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他都教了另一个世界的乙骨什么了。
明明应该是好好解咒的时候,却教他硬是留下死去的爱人。
至于更纱她……
他的目光落在式守更纱的身上。
不,还是待会再确认好了。
到这种时候了,按她的性格肯定是会坦白的,但她大概不会想在有其他人的情况下,说自己的事情。
哎,不争气的家伙。
这回可不是他要揭穿她了哦。
五条悟歪歪斜斜的托着头,难得真心实意的叹了一口气。
“……什么?”更纱注意到他的视线。
“笨——蛋——更——纱——”五条悟勾起唇笑她。
她傻眼了,“哈?!怎么又突然说我是笨蛋!”
还是这种气人的超级拖长的语气!
“我就是来把迷路的笨蛋带回自己的世界。”夏油杰居然认同了,直直地看着她说。
“这种事情得问本人的想法吧。”
五条悟靠着椅背说,“她在这边是很珍贵的战力,作为咒术师的工作也走上正轨了,让你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带走,我会感到很困扰欸。”
谁都没看漏退后的那一小步。
她的意愿已经很明显了。
“她在那边有更重要的使命。”夏油杰用冷静的语气说。
但不知道是不是在顾及她的心情,他没有提到替身的事情。
“更纱。”
听到他用这个语气喊她,式守更纱的手颤了一下。
她知道他在等待她的答案。
夏油杰看着她空白的表情,想起了白兰笑咪咪的话。
【对了,到了那边后,先不要马上回来。】
【那边的我会在恰当的时机找到你们,把你们传送回来。】
——这就是他说的“时机”问题吗?
“……不用马上回答。”夏油杰顿了一下,还是说出让她松了一口气的话,“我也暂时没有办法回去,大概要留下一段时间吧。”
“是吗,那得先把你安置下来呢。”
她的肩头稍微放松下来,说,“我家怎样?还有多余的房间。”
夏油杰还没有回答。
五条悟就先用听不出情绪的语气说道,“可以是可以啦,但我不推荐哦。”
“说实话,我这边也有监视的考量。”他毫不犹豫地说,“而且这个世界的杰虽然是尸体,但既然被操纵了,那么世界对杰的判断很可能是【还活着】。”
“不同世界的同一个人碰面的话,会触发存在悖论——”
“最坏的情况,是会一起烟灭。”
五条悟嘻笑着说,“当然,遇到什么解决不到的问题的话,把这个夏油杰丢出去就行啦。”
“喂,当然不行啊!”式守更纱不满地说。
虽然知道是玩笑,但这家伙说不定真的会做啊!
“更纱,你为什么这么过度保护啊,像老母鸡一样。”五条悟拖长声音说道。
这个夏油杰可不是什么柔弱的家伙。
他的身上有一种身经百战的感觉。
恐怕是留在咒术界不断战斗的原因吧,气息甚至比这个世界的夏油杰还要更强。
“哈?说谁是老母鸡啊你!”她忍不住瞪他。
“谁应了谁就是咯。”五条悟翘起腿说,不爽的说,“刚才真该跟平行世界的怪浏海打架的。”
“我随时都可以哦。”夏油杰坐在另一边。
“反正不要在这里动手。”她头痛的说,“随便找个远远的山头,你们爱怎么打就怎么打。”
“才不要,好麻烦。”
“哼。”
……这是想怎样啦!
式守更纱感觉到自己的头痛度直线上升。
她曾经听夜蛾老师说过,这两个人聚在一起的时候是问题儿童。
但她入学的时候,夏油已经是个有点阴暗却沉稳的家伙了,所以她本来也没有什么实感——
现在她非常明确地感受到这是什么一回事了。
哪怕这两人不来自同一个世界。
“暂时居住的话,就用这个的地下室怎样?”五条悟随意勾唇地说,“正好用来安置奇怪的家伙。”
夏油杰却没有理会他的后一句,只是看了四周一眼说,“啊,这个地方吗?真是令人怀念呢。”
听到这句话,更纱的表情僵了一下。
“五条先生、果然还是换别的地方吧!”她突然站起来说道。
“哈?”
她的眼神飘移了一下说,“高专不是还有很多空间嘛——空着的宿舍也好,塔楼的和室也好,总之不是这个地方……”
“这里有什么不好的?”五条悟困惑地问。
这个地下室足够的隐蔽安全。
虽然空间说不上宽敞,阳光也没有。
但能供水电,连小厨房的设备都很新净,基本上算是高专里不错的地方了。
“没什么不好啦……就、就是……”她罕见的有些支支吾吾,也不太敢看任何人的表情。
这个地方,在她那边的世界是牢房欸。
虽然装潢差不多,也是一样的摆设,但多了金属制的锁链和封条符,实在说不上是什么可以住人的空间。
“没关系。”
夏油杰却说,“就在这里吧,在高专里也比较方便。”
她有些结结巴巴的问,“……杰,你待在这里、真的可以吗?”
这里可是——
她用有些心虚的眼神看他。
“更纱,你在顾虑什么呢?”
夏油杰只是在这个地下室里,抬头看了圈。
他甚至有心情微笑了一下,“我又不是第一次被你关在这个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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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次回忆杀
刚好第50章 ,是个揭露过去(?)的好时机呢www
如果看回24章,会找到小彩蛋www
第51章
这话一说出来, 她整个人都僵硬了。
“就、就关过那么一次……”她小声地说,对指看向另一个方向。“而且我那时也是没办法嘛。”
“嗯,又生涩, 又粗鲁——”夏油杰微笑着挽起手袖,露出带着各种战斗伤疤和青筋的前臂,“现在还留着你给我的疤痕呢。”
他的手腕上留着两道淡淡的白色疤痕,是被金属手铐的锐利边缘割出来的,浅浅地印在皮肤上。
一看就知道没有用反转术式, 而是让它自然结痂痊愈的东西。
证据确凿——她捂住脸说不出话来。
这、这不就令人更愧疚了嘛!
因为他平常都穿着长袖的高□□服, 所以她几乎都没怎么留意到。
“为什么没有去治好啊……”她小声地喃喃自语。
虽然确实是很过分啦, 但果然真的在记仇啊。
还特地留下了证据。
“欸——看不出来,还真做过这种事啊你。”五条悟也看向她,眼罩下的视线都要透出来了。“真变态呢。”
“不!不要用这种看变态的眼神!”她哀嚎道。
说到这里, 她这才突然想起来。“……等一下,五条先生你明明也绑过我啊, 少说人变态!”
“欸, 有过这种事情嘛——”
这家伙, 居然打算装傻!
“连衣服都没有给人穿呢。”她幽幽地说。
来啊, 互相伤害!
——看谁听起来比较变态!
“讨厌啦。之后明明给你了。”五条悟却笑了, 不负责任的推卸道。“而且那是更纱太可疑了嘛,又反抗得特别厉害……”
轰!夏油杰手下的手柄被生生捏碎了,他一字一句地问,“你们刚才说了什么?”
“啊。”
“啊。”
不是, 为什么反而是杰的反应那么大啊。
他慢慢地站起来,压抑又疯狂的咒力完全凝聚在手中, 完全是已经准备战斗的动作, “这可不能当没听到了。”
……
……
结果, 还是打起来了。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残局。
虽然这对半小时内三次想打架的家伙来说,才是正常的现象——
但居然把家具都打碎成粉末状,让地下室一下子变成废墟似的、完全不能住人的样子……
啊,要不,她还是放弃治疗回家吧。
到底是为了什么在这种地方,消耗社畜珍贵的睡眠时间呢。
“更纱,你去哪里?”夏油杰看她起身的动作问,他身上沾满了灰,但没有受伤。
“……找点喝的,顺便给你拿过夜用的布团,然后回家睡觉。”她心累的揉了揉额心说,推开地下室的门走出去。
“更纱,我要红豆汤——”五条悟毫不客气地举手。
“打架的人没份喝。”她瞪他一眼说,而且上次明明是他嫌弃红豆汤的味道难喝啊。
就是他,在她拼命阻止杰的时候嘻嘻哈哈的火上浇油。
——“你变成食物链底层了呢”、“真逊”、“居然被更纱关起来,你肯定很弱吧”……
完全是按着把人气死的方向来说。
虽然以五条悟的行事方式来说,肯定是想试出夏油杰的实力,就像他在八原见到她的时候一样。
——但这种气人的方式也太过了吧!
要是早知道杰这么在意,她就不要把事情说出来了……她有些沧桑的拍拍身上的灰。
因为杰被她关了,但她又被五条悟关了,所以他对于自己作为食物链的底层感觉很不爽吗?
有不爽到要打架的程度吗?
……啊不是,这是什么奇怪的食物链啊。
她可不能被五条悟那种诡异的逻辑带偏了!
式守更纱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咚!
自动贩卖机先后掉出两罐红豆汤和一罐昆布汤。
虽然还是有点不放心,但他们都能把打架范围克制在那么小的地下室里,而且两个都是成年人了
大概没问题吧。
应该……多少有点分寸?
她把暖暖的罐头拿在手里,在黑夜里往回走。
说起来,她有听说过长时间被关起来,对人格与精神都有伤害来着。
她偶尔会想,杰那个有点扭曲不稳定的样子,就是因为她当时给他留下创伤了吧。
就像他手上的疤痕一样。
……
十年前,那是她刚刚手刃了加茂家的前家主后的事情。
因为是第一次杀人,所以她很没出息的到厕所干吐了半天,精神恍惚地清理了一下满身满手的鲜血,才回到高专。
路上却发现了神情比她更憔悴的七海。
“……五条前辈,你不是死了吗?”他看到她,居然诧异地稍微睁大眼睛,“上头说你跟特级咒灵战斗,同归于尽……”
“没有这回事。”她有些没精打彩的说。
那个脑子有缝纫线的家伙,居然还真让人放了这种假新闻。
如果没有那张“茈”的草稿,她确实毫无疑问就死了。
她抬头四处寻找,“杰呢?”
如果他听到那种消息,会感到难过吗?
不管怎样,现在她想找他。
杀人好讨厌、鲜血黏腻的触感挥之不去……
她现在只想在他面前解除拟态、想被他安慰。
——这样任性的念头冒出来。
七海像是感到不寻常似的皱起眉头,“夏油前辈在出任务,听说是特级咒物’死龙’在镇静仪式的时候,侵蚀了其中一个成员,跑到街头大开杀戒。”
“我现在过去找他。”她稍微打起精神说。
“等一下。”七海却叫住了她。“总监部似乎有事找你。”
“还有什么事啊……”她不情不愿的嘟哝。
难道是为她杀了脑子有缝纫线的家伙兴师问罪?
但她总觉得哪里充满了违和感。
不对劲。
如果对方已经死了,那她的死讯是怎么传出去的?
她走进与总监部的人见面的小房间——实际上只是把那些人的身影,用咒术投影在古式灯笼状的东西上而已。
与其说是见面,不如说是线上会议。
“五条悟。”其中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居然对御三家的人动杀手,你可知道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罪?”
尽管不安,但她还是抿紧嘴唇反驳,“是对方先动手的,而且也是对方先派人杀害高专的学生——我只是……”
——只是、做了正确的事。
这句话却莫名说不出口。
她无论如何都没法说出,夺走他人的性命是正确的事。
即使再来一次,她也会选择铲除威胁到高专同学性命的人。
“你说的这些都没有证据。”
“战斗的开始没有人看到,高专的学生们都活得好好的。”
“再说,就算真的有证据,你也应该先知会总监部,而不是擅自鲁莽行事!”
“看你犯下了何等的错误!”
她猛地攥紧拳头。
老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
明明连开个会议都不敢现出真身,却对别人受到性命威胁的反应夸夸其谈。
“本来的那个已经够自我了,现在来个假货也是一样的令人生厌啊。”其中一人说道。
她不可置信的环视着眼前的灯笼,感觉自己就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谎言。
原来大家都心知肚明啊。
现在的五条悟不是原来的他。
那、那为什么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只有她在听令拼命掩饰。
老人们说了一会后,进入到关键的一句。
“现在我们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宛如施恩一样高高在上的姿态。
“夏油杰在东京的街头杀害一般人,从现在开始把他列为特级诅咒师,予以死刑处置——”
“你将被列为执行人。”
她先是愣了足足三秒。
然后愤怒地反驳道,“杰不可能会做那种事!”
她瞬间意识到,待在暗处的不知道谁,仍然没有放弃得到杰的尸体。
是谁?
她明明应该杀掉罪魁祸首才对。
她压抑着发抖的冲动——那个脑子有缝纫线的家伙还有合作者。
而且很可能是总监部的一员。
“我拒绝。”她用最使劲的目光瞪向所有人。“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打算,但我绝对不会杀了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