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女侦探——暮兰舟【完结】
时间:2023-06-23 23:13:56

  何必伴着这个拙夫眠呢?”
  农妇绝望了,发誓不会让这对狗男男好过。
  她假装答应货郎以后长期偷情,并在夜里演了一出严词拒绝货郎求欢的戏。
  听壁角的农夫以为妻子成功通过了他的考验,得意忘形,便立刻现身出来说道:“我就知道你是个贞洁烈妇!之前是为夫气量狭窄,要最好的朋友来试探你,娘子,为夫错了,求娘子原谅为夫则个。”
  农夫跪下,作揖求饶。
  货郎发小也在一旁说着大道理“劝和”。
  农妇假装原谅和丈夫和货郎这个畜牲,还洗手作羹汤,炒了一桌子菜,还把货郎送来的一坛酒搬出来,让他们好吃好喝,继续当好兄弟。
  暗地里,农妇把家里的老鼠药全部兑进了酒缸。
  农夫和货郎交杯换盏,“都在酒里了!”
  农妇在月下磨着一把砍柴的刀,心想:可不都在酒里了!
  毒发了,农夫和货郎疯狂拍门求救,无奈大门已经被反锁了,出不去。
  农妇充耳不闻,只是磨刀。
  等里头彻底没有动静,农妇提着刀,开了门,挥舞着锋利的柴刀,一刀一个,收割西瓜似的,把两个狗男男的头发绑在了一起,放进粪桶里。
  天亮之后,农妇挑着粪桶进城,到了顺天府衙门,投案自首……
  其实原来的残稿第三回 并不是这个货郎与农夫农妇的故事,只是陆善柔通过货郎虎哥以爱情的名义诱骗小香私奔,并在半路将小香卖给权贵一案,让她立刻想起来陆青天曾经经手的这个案子。
  陆青天曾经说过,货郎这个职业习惯走街串巷,不容易引起别人的觉察,大多赚的是辛苦钱,但有些货郎为了赚快钱,走向了邪路,成为坑蒙拐骗的帮凶甚至主犯。
  这个案子侦破过程很简单,没有波折,按照律法,农妇当斩,但是陆青天很同情农妇,要刑名师爷寒江独钓写了一封请愿书,去窦家村说服一个个村民签字画押,给农妇求情。
  陆善柔那时候和温嬷嬷一起到了三里河窦家村,听着温嬷嬷一张铁嘴,唾沫横飞的和一群妇人们说情,留下一个个红手印。
  最后,农妇判了斩监候,也就是死刑缓期执行。
  后来遇到大赦,陆青天乘机把农妇的名字放在大赦名单里,给了她自由。
  那时候,陆善柔的闺中好友选择在北顶出家,也就是现在的文虚仙姑。玄虚仙姑的俗家非常有钱,她是带着巨额财富出家的,在北顶地位自是与其他仙姑不同。
  陆善柔把改换姓名的农妇送到了北顶,托付给了文虚仙姑,农妇擅长厨艺,专心面点,北顶的包子在她的巧手下名声大噪。
  当然,陆善柔不可能暴露农妇的现在,她依然在书里只保留了陆青天的名字,其他都是化名,地点也变了,农妇的结局变成遇到大赦后,去了江南,靠着炸油果子的手艺,开了个铺子,生意很红火。
第三回 《因嫉妒相公试贤妻,护名誉血溅鸳鸯枕》的故事写完了,陆善柔照例要在最后升华一下故事主题,以起到话本小说教化世人的功能。
  她写道:“善恶一念之间,不要自作聪明的考验人性。人生一世,只能自我修炼品行,岂能用恶毒的算计去考验他人?就像农夫——”
  咚咚咚咚!
  即将结尾,头顶响起了鼓点般密集的噪声,整个船舱都在抖动!
  应该是陶朱又在甲板上跑马了。
  我忍!陆善柔深吸一口气,继续写,“气量狭窄——”
  咚咚咚咚!
  陆善柔气得手一抖,一滴磨从笔尖坠下来,把文稿给染了一坨。
  陆善柔用镇纸压住文稿,从船舱出来,正好看见魏崔城抓住了陶朱坐骑的缰绳,吼道:“快滚下来!”
  陶朱对着扶着栏杆看夕阳的麦穗求救:“麦穗!魏千户又欺负我!”
  麦穗头也不回的说道:“你下马走两步又不会死。”
  魏崔城扯着他的腿,愣是把陶朱拉下马了,“陆宜人在写书,不准打扰她。”
  陶朱抬了抬下巴,“她没写,你看她都出来了。”
  这个太子,需要用到他的时候很好用,但是找打的时候也确实该打!
  陆善柔说道:“是的,再不出来,连甲板都要被你踏出个洞来。”
  陶朱依依不舍的摸着马毛,“你们想要出京,随时都可以走,我容易从笼子里飞出来,不玩够本怎么行。”
  陆善柔说道:“你骑马可以。”
  陶朱喜出望外,“真的。”
  陆善柔说道:“你坚持骑马,回京之后,直接回你的家去,不要到乾鱼胡同了。”
  陶朱悻悻的牵着马走了。
  看到陆善柔,魏崔城的目光瞬间柔和了,说道:“你半天都没出舱,就晓得你在写——”
  “陆宜人!”一个声音响起来,正是沧州府衙提刑所的吴千户,他是押运应牙子,以及金华的头和身体进京交差的。
  吴千户施了一礼,说道:“这两天太忙,我一直没有机会和陆宜人叙旧,我想陆宜人已经不认识我了,其实三年前我们见过的。”
  魏崔城的醋比大运河的水还多:什么情况?怎么一个个都来和我抢寡妇?
  “嗯?”陆善柔努力回忆,但是吴千户的长相普通,没有什么特点,她实在记不起来,说道:“对不住,我记性不好,你是——”
  吴千户说道:“陆宜人是济南府提刑所提刑周千户的遗孀吧。三年前,在济南、泰安、长清这三个府交界处有一个土匪窝,叫做清风寨,打劫过路的商人,还有去泰山烧香的香客。”
  “是周千户挂了帅印,带领济南、泰安、长清三个府衙的差役们联合剿匪。我那个时候是泰安府的一个小小百户,我认识您,您不认识我。”
  魏崔城的醋已经开始翻滚了:来了个旧相识吴千户还不够,连死去的周姑爷也提起来了!
  “哦!”陆善柔做思索状,“我好像有些印象了,当时又是剿匪,又是办亡夫的丧事,忙得焦头烂额的,你们这些昔日的同袍,竟不太记得了。”
  吴千户抱拳说道:“陆宜人真乃巾帼英雄,当时周大帅带领我们踏平了清风寨,只剩下一些败将还苟延残喘,没想到这其中有擅长火器的神枪手,藏在暗处,一枪打中了周大帅的脑袋……唉,出师未捷身先死。”
  陆善柔心道:冷枪是我躲在暗处开的,我亲手杀了他。
  魏崔城只晓得周二姑爷是剿匪时牺牲的,但不晓得死的这么凄惨。
  陆善柔拿出帕子,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说道:“幸好,我们最后还是胜了。”
  吴千户感叹道:“多亏了陆宜人您啊,主帅殉国,军心动摇,我们把主帅遗体抬回营地,是陆宜人在丧服外面穿上主帅的盔甲,拿着主帅的弓/弩,骑着马,带着我们重新杀上山寨,将所有土匪全部歼灭,大获全胜!吴某佩服佩服!”
  陆善柔摆手,谦虚道:“我也就杀了两个土匪而已,主要是兄弟们的功劳。”
  我的功劳,是一个主帅,两个土匪。
  作者有话说:
  陆善柔的过去也是相当精彩啊,往事变得渐渐清晰,大家可以把她的过去拼出来
第56章 穿战甲寡妇平山寨,窥墙角引出侯门女
  闻言,魏崔城耳朵都竖起来听了:她还有这样的过去!
  魏崔城脑子出现若干画面:
  千军万马对着一具没有脑袋的尸骨默哀,士气低落。
  披麻戴孝的陆善柔端起一碗酒, 洒在地上, 把碗一摔,大声道:“为我着甲!今日不平山寨不罢休!”
  手下将士将染血的盔甲绑在陆善柔身上。
  陆善柔飞身上马,剑指清风寨,“今日, 必定剿平清风寨,为主帅报仇!为保护济南、泰安、长清三地百姓而战!”
  鼓声响起,陆善柔率先骑马上山, 所谓哀兵必胜, 本来清风寨大部分土匪投降的投降,伏诛的伏诛, 剩下的只是一小撮亡命之徒,众将士士气大振, 一鼓作气,将所有土匪全数歼灭!
  另一边, 听陆善柔如此客气, 说功劳都是他们, 吴千户忙说道:“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我一直很佩服陆宜人, 那时候紧紧追随夫人的坐骑,拼命杀敌, 斩杀十余人, 后来我凭着清风寨的战功, 得以升迁, 到了沧州府当提刑所千户。“
  原来与吴千户还有这个渊源,陆善柔其实不想和过去的故人提起和周二姑爷的往事。
  因为当时陆善柔暗中放冷枪,杀了周二姑爷,她之所以穿着丧服冲在前头,除了将作恶多端的土匪斩草除根之外,她还要把凶器火/枪放在土匪窝里“栽赃”。
  如此,方能坐实了周二姑爷“殉国”一事,她得以全身而退。
  因此,陆善柔捂着胸口稍微咳嗽了两声,说道:“吴千户真勇猛……甲板上风大,有些冷,我先回舱了。”
  其实吴千户还想和她聊,但这时候不好挽留,说道:“这天气一天比一天冷,陆宜人要保重身体。”
  魏崔城暗自腹诽:还需要你提醒!尽说些废话。
  谁知这个吴千户话还挺多,陆善柔刚走,他就拉着魏崔城说话,”魏千户,我向你打听个事。”
  吴千户在沧州之行起了不少作用,是个有能力的武官,魏崔城强忍住厌恶,淡淡道:“请讲。”
  吴千户指着陆善柔的背影,“三年多过去了,陆宜人已经除了服,她……有没有改嫁?”
  魏崔城暗暗捏紧了拳头,“还没有。”
  吴千户低声道:“我的发妻前年没了,和陆宜人重逢,有了续弦的念头,就是不知道人家能不能看上我。”
  你怎么不对着河水照照自己!你也配!
  “为什么?”魏崔城问道:你为什么敢动这个念头!
  吴千户还以为魏崔城是问自己为何想娶陆宜人,直言说道:“我见过她英姿飒爽的样子,很是佩服。我是武夫,将来若像周千户那样殉国,我希望能有人为我复仇。”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他扔进河水喂鱼去!
  魏崔城妒火中烧,说道:“陆宜人回京城,只想在故居过日子,吴千户在沧州做官,将来还会在各地外任,恕我直言,你们不是一路人。”
  “啊?这样啊……”吴千户有些失望,“是我冒昧了,幸亏提前问了魏千户,否则我要媒人上门说和,岂不是唐突了陆宜人。”
  那还不快滚!魏崔城去了厨房,要了一些秋梨膏,送到了陆善柔的船舱。
  “听你在甲板上咳嗽了,喝点这个试试。”
  魏崔城殷勤的用温水化开了秋梨膏。
  陆善柔双手接过药盏,指着书案上的文稿说道:“我刚刚写完了第三回 ,你瞧瞧去。”
  “真的?”魏崔城拿出帕子擦干净了手,双手捧读文案。
  待陆善柔喝完了秋梨膏,魏崔城也看完了。
  “怎么样?”陆善柔问。
  魏崔城说道:“好看,尤其是农妇在月下磨柴刀那段,写得真好,一轮冷月如冰,农妇对生活死心了,一颗心比冰还冷,我好像就站在磨刀石旁边,听着刀刃在石头上霍霍作响,看得我热血沸腾,恨不得提刀杀进去,砍了那对狗男男。”
  能得到好评,陆善柔是高兴的,写作是一个寂寞的、拷问自己内心的过程,极其消耗精神,当作者的谁不喜欢好评呢,恨不得每天被夸赞一百次。
  陆善柔说道:“在航行中有一种莫名的平静,明知前头还有一堆事要解谜,但是船每天就能走那么远,着急也无用,就这么沉下心来,不到半个时辰就写完了一回,写的又顺畅,不用修改。”
  魏崔城铺好了空白的纸,“那就乘这个机会再写一回,我出去了,不打扰你写书。”
  “不要走。”陆善柔说道,“在这里不打扰的。”
  魏崔城说道:“你上次就把陶朱和麦穗赶出来了。”
  陆善柔说道:“你和他们不一样,我愿意你待在身边。”
  闻言,魏崔城那颗心哟,就像秋梨膏融化在温水里,连渣渣都不剩了。
  魏崔城心想,等陆善柔回去把这个案子了结,我就找媒人向她提亲。她应该是喜欢我的,都把我留在舱里了!
  到了通州港,小香已经洗净铅华,换回了少女的打扮,期待见到母亲西施。
  寒江独钓早就在通州港等候多时,他最先回京,调查寿宁侯外室的情况。
  寒江独钓看着大官船上,一口棺材抬下来,以及和画像里有八分相似的小香姑娘,便知陆善柔已经顺利破案。
  众人上了马车,陆善柔迫不及待的询问寒江独钓查访的结果,“……那个和长相小香相似的外室,是陶朱看花眼睛了,还是确有其事?”
  “情况有点复杂……”寒江独钓娓娓道来。
  他乘坐快船回京之后,直奔积水潭太子的皇庄,学着陶朱偷偷听戏的样子,爬上院墙的大树上,拿着西洋望远镜蹲守。
  连蹲两天,吃喝都在树上,还真的让他蹲上了,除了看到了唱南戏昆山调的外室,还看见了寿宁侯领着一个豆蔻少女来看望外室。
  “你们猜怎么着?”寒江独钓买了个关子。
  ”我知道!我知道!”陶朱举手说道:“这个少女是寿宁侯的新欢,是来向外室逼宫的,对吧?毕竟那个外室现在不年轻了,男人么,总喜欢年轻漂亮的女人。”
  寒江独钓摇头,“非也非也。”
  陆善柔试探着说道:“那个少女,是外室所生的私生女吧,外室因身份不能抬进寿宁侯府,但是孩子可以送进去,记在其他侍妾名下即可。像侯府这种大家族,每一个千金小姐,无论嫡庶,都有联姻的价值,只要是寿宁侯的骨血,侯府不会不认。寿宁侯是带着女儿看望生母的。”
  “对!”寒江独钓说道:“但奇怪的是,那个少女长的不像外室,倒和西施有几分相似!”
  满座皆惊!什么?
  陶朱嘴快,说道:“两个小姐姐年龄相似,难道当初生下来之后抱错了?”
  西施的女儿像外室。
  外室的女儿像西施。
  西施全家以前是寿宁侯府的佃农,给侯府种地。
  寿宁侯府收回了田地,改建成了别院,给外室居住。
  西施家失去了土地,丈夫改行捕鱼,船翻了,病死了。
  西施在女儿失踪之后,一直没有报官。
  ……
  种种线索串联在一起,陆善柔得出一个惊人的推测,说道:“两家的孩子八成不是抱错,是故意调换了。”
  这句话比寒江独钓刚才卖的关子还要惊人!
  寒江独钓毕竟跟着陆青天见识过的,什么新奇的案子都能接受,说道:“如果你的推测是对的,那么这个结果,恐怕每一个人都无法承受。”
  西施,小香,外室,侯门千金,甚至寿宁侯本人!
  “等等!”陶朱对着陆善柔耳语道:“按照你的说法,小香姐姐是我的表姐?金华是我的表哥,那么,是我的表哥糟践了我的表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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