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北茉默了两秒，拗过了脸：“我要整理片子了。”
程星野凝了她片刻，敛了眉眼站起了身：“行，那我不打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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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几天的拍摄，徐晓宇又来片场探过两次班，甚至还在他们收工时等在酒店门口过。
但每一次，程星野都跟在杨北茉的身边晃来晃去，导致他压根没有和她独处告白的机会。
直到最后一晚，他实在有点忍无可忍地沉下了脸：“能不能让我跟茉莉单独说几句话？”
程星野幽深眼眸微微眯了下，瞥了眼身边的杨北茉。
杨北茉眼神迟疑了下，便淡淡开口说：“你先回酒店吧。”
其实她前两天默认程星野跟在她身边，也是想回避徐晓宇可能会对她说的告白话。
她以为这样，多少可以委婉地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但现在看来，她不得不去正面面对他了。
“行。”程星野轻耸了下肩，一副很大度的模样转向徐晓宇道，”跟你茉莉姐多聊会儿吧，毕竟我们明天就回上海了，以后也很难见到了。“
徐晓宇眸光暗了下，语气冷冷：“用不着你提醒。”
程星野也没跟他计较，嗤笑了声，就手抄着裤兜散漫地迈开长腿，进了一旁的酒店门。
杨北茉看了眼他远去的背影，才转过脸问徐晓宇：“你想和我说什么？”
徐晓宇低头看了眼腕表，笑说：“时间还早，我们要不去酒店的清吧里坐一下，我请你喝两杯？”
杨北茉轻轻吸了口气，淡淡拒绝：“就在这里说吧，我行李都还没有收拾，得早点回去。”
“……”徐晓宇微微愣了下，有些无奈地点了下头，“好吧。”
他略显紧张地抿了下唇，又沉默了片刻，才眼神定定看向她说：“虽然我之前都茉莉姐茉莉姐的叫你，但其实我从来没有当你是我姐姐过，那个称呼只是最初我妈说你比我大一些，所以要有礼貌叫姐姐，后来习惯了，也就没想着要改，明明我们都是同一年级的。”
“如果知道你一直都拿我当弟弟看，我小学喜欢上你的时候，就应该把这称呼改了。”徐晓宇顿了下，唇角牵起了个苦涩的弧度，“现在还来得及吗？茉莉。”
“……抱歉。”杨北茉垂了下眼，睫毛轻轻颤了颤。
她有想到他可能是喜欢她，但没想到他从小学就开始喜欢了，她当年竟然毫无察觉。
也不知道是她迟钝，还是他藏得好。
“至少给我个追你的机会吧，好不容易又重逢了。当年你没回我的信，我真的难受了好久，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徐晓宇弯了弯眼尾，假装轻快的笑了下。
“但我们现在也不在同一个城市生活……”杨北茉试图婉拒道。
“这不是问题，我看我们酒店集团在上海也有在招大堂经理，我想投投看，调个岗。”他宽慰她说。
“……”她愣了愣，只能深吸了口气狠下心来说，“对不起，我真的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和感情好吗？”
“可你不是默许了程星野追你，为什么我不行？”徐晓宇攥了攥拳，故作轻松的眉宇间也染上了焦躁。
“我……”杨北茉张了张嘴，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最后又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徐晓宇绷紧了嘴角，攥起的拳指尖刺得掌心生疼，沉默良久后才像想通什么似的，缓缓松开拳道：“其实你是喜欢他的，对吗？”
杨北茉身子微微僵了下，动了动唇，最后默默点了下头。
“果然。”他苦笑了下，嗓音艰涩，“该不会你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他吧？”
她迟疑了片刻，才说：“喜欢过。”
徐晓宇静静注视了她一会儿，压下眼底翻涌的情绪，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抱歉。”杨北茉局促抿了下唇，抬起了脸，“那我先回去收拾行李了，你也早点回家休息吧。”
“可以先答应我一件事吗？”徐晓宇叫住了她。
“什么事？”杨北茉身子顿了下。
“别轻易答应他好么？我还是觉得他不是特别的靠谱，多考察考察再说。”他认真道。
“嗯，谢谢提醒。”她客气回道。
“还有，我以后还是可以微信联系你吧。”他顿了顿，眸光闪过了几丝隐忍，“以弟弟的身份。”
杨北茉微微怔了下，轻轻点了点头：“可以的。”
“那你要哪天答应了程星野，记得告诉我一声，我得去警告一下他不许欺负我姐姐，否则我管他是不是什么大明星，都要揍他一顿才行！”徐晓宇举了举胳膊，秀了下肌肉，脸上又恢复了往日那种轻松的笑容。
两人之间局促僵硬的氛围一下子缓解了许多。
“嗯。”杨北茉淡笑了下，又和他告别了几句，才转身进了酒店。
徐晓宇看着她远去的纤细背影，脸上的笑也随之消散了下去。
他终究还是没能改变自己在她心中的身份。
但至少，他不会再失去曾经带他一起仰望星空的那个女孩了。
杨北茉垂着头，心情复杂地转进酒店走廊，快到房间门口时，忽然听到窗边有悉索的动静，才抬起了头。
只见程星野正斜倚在窗前，明暗交替的光线隐去了他半边的眉眼，他嘴里叼了根棒棒糖，看她视线投过来了，才悠悠抬起眼，咯嘣一声咬碎了口中的糖：“和你晓宇弟聊完了？”
“嗯。”杨北茉垂下眼，从兜里摸出了门卡。
程星野阒黑眼眸微眯，在她藏着心事的面容上荡了下，幽幽问：“他是不是和你表白了？”
杨北捏着门卡的手顿了下，才滴得一声刷开了房门，轻声应了句“嗯”。
“看来我的直觉还挺准的。”程星野直起身，敛了散漫的表情，走到了她的身边，“你怎么回答他的？”
“我还能怎么回答他。”她垂着眉眼，淡淡走进房间，“我要收拾行李了。”
“杨北茉，你是不是在钓我？”他手撑了下她想要关起的门，剑眉轻挑，双眸直勾勾地探入了她的心底。
“……”杨北茉心脏一梗，躲了下他的注视，“没有，我之前不是和你说了，我只拿他当弟弟看。”
“所以你拒绝他了？”他问。
“嗯。”她应了声。
“一点机会都没给的那种拒绝？”他眸光微微闪动了下。
“拒绝还能分种类？”她蹙了蹙眉心。
“当然，比如你虽然拒绝了我的表白，但没拒绝我追你。”他勾了下唇角，一双桃花眼轻轻眯了起来，“所以我想知道，我在你心里，是不是要比他特别一点。”
第34章 逐星34
杨北茉呼吸滞了下, 拗过脸轻声说了句“反正我拒绝他了”，就径直地进了屋收拾起了桌上的相机和笔记本。
程星野眉眼松了松，幽邃眸光在她略显慌乱的纤瘦背影上荡了下, 唇边弧度扩散了开来：“我知道了，那你收拾完早点睡, 明早还要赶飞机。”
“嗯……”杨北茉迟疑了下，最终还是没说她其实还要在中卫多留两天，去补拍几个星空景。
因为她还是摸不太准他会对此做怎样的反应，所以也不想节外生枝。
反正明早他们也不是一辆车去机场，等他到了发现她没来时, 想拦她也来不及了。
至于具体的缘由, 她到时候带着成片去给他解释好了。
“那，晚安。”他嗓音低低，炯炯目光盯着她轻轻晃动的蓬松马尾。
“嗯。”她抿了下唇，没有回头。
他又静静注视了她一会儿，才敛了眼神，帮她带上了房门。
第二天。
为了不让程星野起疑, 杨北茉一大早也拖着行李箱跟着他们走出了酒店。
“你要不还是跟我和陈铭坐保姆车走吧？”程星野偏头看了她一眼。
“算了, 我不想搞特殊。”杨北茉垂着长睫，语气淡淡, 态度却很分明。
程星野薄唇翕动了下, 见她转身就往前面的越野车走，最终也没再开口劝她什么，悻悻将行李箱往后备箱一塞，就拉开保姆车的门坐了进去。
已经在车里的陈铭看了眼独自上来的程星野, 眼尾一弯调侃道：“你不昨晚还自信满满地和我说快要追上她了, 怎么今天连个人都请不上车？”
程星野动作一滞, 脸色复杂变换了下，才有些生硬地回道：“我这是战术性后退。”
“我信你个鬼。”陈铭嗤笑了声。
“爱信不信。”程星野扯了下嘴角，蹙着眉往座椅里一瘫，从外套兜里摸出了根棒棒糖。
“话说你这烟真打算戒了啊？”陈铭瞥了眼他手中的糖。
“嗯，感觉也没那么难。”程星野修长的手指剥着糖纸，懒懒回道。
“也没那么简单吧？我看你一天能吃掉一整盒的糖，这么下去早晚得蛀牙。”陈铭啧了啧舌。
“少咒我。”程星野哂笑了下，将棒棒糖塞进了嘴里，微微撑起了半边的腮帮。
“谁咒你了，我这是好心提醒。”陈铭不禁翻了个白眼，又说，“不过我真没想到你为追个女人，连烟都要戒了。之前你不是还说没有烟，就没有创作的灵感么？”
“没事，我现在有新的灵感源泉了。”他含着糖笑了笑。
“该不会是杨北茉吧……”陈铭挑了下眉。
“不行吗？”他斜了他一眼。
“啧，你这人都还没追上，怎么就开始散发恋爱的酸臭味了。”陈铭嫌弃地捏了下鼻子。
“你这是在嫉妒我。”程星野不屑地嗤了声。
“谁没事嫉妒你当舔狗啊！”陈铭有点好笑地瞅了他一眼。
“比如你这种连舔的对象都没有的人。”他微笑道。
“……”陈铭默了片刻，幽幽说，“野哥，我咋之前没发现你这么恋爱脑啊！”
“你骂谁呢？我理智得很。”程星野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哦，理智，非常理智。”陈铭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好奇道，“不过为什么会是杨北茉呢？虽说她现在打扮打扮是挺好看的，但你身边比她漂亮的，一抓一大把吧？怎么突然就对她动心了？”
“也不能说是突然吧。”程星野叼着棒棒糖，头往后仰了下，散漫道，“仔细想想，我高中就有点喜欢她，这次重逢，让我更加确认了这个事。”
“怪不得。”陈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忽然明了道，“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你高三那年总往报刊亭跑，买什么天文杂志，是给她的吧？”
“嗯，但她只收了两个月的。”
“为什么？”
“因为我给她的时候，找了个补课费的借口，但她不是只给我补了两个月的课么，所以我后面再送她，她都没收。”程星野苦笑了下。
“她这界限倒是跟你划得挺清的。”陈铭顿了下，又想到说，“她都不要了，你怎么还一直买？”
“我自己不能看吗？”他斜眸睨了他一眼。
“哦，懂了，想跟她找共同话题呗。”陈铭笑着揶揄了句。
程星野含了下口中的糖，没有回他的话，眼神飘向了车窗外移动的风景。
其实就算他看了那么几本天文杂志，也远不及她所储备的知识量，他那时又年轻气盛，正是最要面子的年纪，所以他轻易不敢在她面前聊太多天文的话题，生怕让她觉得他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
而且补课结束后，她的座位又换到了和他隔得老远的地方，他一天下来也和她搭不上几句话。她还总淡着张脸，似乎很不想和他有过多的来往，他自然也识趣地不怎么再去打扰她了。
很快，保姆车就开到了机场。
办完行李托运，过了安检，没在登机口坐多久，李莉一行的工作人员也都抵达了。
程星野抬眸扫了一圈，问：“杨北茉呢？”
“她今天不和我们一起飞啊。”李莉顿了下，有点诧异道，“她不会完全没跟你打过招呼吧？”
“什么？”程星野凌厉的眉头蹙了蹙。
“你俩最近不是经常粘在一起么，我还以为她早告诉你了，就没说。”李莉回道。
“她完全没和我说。”程星野脸色沉了下。
“绝。”陈铭没忍住插了句。
程星野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转头问李莉：“那她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她什么时候飞？”
“她后天飞，说是想补拍几个星空景。”
“补拍什么星空景？现在的素材不都已经拍齐了吗？”程星野眉间的川字加深了几分。
“她好像自己不太满意拍到的星空景。”李莉说道。
“那她有说去哪里拍吗？”程星野问。
“应该就还是中卫附近吧。”李莉想了想，“因为她一开始问我能不能延长酒店的入住，所以应该不会走远。”
程星野眸光暗了暗，缓缓垂下了眼。
亏他昨晚还觉得她多少对他有点意思，才完全拒绝掉了徐晓宇的追求。
结果到头来，她连自己的行程都不愿意和他分享。
就好像他对她来说，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一样。
程星野沉沉吐了口气，突然想到拍摄的第一晚，她和他抱怨过这里夜空还是受到了光污染的影响，只能勉强看到六等星。
如果想看到更清晰的银河和更多的星星，估计还是要深入沙漠的腹地才行。
所以她该不会是打算一个人进沙漠拍摄吧？
程星野呼吸一屏，连忙摸出手机给她发了条问询的微信，然后又搜索起了沙漠腹地是否有危险。
资料搜索得越多，他的心就变得越沉。
而她迟迟都没有回复他的消息。
他不禁有点焦躁地补发了几条：【别去补拍了，太危险了】
【我这就是个情歌MV，对星空景没那么高的要求】
【你回个消息】
【杨北茉，你是不是想急死我？】
……
随着登机广播的响起，程星野再也按耐不住性子，腾地一下站起身：“我回去一趟。”
“G？这马上要起飞了，你回哪去？”李莉愣了下。
“酒店，我先不飞了。”程星野说着就拿起了搭在椅背上的夹克，匆匆套到了身上。
“开什么玩笑？你今晚还有金曲奖的典礼要参加，这么重要的活动你不来？”李莉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
“我没开玩笑，麻烦李姐你帮我应付了一下，我回来一定补偿。”他也顾不上和她周旋，迈开长腿就往候机厅外跑。
“程星野！你今晚很可能会上台拿奖的！我怎么给你应付！”李莉焦急地朝他背影喊了句，却也无法阻止他远去的脚步。
“真是气死我了。”李莉锁紧了眉，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陈铭，“他这小子怎么回事啊？”
“就，恋爱脑吧。”陈铭无奈耸了下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