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如果是悟的话, 他会大声嘲笑对方, 并且拍下对方的丑照。”
……好屑。
她被刷新了印象。
难怪她上次扶起歌姬之后,对方一脸见鬼的表情,还气急败坏的大吼“混蛋你这次又打什么坏主意!”,一边用百米冲刺的速度退到五百米以外。
“比如说……”
夏油杰摆出思考的表情。
“听到别人的正论和说教,他不会一脸虚心学习,会摆出作呕的表情。”
“敬语也完全不会用。”
“啊……看到那边的老爷爷吗?如果是悟的话,会叫臭老头。”
——咦,听上去单纯的就是个人渣?
她顿时满脸疑惑。
但是不可能吧,她又否认了自己的想法,毕竟那可是大家都怀念的五条悟啊。
“悟只是有点爱玩而已。”
夏油杰微笑了一下,很轻声地说,“但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会怎地去救被困的前辈,也会为了任务护送对象的心情,连续开几天几夜的无下限。”
“他也是为了保护我和护卫对象,拖住伏黑甚尔被杀死的。”
“……是吗。”
果然是个温柔的人啊。
她看着自己的脚尖想道,所以才有那么多人怀念他。
要是她死了,也会有人为她感到悲伤吗?
眼角余光瞥到夏油杰准备站起来,她连忙抓住他的衣角,笑了笑说,“对了,你一直在陪我出任务,给你报酬吧。”
她从口袋掏出一盒小东西——
“糖?我不喜欢甜的。”夏油杰平淡地说。
“我知道。”她把那个精致的铁盒子放到他的手中说,“这是薄荷片,没有甜味的,只有很冲鼻子的气味。”
“为什么给我?”
“因为你每次吞咒灵都露出很难受的表情……所以我在想,你是不是在吞下很讨厌的味道。”
其实这是个借口。
他吞咒灵的时候根本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只是她觉得他的咒术很方便,私底下偷偷的拟态过他的咒灵操术,结果一吃下咒灵,满口他人的呕吐物气味就涌上来。
她干吐漱口了半天,恶心的味道都不散去。
根本不能想像他每天到底是怎么面不改色的吃下一堆的。
夏油杰却一眼看出来,“你拟态过我的咒术吧。”
“……被你发现了。”她讪讪的说,这也太眼尖了吧?
“因为你不擅长撒谎。”夏油杰接过薄荷片,晃了晃盒子叹气道,“讨好我可没有好处哦。”
“不需要好处,能送给你这件事本身,就让我觉得很开心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她还在读小学的时候,大家很流行帮忙后互相请吃零食,而她因为家里很穷,总是被请的那个,渐渐的大家都不爱跟她玩了。
现在袚除咒灵有报酬,她也买得起曾经可望而不可及的零食,就挑了适合夏油杰和硝子的,一直放在口袋里,每天都期待着送出去的时机。
——感觉就像弥补了以前的寂寞一样。
当别人的影子,也有意想不到的好处吧。
夏油杰像是感到刺眼似的眯了眯眼,转移话题淡淡道,“咒灵确实很难吃,像呕吐物一样。”
“我明白啊。”她非常同情的说。
“但是为了保护弱者,这些都是值得的。”他强行露出一个疲倦的微笑,像在告诉她,又像在说服自己,“我们被世界赋与了力量,就应该履行相应的责任。”
更纱愣愣的看着他的笑容。
她远远没有他的伟大。
最初答应当咒术师也只是被饿了几天顺势屈服而已,当然也有想帮助世界的中二病想法……但那都称不上是祟高的东西。
她好像从来都没有纯粹为自己的理想行动过。
“你真的好厉害啊。”她忍不住说。
“……”
夏油杰却看起来很痛苦,像是无法接受她的反应似的,移开视线说,“那是当然的……你怎么会想到薄荷片的?这可不是小女孩会留意到的东西。”
“薄荷片本来是我爸喝酒后吃的,因为我小时候跟他说,很讨厌他说话时的酒气。”她回想道。
“后来有一天我不记得什么原因哭了,他满屋都找不到糖哄我,就塞了一片薄荷片给我吃,我呛到哭得更惨了。”
她说着就笑了起来。
那是她记忆里为数不多的美好的东西。
“你不喜欢甜味吧,那么就剩下这个啦,冲淡那种恶心的味道。”她看着他稍微松软下来的神情,真心实意的觉得放心了一点,“太好了,你喜欢它。”
夏油杰的表情很奇怪。
好像窒息的人又稍微能呼吸了。
她为他分析道,“我试过了,咖啡和高浓度的巧克力都不行啊,虽然也很除臭,但是感觉有股与呕吐物和应的酸味。”
“所以,果然还是薄荷比较好吧!”她自满地说。
他愣了半晌,微笑着点头,“……嗯。”
他温和的说,“跟你很像,以令人苦涩的方式出现,又在令人意外的地方带来一点的清新。”
……等等。
这又是在挖苦她吧。
她有些怀疑,但他没有留给她思考的时间,只是开玩笑似说,“既然你都给我报酬了,那我继续说悟的事情吧。”
“可以吗?”她有些愣神。
“没什么不行的,那是你被给予的职责,作为高专的人,我也应该帮助你。”夏油杰缓缓地说,“悟跟所有人都不同。”
他的表情就像在回想那段短暂的回忆与时光。
那段与别人并称“最强”的快乐日子?
肯定是很重要的回忆吧。
“怎样不同?”她不解问。
夏油杰低头看着她,像在打量她的每一寸,又像在把她跟另一个人比较。
他良久才开口说,“悟是天才,非常的强——是那种就算理智清楚,但不直面就难以感受到的强大。”
“如果他还在的话,恐怕已经成长到难以企及的高度了吧。”
……
……
果然好强啊。
这是式守更纱昏过去前唯一的想法。
五条悟轻快活泼的外表下,是毫不费力的精细微调,每一丝控制自如的咒力都拥有像爆炸般的威力。
虽然她很不想承认,但真不愧是本体。
这个男人对身上的无下限咒术,简直拥有了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的掌握。对比起她粗糙的用法……
这人到底是怎么被伏黑甚尔杀掉的?
“唔……”她发出不适的轻吟,慢慢清醒过来的意识到自己在什么地方。
——是高专关押危险人物的牢狱。
她坐在破旧的椅子上,手腕和双腿都被粗糙的注咒绳子牢牢绑住,大半的咒力都被封住了,被禁锢得动弹不了。
……这果然是报应吗?
她有些无奈的想。
而且身上也只有昏过去前披身的浴巾,也没人来给她多穿件衣服,身体被绳子勒住,弄得好像什么奇怪的play似的。
“嗯,比我预计中的还要早一点醒过来,身体质素不错嘛。”五条悟轻浮悦耳的男声在面前传来。
她费力的睁开眼睛。
头好痛……
他在她后颈用出的咒力冲击还有余韵。
不过,光是头痛就该谢天谢地了。
那一下完全体现了他对咒力的绝对控制,少一分她就昏不过去,多一分她就得直接变成傻子。
而罪魁祸首还欢快的一挥手说,“你都跟猪似的睡一整天啰,感觉还好吗?”
……居然把女孩子说是猪!
她一醒来就被气到了。
这很明显是昏过去而不是睡觉吧,而且这都是托谁的福?
怎么办,才相处了那么一会,她好像就拼凑不出大家口中那个高大上的五条悟形象了……
——不,仔细想想,其实一切都是有蛛丝马迹的。
怎么她就没想到本尊是那么恶劣的家伙呢。
这家伙居然把她绑在这种硬梆梆的椅子上,任由她昏了一整天……难怪腰和屁股都那么痛。
“这个,真的有必要吗?”
她不爽地动了动手腕上的绳索。
确实是绑得挺牢的,绳子上也有加上封印的术式,但真的要强行调动咒力也不是不可能,要认真挣开也做得到——
就像玩具一样脆弱的东西。
真心要绑特级的话,至少得用金属啊。
“别在意,都是流程而已。”
“要是把一个不明的未登录特级普通地带进高专,老人们都会变得很啰嗦呢。”
五条悟轻快地说,随意地靠站在墙边。
他之前才刚为虎杖悠仁的事得罪了那些老东西,要是在短时间内再得罪一遍,恐怕各种事情都会变得很麻烦吧。
“……好吧,也可以吧。”她看着天花板说。
看来哪个世界的老家伙们都很折磨人啊。
连本尊都无法逃过这种麻烦吗。她在内心涌出一股怪异的感同身受的同情……啊不是,清醒一点啊更纱,现在被绑着的人是自己欸——
“那么,这个架势是要问话吧。”
她不自在地动了一下,努力地忽略身上凉飕飕的感觉,对他问,“你想知道什么?”
“对现状吸收得很快,真是帮大忙了。”
五条悟一手插裤袋,身体斜斜的站着。
他的思考只是略过一瞬,就对她笑着问,“虽然有各种事都想问你,但是首先果然还是——”
“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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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灵魂质问w
第25章
果然一上来就是正题了啊。
式守更纱觉得自己更头痛了。
“嗨嗨认识一下, 我是平行世界替代死去的你的冒牌货哦~”——什么的,她死也说不出口啊!
她只好含糊的说,“不就是乡下一条小村庄出生的, 刚刚大学毕业不久,目前在八原的高中打着临时工的人……”
五条悟勾唇说,“嗯,这些伊地知都查到了,不过都是假的吧。”
虽然不太意外, 但被一下子识破了身分还是让她感觉到内心又悬了一分。
他走到她面前蹲下, 随着每个问题把一根根手指竖起。
“从什么地方来?”
“怎样得知无下限和咒灵操术的……啊, 还有咒言术,是谁把你训练到这个程度的?”
怎么感觉每句都是能触及真相啊!
这家伙明明嘻皮笑脸的,倒是问点没那么尖锐的问题啊。
式守更纱为难的想, 她该说什么好?
——她来自另一个世界。
——她是冒充了他十多年的劣质替身。
丢人也得有个限度。
在本尊面前承认这种事,实在太超过她的接受能力了。
“来嘛来嘛, 快说话啊——嘴巴没有封住吧。”五条悟轻浮地说出了充满了绑匪风格的台词。
先生, 您还记得您的本职是咒术师吗?
这个样子, 恐怕是不说点什么肯定跑不了吧。
她无语地酝酿了好一会, 才勉为其难地开口, “你也看到我的术式了吧,是拟态,能进行只模仿术式的’部分拟态’,但也能进行从外表到咒术都完全复制的’彻底拟态’。”
“十年前, 我被咒术界的人找上了,把我买走训练起来, 让我替补死去的咒术师。”
她隐藏了最关键的一些信息——不多, 但足够把他引离真相。
五条悟突然不笑了。
他的嗓音变得很平静, “喔,是吗,那还真是恶趣味呢。”
虽然她只是一语带过,但那么熟练地使用别人的术式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与自己不匹配的咒力会反过来不断侵蚀身体,不止痛苦,最坏的情况是急速缩短寿命。
替补?
——是把人当成替换用的零件吧。
他冷冷的在心中想,把所有皱巴巴的老脸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总觉得所有人都有嫌疑。
“是谁做出这种事的?”
“……不能说。”
……呜哇,怎么他的表情变得有点可怕了?
式守更纱有此忐忑不安,该不会是发现她稍微偏离了一点事实吧。
“你到目前为止替代过谁?”
“……不、不说!”
就是这个特别不能说啊!
她硬着头皮说,看向另一个方向。“其他的都可以商量,但这两个不说。”
“欸?怎么这样,明明是你允许別人提问的。”
五条悟露出伤脑筋的表情。“姑且问一下,为什么不想说?”
“因为、很羞耻……”她抿了抿唇。
让她这种冒牌货在本尊面前承认,真的挑战耻度。
“……”
五条悟沉思起来,隔着眼罩盯住她。
怎、怎么办。
她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要是他准备再问的话,还是像这样拒绝回答吗?还是要说些什么不会露馅的东西敷衍过去?
可是她说谎很烂欸,连夏油杰都能看出来的那种。
五条悟看了她大半天,才缓慢地发出了灵魂质问,“呃,有你这身装扮羞耻吗?”
“…………这句话绝对轮不到你来说!”
可恶的罪魁祸首!
这到底是谁害的给她反省一下啊!
那些许不安散去,她气鼓鼓地说,“总之,你问别的问题!”
他沉思似的看了看她,勾出一个轻浮的笑容,“但我很想听欸,要不你求求我?”
哈?
这个人是小学生吗!
“快点哦,不然就一起耗在这里。”他居然还笑得恶劣地催促。“坐在这种地方也很不舒服吧。”
“………………”
这种家伙居然是她十多年来的拟态对象,好气啊!
她咬牙切齿的瞪着他。
“……求、求你。”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不要紧,她会原谅自己的没骨气的!
五条悟却并不满意,嘻嘻哈哈的要求道,“唔,求人应该要土下座吧?”
“我现在被绑得跟孙子一样是能土下座吗!”她忍不住吼道。
“好啦好啦。”
五条悟装作无奈的表情,就像接受了似的说,“不说就算了,我是不拘小节的good looking guy~不会为难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