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交给你我很放心。你知道吗？一中食堂这么多年，只有一家窗口没有换，你猜猜是哪家窗口？”
姜厢思无意识地低头喝了口奶茶，脑海里划过米饭面条小笼包，炸鸡汉堡麻辣烫，“是那家烤肉饭！对不对？”
“真聪明，他们家的味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没有变，还多了几种口味。”
“你现在在吃吗？”
“嗯，点了黑椒牛柳的，正在等饭。”
姜厢思想起那家抢手的烤肉饭，刚填饱的肚子又像是饿了一般，不禁说道：“我也好想吃啊。”
“下次请你吃。”喻乔生笑着说，又开玩笑地说道：“我现在是拿的是教师专用饭卡，打五折。”
姜厢思笑了两声，“那我岂不是亏了？”
喻乔生故作为难地停顿了一下，说道：“那就勉为其难给你加一对烤翅吧！”
一杯奶茶见底，姜厢思提着垃圾出去扔，心情愉悦地对着手机那头道：“那还差不多。”
隔着冰冷的手机，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等笑够了，喻乔生才正色道：“刚刚跟你开玩笑的，其实我也会做烤肉饭，下次做给你吃，肯定比学校这家更好吃。”
“你会做饭？”姜厢思惊讶道，她又想起在自己记事本上待了好多天的红烧排骨，莫名有些惭愧。
“会，在国外那几年，吃不惯那边的饭菜，就自己学着做，也算是熟能生巧吧。”
姜厢思推开店门的手一顿，神情灰暗了下来。
她有些艰难地提起嘴角，淡淡应了句：“是吗？”
喻乔生那边悄无声息，许是听出她情绪忽然不好。
“你……”
“耽误你这么长时间了，快去吃饭吧！我这边也来客人了！”姜厢思打断他的话，挂了电话。
挂掉电话以后，店里寂静无声，门口空空荡荡，根本没有什么客人。
姜厢思趴在柜台上，把头埋进手臂里，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眼里隐隐有雾气。
是她在大学前两年里没有给他表白才错过的吗？是喻乔生出国才让他们错过的吗？
不是，都不是，因为喻乔生根本不知道自己喜欢他，从来都不知道。
好在，这么多年过去，他们还是再一次遇到了。
姜厢思调整好心情，打开手机，打算给喻乔生发一条消息过去，却见那头已经发了消息过来。
先是一张香菜微笑的表情包，然后是两句话：
「早晨照顾香菜辛苦了，好好休息。」
「我周五下午回去。」
姜厢思在对话框下面的表情包里纠结了半天，发了一张香菇点头的动图过去。
她拿起一旁的日历，在两天后的周五上用彩笔画了一个圈。
日子好像从来没有这么漫长过，这两天里，姜厢思补了一次书店的存货，在隔壁奶茶店买了两次奶茶，还抽空带香菜去洗了一次澡，楼下的遛狗大爷大妈她都认了个七七八八。
她还试图让香菜和香菇和平相处，刚开始两小只一见面就吵架，现在已经是香菇仗着自己小巧灵活，单方面挑衅香菜。
香菜不愧是喜欢微笑的天使狗狗，已经学会包容香菇了，甚至面对香菇的挑衅可以做到视而不见。
姜厢思则发现，她们家香菇，从生下来就没这么运动过，既能促进感情又能减肥，何乐而不为？
周五下午她在关店和开店之间纠结，还是觉得应该利用好周末放学的高峰期，这一忙就忙到了夜色降临。
她收拾好店铺，手机上毫无动静，微信里静悄悄的，不免有些失落。
也是，他就算回家，也不定非要告诉我啊……但是他们家的备用钥匙……
算了，不能再想了，姜厢思摇摇头。
外面的天色已经不是下午，而是夜晚了。
她扫了辆车骑回家，在单元楼下遇到林奶奶牵着林若。
“姜姐姐！好久不见啦！”林若冲过来扑进她怀里，抱着她撒娇。
“小若好久不见。”姜厢思摸摸她的头，给林奶奶打了声招呼。
三个人一起上楼，在602门口分别。
姜厢思先是敲了敲602的门，许久没见人出来，他还没回来。
她掏出备用钥匙开了门，给香菜倒了狗粮，才回家。
香菜已经对她身上沾着隔壁狗味的情况见怪不怪，掀起眼看了她一眼，就继续在猫爬架上闭着眼小憩了。
姜厢思拿出早上放进冰箱冷藏里慢慢解冻的排骨，打算打起精神给自己做一顿红烧排骨。
案板上放着清洗干净，菜市场大叔剁好的排骨，姜厢思举着手机站在排骨面前，严肃地打开一款教做菜的APP，在最上方的搜索栏输入“红烧排骨”四个字。
半个小时后，姜厢思面对着眼前的一盘黑黢黢的不知名物体陷入沉思。
老抽放多了，姜厢思有些欲哭无泪，肉还有些柴，已经发苦了，不能吃了。
已经吃饱喝足的香菇迈着猫步走过来，低头闻了一下，迅速跑开。
做坏的排骨被她倒进垃圾桶，随便给自己拆了盒泡面，藤椒牛肉味。
客厅的窗户正对着楼下的停车区，此时有车经过，一片昏黄照进客厅里。
姜厢思走过去想要拉上窗帘，却看到刚停好的黑色SUV上下来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件薄外套，头发比前几天短了些，没有戴眼镜，正低着头看手机。
姜厢思手里的手机屏幕亮起，她点进去，微信有一条新消息。
她抑制不住自己的心跳，飞快打开微信，看到微笑萨摩耶头像的对话框里躺着一个一模一样的萨摩耶表情包，配字“耶耶开心”。
又是一条消息，将微笑的萨摩耶图片往上顶了一截。
「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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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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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厢思翻了翻手机里存的表情包，没有欢迎回家之类的，连忙从相册里选了一张香菇的表情包，在头顶加上了“欢迎回来”四个字。
但手指在这张表情包上停顿了一下还是挪开了，这句话还是有些不太合适……姜厢思有些脸红地想。
楼下的人已经走进单元楼里了，姜厢思规规矩矩发了一个香菇点头的表情包过去。
姜厢思没有等到对面的消息，因为，有人敲响了她家的门。
姜厢思怀着雀跃的心情，几个跨步到了门口，调整好脸上的表情，才打开门。
她心心念念的人就站在门口冲着她笑，今天他没有戴眼镜，依旧好看，不过他戴眼镜也是好看的。
“姜厢思，姜厢思？”
“啊？”她猛得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站在门口干了什么好事，语无伦次道：“我，啊，你！你回来了！”
喻乔生举起手机对她道：“下午临时开了个会，就到这么晚了，所以也没来得及告诉你。”
给我解释这个干什么……姜厢思心里甜滋滋的，却下意识回道：“没关系没关系！”
“那趁着现在还早，去吃火锅吗？你说的那家？”喻乔生贴心道：“你先换衣服，我先回家看看香菜。”
等关上门，姜厢思才发现自己穿的是一套嫩黄色的家居服，上面布满了各种形状的小猫。
姜厢思摊在卧室大床上滚来滚去，这也太幼稚了！就被他看到了！换下衣服以后，她才发现自己家居服上还有刚刚做饭留下的油渍，姜厢思更想撞墙了！
打开衣柜的姜厢思更绝望了，她是个不喜欢打扮自己的人，每天也只是去书店，工作的时候还会系一条围裙，衣柜里不是短袖就是卫衣，怎么方便怎么来。
十分钟后，姜厢思穿着一件朴素的卫衣出来了，白色的卫衣上还是一只微笑的猫脸，她自己画的。
姜厢思边往门口走，边给自己打气。
不就是吃个火锅吗？
可是这是她跟喻乔生一起吃的火锅！只有两个人！
不就是两个人一起吃火锅吗？
穿其他衣服容易弄脏！穿卫衣刚刚好！但是她身上这件是白色的！
姜厢思如同勇士，捏着手机走出家门，把跟在屁股后头的香菇关在了门里。
喻乔生正站在门口等她，听见声音后抬头，很温和地对她笑了一下，“走吧。”
下楼的时候两个人安静无话，火锅店就在小区对面，走两步就到了。
此时正是火锅店生意最好的时候。杏城这座小城，生活节奏慢，人人都喜欢吃美食。火锅店最受欢迎，也最热闹。
他们到的时候刚好有位置，落座以后服务员给他们上了茶水，一次性围裙，葱蒜香菜小米辣就下去了。
“吃辣吗？”喻乔生问。
“吃！”姜厢思立马答道，但又显得这样不太矜持，语气稍微柔和了些，“我吃辣的，你要是不吃，我们可以点鸳鸯锅。”
“那你很厉害，我就不太能吃辣。那就麻烦你陪我吃鸳鸯锅了。”
火锅店里每张桌子都有隔断，可以很好地隔绝一部分声音。
“吃香菜吗？”
“吃香菇吗？”
两个人异口同声，说完却都愣住了，又相视一笑。
喻乔生指了指一旁的小料碟，“已经有香菜了，还要吗？”
“那就不用啦，但是香菇要加上！实不相瞒，我本来打算再给香菇找个伴儿，就叫香菜呢。”
“那你可能要重新想个名字了，毕竟现在香菇已经有个哥哥叫香菜了。”
两个人点完菜后，喻乔生自然而然地谈起他刚入职的一些事情。
“我现在带高一几个班的数学课。”
“学生们大部分都比较听话，也有个别很闹的。”
“这周事情比较多就干脆住在教师公寓了，以后基本可以每天都回家。”
辛辣的锅底咕噜噜冒着气泡，升腾的雾气遮住了对面人的眉眼。
姜厢思筷子上夹着片儿毛肚，第一反应是以后不用那么早起去遛狗，但更多的还是失落，好像自己跟他又变得遥远了。
两个人要的中辣锅底，喻乔生涮了一片肥牛后就不敢再碰。
尽管只是一片肥牛，他还是被辣得面上浮现起一层薄红，连灌了两杯可乐。
吃完饭，喻乔生抢着付了钱，两个人在秋天的凉风习习中往回走。
“你衣服上的橘猫很可爱，是自己画的吗？画的是香菇？”喻乔生突然说。
“啊？啊！是的！是我自己画的！”姜厢思连忙答道。
“我也有一件，只不过是定制的香菜照片的卫衣，平时不怎么穿。现在看来还是画出来的好看。”
说起自家崽子，姜厢思嘴角挂着轻松的笑意，“我画的是香菇小时候的样子，它那个时候还没这么胖呢。”
“人都说十个橘猫九个胖，我看香菇只是比较蓬松。”
姜厢思笑出声：“我上次带它去宠物医院，医生都说它该减肥了。”
二人在六楼楼道分别，姜厢思关上门，喻乔生站在楼道里好一会儿，才进了自己家门。
第二天周末，姜厢思睡了个懒觉，快十点才去开店门。
整条银杏街都冷冷清清，路过一个街心小花园的时候，几个大爷围坐在银杏树下喝茶下棋，一旁放着一个古旧的收音机，里面传出咿咿呀呀的戏曲。
姜厢思的脚步慢了下来，她许久没听戏了，上次……上次听戏还是很小的时候听妈妈唱的。
姜厢思的母亲从前在杏城的一个剧团工作，她出生以后，给她取名字也取了个十分带有戏剧色彩的名字。
恍恍惚惚二十载，原来妈妈已经离开她那么多年了。
周末的书店清闲而舒适，姜厢思摊开宣纸，存着一份私心，照着这几天她养香菜时拍的照片，用了一下午的时间，画了一幅画。
不同于素描和水彩，姜厢思从小学的是国画，画出来的小动物也与其他画法不同，多了几分与众不同的神韵。
画上的萨摩耶咧开嘴笑着，追逐着一只胖乎乎的橘猫。
现代和古代的完美融合，看似古板而又活泼。
她将宣纸放到一旁晾干，心里盘算着怎么送给他才比较合适。
要不今晚就送？可是会不会太积极了？
再放几天再送？她又怕自己越放越久。
而且，这画上不只有香菜，还有香菇呢！
画上香菇，大概是她的私心。
她迫不及待想要找人分享自己这个时候的心情，微信联系人划到最后，张小猪的对话框。
「在吗？」
不对，她打了两个字又撤回，看到对面原本写着名字的地方变成了一行字：对方正在输入……
「张小猪！」她一个激动，手抖着发出去三个字。
「臭思思！」那边也发来一条消息，两条消息几乎是同时出现在屏幕上。
下一秒，对面直接拨来视频电话，姜厢思深呼一口气，接通了视频。
对面穿着睡衣的长□□亮女孩就开始数落她：“这么久不联系我！姜思思你好狠的心！走的时候就留一个纸条，说什么回老家勿念，不要打扰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张蕴是姜厢思的大学舍友兼好朋友，毕业后一起从学校搬出来租房子住，两个人说好一起在这座城市打拼，结果没多久，姜厢思就回了老家。
张蕴长相好，家室好，性格开朗活泼，跟姜厢思不太一样，但两个人却变成了很好的朋友。
接到父亲去世的消息时，姜厢思的情绪和心理压力都已经到了极致，麻木地想要抛去一切过往。临走时没有跟张蕴说一声，是她最懊悔的事情。
张蕴一口气说完，停下来喝水。
姜厢思连忙道：“我错啦，蕴蕴……”
张蕴放下水杯，打断她的话：“行了！不用多说了！本姑娘这就飞去杏城看你！我现在就买机票，明天下午到！准备迎接我吧！”
“好啊好啊！”姜厢思说：“我家这边还有之前给你带去的那种糖，你喜欢吃的那个，现做出来的更好吃！”
两个人举着手机谈天说地了半个小时，直到姜厢思这边来了客人才挂断了电话。
晚上回家前，姜厢思把画收起来也带回了家。
到了603门口，她看到喻乔生正站在她家门口，像是准备敲门的样子。
喻乔生听到声音转过身，手里还端着一个饭盒。
姜厢思很敏锐地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她走过去，“来找我有事吗？怎么不打个电话？”
她用钥匙打开门，示意喻乔生跟他一起进去，喻乔生却只把饭盒递给她，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那天在书店看到你写的红烧排骨了，我今天恰巧做了不少，分给你一些，尝尝。”
姜厢思拿着手里沉甸甸的饭盒，想起什么似的把饭盒放到门口的柜子上，把那幅画从包里拿了出来。
