些。
每当单凝将一处的垃圾处理干净之后，总有人又制造了新的垃圾。
单凝则像是一个尽职且沉默的机器人，在整个别墅里忙碌不停。
起初，那些二代们还觉得挺有趣，在见到单凝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之后，他们也没了兴致，终于有人提议道：“我看也差不多了吧？要不今天的Party就到这儿吧。”
于是，他们三三两两地和商律告辞离开了。
偌大的别墅一下子冷清了下来，单凝累了一晚上，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她将最后的垃圾处理干净之后，打算一起提到外面去扔掉。
单凝提着垃圾熟门熟路地朝着外面走去。
商家这边她之前经常过来，也因此有一次无意中发现，从垃圾桶附近的位置，可以刚好看到商律的房间。
单凝鬼使神差地抬头，却在下一秒整个人呆若木鸡。
窗帘上商律的影子清晰可见，而且此时，他似乎正在和楚雯接吻。
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让单凝甚至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只感觉自己脑袋昏沉沉的，原来人真正伤心的时候，确实是流不出眼泪的。
直到这一刻，单凝才发现，原来她对商律还是有期待的。
她的逆来顺受，她的从不反抗，只不过是因为她内心还盼着有一天她和商律能够重新回到过去。
可是现在，单凝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是她太过天真了。
单凝沉默地走回了别墅，商律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四目相对之间，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单凝目光灼灼地盯着商律，心底的伤心，愤怒，委屈，最终全都被压了下去，他们已经分手了，自己的质问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单凝收拾了东西，一言不发地准备离开。
商律莫名有些心慌，“等等！单凝你……”
单凝像是一个即将爆炸的气球，商律的这个举动就像是点了火的引线，让她那压抑许久的情绪有了爆发的缺口。
“商总，你还想怎么样？卫生我已经打扫完了，难道还不能走吗？”单凝的语气不善。
商律诧异地看她，“你……”
“你够了吧！有什么事你找楚雯去，我不奉陪了！”单凝情绪激动道。
商律挑了挑眉，语气嘲讽道：“不装了？你不是不在意……”
话说到一半，商律感觉自己的头像是被人用锤子用力捶了一下，暴虐的情绪陡然爆发，他意识到自己的躁郁症似乎发作了，而此时，单凝还在他的面前。
商律的脸色难看至极，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走！”
单凝一脸莫名，完全不知道眼下是什么情况？
好端端的，商律发什么疯？
然而下一刻，他就看到商律急促地喘着气，面容狰狞地开始砸东西。
单凝瞪大眼睛，看着商律像个疯子一样摔碎了手头一切能摔的东西，原本打算干净的客厅很快又是一片狼藉，可是自始至终，他却没有碰单凝一下。
他的手上鲜血淋漓，单凝这才发现，商律的手似乎之前就受过伤。
之前单凝在心理诊所上班的时候，听其他人聊起过一些，她觉得商律现在的状况，看着很像是躁郁症！
这个念头让单凝惊诧不已。
怎么会这样？
商律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单凝来不及多想什么，匆匆找来药箱，打算为商律上药。
然而，此时的商律却并不配合，他双眸泛红，冲单凝吼道：“滚！别靠近我！”
一时间，单凝情绪复杂不已。
第三十六章 我拒绝
单凝看着眼前的商律痛苦的模样，心里也有些难受，她是真的没想到商奶奶的死对他的打击这么大。
而这一切她有无法推脱的责任。
单凝沉默着拉住了商律的手，“你现在受伤了，需要进行治疗。”
商律瞪着她，歇斯底里地吼道：“不用你来假惺惺，看到我现在这样，你是不是很得意？你给我滚！快点滚啊！”
商律越是这么情绪激动，单凝的心里反倒越是难过。
她难得态度强硬起来，一把扯过商律的手，“商律，你够了吧？你说的没错，我确实觉得你这样十分可笑，痛苦的事情谁没经历过？难道所有人一痛苦就发疯吗？”
商律一下子被她给说蒙了，这段时间以来，单凝总是被受欺负的那个，以致于他都忘记了，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做主的那个人曾经是单凝。
商律还想要发火，但神奇的是，在听到单凝的声音之后，他心中的暴虐情绪，竟然渐渐被压制了下去。
商律惊讶不已，毕竟之前，只有美杜莎的声音能让他平静，而现在，单凝的声音竟然也可以！
一个念头在商律的脑海里划过，或许，他可以这样让她留下来。
见到商律沉默下来，单凝也没有开口，她沉默地帮商律上着药。
商律则十分安静地站在那里，眼眸低垂，紧盯着眼前的女孩。
单凝见状小小的松了口气，心口的沉闷稍减。
这一幕，让她想到他们大学时的美好时光，那一次，商律是打篮球意外受伤的，也是伤在手上，当时她心急如焚，而商律偏偏不愿意去医务室，最后也是她亲自帮他做的包扎。
她永远记得那时候蔚蓝的天空，温柔的风，以及商律那深情的目光。
只可惜，他们已经回不去了。
单凝神色黯然，结束了手头的动作，“好了。”
商律看着手上那被处理得十分完美的伤口，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什么时候，单凝对这个这么擅长了？她向来手笨，手工一类的事情从来很难做好，记得曾经她帮自己包扎的时候，愣是把他的手捆成了粽子。
而现在，无论是上药的动作还是包扎，她都显得那么熟练。
商律心里刺痛，有些不敢深思。
当一个人做一件事格外熟练的时候，唯一的可能就是同样的事情他早已经做过了千百遍。
商律想到自己曾经因为迁怒而在监狱里买通的那些人，心中愧疚不已。
单凝这边帮忙处理完伤口之后，就准备离开了。
“等等！”商律的声音有些嘶哑，不过却平静了许多。
单凝不解地拧眉，“还有事？”
“我要和你签个合约。”
商律的话让单凝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情况？她是完全没有搞明白。
“什么？”
“哄睡合约，你的任务就是哄我睡觉。”
单凝闻言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吐槽，拜托，你是三岁的小宝宝的吗？睡觉还要人哄的？以后干脆别叫商律，叫商宝宝好了。
然而看商律的眼神，单凝却发现他竟然是认真的。
单凝下意识地警惕起来，难道这又是什么新的折磨人的陷阱吗？
但是单凝已经不想再和商律有更多的牵扯。
于是她果断拒绝，“抱歉，我拒绝！”
商律显得有些吃惊，显然他原本以为单凝至少会考虑一下的。
“你就不担心……”
单凝严肃地注视着商律的眼睛，打断了她的话，“不管你打算用什么来威胁我，我拒绝，大不了鱼死网破！”
单凝的语气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味道，商律心惊不已，一时竟真的被她给震慑住了。
单凝则趁机走了出去。
一直到了别墅外面，她才抬手拍了拍心口，长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蒙混过关了。
直到此刻，单凝才发现自己额头都是冷汗。
单凝苦笑，自己真是没出息，好在商律似乎并没有发现她的色厉内荏。
“你怎么还在这里？”楚雯声音尖锐地开口。
单凝极其淡漠地扫了她一眼，“貌似这和你没什么关系。”
楚雯心中嫉恨不已，凭什么？
以前单家还在的时候单凝高高在上也就算了，现在她都已经落到这种地步了，骨子里却像是依然透着高傲，真是让人看不顺眼。
楚雯拔高了声音，“你说和我没关系？麻烦你搞清楚，我现在才是商律的女朋友，所以我警告你，别再出现在阿律的面前！”
单凝不以为意地开口，“如果没有其他事情麻烦让一让，我要走了。”
她不想和楚雯纠缠，因为那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然而，单凝的这种态度却直接惹怒了楚雯，她一把抓住单凝，“你现在不能走，你给我把事情说清楚……”
楚雯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单凝直接用力甩开了胳膊，语气嘲讽道：“与其在这里纠缠我，你不如直接去找商律，让他不要再来找我，只是，你敢吗？说到底，你不过是欺软怕硬而已，简直是可笑！”
楚雯瞬间就被刺激了，“我有什么不敢的？单凝，要不是你这个贱人一直缠着商律，我们早就在一起了，你一个坐过牢的……”
楚雯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此时，单凝一把扯住了她的衣领，将她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既然你知道我坐过牢，那么你猜我敢不敢对你动手？”
单凝的声音很低，甚至称得上轻柔，但是周身那冷厉且不可逾越的气势，让楚雯胆战心惊。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小小的爬虫，只要对方一脚就可以把自己碾碎。
楚雯浑身颤抖，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单凝抬手拍了拍楚雯的脸，“不想死的，就给我少作妖，我再怎么样曾经也是单家千金，总比你一个小偷上得了台面。”
说完之后，单凝一松手，放开了楚雯。
楚雯脚步踉跄地后退了好几步，脸上满是惊惶，很显然，她被单凝吓到了。
单凝瞥了她一眼，嗤笑一声，大步离开了别墅，只剩下楚雯心有余悸地呆站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