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戒——勖力【完结】
时间:2023-06-23 17:11:08

  就知道。曲开颜凑到他眉眼间,笑话他,“小气鬼。”
  随即,把睡袍的下摆往上拢了拢,像是佐证她的邀请一般,大小姐像只小狐狸,媚媚地,摇着她的尾巴,屁股翘得高高的……
  像是能滴下水来。
  她即便妖媚都是骄傲的。用小孩口吻的恫吓,“周乘既,我数到三,你再给我掉脸子我真的走了啊。”
  “yi、”
  她一都没喊完,就被人揪小鸡般地扔回床上。
  站在床边的人,囫囵地脱他的短T恤,也要她把刚才狐狸摇尾巴的动作再做一遍。
  趴在床上的人热烈地嘲讽有人,“哼,伪君子!”
  伪君子痛快地点头,也来捞她的腰,逮到哪里亲哪里的地步。
  喝了酒的曲开颜有点急,她原本在他爷爷奶奶那里就有点想了,眼下他这样,她更想。
  于是,出口的话有点像求他的意思了。“快点……”
  身后的人不依,他要看他的小狐狸。
  曲开颜骂人,“你下流!”
  “下流也是你招的。”
  他拨她的脸过来,来衔吻她的酒气与香气。只觉花枝乱颤的人,沾染得他腰腹上都泞开一片。
  骤烈的驱使欲之下,周乘既捞提着她的腰来讲完他刚说一半被她打岔的专业知识,“开颜,干涉的反义词是什么知道吧?”
  臂弯里的人晕着脑袋直摇头。
  “是,装、配!”
  说着,有人身体力行地让她明白了产品干涉的对立面是什么意思,什么滋味。
  微醺晕惨惨的人,只觉得身后人的呼吸每一口拂在她脊背上,都是发烫起毛的。
  脑回路慢半拍的她,还想着她的狐狸勾引计划。
  被一记记顶得她都忘记要说什么了,哦,“乖乖儿,我要勾引你!”拿她的尾巴。
  有人笑出声,是快慰也是骂她笨,他已经在里面了,还勾引个屁啊!
第61章
  次日清明。
  一早窗户上就听到淅沥沥的雨点声。曲开颜昨天算是短途加应酬, 晚上还喝酒再纵欲。
  她觉得她今天即便睡一天都不为过,可是昨晚回来前,周乘既答应要请姑姑和苏媛吃早饭的。
  他先起来了。还在赖床的人,把两只枕头竖排在一块, 她一个晚上就是这么睡在羽绒枕上的, 再把腿翘周乘既身上。
  “哎呀, 我起不来怎么办!”
  周乘既:“那你就别去了。反正吃过早饭我要陪姑姑去乡下的。”
  不行。曲开颜自己朝自己打气,你不是来睡觉的啊。
  这才迷迷糊糊爬起来,把手伸出来,叫周乘既拉她一把。
  就这样囫囵算是起来了。两个人在洗手台边刷牙的时候, 曲开颜问周乘既, “你陪你姑姑去乡下是……”
  姑姑父母的墓在乡下。昊辰的……算是衣冠冢也在。
  曲开颜什么瞌睡都没了。
  看到的周乘既也是晦涩的。她知道他心里这个结一直没解, 当年他和昊辰一样的孩子,孩子也是在外公外婆那里走丢的。可是周家却因此被牵连挂碍了这么多年。
  姑姑接受不了老二没了的事实,可是苏家执意要再生个男孙。姑姑为了媛媛更好的教育生活, 终究提出了离婚。她一个人从苏家离开, 苏振南再娶生子, 这些年也算各自相安无事。
  只是苏振南这个寡廉鲜耻的,当初看中明芳,就是她身后有个周家倚仗。儿子的变故, 他自认为抛妻也是无能为力, 这些年, 周家看在没了的昊昊份上,算是由这姓苏的牵三挂四了许多去。
  “可是你们并不欠他们啊。”
  “是啊。昊昊也是真的没了啊。”
  这种痛心疾首, 这种无能为力, 只有失去的人才懂。
  “我懂。”曲开颜斩钉截铁。
  人没了,什么都没了。
  *
  周乘既依约把早茶打包到周家。
  这头姑姑一早就起来了, 素淡一身。
  简单吃过早饭后,老太太商量着祭拜的事,这些年他们年纪大了,也不大出行了,这些场合都是子孙代祭。
  蒋老师要他们早点去早点回,“开颜就留下来陪我们说说话吧。”
  “这种家族祭拜,她两头都还有长辈在,不好坏了人家的规矩。”
  曲开颜其实不在意这些,但是听蒋老师坚定的样子,她一时没反驳。只想着那么周乘既回来前还说陪她去祭拜她父亲的,这是不是也不行?
  出发前,她偷偷问周乘既,“你奶奶很在意这些吗?”
  “不要多想。她是真的怕你姑姑或者母亲那头觉得我们逾距了。”
  “那你也不能陪我去……”
  “我是我。”
  曲开颜抬头看他,“可是你也有这么一大家子长辈在。”
  “无神论者只信任科学药不死病。”
  曲开颜再要说什么。周乘既安抚她,下雨天又是乡下公墓,清明节上,处处乌糟糟的脚步,如今乡下也不肯乱烧纸钱的。每回他们去,那守公墓的大爷总要在边上盯着。
  “奶奶不让你去是为你好。”
  他声音再低了些,“姑姑到时候总要淌点眼泪。就这些理不清的家务事,老太太是怕你笑话。”
  曲开颜坚定地反驳,“我才不会笑人家家务事。你把我想得也太浅薄了。”
  “那偏要小孩气地跟着去是为什么?”
  “你说呢。当然是想陪着你啊。”
  周乘既听后心上一热,即刻改了主意,“那么就去吧,我做主了。”
  “才不要。免得坏了你们周家的规矩。我算是明白了,古来今往,凡事要挣个名正言顺是为什么了?”
  “嗯?”
  “一口气!”
  周乘既笑她,还是口傻气。“你就去楼上睡会儿,不到中午我就回来了。一向爱social的曲小姐难不成还怕一对老头老太太?”
  她怕什么。她只是不习惯他不在身边。
  周乘既他们出发后,蒋老师便亲自煮了咖啡,请开颜在厅前廊下坐着算是吃早午茶。
  阶前清明雨,人声稍稍盖过落雨的动静。
  蒋老师呷一口咖啡径直问开颜,“是觉得我不让你一同去,冷落你了?”
  开颜端着这上好的瓷器,一时出神,摇头。
  蒋老师笑意直到眼底,岁月的痕迹深刻,但脸上的从容沉静更显著,“明显没有说实话。”老太太再朝前来了点,打趣却也诚心,“乖乖儿都告诉我了。”
  开颜一时洋相窘迫。
  蒋老师全没有长辈的威严,伸手过来拍拍开颜的脸,说她倒是个痴傻的孩子。
  “你可以不在乎,但这一趟随乘既去乡下,哪怕回来有个头疼脑热的。回去,你姑姑或是母亲追究起来,我们也难辞其咎。”
  蒋老师再说,他们周家算是无神论者。但是,这世上许多蹊跷,就是解释不清,恪
  “开颜,如果可以。我希望一切都程序正义,也名正言顺。”
  “不过是清明祭祖,”蒋老师说着,稍稍捂住嘴,再朝开颜轻声道,“都是给他们周家男人装门面,要那么殷勤作什么。”
  开颜听蒋老师这么说,豁然开朗。她莞尔反问老太太,“所以您也会偶尔反感男人的既得利益一说吗?”
  蒋老师痛快点头,“会呀。要不我不主张你去呢。”
  “可是你同爷爷感情很好。”
  “感情是经营出来的。从来没有天赋派在哪里。”
  开颜领悟地点点头。
  咖啡的香气四溢。那头,赵阿姨把新烤出来的蒜香面包片端过来,因为听乘既说,开颜爱吃咸口的。
  眼下家里没什么人了,开颜才有空问候赵阿姨上回去上海,回头怎么回来的。
  赵阿姨道,坐大巴车,一路颠回来的。
  开颜笑,说晕车的人出门实在是受罪。
  赵阿姨点头,说可不是,她宁愿一辈子在家乡待着,哪里都没有家里好。他们繁华他们繁华去。
  开颜哈哈附和,说赵阿姨真是好可爱。
  蒋老师看着听着,都有点吃味了。这个姑娘真是会拿捏人心,但实则她没有心计,她同人打交道,凭得是本性是热衷的心肠。
  早午茶歇罢。蒋老师带开颜上楼去,二楼上还有一层,是蒋老师的个人地盘。
  因着给老头子充门面,他的书房在一楼,又大又宽敞,会客都不在话下。
  而这顶楼的,属于蒋老师的居家“办公室”就小而窄了些。
  蒋老师怨怼,说这也是男人的既得利益。
  顶楼上存着蒋老师的好些书籍,还有这些年她整理的医案。一张书桌,一台台式电脑,如今已经老眼昏花了,即便坐诊去,许多病例也是学生帮着写了。
  但老太太依旧认真给开颜传业授道般地,“你总要相信人活一辈子下来,自己独处的时间才是多数。”
  所以,老头子有个关起门生闷气的书房,她也有个自己的地盘。
  “将来乖乖儿弄个书房,你也弄个。自己上个锁。谁也不准进。”
  蒋老师拉开颜上来却不是给她参观的,而是展开一个樟木盒子,里头各色各样的首饰、金子,还有保养得宜的中古表。
  老太太要开颜挑一个。
  开颜笑着问:“这是做什么?”
  老太太赧然,“昨晚我也和乖乖儿讲了,我们还是觉得你送的东西太贵重了。我事先声明啊,不算长辈送给你的那种,就当小姐妹那种吧,不然我难心安。”
  开颜把盒子关上了。再和蒋老师讲当初周乘既给她看他奶奶的那块中古表,要他拿去修的,也声明过是他奶奶陪嫁的。然后他们才一来二去来往起来的。
  到现在,那块表还在她那里。
  蒋老师听后,丝毫不意外。“上回他回来,我就觉得哪里怪怪的。”
  开颜要蒋老师不必在意这些,“我和您说真心话,我在意这些物质对等的话,也不会和周乘既来往的。”
  “他是个很富足的人。对我而言。相反,我才是那个贫瘠的……”
  阁楼上,许久的沉默。蒋老师没有追问任何,也没有刻意打岔过去。
  因为有时候,受伤的人,需要这样的静默。
  良久,开颜才恢复原貌,也晚辈姿态地告解,“我姑姑还有我母亲那头,没有您想得这么妥善。”
  她们只会各自为营。
  曲开颜不知道周乘既跟他奶奶讲了她多少家事,此刻,她像迷惘的羔羊,难得寻到一个知心的长者,她想问问这样一个进阶的女长者,“母性真的是天然的吗?我是说,她们对待每一个孩子。”
  蒋老师闻言,认真思考后才回答的,“母性是天然的,等你看到自己的孩子皱巴巴地出来后,你就明白舐犊真的是天生的。但是母性不该光辉化。一个母亲爱与她会爱是两码事。”
  “开颜,虽然你的家务事我不该参与。但我还是希望你和乖乖儿好好的。拿乘既母亲说,她也不是个多合格的母亲,她的家庭她的出身都不肯她落于人后,把乘既生下来,她就一味要回归工作。”
  “所以说,合格的母亲向来是个悖论。要做到怎样是合格,怎样又是不合格?这其中的审判标准是什么,又是谁来审判?”
  “我见过太多为家庭为子女付出,最后落得一身病一身被辜负的母亲。她们又得到了什么,社会给予的合格?所以我说,母性不该光辉化。”
  得与未得到,都不该沉湎在里头。
  “你问我母亲对待每个孩子是不是都一样的。乘既他们这头,我还真的难告诉你什么,因为他同他爸爸都是独生子。我记得我小时候,也觉得父母偏心大哥,因为他是家中长子,父母寄托的多,直到有天哥哥同我吵架,怪我为什么会出生,你不出生,爸爸妈妈就只属于我一个人。”
  “我那时候才平衡了些,原来哥哥和我是一样的想法。”
  “可是后来我还是离开了他们。开颜,我二十岁的时候就没了父母,哥哥一家也去到国外,我早没了娘家。这么多年,我和乘既爷爷吵架,最委屈的就是这个,别人都有个娘家回,都有个兄弟姊妹撑腰做主,我回回只能一个人待着、消化。”
  “所以我才跟你说,”蒋老师拉住开颜的手,“人生是自己的。独处才是自己的。”
  “那些与你不能结善缘的,即便是父母,都该搁下了。”
  “爱自己才是最紧要的。”
  沉默的开颜,久久没有出声。
  最后,她朝蒋老师说谢谢。
  蒋老师摇头,“你以为我的开解是善意的、教化的?不,我反而私心极了,因为我知道我的孙儿把所有的快乐都寄托在你身上。”
  我打消不了他这个念头,便只能退而求其次。
  爱屋及乌,才是人最高级的本能。
  终究,开颜没有要蒋老师的陪嫁物件。倒是外头雨停了,开颜要蒋老师陪她出去转转?
  蒋老师点头,好的呀。
  两个人甚至还换了胶鞋,怕这漏天的雨再反复。开颜还带了把伞。
  两个人携伴一直走到附近的菜市场小巷上,蒋老师指指菜市场对面的一个小学,说乖乖儿小时候就在这里上的。
  今日清明,学校放假。但隔着不高的围墙,还是可以看到学校里头的些微景象。
  “他小时候乖吗?”
  “跟乖完全不沾边哟。”
  开颜哈哈笑出声。
  听到蒋老师说,乖乖儿小时候也就十岁不到,被春香送回外婆家过暑假,嫌婆奶奶家孩子多,他一个外姓的没存在感,便孤僻内秀嚷着要回家。婆奶奶灰心得很,说这外孙子便就是假的。你跟着你奶奶学得一身的资产阶级臭毛病。
  乖乖儿觉得婆奶奶这样讲话是不对的,便给春香打电话,说他要回家。婆婆家做的饭是馊的,他们家可能吃的是隔夜的饭!
  周景明去领儿子,要臭小子把饭带回去,给你奶奶看看,是不是馊的!反了天了!
  曲开颜在边上笑弯了腰。连连点头,说她相信的。周乘既绝对是这个路数的,他看着不言不语地,其实是走一步想十步的人。关键时刻总能作个大妖出来。
  蒋老师看这样的开颜,跟着欣慰起来。“你能这么说,足以证明你们是合拍的,也是懂他的。”
  “乖乖儿也是懂你的。”
  老太太也是从少女绮梦过来的。她告诉开颜,“懂向来比那些花头的甚至正义的爱更重要。”
  走过学校,便是昨天蒋老师和爷爷来买花的地方。
  开颜得知,便进去同老板娘交涉了下。她可以按月付月卡钱,以后每月逢5,给蒋老师家送一束十二枝的玫瑰或者百合。
  蒋老师见状,连忙想打断。
  “不要紧。我回头跟周乘既要钱。”
  交涉完毕,开颜当即拣了一束新鲜的百合花送给蒋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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