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到如今,她只能换个思路教育天真的室友:“戴佛珠就是禁欲?难道不是装逼?来,跟我念,zhuangbility!”
叹服于中式英语的博大精深,邱怡和张宛昕咯咯直笑,没再和温轻雪掰扯帅哥的品行,转而聊起英语六级报名的事,还商量着去学校附近的文具店转转。
惦记着还钱的事,温轻雪独自先回了宿舍。
等手机充上电开了机,她立刻把饭钱给商执转了过去,只是等了许久,对方始终不收款。
她苦恼地揉了一把头发,敲了几个字丢过去:收钱啊。
依旧没有回应。
该不会是在“遛鸟”进行时吧?温轻雪一阵犯恶心,不耐烦地用手指点着商执的头像,对话框里瞬间多出了好几行“拍一拍”提示。
很快,对面终于诈尸有了反应――发了一个问号过来。
看着那个特别高冷的问号,温轻雪以牙还牙,回了一连串更加高冷的问号。
商执先沉不住气,发来文字:拍我是什么意思?
温轻雪:让你赶紧收钱。
兴许是懒得再和她为这点儿小钱争执,商执最终点了收款。
温轻雪如释重负,只是手机还没搁下,居然又收到了对发发来的新消息。
商执:怎么做到的?
温轻雪:什么?
商执:拍我。
温大小姐隔空翻了个白眼:这哪里是“老古董”啊,分明是“活化石”吧!
虽有鄙夷,她还是耐着性子告诉他只要双击聊天对象的头像就OK。几秒钟后,两人的对话框里再度出现了一行灰色小字:
[商执拍了拍你的肚子问孩子是谁的]
温轻雪:“……”
之前和欧阳芳她们在群里上演宫斗戏码,改了拍一拍设置图个乐呵,没想到,今天却闹出了这种阴间笑话!
对面报之以长时间的沉默。
就在温轻雪纠结如何向“活化石”解释那是拍一拍设置时,商执突然打来一通电话。
她手忙脚乱地接听,抢在对方开口嘲讽前为自己辩解:“孩子的事我能解释……”
“不是,我和你解释孩子干嘛!我没什么可解释的!”
“不是,不是!还是要解释一下,那个孩子其实是设置好的……这话怎么怪怪的?你可别误会,‘设置好’不是个人……”
越解释越混乱。
温大小姐一向能言善辩,这回却栽了。
回想这一天“祸从口出”的意外状况实在太多,像是赶着趟叠buff似的,她不敢再随便说话,决定破罐子破摔:“算了,不想解释了,要不你还是把我删了吧。”
商执安静地等着她发完牢骚。
如若不是间或还能听见他平稳的呼吸,温轻雪甚至怀疑他嫌自己烦、早已将手机扔到一边……
两人不约而同给了对方调整情绪的时间。
最后,电话那边的人先笑出声。
那声笑很轻、很柔,不带嘲讽、挑衅、轻蔑之类的感情色彩,更像是发自肺腑的愉悦。
温轻雪怔了怔。
随即,她听见了来自那个男人的邀约:“这个周末你有空吗?”
未等她回应,商执又道:“我爷爷想见你。”
商执搬出了商屹凯,温轻雪便不好拒绝了。
倒不是忌惮商老爷子的名号,而是她打心底里喜欢那位慈祥的老人。【看小说公众号:不加糖也很甜耶】
商家往上追溯几代,名字都是带颜色的,到了商屹凯那一辈才开始正式从商,在商海里沉浮多年后jsg,商屹凯将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传给了独子商明宇,过起了含饴弄孙的小日子,可惜还没享受几年天伦之乐,他便收到了商明宇飞机失事的噩耗……
商家夫妇双双遇难,只留下年幼的儿子,商执。
遭此巨变,商屹凯不得已再度回到幕前,一边打理家族生意,一边抚养商执长大。
圈子里人人皆知,商老爷子对这个孙子可谓是倾尽心血、精心栽培,就连两年前那场订婚宴,都是他老人家亲自操办的。
温轻雪就是在那次见到过商屹凯。
不知出于何种缘由,眼光甚高的商老爷子对这位孙媳妇颇为满意,听说她会画国画,还特意送了她一套文房四宝。
那套笔墨至今仍被供在温宅的书房里,温轻雪从未动过,一来是她现在几乎都在用数位屏画画,二来是以商老爷对孙子的溺爱程度,他送给孙媳妇的东西,必然大有来头――温大小姐真的很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糟蹋了什么古董。
既然和商执领了结婚证,于情于理,是该去探望一下商屹凯。
第004章
尽管温轻雪反复表示自己可以打车去商屹凯的住处,商执却执意要来哲大接她一起过去。
拗不过他,温轻雪最后只得让步,条件是让商执把那辆拉风的座驾停在学校门口,不许来她的宿舍楼下引起骚动。
商执同意了。
为了给老人家留下好印象,周末那天,温轻雪特意换上一身香家的白色套裙,用黑色丝绒抓夹给自己挽了个“千金发”,看上去端庄优雅,横竖挑不出半点毛病。
见温轻雪这般精心打扮,邱怡和张宛昕不约而同逼问她要去哪里,结果当事人只丢下句“去解决历史遗留问题”,便雪花一般飘远了。
黑色库里南停在哲大三号门附近的超市门口。
看见商执坐在驾驶座上,温轻雪怔了怔:“我们自己开车过去吗,你的司机……”
兴许是在这里等了很久,商执的神情隐隐透露出些许不悦,听到问话,也只是言简意赅给了回答:“辞退了。”
温轻雪“哈”了一声,忽然有点同情那位因憋不住笑而被辞退的司机大叔。
她在副驾座坐下,系好安全带,明眸又抬:“那谢管家呢?他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商执目不斜视:“谢律在陪我爷爷遛鸟……”
再度听到那个充满暗示意味的字眼,温轻雪嫌弃地皱起眉头,冷不防开启嘲讽模式:“好歹我也是个女生,你能不能别成天在我面前说那种事?再说,谢管家和你爷爷都多大了,他们还能遛……”
越说越不对味儿。
温轻雪的声音戛然而止,终于意识到自己说话没过脑子。
安静了两秒钟,她心虚开腔:“冒昧地问一个问题,你说的遛鸟,是遛真的鸟吧?杜唯康约你找地方的那次,也是遛……真的鸟?”
商执睨了她一眼:“不然呢?”
温轻雪的目光缓缓下移,在男人身体某处停留了一瞬,又飞快错向别处:“没什么,我就是随口这么一问,嗯,随口一问。”
有时候,过于擅长联想未必是件好事……
温轻雪尴尬地攥紧裙摆,脚趾差点抠出三室两厅,很快她又自我安慰,闹出这种误会,也不能全怪自己:两年前那场订婚宴上,她意外听见有宾客在背地里议论商执,说商家那位斯文矜贵的大少爷“私下玩的挺疯”。
那时的温轻雪并不了解未婚夫到底是怎样的人,偷听来的一句评价如鲠在喉,她气不过,便跑去试探商执,这才有了婚后“各玩各的,互不干涉”的约定。
她从一开始就不觉得商执会是个好丈夫……
先入为主的印象,至今仍没能磨灭。
许是周日的缘故,贯穿哲海市区的主干道堵车严重,等待间隙,商执说起了商屹凯的近况:商老爷子身体一直不太好,这两年进了几次医院,所以才没请温轻雪这个准孙媳妇儿来家里做客,而听多了孝顺孙子的“善意谎言”,老人家一直以为两个小辈交往顺利,是水到渠成去领了证。
说到这里,商执忽然话锋一转:“其实,我爷爷是很喜欢你的。”
温轻雪很快会意,拍着胸脯向他保证:“你放心吧,等见到爷爷,我一定好好配合你哄他老人家开心――等下次我回楠丰,你也要配合我。”
她早就有所耳闻,商执愿意应下这桩婚事,十有八/九是顺了商老爷子的心意。
他们各自都有无奈,关键时刻,理应互相帮助。
没料到联姻对象如此明理懂事,商执浅浅“嗯”了一声,将原本打好的腹稿悉数咽了下去。
商老爷子的豪宅坐落于哲海有名的富人区,檀香名郡。
整个小区远离闹市,依山傍水,仅有十六席,皆为三开三进的新中式别墅,看着车窗外的小桥流水、亭台轩榭,温轻雪恍惚间竟有种身处江南水乡的错觉。
商执将车停好,正要叮嘱初次登门的小姑娘几句话,温轻雪却径直走到他身边,故作熟稔地抬手挽住了他的胳膊。
被突如其来的示好所惊愕,商执浑身一僵:“你……”
温轻雪仰起头:“新婚夫妻不就该这样亲亲热热手挽手去见家长吗?”
像是在质疑她的动机,商执微微蹙眉,拖长尾音反问一句:“是吗?”
温轻雪笃定点头:“是啊――我表哥每次回温家都这样和表嫂手挽着手,大家都觉得他们感情很好呢。”
商执知道温轻雪口中的那位表哥,他姓祁,名温贤,是一位颇有名气的服装设计师,继承家业后也做了不少文化产业投资,身价不菲。可即便是如此优秀的温家小辈,也没能逃过联姻的命运,好在祁公子婚后和妻子伉俪情深,在圈子里成就了一段佳话。
提及话题人物,商执来了点兴致:“他们也是装的?”
温轻雪耸耸肩:“他们应该是真的。”
她身形清瘦,个子不算矮,但站在身材高大的商执身边,还是显得十分娇小。
隔着颇有质感的衬衫布料,能够很清晰地触碰到男人紧实的手臂肌肉,温轻雪啧啧称奇:看起来斯文白净的商家少爷,身材居然这么有料。
思及此,她忍不住捏了一下,手感很好。
于是又捏了第二下。
对于小姑娘的越界行为,商执并不恼,领着她走上通往商宅的青石板小径,路过花圃时,间或还能听见佣人们小声称赞两人“感情真好”。
温轻雪很欣慰,自觉还是有点演技在身上的。
廊庑还未走到尽头,两人远远便见身着太极服的商屹凯拄着拐杖迎过来,谢律跟在老爷子身边,一手扶着他,一手托着只竹笼,里面是一只精神抖擞的八哥。
在来檀香名郡的路上,温轻雪提议去商场给爷爷买点礼物,毕竟她是第一次上门,空着手显得不太礼貌,商执却说不必,自己已经提前将礼物送了过去,还说是两人一起去挑的,嘱咐她不要说漏嘴。
想来,这只八哥就是所谓的“礼物”了。
温轻雪嘴甜,隔着很远就喊了声“爷爷”,乐得商屹凯眼睛弯成了两道缝,几句寒暄过后,便招呼小夫妻进屋吃饭。
商老爷子年轻时曾在平江一带经商,喜好甜口,回到哲海后口味也没改过来,家里请的都是擅长做平江菜的厨师,听说孙媳妇周末要来家里吃饭,他特意让谢律又去请了位会做楠丰菜的大厨。
对于这位“乖巧懂事”的温家小姐,商屹凯是越看越喜欢,话也比平时更多,不仅将商执小时候的糗事一件一件抖了出来,还不忘向温轻雪数落他的缺点:“商执这孩子从小跟着我,性格有点孤僻,不够活泼,你们在一起过日子啊,你要多担待……”
温轻雪微笑颔首。
失了面子的商执却听不下去了,出声打断:“爷爷。”
商屹凯这才消停:“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们吃菜!来,多吃点!商执,你看小雪喜欢吃什么,站起来给她夹……”
得了商老爷子的“金口玉言”,温轻雪当即得意起来,故意使唤某人:“我想吃虾。”
商执起身夹了一只九节虾,放到她的碗里。
温轻雪冲他眨眼:“帮我剥。”
商执盯着故意挤出软糯声音的大小姐看了几秒钟,随即深吸一口气,照做。
见小两口相处得如此融洽,商屹凯频频点头,复又想到什么,心急火燎起身离席,说是要回房去拿给他们准备的新婚礼物。
偌大的黄花梨圆桌边只剩下年轻的男女。
商执发问:“……又是学你表哥的那一套?”
刚使唤过商家少爷,温轻雪心情大好:“是啊,第一次结婚,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长辈们满意,不过,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学我表哥的那一套肯定没错――喔,没有说我表哥是猪的意思。”
清亮的眸子里透露着狡黠。
商执被她逗笑jsg了,顺势又剥了一只虾放到她的碗里:“多吃点。”
温轻雪也不与他客气:“再帮我剥两只。”
嘴里的虾肉还没完全咽下去,商屹凯便领着谢律回来了,谢律手里端着张木质托盘,上面叠放了十几块金砖,说是老爷送给温小姐的。
虽说温轻雪是个不差钱的主儿,但头一回见到这么多金子摆在眼前,依然感到震撼。
沉甸甸。金灿灿。
用来当板砖揍商执,手感一定很不错……
脑补得正欢,温轻雪嘴上还是客气:“这个,这个有点太贵重了。”
商屹凯乐呵呵:“我还嫌给少了呢。”
商执及时出面解围:“家里的规矩――你拿着就是。”
温轻雪这才点头道谢。
心里却道:商家的规矩,妙哇。
神游间,商老爷子又有了动作,他从自己的大拇指上摘下那枚通体碧绿的翡翠扳指,递到商执面前:“这个,是给你的。”
商执先是一愣,随即起身去接,神情从未有过的严肃。
温轻雪嘴里咀嚼的动作慢慢停下,她早就听闻商老爷子的碧玉扳指是个传家的宝贝,得了扳指,就意味着掌握了商家各项产业的实权,当年这枚扳指迟迟未传到商明宇手中,如今却被商屹凯当做新婚礼物赠给了商执。
可见,他是有多重视这个孙子。
商屹凯拍了拍商执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都说成家立业,先成家,再立业,眼下你和小雪结了婚,以后,就要多上心家里的生意了。”
商执应声。
这一场“登台拜将”的戏码来得猝不及防,温轻雪突然间醒悟过来,商执为何等她一达到法定结婚年龄就急着去领证……
说到底,不就是为了早日继承家业?
呵,八百个心眼子的男人。
还没咒完,温轻雪又听见商屹凯的提议:“要不,你们今晚就在我这儿住下吧?明早正好一起吃早餐,我让厨房做点糖粥……”
刚刚收下一份厚礼,商执似乎并不想忤逆爷爷的意思,将难题丢给了新婚妻子:“我听她的。”
温轻雪内心直呼“要命”,顺势剜了商执一眼,婉拒道:“爷爷,今晚我就不留宿了,我和商执说好了每个周末去他那里住,洗漱用品都已经搬过去了呢。”
知晓爷孙两人不住在一起,她才敢这般鬼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